顺治皇帝-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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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将军,别太得意,看你可夺得虎形旗么?”
耿精忠一愣,这才止住笑抬头看去,只见自己举着的竟是个空旗杆!而那面黄灿灿的虎形旗却被阿巴塔用一柄系着红缨子的短刀齐刷刷地割了下来。原来,适才耿精忠俯身拔射杆时,阿巴塔早一个鹄子翻身跳上了坐骑,再从马背上腾空跃起,自半空中伸手割下了虎形旗,复又翻身稳稳地安坐在坐骑之上,整个身子纹丝儿不动。“哗!”校场内外又是一阵响如雷鸣的叫好声,很显然,阿巴塔技高一筹。
福临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有心为阿巴塔喝彩,又恐年少气盛的耿精忠不服,心中未免踌躇。果然,耿精忠额上青筋直暴朝阿巴塔啐道:“呸!你他娘的使诈,算个狗屁巴图鲁!”
“你——黄口小儿体得满嘴喷粪!来来来,敢不敢再与爷爷较量较量飞马连弩?”
阿巴塔此言一出,耿精忠心里一沉:糟了,这大羔熊果然有备而来,谁不知道这飞马连弩的厉害呀?与人交战,看他手中只拿了一张弓,可迎风一晃,却可立即化为龙虎双弓,龙在前胸飞,虎在腋下啸,可以同时从身前身后发出五枚箭头,直取对方双目、心窝和胯下战马双眼。最难防的,是对手不知他龙弓为实还是虎弓为实,有时龙弓虚拔弓弦,有声无箭;有时虎弓一声皆无却有五箭并发连弩。两军阵前,阿巴塔靠着这手飞马连弯的绝招不知取了多少养汉的性命,他如今又口出狂言,实则是有恃无恐哇!这可怎么办呢?我明明抢先一步拔下了旗杆,却被阿巴塔割下了旗帜,唉,这事闹的,窝囊!
耿精忠心里一时没了主张,只恨恨地拿眼睛瞪着阿巴塔,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可当他的目光与福临相遇时,不由得绷直了身子,垂下了眼皮,也许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太出风头了,太招眼了?瞧瞧人家吴应熊,这会儿多斯文多本分哪,嘿,我这是怎么了?
耿精忠想的倒也是实话,若论起出风头,讲排场,谁比得上吴应熊?人家是皇亲国戚,抖得起这个威风呀。
平西王吴三桂、平南王尚可喜和靖南王耿继茂,皆是早年降清的前明臣子。本来是四藩,皆因定南王孔有德兵败自杀,独生子又为敌军俘走杀死而绝嗣,故只剩下了三藩。三藩之军皆独自管辖,既不编人八旗,又不隶绿营,但其编制仍按八旗之制。清廷人关之初因满州八旗兵力有限,欲充分利用汉将汉兵,故三潘之旅得以受到重用,三王也分别镇守一省,俨然成了当地的土皇帝。顺治十一年二月,世祖福临下了两道敕谕,一道敕书是敕谕平南、定南二王,“平南王尚可喜留镇守广东”,靖南王耿继茂移镇广西,后移镇福建,委派平西王吴三桂移镇云南,并且授以管辖该省的政治权力。顺治帝颇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作风。平南王尚可喜早年降金,一向效忠朝廷,别无异心。靖南王耿继茂之父耿仲明,虽也归顺很早,但在顺治六年却以隐匿逃人被部议削爵,耿仲明畏罪自杀,这时耿继茂不会不留下阴影。至于平西王吴三桂,则情形又有所不同。起初他坚守关外抗拒清兵,只是当李自成大军包围山海关时,吴三桂才被迫向清兵求援,目的仍要保全大明江山。正因为有此曲折,摄政王多尔衮起初只对其利用笼络,并不完全放心,一直让墨尔根侍卫,固山额真李国翰随同移镇汉中,直到顺治十五年李国翰病故,吴三桂才得以独统军政大权。吴三桂对平定川陕滇黔立下了大功,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他并且积极统兵攻滇,要消灭南明永历政权,可见其对前明故君早已情尽义绝,今后自会永远效忠清帝不怀二心了,对此心知肚明的顺治帝这才决定派他移镇云南,并授以统军治政之大权,而平南、靖南二王分镇的广东、福建却只有处理当地军机事务之权,“一应民事钱粮,仍旧地方文官照旧管理”。平西王吴三桂在云南集军政财权为一身,成为坐镇大西南的“总管”,极为显赫。不仅如此,他的长子吴应熊早在顺治十年便娶了太宗第十四皇女和硕公主为妻,吴庆熊被授为和硕额驸、三等子,加少保兼太子太保。吴三桂父子的飞黄腾达怎能不令其它王爷心里痒痒?于是,在顺治十三年,靖南王耿继茂三番两次地咨告礼部,言及其子耿精忠、耿昭忠年已长成,“应靖缔结婚姻,不敢擅便,惟候上裁”,其意显系希望能仿平西王之例,与皇室联姻。礼部与内大臣商议的结果,认为耿继茂之父“有携众航海投诚功,且继茂身任岩疆,仰承皇上报功恤劳仁德至意,宜以亲王等女下嫁”,对此,顺治帝也做了打称,有心让平西王、平南王以及靖南王三王之子皆与皇女相婚配,使三王成为皇亲国戚,便会永远效忠朝廷了。
耿精忠等人显然是从朝中探听到了皇上的旨意,自己将娶被赐为和硕格格称号的和硕显亲王之姊为福晋,而弟弟昭忠将娶被赐为因山格格封号的贝子苏布图之女为妻,心中得意之极,便按捺不住想要耍要威风。没想到在比武场上遇到了黑熊似的汉子阿巴塔,让耿精忠丢了面子。他有心要与阿巴塔一争到底,又恐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恨得牙根发痒。可一遇上皇上那摄人魂魄的目光,耿精忠立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不吭声了。
“第一轮赛罢,阿巴塔与耿精忠并列第一,双获巴图鲁称号!”
耿精忠心中一喜,感激地看了皇上一眼,满脸羞愧地跪谢退下。还是皇上善解人意呀,要不他耿精忠怎么下得来台?
“不行,这成什么话?分明是我兄弟拔了旗杆,凭什么他阿巴塔也是第一名?来来,吃我一招!”一位银袍小将噌、噌、噌几步跃上了看台,箭袖一捋,摆出了一副与阿巴塔一比高下的阵式。
福临定睛一看,一脸的不悦:“嘿,这耿家兄弟怎么都是愣头青!真不识好歹,哼!”
“哈哈,好,好,小将何方人士报上名来,本将刀下不杀无名之鬼!”阿巴塔一捋黑须,爆发了一阵仰天大笑。
“唰!”银袍小将反手一抽,从背上拔出闪着寒光的利剑,朗声回答:“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靖南王之子耿昭忠是也!”
“嘻嘻!”阿巴塔一阵怪笑,眼眨凶光:“又一个黄口小儿,本爷爷让你看看这招飞马连弩的厉害!接招吧!”
“万岁爷,您看这——”看台上的索尼、鳌拜等重臣也坐不住了,觉得耿氏兄弟与那阿巴塔闹得太不像话,便频频示意穿红袍的太监吴良辅和李国柱,让他们给皇上提个醒儿。
“由他去吧,不知死活的东西!”福临面色阴沉,从牙缝中崩出了这几个字。
“皇上,那耿昭忠会不会有性命之忧?他们兄弟是随待皇上的,万一有了三长两短,您可怎么向靖南王交待呀?”珠串帐子里,董鄂氏的声音听来有些担忧。
“不用着急,”福临的声音变得轻软了许多,他悄声说道:“这该死的珠串帐子——弄得朕一点儿也看不见爱妃的身影,真急煞朕了。”
董鄂氏吃吃地娇笑起来,声音格外的甜润:“妾身可是把皇上看得一清二楚、仔仔细细的呢。瞧,这会子您的眉头皱着,脸色也有些阴沉,唉,这箭拔弩张的场面真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呢。”
“那阿巴塔的口气也未免太横了,朕就不信我大清八旗卫士中就没人是他的对手?爱妃,朕要让他输得口服心服,日后他才能服服帖帖地为朕所用!等着瞧好吧,那些个无用之辈死几个倒也无妨!”
福临端坐着不动声色,对索尼等人的暗示视而不见,吴良辅无奈,只得令台下敲响了第二轮比赛的三通开场锣鼓。
阿巴塔已然如猛虎般跨上了坐骑,双臂晃动,准备出龙虎双弓。
银抱小将耿昭忠不慌不忙,他的坐骑一如他的战袍一样,白的像雪,银光闪烁。耿昭忠气定神闲地坐在白莲驹上,手中漫不精心地玩弄着自己的长剑,众人见他举止潇洒,纯真中带着几分狡黠,文雅中透着些许儿野气,不由得暗中为他捏了一把汗:虽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阿巴塔怀有绝技呀,他的龙虎双弓杀人无数令人闻风丧胆,这小王爷莫非是吃了豹子胆啦?
阿巴塔显然没把耿昭忠放在眼里,他有心在众人面前卖弄一番,正夸张地舞弄着龙虎双弓,令人眼花镜乱。
“看招!”耿昭忠一声娇喝,出手迅疾,不知什么时候已收起了长剑,手中多了一把弯弓,他先发一箭,不偏不倚射穿了阿巴塔右手的箭袖。箭头“嗖”地一声,直插入阿巴塔身旁的黄砂之中,箭尾一阵乱颤。
“好!”“打中了!”众人连声叫好。这一招是耿昭忠心存忠厚,他念及阿巴塔的身份,人家来自喀尔喀蒙古,现在还是大清的客人,得手下留情,所以耿昭忠没射伤他的手腕,只想给他点厉害瞧瞧。
“嘿,好小子,真不赖!”福临眼露精光,暗中为耿昭忠喝彩,他还真没看出这个少年马上功夫这么好,出手又是这么的快。
阿巴塔的黑脸又羞成了紫茄子皮色,他只当耿昭忠此举是有意戏辱于己,当下大吼一声:“好小子,吃你爷爷一招吧!”连连虚拔龙弓三下,却自左腋下以虎弓暗发五箭,一心要取耿昭忠性命。
耿昭忠见阿巴塔恼羞成怒,眼露凶光,心知不妙,急忙挥舞长剑在胸前划起了一道道银练,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声过后,阿巴塔射来的五只箭头有三箭被砍飞,但他的坐骑白莲驹却发出了一阵哀鸣,四蹄一软滚翻在地。
阿巴塔见状大喜,高叫一声:“臭小子,再吃爷爷一招!”又是五发连弩飞出,场上顿时一阵惊呼,看台上的福临倏地站了起来,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完了,这回可怎么跟靖南王交待呢?唉,耿昭忠呀耿昭忠,连你哥哥都知难而退了,为什么你偏偏要逞这个能呢?阿巴塔,你的心也太黑了,你若杀了耿昭忠,朕便杀了你!凭你这种卖主求荣的武臣,怎能让朕放心呢?
耿昭忠没料到自己的坐骑被阿巴塔射瞎了双眼,当时一个倒栽葱摔落在地上,心中惶然,正待要爬起来,却听见“嗖嗖”又是几声箭响,登时头皮发麻,脸色惨白,浑身哆嗦着趴在马背后,自忖必死无疑了,他这时狼狈之极,已全然无招架之力了。
说时迟那时快,蓦地,从人群中跃出一人,手臂一挥,阿巴塔只觉眼前有两道金光进散,那五发连弩竟似着了魔似的,在半空中打着圈儿,硬生生改变了方向,一只连一只飞进了那黑衣人宽大的箭袖里。
“好!”“真功夫!”“嘿,这是什么门派的?可真神了!”众人连声叫好,更激怒了阿巴塔,他狂叫着:“奶奶地,爷爷我不怕你有高人相助,今天非杀了你不可!”抽出腰间的环刀,拔马冲到耿昭忠的跟前,恶狠狠地向他砍去。只见刀光闪处,血肉横飞,众人莫不大惊失色,看台上的福临更是心中一沉:完喽,耿昭忠这小子是死定了。唉,死就死吧,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你这是何苦呢?
“哗——”场外一阵大风吹过,顿时飞沙走石,遮天盖地,众人在疑惑之余,慌忙躲避,混乱之中,福临只觉有一股阴风迎面扑来,挥之不去,躲之不及,心中一急,声音都变了调:“护,护驾!”
话音刚落,只听面前一人“哎哟”一声,哈咚摔倒在地。珠串帐子里的董鄂氏一声惊呼:“是费扬古,弟弟!”
须臾,风停日出,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