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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要把金针度与人-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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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宗元:《柳河东全集》

柳宗元(七七三~八一九),字子厚,山西解县人,被称做河东先生。

柳宗元二十一岁就中了唐朝进士,被派管理中央图书;五年后又考取博学宏词科,又整理中央珍藏(做集贤殿校书郎),所以他博览群书,功力很不错。

后来他做了监察御史、礼部员外郎,正要得君行道时,唐顺宗病倒,传位给唐宪宗,他就被贬到湖南的永州,在山瘴里一过十年,再转到广西的柳州,过了四年,以四十六岁的年纪,死在柳州。柳州人怀念他,为他立了庙。

柳宗元是很有正义感的人,他在政治上垮台,和他赞助太学生的活动,以及“内抑宦官,外制方镇”的立场有关。他在居庙堂之高的时候,曾经禁止宫市和苛捐杂税;他在处江湖之远的时候,曾在柳州解放奴婢,为奴婢订出可以赎身的办法。从他写的《捕蛇者说》等文字里,我们可以看到他对苦难人民的同情和对黑暗政治的愤恨。

此外,柳宗元的思想也极为开明,他反对迷信。他的游记,又写得简淡隽永,是中国文章中的典范之作。

周敦颐:《周子通书》

周敦颐(一○一七~一七○三),字茂叔,人称濂溪先生,湖南道县人。他的舅父郑向把他带大,郑向是宋朝大官,所以周敦颐也有官做。三十八岁那年,他为了一件冤狱同王逵争执,他说:“杀人以媚人,吾不为也!”就辞职不干了。

三十岁后他继续做官,程珦见到他,觉得他“气貌非常人”,遂叫两个儿子(十五岁的程颢、十四岁的程颐)拜他为师。他晚年退隐林泉,筑室在庐山下的小溪旁,名濂溪书堂。

周敦颐的主要著作是《太极图说》。《太极图说》脱胎于宋朝初年道士陈转的《无极图》,是儒道混合的作品,以道家的内衣,披上儒家的外套。再加上他的主敬理论又是佛家的法门,所以周敦颐的思想,是典型的三教混同思想。朱熹后来为周敦颐辩护,说周敦颐是纯儒家的,这是朱熹自觉的或不自觉的曲解。事实上,宋朝的理学家,都是这种“三不像”的产物。周敦颐在这方面,由于朱熹的刻意加工,成了这种“三不像”的最佳人选。朱熹在《伊洛渊源录》和《近思录》中把周敦颐放在第一,其“理”在此。

张载:《张子全书》

张载(一○二○~一○七七),字子厚,人称横渠先生。他原籍河南开封,因父亲在四川做官,未能归葬,就在陕西凤翔落籍;成为郿县横渠镇人。

张载是宋朝进士。做过县太爷,也做过京官。五十六岁时候,因为在太常礼院与人议礼不合,就辞职了。在回陕西的路上,就发病死了。

张载年轻时候,曾经学习军事,有志收复失土。他十八岁那年,去见范仲淹,范仲淹却告诉他:“儒者自有名教可乐,何事于兵?”显然劝他走“偃武”的路子。他此后走向“修文”,这是一个重要的转折。

在辈分上,张载是程颢、程颐的表叔,但他却觉得自己对《周易》的研究,赶不上二程,他在讲学之时,公开告诉人们:

“二程深明易道,吾所弗及,汝辈可师事之。”他这种气度,颇有古印度人士的服善之道。

张载在宋儒中,不是最聪明的,但却是最用功的,朱熹说他“苦心力索之功深”。在“苦心力索”之下,他主张“民吾同胞,物吾与也”。这种民胞物与的心怀,比起他在理学上的许多莫名其妙来,值得我们特别欣赏。

程颢·程颐:《二程全书》

二程是程灏和程颐,河南洛阳人。程颢(一○三二~一○八五),字伯淳,人称明道先生,宋朝进士,一生小官做了不少。他在政治上是反对王安石的守旧分子,并且“新法之初,首为异论”的,就是他。由于先登巴士反对王安石,大大提高了他的知名度。王安石说:“公之学如上壁,言难行也。”可见这种道学家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比他小一岁的弟弟程颐(一○三三~一一○七),字正叔,人称伊川先生,后来被找去做宋哲宗的老师,他要求坐着讲课,“以养人主尊儒重道之心”。但是当宋哲宗大了,他被赶走,以六十四岁的年纪,送到四川去编管;宋徽宗时候,甚至查禁他的著作。他只好迁居,并且停止讲学。他对学生说:“尊所闻,行所知,可矣!不必及吾门也!”

二程在性格上小异,哥哥温和,弟弟严厉;在思想上大同,并没什么根本的歧义。《二程全书》中的语录,大部分都不分是哥哥说的还是弟弟说的。可见大同的情况,已经难解难分。

朱熹虽然没见过二程,但他真的是他们的好学生。他把他们发扬光大,成为所谓正统,通吃五百年!

胡宏:《知言》

胡宏(一一○二~一一六一),字仁仲,福建崇安人。他是名儒胡安国的儿子,是程颐学生的学生。胡安国在政治派系上和秦桧接近,因为他“颇重秦桧之大节”。但当秦桧当权的时候,胡安国家的老大胡寅、老二胡宏,都对秦桧表现了不合作主义。胡宏为反对秦桧,不肯做官,不但写措词严厉的情绪秦桧,还“优游衡山下余二十年,玩心神明,不舍昼夜”。他上书宋高宗,说廷臣“不能对扬天心”、“皆为身谋”,以致大家不努力把被金人俘虏的宋徽宗、宋钦宗接回来。但他不知道:这根本就是宋高宗自己的原案啊!——那两位前任皇帝若回来,宋高宗自己,又怎么做皇帝呢?

胡宏在政见上悬格甚高,但在学说上,却比宋朝道学家开通得多。他反对二分法“天理”与“人欲”,也反对二分法“圣人”与“众人”,这种前进思想,难怪要遭到朱熹的大力攻击。朱熹写“胡子知言疑义”,一方面从八大段攻击胡宏,他方面又断章取义,这种作风,正反证了胡宏学说中真的有了道学家讨厌的成分。翻出《朱子大全》一对照,倒真是一件妙事。

陆九渊:《象山全集》

陆九渊(一一三九~一一九三),字子静,自号象山翁,人称象山先生,江西金溪人。他的祖父好佛老,爸爸却是个儒家礼仪的热心推广者。陆九渊三十四岁中进士,在家乡讲学。三十七岁时候,吕祖谦约他和朱熹会于鹅湖寺,大开辩论,“论辨所学多不合。”过了五年,朱熹请他到白鹿洞书院讲学,他“讲君子小人喻义利一章,听者至有泣下”的。四十九岁以后,在象山五年,有几千人去拜访他。五十五岁死去。

陆九渊在中国思想家中,有罕见的大气魄,他没有专书留下来,有人劝他写书,他说:“六经注我,我注六经。”又说:“学苟知道,六经皆我注脚。”这种大气魄,是很难能可贵的。

他又说:“东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至西海、南海、北海有圣人出,亦莫不然。千百世之上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至于千百世之下有圣人出,此心此理,亦光不同也。”就凭这种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认识,他认为历史上的圣人,只有孟子和他在精神上是相应的。他把孟子发扬光大,最后成就了“心学”。在中国思想史上,自成一独特影之

陈亮:《龙川文集》

陈亮(一一四三~一一九四),字同甫,人称龙川先生,浙江永康人。出身农家,“生而目光有芒,为人才气超迈,喜谈兵,议论风生,下笔数千言立就。”在宋朝与金人议和,大家都喘口气的时候,他始终是鹰派。他一再上书,要求振作。他认为皇帝“今乃委任庸人,笼络小儒,以迁延大有为之岁月”,令他“不胜愤悱”。这种说真话,给他惹来不少的后遗症。

陈亮前后下狱三次。第一次被人检举喝醉酒说错话,被捕后,办案人员“笞掠〔陈〕亮无完肤,诬服为不轨”。被宋孝宗知道了,说了一句“秀才醉后妄言,何罪之有?”才算免了牢狱之灾。另外两次都是莫名其妙的被牵连。《宋史》说他“自以豪侠屡遭大狱,归家益厉志读书,所学益博”。

陈亮很看不起“天下之士”,他说他们“熟烂委靡,诚可厌恶”。他自己要”推倒一世之智勇,开拓万古之心胸”,“不妨为一世英雄”。陈亮一生,虽然没有事功,但他的际遇之惨之奇,却是古今罕见的。

叶适:《水心集》

叶适(一一五○~一二二三),字正则.人称水心先生,浙江永嘉人。二十九岁中进士,在金人的高压下,他力劝宋朝皇帝收复失土,他说:“二陵之仇未报,故疆之半未复,而言者以为当乘其机、当待其时。然机自我发,何彼之乘?时自我为,何彼之待?非真难真不可也,正以我自为难、自为不可耳。于是力屈气索,甘为退伏者于此二十六年。”这种鹰派思想,影响了韩佣胄的北上用兵,结果仗打败了,他虽然反对韩侂胄的冒进,但是仍然洗不清,被夺职去官。

叶适在政治上是好战的,在思想上也是好战的。陈振孙说他除了“孔子之外,古今百家,随其浅深,无得免者”。可见他的议论之多!

叶适在思想上最精采的,是他拆穿了朱熹之流对道统的捏造,他不承认“曾子——子思——孟子”的继承孔子说法,他说:“曾子不在四科之目,……舍孔子前宗孟轲,则于本统离矣!”他又攻击朱熹他们都是“出入佛老甚久”的非儒家,例如“程氏诲学者必以敬为始”,就“非孔氏本旨”,这种议论,真是痛快痛快。

刘基:《诚意怕文集》

刘基(一三一~一七五),字伯温,浙江青田人。他是元朝进士,在江西高安做县太爷。他为人正直,惠爱百姓,“发奸摘伏,不避强御。”他看不起统治者,他写《卖柑者言》说统治者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他们“民困而不知救,……坐糜廪粟而不知耻”,因此惹得官也做不成了,闲居在家,他五十岁时候,加入朱元璋的革命阵营,朱元璋对他礼贤下士,称他为“老先生”。他对明朝开国的功劳,最像汉朝开国的张良。一三七○年,明朝封他为“诚意伯”。第二年,他六十一岁了;告老回乡,但是猜忌成性的新统治者又不放过他,使他不能隐居。六十五岁那年,还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刘基死后,他的儿子刘璟说他“以生民休戚为忧喜,以大道晦明为荣辱”;《明史》说他“慷慨有大节,论天下安危,义形于色”,很可看出他的心胸和抱负。

刘基因为“博通经史,于书无不窥,尤精象纬之学”,后来变成了传说中的阴阳术数的大箭垛,许多迷信的书,都冒他的名做的。其实正好相反,刘基是一个反对迷信的人。

陈献章:《白沙子全集》

陈献章(一四二八~一五○○),字公甫,号石斋,人称白沙先生,广东新会人。他年轻时候,搞的是程朱派理学。后来困学知变,“尽穷天下古今典籍,旁及释老稗官小说”,又“筑阳春台,静坐其中,数年无户外迹”。在三十九岁后进京,明朝的大学祭酒刑让很赏识他,“扬言于朝,以为真儒复出,由是名震京师。”

陈献章的入学法门是“以静为主”,“端坐澄心,于静中养出端倪。”(明史)说他——

尝自言曰:“吾年二十七,始从吴聘君学,子古圣贤之书无所不讲,然未知入处。比如白沙,专求用力之方,亦卒未有得。于是舍繁求约,静坐久之,然后见吾心之体隐然呈露,日用应酬随吾所欲,如马之卸勒也。”其学洒然独得,论者谓有鸯飞鱼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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