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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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将军!”种子正在冯从义回京述职的时候是见过他的,此刻看到面前的人,当真难以相信这个农夫就是替大越镇守了数十年边城,威震大漠的将军。
“卑职苏灿,见过冯槽军!”苏灿不是钦差,而且他的军职亦低于冯从义,此刻从种子正的身后跨出来,啪的一声便向他行了一个军礼。
冯从义呵呵一笑,苏灿他并不认识,伸手想去扶,但一伸出手去,看着自己两手的黄泥,又缩了回来。
“各位大人,请到家里…叙吧,冯某这个样子,可真是有些见不得人的。
请,请。”
种子正是钦差,自然当先便行,苏灿坚持冯从义先行,冯从义倒也懒得在这些礼节之上推来让去,从对方的服sè上看,他是从四品的明威将军,的确比自己低,也便不在坚持,在种子正身侧靠后半步的地方向家的方向走去。
“安国,你快点回去,让你母亲烧水煮茶。”冯从义大声喊道。
“晓得了!”冯安国拔tuǐ便向家里跑去,两个亲兵也抱了锄头,加快脚步在前面奔去。
种子正震惊地看着冯从义“冯将军,贵夫人可是朝廷诰命夫人,怎么这等粗活还得自己做?”冯从义呵呵一笑“身无长物,一点傣禄要养活我们一家子人,请不起人啊!这些活计,都是我老伴自己做,其它的,则由两个跟着我数十年的亲兵来做,呵呵呵,心惯了!”
不但是种子正,苏灿等所有人都是无语,看着冯从义的眼光此时已经变得佩服无比了,要知道,冯从义可是当了数十年的卢城主将,在军中的苏灿,和熟知军中内情的种子正都清楚,军中,大头兵的确很苦,但到了冯从义这个位份上,还过得这么清苦,仅靠一点傣禄生活的人不说是空前绝后,但也绝对是屈指可数的了。
他们都是从清河县冯氏那豪奢的大宅之中过来的,两相对比,看向冯从贵的眼光不免便变得怪怪的了。
冯从贵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个不大的院落中,几间土坯房屋,好在房上还是盖着青瓦,院子里不像外边那么泥泞,被夯得很结实,用碎石铺着,压得极为平整,靠着墙角,竖立着刀枪剑戟弓箭等武器,只有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这不是一家普通的农户。
率先回到家中的两名亲兵已经摆好了香案,随着冯从义久了,这种活儿他们干过多次,倒也极熟。
进到堂屋,冯从义转身看着种子正“种大人,请宣旨吧!”一liáo袍子,便要跪下。
种子正苦笑了一笑“冯将军,我们这个样子,未免对宴上有些不敬,还是请冯将军先去沐浴一下,再来接旨吧!”
冯从义恍然大悟“瞧瞧我,都有些糊涂了。那各位大人先请安坐,我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冯从义大步流星而去,不大会儿,后堂里一个身着青衣的fù人端着托盘走了过来,轻声道:“各位大人,简慢了,不好意思,请喝茶。”一边的冯安国赶紧过来接过托盘“母亲,我来吧!”他轻声道。
种子正和苏灿等人立刻站了起来,向fù人躬身行礼,fù人敛裙还礼,却是不卑不亢,不失大家风范。
茶叶很差,这让喝惯了好茶的种子正和苏灿等人都是嘴里发苦,不过看着这一大家子,两人却又不觉得这茶苦了。
就在种子正一行人千辛万苦找到冯从义,准备宣旨的时候,清河县中,冯宅的大门之外,两个风尘仆仆的人看着冯宅两个大字的门匾,都是舒了一口气:“好了,终于找到冯将军的家了,将王夫人交给我们的东西转交给冯将军,我们就可以去做自己的事了!”这两个人,一个眉清目透,另一个却是身材壮硕,两眉之间,一道明显的胎记,宛如第三只眼一般。!。
第一百一十二章:见面
冯将军,接旨吧!种子正富读完圣者,两手捧着,递向跪在面前的冯从义。冯从义却仍是双手据地,趴在那里,似乎没有听到种子正的声音。
“冯将军,请接旨!”种子正提高了音量,大声道。冯从义似乎这才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连叩了三个头,三呼万岁谢恩,双手接过圣旨,站起身来,恭敬地将圣旨供在大堂上的香案正中,转过身来,看着种子正“种大人,怎么回事,我才离开卢城一年多,卢城怎么就失守了,méng人怎么就入侵了?他们怎么可能打破卢城?”
种子正叹了一口气“冯将军,这话说来就长了。”
就着一杯苦茶,种子正将他所知道的情况娓娓到来,一边的苏灿静坐一边,其实他知道的远比种子正知道的要多,也更为详尽,以种子正的身份地位,很多内幕的东西,他完全接触不到,能讲的也只是朝廷明发邸报上的。
“沈风死了?”冯从义霍地站了起来。
“是啊,是啊,要不是这个祸国殃民的马匪头子突袭边境,以至于卢城边军大部出动去剿灭他,怎么会为méng人所趁以至于卢城失守,这样的贼子应当凌迟处死才对啊!”种子正叹道。
冯从义大怒,沈风的为人如何,还有谁比他更清楚,说沈风尽起所部袭击大越边境,他是万万不信的,看了一眼种子正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怒火压制下去,眼前这个兵部员外郎知道什么?这其中定然有其它的猫腻在里头。
向着种子正拱拱手“种大人,我还有一些sī事要处理,晚两天再起程赴京,寒舍简陋,不便待客,便请种大人先回清河县或者在鄂州等冯某。”
种子正一呆,冯从义这是在逐客了心下不由有些不喜,怎么说我算是你的报喜鸟了,走了这么远来给你宣旨,也不弄点酒菜让自己暖暖身子,就这么赶自己走了,算什么?但看看杯子里的苦茶,看看家徒四壁的堂舍不由暗道即便留自己只怕冯从义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来款待自己一行人,还不如回清河县去。
当下站了起来,道:“既然如此,下官就不打扰冯将军了,下官这便回清河县去等冯将军,还请冯将军能尽快地起程。
冯从义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这点冯某省得。”
苏灿站了起来,拱手道:“冯将军末将临来之际,四爷千叮咛万嘱咐,请冯将军过鄂州时一定要去见四爷一面,四爷在鄂州扫橼恭候。”冯从义一惊,开始他一直以为苏灿也是兵部派来保护钦差的将领倒是万万没有想到此人竟然是四爷李逍的人,长年驻守边疆,去年回京述职之时,他已是一个下台将军,更是无人理会,四爷他根本就不认识。
“你是?”
“末将是四爷的护卫统领此次méng人如侵,四爷也是心急如焚,担心万分想请冯将军到鄂州之后,能去为四爷讲一讲边疆的大致情况。”冯从义点点头这便是分务了,作为朝廷重臣,皇子,李逍提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当下点点头“请回复四爷,冯某一定会去拜望。”苏灿大喜,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递给冯从义“皿爷知道冯将军清苦,这是一点小小心意,请冯将军赏脸。”冯从义一怔,接过来打开盒子,里面竟是一迭厚厚的银票,单看上面一张的数量,这一迭银票起码就有上万两,不由连连摇头,递将回去“冯某怎么受四爷如此重礼,这个万万是不能收的。请苏将军替我谢谢四爷,就说冯某心领了。”
苏灿笑着后退一步“冯将军,这是四爷的心意,末将也只是奉命转达,要是冯将军拒受,末将办事不力,回头不免要受四爷责罚。如果冯将军硬是不收,还请回鄂州之时亲手交还给四爷,这也算是冯将军体恤末将可好?”冯从义是个直肠子,心想这也行,反正无功不受碌,这钱是万万要不得的。“那好吧,等我去见四爷时,亲手交还给四爷。”
苏灿大喜,这个套子完美了,不管如何,冯从义这便算是与四爷扯上关系了,要还钱,就得去见四爷,不见四爷,他就还不了钱,那就算是收下四爷的礼了,有了这个敲门砖,以后再见面就容易多了。
冯从义那里晓得对方这瞬间心里转了这许多圈圈。将众人送出门外,冯从贵拖在最后,呐呐地道:“大兄,我在清河县已经为大兄一家准备了一套大宅,一应仆从丫头都备齐了,明儿个大兄就搬回清河县吧。”
冯从义笑道:“不必了,这里山清水秀,你嫂嫂和侄儿都住着tǐng满意的,不必搬了,再说那等大宅,我也养不起啊!”
冯从贵哭丧着脸“大兄,我知道先前本家里有许多人不懂事,得罪了大兄,但大兄现在已是三品的将军,马上就会得到皇上的重用,住在这里,委实是不成体统,要是大哥知道了,岂不是会重重地责罚我,还请大兄原谅弟弟,搬回去吧,一应开支,都从本家支出,不用大哥一分钱的。嫂嫂亦是大户人家女子,又这般年纪了,还做这些活计,大兄又于心何忍啦,安国又要读书,城里的先生多,有学问的儒者也好请,大兄总不能耽搁了侄儿的前程吧?”
听到冯从贵的话,冯从义倒是觉得有理,迟疑道:“既然如引,可就要劳烦兄弟你了。”
听到冯从义答应回去,冯从贵顿时喜从天降“不麻烦,不麻烦,这是小弟的本份嘛,照看好我冯氏的族人,就是我应当做的,大兄去为皇上效命,我为大兄解除后顾之忧,大兄尽管去立功便是。”
冯从义嘿的一声,摇摇头,送众人出了门。
看着一行人等消失在视野里,冯从义的脸sè一点点沉下来,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回〖房〗中,重重地坐下,双手抱头。
沈风,想不到荒漠一别,竟然真成永决了,你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深夜,雨已停,天空中,繁星点点,淡淡的月光洒将下来,一条蜿蜒的小道在一片黑sè之中,显得分外醒目,三眼虎与红娘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泥浆,艰难地向着冯从义的居所行来。
“这个冯从义也真是的,堂堂的朝廷大将,放着那么好的宅子不住,偏生住得这么偏僻,奶奶的,害得我们遭这罪,红姑娘,不瞒你说,我从小到大,还没走过么长,这么难走的路。”三眼虎不满地抱怨地道。
“你省省吧。这里可不是大漠,任你纵马驰骋,有这劲,不如拿来走路,不远了,听到水响了么?那个门子不说冯将军所住的村子外有一条小河么?听这声响,我们快到了。“好极了!”三眼虎如释重负“等到了冯将军家里,我要好好地洗一个热水澡。”
红娘子卟哧一笑“三眼虎,真没见过你一个雄纠纠的大男人,比我一个女子还讲究。快走吧!”
冯家,院子里,一张小桌上摆着一个灵牌,面前的香炉里三柱清香扶摇直上,冯从义恭敬地向着写着沈风的灵牌行了一礼“沈风,你英雄一世,没想到落了这么一个结局,真是让人感叹,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死的,但我马上就要重回边疆了,我会查清楚的,你我在边疆数十年,共同抵抗méng人,我不会让你死了还顶着一个勾结méng人的大帽子。老友,你放心去吧,我会给你申冤报仇的。”
“安国,把酒拿上来,我要与老友痛饮几杯。”
冯安国提着一坛酒走了过来,将两个碗放在桌上,拍碎酒坛上的泥封,冯从义一把抢了过来“你下去吧,我要与老友单独呆一会儿。”
“是,爹爹,沈叔已经过世了,爹爹还是要节哀的好。”冯安国道。
“下去下去!”冯从义不耐烦地道。
提着酒坛,将两个碗倒满,拖过一把椅子,冯从义坐在供桌前,
举碗向着灵牌道:“老友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