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罗成重生-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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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成看他目光闪烁,刀刻一般的脸庞也攀上了几分异样的神采,突然就明白了。
他突然明白自己跟宇文成都明明势不两立,为什么却还会莫名地惺惺相惜了。原来,本就是一样的人。
这个战无不胜的铁汉,对那皇帝,竟藏着一股柔情。只不知那皇帝知不知道。
宇文成都继续道:“你知道他其实是怕黑的吗?你们这么多人要反他,他总担心哪天在睡梦中被砍了头颅。他本来就浅眠又怕黑,觉睡不好,就让人从山里抓来无数的萤火虫,把夜晚的景华宫照得像白天一样。都是你们逼的。”
罗成突然感觉不太好。
宇文成都今天似乎说得太多了。
他那句“都是你们逼的”,语气平和,似乎没含着什么感情,但那眼睛看过来,却像是带刺一般。
果然,宇文成都起身,“嗖”得一声拔出贴身佩剑,道:“罗成,宇文成都此生没什么朋友,你算一个。可惜我们无法同路,我送你先走。”
罗成头往回缩,堪堪躲过那刺上来的剑锋,道:“杀了我,你就能救杨广吗?”
宇文成都道:“至少,我不能让父亲利用你。你也不会想被利用吧?还有你母妃,若是让她为你受苦……”
“杀了我你爹会不会杀了你?”罗成知道宇文成都是认真的,这种事,若不是深思熟虑,他绝不会做。他心念四转,却也想不到让这人不杀自己的理由,只得咬牙拖。哪怕拖到宇文化及出现都行。
他手脚被缚,行动不便,宇文成都若是再刺一剑,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躲得开。
剑光闪动。罗成闭上眼。
却听闻“嗖”得一声,紧接着,便是兵器相撞的声音。
睁眼看,一身劲装的罗松手执银枪,正同宇文成都战在一处。
原来罗艺这边,已经探明罗成被宇文成都关在军帐之中,时不时还被宇文化及单独传讯,一呆就是一两个时辰,具体情况却还是不得而知。
罗松这才主动请缨,夜探隋营。
打斗声传出,军帐迅速被包围。
一簇簇火把映得青绿的帐篷如同鬼域般阴森。
但帐篷空间狭小,宇文化及相信自己儿子的实力,便也没允许其他人进来添乱。
宇文成都被罗松逼得步步后退,金镗躺在地上,根本无暇拾起。
剑身轻而薄,哪里是银枪的对手?
何况罗松的枪法,如蛟龙出水,又如闪电当空。出枪果决,招式狠辣,直逼得宇文成都无从还手。
谢映登早就躲在帐外,他原本以为这里关着的是秦琼,却意外发现了罗成。
刚才宇文成都出手,他正要以暗器相助,却见一个身影飞一般进了帐篷。
果然那鬼魅一般的人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谢映登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却也看得明白至少不是敌人。
后来趁着帐外混乱一片,他便一撩帘子进了帐。
罗成正盯着二人枪剑缠斗,眼角却扫到帐里多了个人。
“九哥?”罗成惊喜道,一边转头看向四周。谢映登来了,表哥没理由不来。
浇水的麻绳韧性极佳,谢映登费了半天劲才算是帮他割断。
罗成道:“表哥没有一起来?”
谢映登看了一眼宇文成都,道:“在他手上。”
此时枪剑相击,长剑嗡鸣一声,再回手却蓦地断作两截。
宇文成都丢掉残剑,试图赤手空拳去抓罗松枪尖,却哪里抓得到?罗松手一抖,那枪尖便化作银星点点,晃得人头晕。
罗成捡起残剑,喊了声“哥哥我来”,便向前一刺。
剑入胸膛,宇文成都感觉呼吸一窒,抽抽嘴角看向罗成。
罗成松手道:“别这么看着我,这一处,叫‘不死劫’,只要及时止血,死不了。心脏下方,记好位置,以后兴许有用。我表哥在哪儿?”
原来这一手,如同闭气功一样,是他自一个跑江湖的道士那里学来的。
宇文成都笑道:“即使我告诉你,你以为你还走得出去吗?”
果然,宇文化及察觉到帐中高下已分,竟下令放箭。箭雨纷纷,胡乱地自西面八方扎进来,哪里有什么目标方向?
罗成道:“有爹若此,我也真是同情你。”说着跟罗松和谢映登换个眼色,三人自三个方向护着宇文成都,齐往出奔。
宇文化及再穷凶极恶,也毕竟是虎毒不食子。适才放冷箭可以,眼睁睁看着杀却不行。
兵士后退,看三个人架着宇文成都往出撤。
待得离开隋营数里,确认安全之后,罗成一把抓了宇文成都的衣领道:“我表哥在哪儿!”
宇文成都摇摇头,递上一块翠绿的玉佩,道:“北城门外,有户人家姓刘。我派了几个人守着。本来想着帮皇上减少一个对手,谁知……这不死劫,可有让人晕厥的办法?”
罗成松开手,道:“下迷药即可。千万别刺错了位置。”
70第六十八章
罗松和谢映登各自都带了人接应;会合之后,罗松派人先送信到北平府;好让罗艺和秦胜珠放心。
罗成让谢映登先带着形同鸡肋的百人队回瓦岗;尽量把表哥被抓的事情瞒下来;就说他因为伤势未愈;在北平养段时间。
之后罗松和罗成便马不停蹄地奔到城北,找秦琼。
城北的村子叫薛家村。顾名思义;里面住的人大多数都姓薛。
所以要找一家姓刘的本来不会太难。
难的是,天色已晚,村子里寂静一片,只听得草丛里蟋蟀在没完没了地叫,却见不到一个人。四周的茅舍中也俱是漆黑;穷苦人家,没必要的情况下自然不会点灯。
罗松有充足的同理心,站在路中间徘徊了半天。马儿也焦躁,把地上的土坷垃踢得突突作响,扬起一片微尘。罗松却还是觉得会惊到百姓,犹豫道:“要不,等天亮再说……”
可罗成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虽然说宇文成都没叫人伤害表哥,但谁能保证宇文化及那个老狐狸就不知道表哥在这里?
他滚身下马,举着个火把随便“咚咚咚”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老人先是看着一队军容整齐的官军傻了眼,又抬头看罗成一脸的冷冰冰,像个玉面罗刹一样,下意识伸手就要关门。
罗松上前一步,把自家弟弟拽到身后,亲切道:“老伯别怕,我们就是打听下,村子里有没有一户姓刘的人家?”
老人战战兢兢指了路,关上门跟老伴说,那刘家本就是外来户,家中人丁稀少,如今就剩了这么一条血脉,眼下不知道又摊上了什么事,还真是老天不开眼。
两人嘀嘀咕咕又是半夜不提。
这边罗成一行人按着老人指的方向走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终于看到那独门独户的一个土墙院子。
然而,来不及欣喜。久经沙场的直觉让他们越走近,便越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杀气。
罗成催马疾行。
院门大开,院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灰衫青年,正一脸无措地站着。
地上是几具早就冷了的尸体,隋兵的装扮,受到惊吓的脸。
罗成踉跄进门,揪着呆滞青年道:“你可是姓刘?”
青年本就吓得魂都不在了,又看见这大晚上穿着一身素白,满脸凶相的美少年,更是两腿打颤,说不出话来,只能小鸡啄米一般点头。
罗成又问:“这些兵之前可是带来了一个黄脸的病人?”
青年点点头。
原来他们是奔着那病人来的。只要不是冲自己就好。
真不该贪财收了人家一锭金子,给自己揽上这么大个麻烦,搞不好命都丢了。
罗成松了手,跑进屋里转了一圈,道:“人呢!”
青年这才算是缓过劲来,小声道:“那位秦爷受了伤,嘱我去城里抓药,回来,回来就是现在这样了。小人,真的不知道。”
罗成手握成拳,在空中死命挥了一拳,突然弯下腰来。
罗松道:“我看过了,都是钝器所伤,一招毙命。看尺寸,应该是秦琼的金锏没错。”
对呀,表哥的性格,岂会是坐以待毙的类型?他既然已经奔来了北平,自然是不见到自己不会善罢甘休的。何况看守的不过是区区几个兵卒?
罗成想了想,自里层衣服上撕下一个布条,打了个特别的结,道:“哥哥,现在得让大家四处去找这样的结,这是瓦岗的标记。你来安排一下。我先自己去找,你手下人找到的话,响箭叫我。”
罗松接过布结,点点头道:“找到人一定回去看看母妃,虽然父王让瞒着,但她还是知道你失手被俘,担心的很。”
夜色浓郁,秦琼靠着一截才被伐去上半截的树墩休息。
手中金锏上的血渍未干。他举起来看看,扯出一丝苦笑。
想当初为救李渊一家,被金蛇卫追杀,受伤在潞州,遇上黑店夫妇几番相逼,他宁愿当锏卖马,也不愿伤人性命。
而现在,杀人如斩草,眼睛都不带眨。战场的洗礼,是让人更成熟,还是更麻木?
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想要咳,却咳不出来。
他静坐调息一刻,便挣扎起身,撕下个布条在旁边的树枝上打了个结,继续走。
若是表弟真的在宇文成都手里,生死未知,别说是重伤的自己,就算会合了谢映登和百人队,也是决计救不了的。
这里是北平城北,村中还算是一片祥和。如此说来,姑爹一家应该并没有出事。
看样子,只有把消息传进去,用北平府的力量来救人。但此时,城门必然已关。
还是先找到九弟再说。进城,对他来说不算是难事。
只一点需要怀疑的,那便是宇文成都扎营扎得离城门如此之近,看起来就像是有意要罗艺知道他到了,个中藏了什么阴谋,还需要仔细想过。
浑身像是被烈火炙烤,火热绵软,两腿如灌铅了一样,但秦琼全不在意。多几个布结,谢映登等看到自己的机会就更大一些。
罗成从刘家出来,并没有骑马。
表哥受着伤,靠双腿走,走不了多快。下马反而更容易判断他选择的路线。
凭着直觉和彼此间的默契,罗成穿街走巷,直至进了一片林子。
果然,在林口看到了布结。青灰的粗布,是表哥平日里穿在身上的质地。
欣喜若狂。罗成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可以跳得如此之快。
即使在林中表白,即使在心意互通,甚至,即使在初试云雨的时候,他也更多的只是感叹,感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感叹没有白白重活一世。
但现在,他心跳如擂鼓,在林中疾奔,像一只猎豹,周身的感官都调动起来,去寻找布结,去发现表哥。
终于听到粗重的呼吸,和压抑着的咳嗽。
罗成大喊一声:“表哥!”这才发现这喊声像是瞬间冲破了生死结界一般,欣喜、激动,融合着之前的焦虑和心疼。
秦琼怔住。
这分明是表弟的声音,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发着烧,所以产生了幻觉。
但紧接着就是愈加清晰的脚步声,坚定而迅疾。是表弟。
秦琼张张嘴,却又是一连串的咳嗽,把“表弟”两个字生生堵在喉头。他单手抚胸,提锏向声音的来处奔。
罗成一路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