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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个陌生女子的来信-第10章

小说: 一个陌生女子的来信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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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不。毫无区别,半点儿也没有。”
  “Is that so? ①”她不自禁地说起英语来了,这些话显然很奇怪地使她想起了什么。她沉吟了片刻,然后抬起清澈的眼睛,带着询问的神情又一次看着我。
  “假如明天在尼查,您又遇见了亨丽哀太太,她正挽着那个年轻人的手,那么您还会上前向她问好么?”
  “当然。”
  “还会跟她攀谈么?”
  “那是当然。”
  “您会不会——如果您……如果您已经结了婚,您会不会将这样一个女人介绍给您的太太,而且在介绍的时候,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当然。”
  “Would you really? ②”她又说起英语来了,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诧异。
  “Surely I would ③”我不自觉地也用英语回答。
  C太大不说话了。她似乎还一直在拼命思索。突然,她好象发觉自己太无顾忌而感到惊讶,凝视着我说道:“I don’t know; if I would。 Perhaps I might do it also。 ④”随后,她以一种难以形容的稳重姿态站起身来,亲切地伸手给我,只有英国人才懂得以这种方式结束谈话,而毫不显得唐突无礼。只是由于她的影响,我们这一桌才终于恢复和平,大家都打心眼里感激她,正是因为她,我们这些人刚才还势不两立,现在又略带歉意地互相致意了,在说过几句轻松的玩笑话之后,紧张到了危险程度的气氛就又缓和下来。
  ①英文: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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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一生中的24小时(4)
②英文:您真会这样做?
  ③英文:我肯定会。
  ④英文: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那样。说不定我也可能那样做的。
  最后我们的争论似乎以骑士风度收场了,但那次激烈爆发的恼恨却留下了痕迹,使得我的对手们对我略有疏远之意。德国夫妇从此不多开口,而意大利夫妇此后几天一再以嘲弄的口吻问我,有没有打听到什么关于“尊贵的亨利哀太太”的消息。虽然表面上我们大家一味守礼,但一桌人原来的那种互相信任、不拘形迹,如今似乎已被破坏,不可挽回了。
  那次争论过后,C太太竟对我表示出特殊的亲切。相比之下,我更能体味到那几位死对头的讽刺和冷淡。C太太平素一向非常矜持,在吃饭时间以外几乎从不找人聊天,现在却常常趁着机会在花园里跟我谈话,我甚至可以这么说,她确是对我格外垂青,正因为她平日分外矜重,一次私人交谈就足以让人感觉是特别的恩宠。真的,说实话,她简直是故意找上我,利用各种机会来跟我说话,而且每次都用意明显,幸亏她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不然真会让我想入非非了。可是,等我们一聊,话题就不可避免地就会回到一个论点上,回到亨丽哀太大的问题上。她对那个不守本分的女人大加非议,指责别人心志不坚,似乎从中获得一种神秘的快感。然而就在同时,看见我始终如一地同情那位纤弱秀丽的女人,任什么也无法使我改变初衷,她又似乎深觉欣慰。她一再将我们的谈话引向这个方向,到后来弄得我莫名其妙,对于这种近乎古怪的执拗,我不知道该怎样想才好。
  这样过了大约五、六天,对于这种谈话为什么对她说来很重要,她却不曾有泄露一点秘密。不过,这其中一定有别的缘故,在一次散步的时候,我很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当时我偶然说起我的假期已经快结束了,准备再待一天就离开。这时,她平素静如止水的脸上突然了露出特别紧张的表情,宛如一片乌云掠过了她那海水一样灰碧色的眼睛:“啊!多么可惜!我还有许多话想跟您说呢。”从这会儿开始,她的神情变得迷离恍惚,显而易见,此时那桩令她念念不忘的事又在脑中浮现出来了。最后,她自己猛地惊觉过来,沉默了半晌,然后出其不意地向我伸出手来说:
  “我想,要对您说的话是难于口述明白的,所以我宁可写信告诉您。”说完她就急急转身走回公寓,步伐匆忙,完全不是我平日常见的那样。
  果然,这天晚上快要开饭的时候,我在自己房间里发现了一封信,正是她那遒劲有力的笔迹。但是很遗憾,我年轻时对待文件书信相当随便,因此现在没办法引录原文了,只记得她在信中曾经问我,能不能听她叙述一件她自己的人生经历。她在信里说,那段小插曲造已是遥远的往事了,跟她现在的生活没有任何牵连,而且我是再过一天就会远去的人,把她二十多年来深藏心底的旧事对我倾诉对她而言也就不会太难。因此,如果我对这样一次谈话并不感到冒昧的话,她很希望我能给予她一小时的时间。
  我在这里只是记下了此信的内容,这封信当时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信是用英文写的,单是这一点就赋予了它极度明晰而果决的力量。可是叫我回信,我却难以下笔。我起了三次稿都撕掉了,最后才这样回复:
  “您对我这么信任,我深感荣幸。倘若您认为必要,我可以向您保证严守秘密。请告诉我您心里想要倾诉的一切。凡是您不愿意吐露的事,我自然不敢强求。只希望您在叙述的时候,能够对己对人都能以实相告。您对我的信任,我把它当成一种殊荣,所以您可以相信我这话决非虚套。”
  晚上,我将这封短信送到她的房间里,第二天早上我发现了回信:
  “您是完全正确的:如果只说一半实话,那么毫无价值,有意义的永远只在全部真实。我将竭尽全力,对你毫无隐瞒,以免辜负您的期望。请您饭后来我屋里——我已经六十七岁了,对流言蜚语已无所畏惧了。因为在花园里或人多的处所,我都不能从容开口。请您相信,对我说来,作出这个决心不是一桩容易的事。”
  那天白天,我们还在饭桌上见过面,神色自若地谈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饭后来到花园里,她遇着我却慌忙闪避了,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竟像一个害羞的少女似的一转身逃进了松荫夹道中,我看着既感到难堪,同时又觉得深受感动。
  晚上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在她的门前敲了两下,房门马上打开了:里面灯光幽暗,原本就阴暗的房间此刻只点着一盏小台灯,在桌上投下一层黄晕。C太太大大方方地走过来迎接我,请我在一只圈椅上坐下,然后自己也面对着我坐下了。这些动作,我觉得每一项都是她预先精心安排好了的。然而,这之后却还是出现了冷场的局面,这是她不愿看到的。这是因为她还迟迟难下决心,以至于冷场愈延愈久,而我也不敢冒失打开这个僵局,因为我看出,一个坚强的意志正在努力挣扎,力图战胜一种顽强的阻力。楼下客厅里不时地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华尔兹舞曲的乐声。我屏息敛气,仿佛想要减轻一点这种静默的沉重压力。C太太也似乎也痛苦地感到了这种不自然的紧张局面,她突然振作精神,像是要纵身而起,立刻开始说话了:
  

一个女人一生中的24小时(5)
“最难说出的只是第一句话。两天来我一直准备着把话说得清清楚楚,而且实话实说,但愿我能办到。您现在也许还不能理解,为什么我要向您,向一位不很熟识的人,讲述这一切。可是,我的每一天,甚至每一小时,我都在想着这桩往事。您不妨相信我这个老女人的话:一个人对于自己生命中唯一的一点,对于其中唯一的一天,竟全神贯注凝望了整整一生,这实在是不堪忍受。因为我要告诉您的事情,仅仅占据我这六十七年生命中的二十四个小时而已。而且我经常自我安慰,甚至到了神经错乱的地步,我对自己说:一生之中有一个瞬间做过一次荒唐的事情,那又算得了什么。但是,一般人称之为良心的那种东西,是无法逃避的。上回听到您十分冷静地评论亨丽哀太太的事件,那时候我就暗自思忖,如果我能够下一次决心,向某个人痛快地将我一生里那一天的经历叙说出来,这也许能结束我这种毫无意义的追忆和纠缠不已的自怨自艾。如果我信奉的不是英国国教,而是天主教,那么我早就可以利用忏悔的机会说出了一切,来解脱独自忍受的苦楚,——但我们是无法得到这种安慰了,所以我今天试着用这个奇特的方法,向您叙述一切,来求得解脱。我知道,我这一切非常荒诞,可是您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我的请求,为此我要向您表示感谢。
  “好了,我已经说过,我打算向您叙述的只是我一生中绝无仅有的一天——其余的一切时间在我看来全无意义,别人听来也十分乏味。直到我四十二岁,之前的生活可以说步步不离习俗常规。我的父母是苏格兰富有的乡绅世家,开了几家工厂,还拥有许多田产。我们过着乡间贵族式的生活,一年里大部分时间住在我们的庄园里,夏天则去伦敦度假。十八岁时,我在一次宴会上认识了我的丈夫,他是名门世族R家的次子,在驻印度的英国军队里服役了十年。我们很快就结了婚,婚后在我们的社交圈里过着欢乐无忧的生活,一年中三个月住在伦敦,三个月消磨在自家的庄园里,剩下的时间到意大利、西班牙和法国去旅行。我们的婚姻非常美满,从来没有蒙上过一丝阴云。我们的两个儿子如今也早已长大成人。在我四十岁那年,我的丈夫突然去世了。他从前在热带地方的长年生活使他得了肝脏病,这次旧病复发,真是可怕,前后不到两个礼拜,我就永远失去了他。当时我的大儿子正在军队里服役,小儿子还在念大学——于是一夜之间我突然陷入了空虚寂寞中,像我这样习惯于家人团聚、生活温馨的人,一旦孤单独处,实在痛苦不堪。在那所凄凉的宅院里,每样东西都令我触景伤情,为失去了亲爱的丈夫而悲痛不已,我觉得自己再也无法在这所房子里多待一天了:于是我决定,在我的儿子们成家以前,我将几年时光去游山玩水,以遣悲愁。
  “从那以后,我基本上认为我的生活已毫无意义,毫无用处。二十三年来与我形伴影随情投意合的人已经死了,孩子们并不需要我,我也担心自己抑郁和忧伤会破坏他们的青春——对我自己而言,我倒是无所希求、无可贪恋了。
  最初我移居巴黎,烦闷时便出去逛逛商店和博物馆;可是身边的这座城市和各种事物,我觉得异常陌生。这儿的人我也不愿接近,我接受不了他们因看见我服丧而向我头来的表示礼貌的怜惜眼色。在这几个月我东飘西荡,昏沉恍惚,那种日子究竟怎样度过的,我自己也无从记起了:我只记得,当时我始终怀着一死了之的愿望,只是因为缺乏勇气,自己才没有促成这一渴望已久的心愿。
  “在我居孀的第二年,也就是我四十二岁那年,为了打发那已经变得毫无价值、而且无法消磨的时光,我在三月末来到了蒙特卡罗。实在说,我之所以到蒙特卡罗来,完全是由于孤寂无聊,因为那种令人难受的空虚,像是一阵胀塞胸臆的恶心,这种空洞的感觉至少得要找点小小的外来刺激来填补一下。我越是心灰意冷,却越是感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推往一处人生巨轮旋转得最为迅速的地方:对于缺乏人生体验的人来说,欣赏别人情感激荡倒不失为一种神经感受,犹如观看戏剧和聆听音乐。”
  “正因为这个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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