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妃经纪人-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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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齢而永庆。荣旭三十九年八月。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跪伏在地,一番繁缛的拜谢不提。
起身后,传旨的公公又介绍了一番宫里遣来教导梦茹宫廷礼仪的老嬷嬷,和梦茹一一见面行礼。
沈家此刻已经有点沸腾起来了的感觉,作为家主沈师琮对于与皇家联姻的荣光还是非常高兴的,硬塞了几锭分量十足的金元宝到那传旨公公的大袖子里。两个老家伙互相拉扯着彼此恭维贺喜了半天。
其他人也全部都忙碌了起来,紧跟其后的聘礼,传契,拜盒,也都依足了大秦的婚嫁风俗,只是皇家规格着实金贵奢华。
薄若蝉翼的贡缎,带着玫瑰晕色的金黄珍珠,足有拇指大小,宝钗金坠,也无不是出自大秦最妙手的匠人的工艺。就连那用来乘男方求娶信物的“拜盒”也是雕刻得精美无比。
在场的沈府众人无一不是见过大世面的,可是还是都被这宫里的聘礼小小的震撼了一把,不过随后而来的感觉则是极大的荣耀。能让皇上如此看重的婚礼,送出如此高规格的聘礼的,这偌大的大秦中,也只有镇国大元帅这一家了。
喜气仿佛是能传染一番,果然是沾着有份,何况是这带着皇家威严的喜气呢。忙碌中的每一个人都好像被赐婚的是自己一样兴味盎然,除了两个人。
沈梦茹应该说是这一天沈府当之无愧的主角了,而且在这忙碌的几天过后,她也就将永远不再属于沈家的人了。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而且在这个与中国古代颇有相似的大秦王朝中,女儿家一生更只有这一次的机会,没有民政局,没有离婚诉讼,一切都是一锤子买卖,没有后悔药可吃。
可惜她是没有选择的,只是沈府的众人自从那个“赐婚”的流言开始流传的时候,就都在有意无意的在梦茹面前提起关于五皇子秦昀的种种,关于所有他的好。试图能平息所有一个少女即将嫁个一个陌生人的恐惧和不安。
也许说是陌生人有点过了,毕竟五皇子和沈梦茹也算是经常在帝都的各家豪门的宴请中有过谋面,但是以这二位的恬静性格,发生交集的次数的确不比陌生人多到哪里去。
可是现在沈梦茹就像一只穿梭于各人前的蝴蝶,行止一如往常,从容,优雅。只是她的表情,没有表情就是她现在的表情。在外人看来,可能那微扬的嘴角是她矜持的微笑,但是在凝烟的眼中,却知道这是梦茹对现在这个喜气洋洋场面的伪装。
是的,梦茹,这个从来都以一种恬静的神态出现在各种社交场合的大家闺秀,其实拥有着很高深的隐藏自我的能力,这是一种天赋,也是一种修养礼仪堪入化境的成果,她总能完美的融入这种场合,却不失一点优雅与从容,也从不张扬与引人注目。就像现在,但是凝烟清楚,人融入了这场景,但不代表,梦茹的心也融入了这场只与她有关的秀。
凝烟非常为她担心,梦茹无疑是她今后任务中的一大助力,也是在这个时空最能信得过的人,但是在凝烟的心目中,梦茹对于她的意义远不是这些所谓的实利价值所能诠释的,梦茹是她的姐妹,真正的姐妹,不因为血亲不同,时空不同,经历不同会有任何改变的姐妹,她是凝烟在这个时空认同的第一个,亲人。
所以凝烟很不希望梦茹不开心,哪怕是最细微的小事,遑论这种关乎终生幸福的头等大事。她现在极度的苦恼,因为,她连梦茹真正的心意都不清楚——这段时间两人都忙于了解天师卷技能还有龙纹的事宜了,却想不到,赐婚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女方接礼——”主持聘礼的那位公公看来已经和沈师琮应酬完毕,终于忆起了自己的职责,开始主持男方向女方传契的过程。
传契是大秦婚嫁风俗的一个重要环节,类似于现代人的订婚仪式。事先由男女双方家长同意后,即约定吉日进行传契。男方备衣料、首饰等聘礼及写有“敬求金诺”的媒契,装入“拜盒”,送到女方。女方收礼,回契,契上写“仰答玉音”几字。至此,婚姻关系就算确立。所以,今日圣旨到了以后最重要的节目也正是这传契之礼了。
梦茹在沈师琮的虚扶下来到了宫里来的金童托着的“拜盒”前,由沈师琮缓缓的打开了面前那个精致拜盒。
正传 黎明之卷(上) 第二十七章 金诺
里面静静的卧着一张迭起的皇缎,沈师琮小意的拈起那匹皇缎,就是这张缎子,将决定着自己女儿的终生,而所有人却都没有任何选择,尽管沈师琮今天一直都非常的高兴,梦茹愿意吗?这一刻这个问题突然在他脑中突然闪了一下,他不敢想了下去,但是一根隐刺却在他心中狠狠的扎了他一下,很疼,疼的他差点手中一抖,将那皇缎丢到了地上。可是镇国大元帅就是镇国大元帅,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几十年的风雨早将这只握惯了天下军权的手锻炼的坚实无比,哪怕此刻手中握着的是他亲生女儿的一生幸福,也丝毫不能让他再动摇半分。
皇缎在沈师琮手中展开了,内容是所有大秦子民都再熟悉不过了的四个字——“敬求金诺”,字体很堂正,坚实中透着挺拔。
字如其人,所有人都这么想着,沈师琮也不例外,当今陛下的字沈师琮是早已见多不怪了的,那笔迹早就有些细微的颤抖,远不复当年的斧凿有力。
陛下果然还是年事已高,比不得五皇子秦昀这手堂正的好字了,也许……沈师琮没敢往下想了,位极人臣也没有磨去他的谨慎,哪怕只是脑子里的一点点念头。
敬求金诺,一诺千金。
观礼的众人开始起哄起来,大厅里一片喜气的喧哗。尽管谁都知道,天子赐婚,沈家必然是千恩万谢的接受,可是千百年的风俗都刺激着所有人在女方答契前要有所嬉闹。
本来常俗会有正反两方各自支持女方答应与不答应之间互相PK一番,高吼过后再静静的等待最终的结果,当然顺利答契自然是大多数传契礼的最终结果,可是貌似曲折的过程也更能让人热血沸腾。
有些人家甚至会让些儿郎假扮男方的情敌来叫堂,要求女方嫁给自己。当然这些都是民间娱乐性的节目而已,在今天这种皇家的传契礼中,可没有机会见识这种场面了,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所有人因看不到普通传契礼中可能有的各种娱乐因素暗自有些过于大胆的遗憾,在这场注定中规中距的传契礼中表现的都极为兴奋,尽管没有正反方,没有假扮的情郎,现场的喧腾,让人倾倒。
“答应,答应,答应!”
一致的整齐,就像事先彩过排一样,所有人都在催促着沈梦茹的“决定”。
梦茹还是没有表情的微笑,还是动作优雅的从家父手中接过了那方决定自己终生幸福的皇缎。
看了看上面的那四个堂正挺拔的“敬求金诺”,回首欠身。
早已等候多时的小“玉女”便将托在手中的紫缎送入梦茹的手中,紫缎上绣着沈家的家徽,那是伴随着大秦建国便屹立于世的一枚家徽,那上面有着沈家儿郎用血用泪为王朝换来的疆土与繁荣,为家族换来的恩宠与荣光。
沈梦茹心中自嘲的一笑,不知如果自己今天如果掷笔毁契,这方家徽会不会随着这紫缎一般四分五裂,荣光不再呢?
不过她始终是那个恬静高雅的人儿,尽管刚才脑中的一闪念让她似乎感觉到了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刺激与自由,但是她毕竟还是沈梦茹,沈府的梦茹。
梦茹也是小意的捏起了那只羊毫,蘸起了磨好多时的浓墨,抬手——
大厅里倏地静了下来,静的连根针落在地上都听的到,大家知道,最重头戏到了。
“且慢!”
一声娇喝却打断了所有人欣赏这难得好戏的兴头,众人恼怒的同时大惊失色,难道还有人敢在天子的传契礼上闹由头不成!一时间各人心中念头大作,五味不同……
就连一直沉静非常的梦茹也脸有讶色,心里却咯噔一下紧张起来,停下手中正准备挥毫的笔,抬眼望去,
大厅中却站着以一位俊俏非常,只是身材娇小的美少年,华服美玉,宝剑系腰,颇有一股英气,
待众人仔细端详一番,不禁哑然失笑。
“凝烟,不许胡闹!快快退下!”沈师琮发现那少年居然是刚才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凝烟所扮,颇有点哭笑不得,但是在今天这大喜的场合却又不能有一点晦气的行为,所以不敢上前教训自己这个性喜胡闹的幼女,一时间竟是大感头疼,进退维谷。
男扮女装的沈凝烟却是不管不顾,大声接着说道,
“沈梦茹,我命令你在神使的面前;坦白任何阻碍你们结合的理由。你是否愿意五皇子秦昀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如果不愿意,请说出来,我将带你去寻找你真正的幸福!”
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哗,尽管在凝烟粉墨登场的那一刻,大家就有预感接下来的剧情是什么了,但是真没有想到真的出现了“情郎抢亲”的热血情节。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血一下腾的窜上了大脑,太刺激了,天子的婚礼果然还是有人敢闹腾的呀,不虚此行啊不虚此行!
只有沈家几个真正了解凝烟的才心里隐隐感觉有点不安,如果凝烟不是像众人所想的那样只是学着坊间的那套给传契礼来点娱乐的话……
沈师琮听罢那段话心中却又被刺痛了一下,虽然不是很懂凝烟那一大段从哪个故纸堆刨出来的怪话,但是他也大概知道了它所代表的含义。
大厅里又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望向了今天的主角沈梦茹。
梦茹却只是单单望着凝烟的眼睛,她知道那双眼睛里的意思,“不愿意,我就带你走!”她了解凝烟的决心,也了解她的能力,她绝对可以做到。
所以梦茹慢慢的张开了她的嘴——
正传 黎明之卷(上) 第二十八章 吉辰
“我愿意——”
大厅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沈梦茹的答话,可是在她说出了这三个字以后,所有人还是陷入了一个短暂的失神状态,随后就爆发出一阵令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只是,凝烟的眼中还是黯淡了下去,她何尝看不出来梦茹其实对这桩在外人看来是名副其实的天作之合,没有丝毫的感觉。
她终究是个现代人,终究有着与大秦所有人不同的价值观,所以就算她再想把好姐妹从这桩天字第一号的包办婚姻中解放出来,她还是会以沈梦茹的意愿为重。
看来梦茹还是脱不离这个家族的枷锁呀,这也是人之常情吧,凝烟忍不住想着如果是自己面临着这样的考验,在自己的幸福和整个家族的利益下做一个选择的话,会怎么办?估计答案和梦茹会是如出一辙吧,不然现在自己就应该是一个在享受着最美好的青春年华的少女,而不是在这个陌生的时空背负着国家的使命出生入死。
只是,凝烟还是没有会到梦茹真正的心意。
梦茹又抬手捏起了那支产自湖州的极品羊毫,挥手就墨,在那紫缎上一蹴而就——
仰答玉音
四字定终生,这终生就这样嫁入皇家了,梦茹心中有种滴血的感觉。所有人都认为梦茹的答契之言写的如此坚决,代表着她对这桩婚事的满意程度。就连沈师琮都有着这样的感觉,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可是没有人知道,梦茹在挥毫的那一刻,想到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