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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战争--日本人记忆中的二战-第8章

小说: 战争--日本人记忆中的二战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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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重人权的中尉
我出生的老家紧邻兵营,所以地名就叫作营所,在现在福冈市平和台的陆上竞技场前面,地名已改为大手门。明治以来,营所驻扎着西部第46部队,日清、日俄战争中,以战无不胜的部队而知名。   我们家本来开的是书店,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经营军队用品,人称“士兵商店”了。除了公开出售的军用包、士兵笔记本、珍贵物品袋、士兵名签、步兵操典、军队内务令、作战要务令等商品,连所谓“武器备件”也当作附带经营的商品,货色齐全。第46部队的精锐先后编入瓜达尔卡纳尔的冈部队、在云南全军覆没的松井部队、英帕尔的牟田口军团的一部等,牺牲惨重,兵员消耗殆尽。   不可思议的是,就在这个时期,有位调正路中尉,给我留下鲜明印象。他是基督徒,来自同志社大学,由干部候补生提升为军官。肤色白晰,态度安祥而亲切,照已经与海军军官订婚的姐姐说:“这么文雅的人也能打仗?”   大概是昭和18年,有一次,姐姐、哥哥和我围着来店里买东西的调正路中尉闲谈。哥哥好象是四年级,我好象二年级。   听说当时在满州开发了一种特殊的反坦克炮弹,打中坦克以后,炮弹中的瓦斯气可以立即杀死坦克手。一个从满州回来的军曹告诉我们,已经把中国战俘绑在坦克上,对炮弹进行了实验。那个军曹还得意扬扬地说,这下子可不会输给美国人了。我们姐弟对新型炮弹比对那个被杀死的战俘更感兴趣。   但是调正路中尉不一样。他说:“不管为了开发多么重要的武器,也不能杀死活人作实验。”从没听现役军官说这种话。如果传到宪兵耳朵里,中尉的肩章也救不了他。   姐姐说:“那样的话,不是就打不赢战争了吗?”哥哥说:“所以基督徒就是没用。”调正路中尉也不生气,严肃地说:“不对。这和是不是基督徒无关。人的生命是宝贵的,不能杀害放下武器、没有自卫能力的人。”后来,调正路中尉调任山口县的俘虏收容所所长,父亲说:“有这个人当所长,那里的俘虏真是幸运哪。”   战后,因为虐待俘虏问题,处理了很多BC级战犯,每当听到这类报道,我就想起调正路中尉。   希望不要忘记,战争中也曾有军人说过这样的话。   广濑功 58岁 公司干部 诹访市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对于我那是耻辱的时代
我们这些特干二期生,加入小豆岛土庄部队。当候补生们得知将被派去当“球艇”也就是人体鱼雷时,全体哗然。特干一期生已经都死在菲律宾海战中了。试图逃跑的候补生都受了严重处分。有些候补生申请当了通信兵——据说这个“品种”还有活下去的可能——配备在西宫市的情报连队,在那里接受了“斯”号机也就是音波探测器的训练,在船底一个突出到海水里的盒子中工作。怎么看也是没法活着回家了。   我们这个宿舍住的都是身强力壮、逃脱了充当人体鱼雷命运的家伙们,只有会奉承会骗人的机会主义者才吃得开。值周的候补生,先把自己碗里小山似的盛满了饭藏起来,还抢班长的剩饭吃。演习刚一结束,班长、助教就象一群蝗虫似的,乱糟糟地卸装备解绑腿。女人在区队长屋里进进出出,我站夜班岗的时候问了一句“是谁啊”,就把全队集合起来,当众把我训斥了一顿。部队驻扎在征用的校舍里,墙外,就是饥民在空袭的废墟上搭的棚子。军队完全被干部、军官、下士官、炊事员等人饱食终日、自甘堕落的作风左右。其中有些人只上过旧制中学三年级,是纯粹的胆小鬼、帮闲,这时却变得胆敢白日施暴。   对于我来说,那是耻辱的时代。我还是从千叶市木村先生的投稿信中,头一回知道召开过特干同学会。那些人现在是不是还在玩那套把戏呢?真是丢人现眼。   濑川负太郎 60岁 当地报纸记者 北九州市    。。

私刑和头皮饭:一个护士的见闻
我是一个护士。一天,值完班从医务室回宿舍,中间路过新兵宿舍,那里传来很大的声响。我偷偷地看了一会儿。   一个班长之类的人物正在说:“这回体罚是给你们新兵一点颜色看看。”说着,他叫一个士兵的名字,“分开腿站,嘴闭紧了。”说着,连打了几十个耳光。那个兵摇摇晃晃地拚命忍着。“下一个项目,黄莺越谷。”几十个新兵来回来回去弯腰从床底下爬过去,再从床上跳过去。还让他们时不时地发出“咕—咕叽”的叫声。   完事了,班长说:“做下一项。知道怎么做吧?”小兵们一边呼哧呼哧地喘气,一边回答:“嗨咿。”他们把训练用的木枪交叉绑成格子门那个样子,摆到清理出来一块地方,假装是妓女云集的游廓,让新兵学妓女的样子,从格子中伸出一只手,说着:“当兵的,来玩玩呀!”新兵可能是害羞吧,声音很小。班长立刻喝斥:“声太小。大点声,让大家都能听见。”我吃惊得屏住了气。   我悄悄地离开,回到宿舍,为长官们残酷的做法,倒在床上哭了起来。   第二天早饭时,我在配餐室里,一眼看见新兵正在拚命地挠头发,把头皮抖到给长官盛好的米饭和酱汤中。看样子,给小队长和班长们送“头皮饭”已经成了惯例。终战那天夜里,长官们心情不好,把好多士兵集合在一起,殴打他们,到处都看见士兵在叫喊:“饶了我吧”。那个情形,真是惨不忍睹。   福田迪 60岁 前宇都宫第一陆军医院护士 枥木县   

他进了精神病院
那是昭和19年9月的盛夏。我们40个新兵被征为三重县航空队,由当地出身、身强力壮的老兵连续强化训练,都是在阳光灼人的上午到野外进行。   每日的科目之一,是挨个在全队面前背诵《军人敕谕》。轮到小个子的美术大学生O,背到中间背不下去了,大概是忘了词吧。这时,一个老兵涨红了脸,跳过来说:“小子,够了。”说着,把O打到在地。打得O站不起来,被用担架送到医院。我得了肋膜炎,也落得退伍,住进陆军医院。我以前在休息的时候,和O搭话,曾经亲密地谈了些故乡老家的事。所以有一天,我向卫生兵打听他的事。过了几天,那个卫生兵对我说:“来吧。O想见见你。”我跟着去了。   他住的地方在另一座病房的深处,安着铁栏杆。我感到意外。原来他被关了精神病房的单人间。他的样子变得很厉害。双眼失神地看着我。   “日本打不过美国。我讨厌战争。现在,我无论怎么说,心里痒痒的只想画画。”   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我坚信日本不会失败。   听说他是某画家的独生子。   小室薰 63岁 退休公务员 东大和市   。 最好的txt下载网

我打过补充兵
“乌鸦还有不叫唤的时候,熊井可没有不挨打的时候。”后来一块儿当兵的伙伴都是这么说我,因为挨打,我的左耳至今失聪。既然我有这么个名声,当我在前线升为一等兵和上等兵时,老兵们啧有烦言,也就理所当然了。接着,第二年我又当上了专管训练新兵的上等兵。于是我要求自己,第一不打人,第二不让他们偷东西。我已经体验到,打人没有教育的效果,当兵的就算挨了打,也完全记不住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为什么、被谁打。   偷盗在军队被叫做“补充缺额”,而受到夸奖。在军队里,缺额物品非靠偷盗不能补充。但是,我告诉他们:“不许偷东西。”一次,宿营演习以后回营,有人申诉:“我的便鞋丢了。”于是我带着这个兵,把每个班的便鞋都集中起来检查,在相邻一个班发现了写着他的名字的便鞋。   “谁偷的?老实说出来。不说出来,就用这便鞋打你们全班。”但是谁也不说。我一边祈祷“谁出来阻止就好了”,一边开始用那双便鞋殴打士兵。最后,那个班的上等兵出头请求别打了,我大大松了一口气。其实我是讨厌那个班负责训练新兵的兵长而迁怒于补充兵,那个家伙老是对新兵吹牛说“当兵有窍门”,教导他们“军队其实就是那么回事”等等。这件事作为我军旅生涯的悲惨回忆,一辈子都忘不了。   熊井雅男 67岁 原上等兵 东京   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延期入伍申请——我的亲身经历
当时我在海军兵工场工作,负责调试秘密武器。上司常对我说:“已经为你申请了‘特种技术人才延期入伍’。在哪儿工作都是为国出力。”但是,昭和18年6月初,我接到了“红纸条”红纸条:日本军队给平民的召集令用红纸印刷,俗称“红纸条”。,通知我6月15日报到。我出发时,上司对我说:“肯定是哪里出了差子。我马上再提出申请,会让你立刻回家的。不过,你最好在市政厅秘密地提出申请。”报到以后,立即进行体检和个人情况审查,报告并登记最近有没有得过大病、家里有没有出过特别影响情绪的大事、是否从事重要工作等等。我正是年轻人热血沸腾的时候,生怕让我回家,所以报告说“无需登记”。一周以后,和几名新兵一起出发去了满州,加入苏满国境警备队。   一个月左右以后,负责人事的曹长怒气冲冲地叫我去,原来是公司的申请由我原来的部队转过来了。“审查个人情况时你怎么不早说?这儿是战场,部队是按满员编制来的,你走了别人就得多干你那份活儿!”决定让我随服役期满的老兵一块儿离队。由于战况不利,离队的事儿不了了之,我也就留在队里。   昭和19年7月师团向南方转移,警备队也随之去了菲律宾。转移之前,决定重兵器中队留在原地,而我被编入其他部队。那时候什么都是乱糟糟的,不过好像公司又来过申请。战后复员回公司,我才听说,公司的申请被打回来,答复是:“此人所在部队转移到南方,服役地点不明。”我虽然正中下怀,但着实给公司的各位添了不少麻烦。   关博藏 67岁 私营业主 川崎市    。。

千钧一发 自杀未遂
战败的前一年的一月,我在东京高射炮队入伍,在代代木练兵场接受严酷的训练。有一次突击演习在雨中匍匐前进,演习结束后,命令我们擦枪。我一不小心,把撞针折了。从入伍以来,就教育我们说:“枪身上刻有菊花徽章,即是陛下所赐,爱护它要胜于爱护生命。”弄坏枪械必受重罚。严重禁闭是跑不了的。禁闭的处罚要用红笔记入履历的奖罚栏中,一辈子都跟着你。   全身的血好象都涌上来。我失魂落魄、摇摇晃晃地向附近的山之手火车道跑去。正想翻过护栏时,传来集合的命令。我猛然惊醒,回到队列中去。如果号令晚发一点儿,我肯定已经扑向马上就要开过来的山之手线列车了。   队长询问有无异常情况。我豁出去,向前一步,报告说:“对不起。我把枪撞针弄折了。”队长为了让我放松,只说了一句:“过一会来找我一趟。”归队以后,我立刻到队长室去。队长说:“你能明白说出来,很好。放心吧。”就这样,事情结束了。   这真是千钧一发,差一点就死了。我想类似的情况下丧命的士兵有很多,此恨不可断绝。   池田炼二 67岁 退休大学教师 松本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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