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遗事-第2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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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了,而且,幅度还相当不小。还以县令、录事参军而言,多的已经增到月钱十五千、米麦四石了,比早先恰恰多了一倍还有余。稳坐位子的人,谁能不笑得满脸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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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 第九十四回(4)
那么多官吏增加薪俸,钱从哪儿来?大体是由作坊、酒场、渡船等交纳、折腾出来的税钱;还有,就是那句老话,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了。譬如司天监,皇上就特意下诏,准他们印制皇历公开出售,得的钱除了给本司官吏加俸,还许他们另外发放一些茶汤钱。现在要叫,该是菜篮子钱或肉食鸡蛋补助吧?后来施行市易法,又多了一份利钱、息钱。算起来,倒是没有额外开征其他税赋。
高薪是为了养廉,朝廷的钱不能白给!安石向皇上建议:“仓法的法义,也应当普遍推广。凡已经加薪的地方,都应该实行重法,以便保证官员廉洁奉公!”
神宗也赞成:“应当。这也还是忠恕之道。不给或少给薪水,要严刑峻法,说不过去。既给了薪水,而且给了高薪,还要贪赋枉法,要治你,怎么着也不能说是苛刻了!”
官吏们怎么看呢?安石想听听意见。他让人在三司与开封府随意找了几个下级官吏,将他们全都请进了政事堂。
能进丞相的政事堂,那是多大一种荣耀!心里有话,还能不全都掏出来?
“老实说,在先,我是一门心思想着捞钱。也不全是贪。我自个儿要吃饭不说,还得养家糊口呵!朝廷一文钱不给,不捞钱也是个死。反正是死,也就顾不得许多了。现而今朝廷恩典,给了我钱,我再贪污索贿,不是太贱了吗?对不起朝廷不说,也对不住自己的良心哪!”一个说。
“没错。朝廷这么恩典,咱们再知法犯法,连个人也不是了!薪俸优厚,原就该重法治贪。你犯贱,不治你治谁?”另一个说。因为说得直白粗鲁,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其实,越是重法,人才越不容易犯法。叫我看,这也是朝廷爱护官吏。就像一家子,老爷子越严厉凶狠,做儿子的害怕处罚,越是会循规蹈矩。你们说是这理不是?”另一个说。
姑且不论他们是不是饮鸩止渴,先得点名正言顺的实惠再说,这理,多少也真是个理。重法普遍推行之后,贪污索贿的案犯还真少了许多。
“中书的官吏俸禄已经很优厚了,堂后官恐怕再没有受贿的了?”皇上心里高兴,故意问安石。
“中书的下等官吏,许多都是皇上身边亲近官吏的子孙,要说根本不受贿,怕不大可能,会有所收敛,则是肯定的。照这样下去,各衙门渐渐杜绝了贿赂,谁进朝廷都不必再打官吏们的主意,也就离圣政不远了!当年孔子治政,不是也以宾至不求有司,为大善政吗?”安石多少留了一点余地,可话到最后,到底还是露出了一些希望与信心。
这话神宗自然爱听,也不由得笑了。
可到底能不能真这样乐观,可就难说了!从来高薪只能养人,很难养廉。专制社会,尤其如此。不为别的,靠良心与道德,一向约束不了人。人心不足。新鲜劲一过,钱财永远没有够的时候。既没有别的监督管理,只有严刑峻法,或许还能起点作用,叫伸手的人有个忌怕。但,这也有限。一是,怕尽管怕,却难免存个侥幸心理。因为缺乏有效的监督管理,事实上,显案比隐案——抓出来的比没抓出来的,万不到一。真正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机会伸手的,要不心存侥幸,反倒怪了!二是,执法的人不是打天上掉下来的。现存体制之下,你能指望谁?包拯不是早就去世了吗?最后,时过境迁,到严刑峻法也成了明日黄花,一纸空文,那就根本没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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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 第九十五回(1)
胜复败再被老梦魇
攻为守重弹旧曲调
朝廷的事虽办得颇有板眼,陕西的事却叫韩绛办糟了。
韩绛宣抚陕西,原是因为形势紧急。头年八月,西夏不宣而战,出动数十万大军围攻庆州七寨,烧杀掳掠。朝廷迫不得已,只好一断岁赐,二断和市:就是原来每年给他们的银绢再不给了,关闭原来通商的市场。这等于断了西夏的经济命脉,不啻就是不宣战的宣战。既然如此,韩绛到任,迟早总有一战。身为主军的枢密使,文彦博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可兵是凶事,胜败难料不说,与西夏打仗,尤其凶多吉少:几乎从来就没有胜过呵!既胜少败多,前敌又是韩绛经营,自己只有空名,要替他分担失败的罪责,不说不值得,也太冤了!
韩绛还没出发,文彦博就向皇上建议:“皇上,兵机诡秘,瞬息万变。韩大人宣抚陕西,拟放权任事,让他相机全权处理才好。”
“那是自然。”皇上说,“不过,朝廷也不能完全放任不管。”
“皇上圣明。攻守大计,当然还是朝廷拿主意,不过任他自己相机揣度处理而已。枢密院已拟下攻守两策,请皇上定夺。”文彦博说,一面将个折子呈给皇上。
神宗接过一看,面面俱到,攻也说了,守也说了,实在没有什么挑剔的,就收下了:“倒很全面,就这样给韩绛吧,由他自己根据情况决定取舍。”
“皇上圣明。从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自然只能是个大框框,由他自己去选择。”文彦博说,大大松了一口气:从这一刻起,韩绛的胜败就跟自己一点儿干系也没有了。
这种面面俱到的东西毫无用处,谁都清楚。反正要到前线了解了具体情况,才能制定因应对策,有这些无所不适的空话常常提醒自己,倒也不是什么坏事,韩绛并不介意。至于文大人悄悄结下的那个暗“扣”,他自然更想不到。
安石虽曾主动请缨,却始终忧心忡忡,认为目下根本不宜与西夏、契丹对垒;不得已,也宜守不宜攻:“照目下的情况,只能以静重为上,先办好内政。主要是咱们财政不足。要举事,必然捉襟见肘,怎么成呢?天下事好比下棋,落子先后,是否恰当,最为关键。稍一不慎,就有麻烦。目下最急的是理财。而要理财,又以农事最急。主要是去其疾苦,抑制兼并,便趣农。臣之所以紧紧抓住差役法不放,也就是因为这个。魏徵说:‘中国既安,远人自服。’实在是至理名言。只要咱们内政修好了,国富民强,就能真正所向无敌了。不仅西夏,就是契丹一齐来,也不怕。眼下既迫不得已,恐怕还得以守为上,不要轻言进攻才好!”
“爱卿说得对,将这意思也转告韩绛知道吧。”皇上说。
“臣这话已经跟韩绛说了。皇上再强调一下,韩绛会更慎重!”安石解释。
“那就下诏再强调一下,让他慎重些好。不过,前线的事主要还得靠他自己定夺。”皇上的意思,大致该在两可之间吧?
皇上既有这个态度,一切全都得看韩绛了。
打仗要胜,不外兵精将勇。韩绛到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招练精兵,调集勇将。他将番汉全军分为七路,每路各由一名将军统领,自己掌握全军。青涧一路,委的是钟谔。钟谔当年不是因为杨定被杀,连贬四级,到随州受管制去了吗?那时间并不长,不到一年。皇上原是因为面对压力,才不得不暂时贬他。事后到底为他不平,要让他做西京左藏副使、商州都监。可因为嫡母去世,钟谔得守丧,他没去赴任。此后,边境上还有几处争着荐他聘他,朝廷也要他终丧赴任,但他坚持守孝,一处都没去。直到韩绛做了陕西宣抚使,聘他知青涧城、兼鄜延路钤辖,一是军情紧急,二是又回到老地方,他才终丧,应聘上任了。
钟谔仍然没有忘记他的收抚横山之梦。“横山的老百姓,都想归顺大宋。只要咱们大兵一出境,大河之南就可以抚而有之。”他向韩绛建议。又指着地图,说出了他的具体规划:“从绥德城挥兵北上,进据啰兀城,一路由南而北修筑抚宁故城、啰兀城、永乐川、赏逋岭等城寨,直通河东路鄜州、府州一线。每地相隔四十里左右,可以互相接应。不仅能括地数百里,且与河东、鄜延三路合成掎角之势,相辅相成,攻守制敌最为有利。如果鄜州、府州方面再能由南而北,修筑葭芦川、开光岭、吐浑川、荒堆三泉一线城寨,叫陕西、河东两路连成一线,就更好了。我们由啰兀城北上,河东由鄜、府发兵策应,两路大军在西夏银州、夏州会师,接应横山归顺军民。两处夹攻,再没有不胜的!”
他久为边将,熟悉边境种种情况,又说得头头是道,显然早有筹划。韩绛也真没太将西夏当回事。谅祚不是已经死了吗,秉常接了位,不过十岁的娃娃,成得了什么气候?既是这样,还能不同意?朝廷与安石的嘱咐,早想不起来了。当时就将他的意见加急送往朝廷,请求批示。枢密院已经有过态度——凡事由韩绛相机处理,没必要再表态了。皇上原来就在两可之间,见了岂有不心动的?
安石自然担心:“这是进攻,不是防守。而且,这计划臣也有些担心。”
“爱卿担心什么?”皇上问。
“臣不大了解那儿的地势地貌,不知道那儿能不能据城固守?此外,得地之后分兵据守,战线拉长了不说,力量也分散了。各寨相距四十里,虽不算太远,一旦交兵,接应起来有没有困难,也难说得很。臣看西夏用兵,最大的长处就是能迅速聚兵,向锋线集中优势兵力以求一搏。而我们的弱点,也正在于兵力分散。总兵力虽比他们多得多,投入战场的兵力却每每处于劣势,所以败多胜少。”安石分析说。
大宋遗事 第九十五回(2)
“朕也有些担心,所以想要钟谔进京当面谈谈。”皇上说。
“两军既已对垒,臣怕钟谔一时难以脱身,就是能来,也还是空对空。皇上最好派人去实地考察一下,这样心里就有底了。此外,是否也提醒一下韩绛,请他集中一定的机动兵力,随时准备接应前方。能扬长避短,就稳妥了。”安石建议。
“就这么办。下诏允许韩绛相机行事;再让他兼做河东安抚使,以便统一指挥两路。你们考虑,尽快派个人去实地考察;再就近委托当地官员先去看看,立即上报。这样双管齐下,钟谔来不来,问题就不大了。”皇上吩咐。
果然不出安石所料。正是关键时刻,韩绛没法儿派出钟谔,只上了个折子,请朝廷准许钟谔暂不赴京,朝廷倒也没说什么。跟着,韩绛在军中拜了相,更有权威了。就是钟谔,也升了一级。可朝廷的特使还没到前线呢,就出事了。
韩绛给了钟谔两万精兵,让他一路北上攻占啰兀,筑城后相机行事。可以由无定川北进银、夏,任何人不得干涉;河东进军银、夏的兵将,则一律听从钟谔指挥。
钟谔由绥德发兵北上,兵不血刃,占领了抚宁故城。一路顺利,又不战而得了啰兀城。沿途,倒也真不断有西夏军民前来投降。啰兀城的西夏守将都罗马尾,带着人马退入城北的马户川,准备伺机偷袭钟谔。钟谔得到情报,不顾疲劳,选了三千精兵,出其不意,率先发动攻击。都罗马尾毫无防备,大败而逃,直到立赏平,才收齐残兵败将,重新立了营寨。钟谔乘他们惊魂未定,第二天又派兵奔袭。正好刮起一场大风,尘土飞扬,这些惊弓之鸟误以为大宋来了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