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随君心-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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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国上下,群臣百官,无人不知大将军南宫晋,无人不知南宫晋战死沙场,但你们可知道真相为何?真相便是你们一心敬仰的大将军南宫晋并非死于战场,更不是死于敌人之手,而是被煌德所害!”
轰隆!一声惊雷落在断崖一侧,雨顷刻间大了,仿佛一盆冷水骤然倒下,冻的人彻骨冰寒。
“什么?!”沐昭冉手中长剑一颤,君湛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双指一夹。
犹如金石所铸的手,捏在了剑尖之上,长剑应声而断,沐昭冉醒悟过来,倏然后退,他从来不曾忘记,他面前的人是被称为鬼手无双的雾楼楼主。
“你说的是真?!”顾不得对付君湛然,沐昭冉再次确认,“南宫苍敖!再说一遍!你说的是真?!”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谁会告诉你真正死因?南宫一族功高震主,为煌德所忌,他命人暗杀我父在先,又唯恐我得知真相为其复仇,便要斩草除根!”振臂一挥,手中遮日血色飞溅,南宫苍敖唇边冷冷带笑,“他怕我知道,但我偏偏已经知道。”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什么仁义,什么君臣,什么社稷国运!全是废话!”遮日刀呼啸而过,南宫苍敖一头散发湿透,狂气四溢。
“他不仁,我不义,全都给我听令!”湿淋淋的黑发下,一双黑色鹰眸闪闪发亮,亮如刀光,“闯关!拦路者杀!”
刀光冷厉,杀气迫人,他这番话说完,南宫年已激动的不断自语,怔怔的注视着南宫苍敖,“他为何会知道……为何会知道……”
见南宫年如此反应,南宫望已知道南宫苍敖说的不是假话,“老将军果然是被煌德所害?!年叔你为何不早说!”
南宫年叹息,他哪里是知道,只是猜到而已,手中无凭无据,如何敢断言是陛下命人所为?这么多年,这件事终究还是从南宫苍敖口中吐出。
滂沱大雨之下,众人惊异、愤慨、怒火冲天,都被这番话所震慑。
谁会想到,一代大将南宫晋竟不是战死沙场,竟是被他所效忠的君主所杀!
“杀!和他们拼了!为老将军报仇!”夜枭之中有人大喊,紧接着便有人响应。
“杀——杀!杀!”
杀声震天,气势如虹,冲向夏南关卡,守关的将领已六神无主,茫然不知所措,陛下当真命人杀了南宫老将军?!如此忠臣良将,陛下为什么要杀?!为什么?!
鹰啸盟与雾楼的人仿佛一支利剑,一鼓作气,已冲破关卡守卫,人潮涌去,与他们交手的士兵已无心拦截,就连南宫有余也没有想到南宫苍敖会说出这番话,怔怔的站在原地。
“你怪不怪我?未将此事告诉你。”独自留下,南宫苍敖留心着君湛然的反应。
“和我一样,你与夏国也有仇,你的仇人是煌德。”君湛然面无表情,淡淡的看着他。
当初他本来有机会告诉他,他与他有同一个仇人,这个仇人就是他的皇兄,更有机会可以说,他帮他对付煌德,另有用意,其实也是在帮他自己。
君湛然觉得亏欠,是因为南宫苍敖为他付出太多,他为他几乎毁了鹰啸盟,而今却让他知道,以往所作所为,实则是为了报他自己的杀父之仇。
如此,他该有何想法?额前的湿发滴着水,君湛然目色微冷。
“湛然!”南宫苍敖担心的就是这一点,“我敢说我的所作所为并非为我私心,你可相信?”
信或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君湛然只是一笑,“你说的太晚。”
“湛然?!”南宫苍敖上前,一个人影忽然挡住了他的视线。
沐昭冉没有动手,动手的是南宫有余,“南宫苍敖,这都是你编出的谎话!为的就是动摇军心!我不会上你的当!来人啊!把他们拿下!”
他指着君湛然,“还有他,南宫苍敖,除非你有本事将他带走!”
说话间南宫有余抓起一个士兵挡在自己身前,不顾君湛然挥来的一掌,将他撞向山崖——
这一次,却没有谁来得及伸出手来。
傲然随君心 第一百十八章 断崖冷雨
断崖边,寒风呼啸,碎石滚落,君湛然的身影从众人眼前掠过,快的仿如被风刮下的落叶,从所有人的视线中坠落下去。
南宫苍敖心急如焚,疾跃而起,厉吼声好似虎啸,“南宫有余!”
猛然挥出一掌,南宫有余霎时口吐鲜血连退数步,南宫苍敖根本无心管他的死活,赶至崖边,被雨水模糊的视线中却没有看到君湛然的身影。
按理说,能与他战至平手的人绝不会如此轻易被人打下断崖,君湛然从不是个弱者,他总是轻易便能让人忘记他身有残疾这件事,但今日不知为何,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湛然!别吓我!你绝不可能就这么掉下去!以你的功力绝不可能!”伏在悬崖边,南宫苍敖极力往下看,冷雨打落,只见雨,不见人。
仿佛他要找的那个人已随风而去,真如幽鬼般散在了天地间。
雨水模糊了视线,打在南宫苍敖的脸上,刺骨冰寒,那股冰寒又直入心底,从四肢百骸蔓延开去。
“你若要惩罚我对你隐瞒,我就在这里!随你对我如何!湛然!你听见没有?!”紧咬牙关,南宫苍敖攥着崖边的浮草,脸色已完全改变。
南宫世家被抄家灭门,他能忍,能冷静应对,是因为身边还有一个君湛然,但如若这个人也不在,还叫他如何忍下去,如何能冷静?
“湛然!”紧紧闭上眼,叫喊声压过了落雨声,南宫苍敖伏在崖边已满身泥泞,雨水淋湿他的头发、衣裳,也洗去了遮日刀上的血,打在冰冷的刀刃上发出嗒嗒的声响。
君湛然落崖而死?沐昭冉眼前一亮,又是一阵复杂。
假若他果真落崖而死,也算省却了他的一番手脚,但如此一来,势必要面对南宫苍敖的报复,
而这种报复,定然不是寻常可比。
“我不管你叛国是为君湛然还是为南宫老将军,我只知道,今日这个男人绝不可活。趁早放手吧,南宫苍敖。”听闻身后传来沐昭冉的话,南宫苍敖猛然回首。
他听出端倪,发红的眼中闪过锐光,“这才是煌德真正的目的!他要的是他的命!”
这并非疑问,而是肯定,沐昭冉也不否认,“我不清楚为什么比起你来,陛下好像更想了结了他,但你说的没错,这就是陛下的意思。”
“煌德——”暴雨中,怒吼声压下了所有,仿佛一阵嘶喊,震动了山崖,也震动了鹰啸盟与雾楼的人心。
“楼主?!”肖虎的喊声带动雾楼里所有人的行动,就连“恶鬼”也闻声而出,“是谁杀了君湛然!我们的解药……”
有人冲向夏南关卡,有人留在山崖,无论是在何处,都被南宫苍敖那一声嘶吼所慑,更惊讶的是他接下来的话。
只见南宫苍敖站在崖边,摇头而笑,仿佛自语,“不可能,你是鬼手无双,你怎可能就此死去?从鬼门归来的人,绝不会轻易放弃,湛然啊湛然,你若再不现身,我就跳下山崖去寻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说是也不是?”
他一边笑,一边说,说的很慢,湿透的黑衣就贴在他的身上,雨水混着血水流下。
天色很暗,在山崖边已看不出山下的景物,只剩下一片黑霾,这里是夏南关里唯一的一个断崖,夏南关地势很高,它原本就在高山之上,南宫苍敖所站之处,犹如山巅。
他就在水汽里,望着山崖之下,殊衍和温如风多少有些胆颤心惊,不敢远离,更不敢随着其他人一起闯关,要说如今这混乱的局面,也没有多少将士有心守着这夏南关了。
生怕南宫苍敖做出什么来,他们来不及阻止,温如风等人不敢离开,他们也不相信君湛然就这么死了,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岂会就这么死了?
别说南宫苍敖无法接受,其他人也都没办法接受,只能默然的陪着他站在山崖之上,沐昭冉不知是否觉得胜券在握,也不下令动手抓人,只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靠近凛南的秋末就如冬日,闷雷声中,南宫苍敖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笑,自语道:“我是怎么说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言毕陡然身形一低,就要跃下崖去。
“盟主!”“鹰帅!”所有人都叫了起来。
一声叹息突然在雨中响起,“你就不能给我点时间……让我安心的慢慢上来……是不是?”
说话声里,夹杂着微微急促的呼吸声,声音是从山崖下传来,南宫苍敖连忙拽开崖边的树藤草叶,在断崖下方的阴影里,远远望去,那张犀利俊美的脸,不是君湛然又是谁!
被雨淋湿的脸庞,在冰冷的雨水里反而少了冷漠,多了几分柔和,南宫苍敖真想扑上前去将他抱上来,但他所在之处,却不是他所能触及。
“这里有突起的岩石,幸好我及时抓住,虽然命没有丧,但要提气在半空挪到能让我容身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容易。”
君湛然看到南宫苍敖脸上的激动之色,想起他方才在崖上说的话,缓了口气柔声说道:“我听见你的话,但我正提气攀住岩壁……”
“我都知道了。”南宫苍敖不在乎,“只要你没事,怎么样都好。”他伏在崖边伸出手,“只要你不是怪我,你可原谅我了,湛然?”
可惜突出的石壁离上面还有一段距离,即便他们都伸出手也难以触及对方,君湛然摇头,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没有怪过,何来原谅。”
他靠着石岩,用湿透的衣袖抹了抹脸,好似并不在乎能不能上去,“你知道我是谁,如我这样的人怎会不清楚你的心思,你并非刻意隐瞒,只是习惯了隐藏,将心中隐秘藏了起来,就像我心中所藏之事……”
他抬起头,“苍敖,我俩有太多相似之处。”
湿透的脸上沾着黑发,君湛然的说话声在雨声里有些飘渺的冷意,听在南宫苍敖耳中却透着一股热,“要说怪,我只怪你为何没有早些告诉我这件事,让我一同为你分担。”
仿佛不知道眼下形势为何,君湛然斜靠在山崖下突出的岩壁上,“有些事压在心底久了,会烂,烂进你的心里去,你以为已经习惯,但总有一日,你会被痛醒,我只是想在你痛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知道你为何而痛而已。”
杀父之仇,隐瞒至今,同样隐藏着惊天之秘的他,比任何人都懂得这个男人的心情。
南宫苍敖的目光灼灼,胸口起伏,深深吸了一口气,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最终只能深深地看着他,叠声叫着他的名字“湛然……湛然……你叫我该说什么好……”
雨水顺着南宫苍敖的脸颊淌下,君湛然看到他凌乱的发,看到他残留杀意和焦急的脸,还有他脸上闪现的光,那光芒很热,在冷雨中犹如阳光,被他注视的人,便会觉得暖。
君湛然真的没有一点生气?那是不可能的,越是看重的人,便越是会在乎他是否隐瞒欺骗,但他比旁人更清楚,隐藏秘密的苦。
“你们也够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南宫苍敖,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痴情的人,转过身看看你周围,你们虽然有一部分人闯出夏南关,但还有这么多人在我手上,你还能怎么办?”
沐昭冉往周围一指,温如风、肖虎、殊衍等人都还在附近,而官兵已放弃追赶闯关突围的阴鸠和骆迁等人,干脆全数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