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随君心-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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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安嘉王了。
昔日的安嘉王心中明白,下手却多少会留些情面,而如今,已知自己时日不多,再加上涅盘毒性的影响,他如此辣手,令人不得不咋舌胆寒。
日子一天天过去,凛南国还未掀起的浪潮就在安嘉的铁血手段之下被压制下来,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已发生的事,要想瞒住天下人,那是不可能的。
至少,瞒不过凛南国的百姓,民间耳闻这个消息的人,无不心生诸多揣测,众说纷纭之下,也有人猜测,这并非安嘉的本意,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是来自夏国的两个异国人。
君湛然和南宫苍敖自然问心无愧,毒不是他们所下,尽管眼下发生的一切确实对他们有利,那也不过是顺势而为,选择,终究是安嘉王自己做的。
涅盘是毒,却令人神思清明,仿若重生,若为帝者人人都可摒弃权欲之心,谁说不是件好事?
这么看来,安嘉王身中涅盘之毒,对凛南国而言,竟也不算是桩坏事了,至少,它令安嘉王做出了最有利于凛南国,有利于凛南百姓的决定。
到了这时,南宫苍敖不得不猜度幕后之人的用心。
要是想陷害他与君湛然,那就绝不会让事态发展到对他们有利的局面,除非,幕后之人被其他事情绊住,抽不开身,又或者,形势所迫,无法再插手凛南的局势,不得不作罢。
无论此人是谁,他定不会就此罢手。
冬日过半,天更冷了,干燥的雪片在微微寒风中洒落,轻缓的,像白芙蓉凋谢的花瓣,飘荡而下。
薄雪盖住了玄青色的屋梁,将视野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细白,天亦是灰白的,上下连成了一线,就在这一片白茫茫里,有人独坐在白雪之中。
细雪在他的黑发上涂上了一层霜白,灰白色的衣袍落了雪,更像这天色,他身下那张紫铜木的座椅在空荡的院中成了唯一的颜色点缀。
“楼主,你已经坐了很久了,该进屋去了。”一个人影从后面走上前,躬身说道:“药也熬好了,放久了就该凉了。”
“嗯。”淡淡应了一声,椅上的男人并没有起来,只是伸出手,“把药端来。”
“外面天寒地冻的,从里屋到外面,这端来的路上……”
“肖虎。”抬眼轻瞥,君湛然的目中已有不悦,肖虎只能把话咽了下去,往回走了几步,想了想,回头又说道:“看时辰,早朝结束,鹰帅他们也该回来了,楼主在里屋等不是一样?”
“闭嘴。”君湛然脸色已不仅是不悦,更有几分不耐。
他做的决定,他想做的事,本来就无人可以更改,就连南宫苍敖有时候也不能,更何况是肖虎。
他要在这里等,肖虎就只能看着他在这里等,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等南宫苍敖等人上朝回来而已。
自凛南朝中一干大臣被诛,朝中无人,恰好让南宫一家填补了空缺,南宫世家的这些人在夏国便司职不同的职位,到了凛南,除了国情不同,并无什么大的差别。
他们的亲族被夏国平康皇下令诛杀,此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尽管有人怀疑他们来凛南的居心,但在表面上,不会有什么为难。
谁都不会怀疑他们还效忠于夏国,唯一要担心的,是他们会将凛南当做复仇的工具,但如若夏国已决定对凛南出手,那双方早晚会有一战,他们是不是借凛南之力来复仇,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就连安嘉王都知道,也曾说过,“你们保我凛南,我便将凛南借于你们对付夏国。”
“安嘉王好生爽快,既然你把话说开,我们也不会否认,对于凛南,我们势在必得,而眼下的形势对你不利,看来你也不得不借助我们。”南宫苍敖对自己的野心并不隐瞒。
“你要保住凛南,我们要的是夏国,只要夏国一倒,凛南自然不会再有危险,说的明白点,我们与凛南也算是各取所需。”幽幽的语声说的淡漠,君湛然的眼神也一贯的淡漠。
他的心中有恨,但在他的脸上,绝找不出任何痕迹。
安嘉王多看了他一眼,“南宫世家怀恨夏国,本王可以理解,君楼主为何牵连其中,本王也猜测过一番……”
“若没有证据,还是不要乱猜的好。”微微阖眼,君湛然似乎在笑,那笑令人背脊发寒。
安嘉王已是个将死之人,对很多事都已不在意,说话也直接了很多,轻笑摆了摆手,“本王不猜了,猜到如何,猜不到又如何,只要凛南能得以保全,只要我不愧对先皇,不愧对列祖列宗,于愿足矣。”
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就这么定了下来。
没有签字画押,也没有文书协定,三人的秘密谈话是在王宫的密室中进行,后世对安嘉王在中毒之后所做的很多决定都觉得非常意外,甚至觉得有悖常理,一个君王,是无论如何都不该如此轻信一群来自他国的外人的。
就算这些人身负灭族之恨,为帝者想的也该是如何利用他们,并在失去价值之后设法将他们铲除。
这才是帝王之心。容不得一点怀疑。
但安嘉王不仅信了,用了他们,还将大部分的权利都交予他们手中,这不得不叫人怀疑,他是否是被迫这么做。
无论他人如何猜测,安嘉王却有他自己的想法,也说不出为什么,在中了涅盘之毒后,他反而能看明白很多事,在一些还没有答案的谜题面前,他冥冥之中也能感知到自己所做决定的对错。
这也许是一个将死之人的远见,他选择相信这两个来自夏国的年轻人。
夏国必定会在他们的脚下灭亡,凛南也必定能在战乱中被保全。
回想半月之前在凛南王宫里的谈话,君湛然一边将药碗放到唇边,肖虎确定,这药苦的能叫人吐出来,但君湛然把一整碗就这么慢慢喝了下去,居然没有皱一下眉头。
莫非是喝惯了?肖虎压下了喉间的叹息。
不知是不是天气变坏的缘故,楼主这阵子腿脚又开始有些不灵便,若非如此,近日的早朝他也该去才是,无论怎么说,他毕竟是安嘉王亲自指名的客卿。
客卿并不算什么官职,也许安嘉王察觉到他的身份有异,也许是考虑到他身在江湖,从未当官,才会设了这么一个席位于他,可干预朝政,提出异议,却没有任何具体的官职称谓……这也算是前所未有了。
君湛然微微动了动嘴角,煌德理当还不知道他的情况,若他日在战场相遇,不知会是什么情形。
马蹄声由远而近,远远的就能看到为首的那一人散发飞扬,在细雪寒风中身形挺拔,策马而来,到了近前,一双鹰眸一挑,瞧见了椅上的人。
一个飞身而下,雄鹰展翅一般,落在了君湛然面前。
“怎么又在这里等?!”皱着眉,拍落他肩头的雪,南宫苍敖的语气暴躁起来,“你快被雪埋了你知不知道?”
“这雪不大。”和南宫苍敖的不悦相反,君湛然的语气很平淡,似笑非笑的说,“埋不了我,埋过我的也只有土。”
南宫苍敖又一皱眉,君湛然已笑了起来,“做什么这种表情,被埋过的是我,又不是你。”
“有时候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叹了口气,南宫苍敖继续拍去他身上的雪片,让他的一头黑发露出了本来的颜色,“冷不冷?”
“想看你回来的模样,想的心里会热,怎么还能冷的起来。”若无其事的,他淡淡说着,转身往回走,南宫苍敖一把拉住他,也不管还有其他人在场,往他唇上狠狠吻了下去。
他时常如此,看似淡然,偶尔会突然热烈起来,让人措手不及。
他是在这里等南宫苍敖回来,还想问问他朝中的情况,最近他自残的后遗症又有所显现,气血不畅,行动也有所影响,为了不让人看出这个弱点,是南宫苍敖三番五次阻止他上朝,他才在这里等他。
一边亲吻,南宫苍敖的手掌一边在他背上轻抚,让他的血脉流畅,他知道这会令他好受一些。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天下
虽然是在人前,君湛然倒并不避忌,回吻过去,依然深刻且缠锦。
背上的手掌发热,也令他的身体热了起来,其实这天气对习武之人而言算不了什么,其实他不过想看南宫苍敖紧张他的模样而已。
微微勾起嘴角,君湛然的手臂环绕,锁紧了南宫苍敖的后颈,加深了他们的吻。
冰冷的唇,却有火热的温度,和极度的热切。
南宫苍敖喜欢他的吻,因为君湛然的吻总是和他在人前的模样有那么大的反差,每当这种时刻,他便会显露出他真实的一面来。
冷然中的癫狂,淡漠下的热烈,这个人总是充满矛盾的,又矛盾的如此吸引人。
“在看什么?”唇分,退开身,君湛然调侃南宫苍敖直视他的模样,那直勾勾的眼神时常会令他血液沸腾。
口中逸出几缕雾白的热气,将他的面容也笼罩的迷迷蒙蒙的,南宫苍敖忍不住在他唇上又亲吻了下,一手环上他的腰际,“除了湛然你,还有什么值得我看。”
听起来像是玩笑,确是认真说出的话。笑着说完,南宫苍敖没去管背后那些不知眼睛该往哪里放的族人,更不管南宫年不赞同的眼神,和君湛然两人一起往里屋走。
南宫世家这些人,如今都已在凛南朝中为官,自然也有自己的事务要处理,其实不必等着南宫苍敖点头才进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没有走,直到现在,才随着南宫苍敖的脚步一同回到这栋安嘉王钦赐的行宫。
这究竟是什么道理?除了南宫苍敖是南宫老将军南宫晋之子以外,总该还有些别的道理。
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在朝堂之上的表现,也许,也是因为他的那般胆识,又或者,是因为他今日在朝中的话,令见过或是没见过南宫晋的南宫后人,都想到了当年南宫一家权倾天下,全盛时期的景象。
那不是过去,还可能是将来。
南宫苍敖已不仅是凛南的希望,也是南宫一家的希望。
南宫一家入了凛南朝廷,如此举措是安嘉王的大胆决定,朝中上下并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自从大举斩杀函茫的同党之后,就很少有人敢反对安嘉王的决定了。
除了一个人。
阳嶙。
“王上!南宫苍敖虽不会对凛南不利,但他也有可能是在利用我凛南之力,以报私仇,我凛南岂能被他们所利用!”阳嶙绷着脸,环顾周围,又露出几分不赞同的脸色。
“另外,王上大举采用南宫世家之人,这难道不是对我凛南臣民的不公?”早朝的大殿上,只有阳嶙一人站了出来,其他人都不敢质疑安嘉王的决定。
就算在他下令将兵权交予南宫苍敖的时候,众位大臣也只互相诧异的对视,欲言又止了一番,一起看着阳嶙。,
阳嶙无疑是位功臣,君主对于功臣总是分外和颜悦色的。
“阳将军是担心我凛南被他人所利用,还担心诸位大人对本王这个决定心生反对。”安嘉王的脸色很正常,半点看不出是中毒之人,眼神清澈而锐利,甚至比原先更有些威严。
“臣正是此意。”阳嶙并不是个擅于玩弄权术的人,心中如何想的,便如何说了出来。
“南宫苍敖算是救了我王的有功之人,但他毕竟与夏国为敌,而且明显在利用我凛南的国力,凛南与夏国一战也许无可避免,但王上――此战能免则免!若将兵权交予南宫苍敖,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