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电子书 > 同人电子书 > 藏獒三 >

第23章

藏獒三-第23章

小说: 藏獒三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站了起来,挺身在已经死去的桑杰康珠身边,似乎没有瞄准,就把子弹射向了五十米外的巴俄秋珠。这一枪果断而准确,很多人都看到巴俄秋珠晃一晃挺一挺然后从马背上栽下来的情形。
  所有人还听见了巴俄秋珠惊天动地的那声惨叫:“我的梅朵拉姆啊!”
  巴俄秋珠死了。突然一片安静。远处,狼嗥的声音大起来。
  失去了疯狂首领的上阿妈骑手再也没有人开枪了。东结古骑手和多猕骑手以及他们的藏獒,都定定地伫立着,似乎谁也不想破坏这难得的安静。西结古骑手的头班玛多吉和父亲步履沉重地走过去,站到了勒格红卫面前。
  班玛多吉紧紧抱着格萨尔宝剑,想表达自己的感谢。当他看清楚勒格红卫的眼睛后,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勒格红卫的眼睛里,正在喷涌着巨大的悲伤和怜悯,那是他最后的也是埋藏最深的情绪,这时候悄悄跑出来成了他的主宰、行刑台的主宰。
  勒格红卫说:“我违背了誓言,我打死人了。”
  父亲轻轻地叫了一声:“勒格。”
  勒格红卫看着父亲鼓胀的怀抱,笑问父亲:“是那捣蛋的小兄妹?”
  父亲点头,松开手,怀里露出小兄妹藏獒尼玛和达娃可爱的小脑袋,它们望着勒格红卫,一脸迷茫。
  勒格红卫摸摸它们的小脑袋,对父亲说:“是好藏獒,好好养大,给西结古藏獒带来兴旺。”
  这时候,勒格红卫想起了丹增活佛的话:“我在这里看着你。你的地狱食肉魔咬死了多少藏獒,你就要挽救多少藏獒。”他当时的回答是:“我谁也不挽救。”但结果是他挽救了,他不知道残存的西结古藏獒是不是地狱食肉魔咬死数量,他没有心思去数了。
  勒格红卫平把手中的叉子枪递给班玛多吉,让他开枪打死自己。他说,“枪太长了,当我瞄准自己的时候,我的手够不着扳机。求你们了,动手吧。”
  父亲说:“为什么要死?勒格你可以不死。”
  勒格红卫说:“一个违背了誓言的人,是没有资格活下去的。‘大遍入’法门不允许我杀害人,我已经违背了,就只能在让仇人杀死我的一个亲人和自杀之间选择,否则我就会堕入轮回的苦海,永永远远不得脱离地狱、饿鬼、畜生三恶途。”
  父亲说:“你是个孤儿,明妃就是你的亲人,她已经被仇人杀死了,你用不着自杀。”
  勒格红卫笑说:“我不死,他们也不答应。”
  原来,上阿妈骑手已经围拢过来,对勒格红卫怒目相向。在他们身后,是多猕骑手和东结古骑手。班玛多吉看身边很少西结古骑手,都被隔在外围去了,顿感紧张,把手中的格萨尔宝剑握紧了。
  勒格红卫对父亲说:“我的‘大鹏血神’死了,我要是死了,我就能找到它了。我的明妃死了,我死了,也就跟她在一起了。如果我们的来世不是饿鬼或畜生,如果不在地狱,我们还来西结古草原,这儿是我们的家乡。”
  勒格红卫突然扑向班玛多吉,从班玛多吉手中夺过格萨尔宝剑,反插进了自己的肚子。古老的宝剑、英雄的宝剑、神圣的宝剑,在成为自杀工具的时候,依然具有削铁如泥的神威。他很用力,让自己的肚腹湮没了整个剑身。
  勒格红卫高高站立,环顾四周,对着所有的骑手微笑。他高声说:“你们还惦记格萨尔宝剑?还相信它就是吉祥的藏巴拉索罗?你们要还是执迷不悟,我就把这个神变的凶器给你们!”
  说完,勒格红卫奋力拔出格萨尔宝剑,扔向上阿妈骑手群。
  格萨尔宝剑带着勒格红卫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艳丽的弧线,于是,所有的人都看见血腥杀戮的西结古草原上空,架起了一道彩虹。
第二十七章 多吉来吧之膜拜
  行刑台前的杀戮终止的时候,天地一片寂静,把原野上隐约的狼嗥衬托得无比清晰。静坐在冈日森格身旁的父亲心中无边的悲伤中忽然浮现一丝颤栗,父亲想起了寄宿学校,想起了寄宿学校的孩子和伤獒,感到了莫大的恐惧。
  父亲起身,奔向自己的大黑马。与此同时,和父亲心有灵犀的美旺雄怒吼叫起来,向着寄宿学校方向奔跑。霎时间,残存的西结古藏獒们都涌动起来,跟着父亲的大黑马向前疾驶。
  黄昏正在出现,那一片火烧云就像血色的涂抹,从天边一直涂抹到了草原。草原是红色的,是那种天造地设、人工无法调配的绿红色。父亲奋力纵马跑到藏獒前边,远远地望见了寄宿学校那片原野。父亲忽然勒马,大黑马前蹄高高扬起,身子人立,差点把父亲摔下马来。
  父亲身后,所有的藏獒也都急停,驻步远望。
  父亲和大黑马和所有的西结古藏獒,都看见了一个奇特的景像。他们都被惊呆了,却没敢发出惊恐的喊叫。笼罩着他们的是巨大无边的肃穆,让他们不敢出声。
  他们看见一群狼匍匐在寄宿学校前方,静默无声,那情情景,不像是埋伏,也不像是围困,更没有攻击。它们的身形像是在听经,像是在磕长头,像是在膜拜。就好像它们的前方不是它们世世代代的天敌,不是它们命中注定要侵扰祸害的人类,不是它们难得寻觅到的弱小,而是一尊天神。
  父亲和大黑马还有西结古藏獒们的眼光越过狼群。父亲的眼睛潮湿了,透过泪光,他看见了萦绕在寄宿学校上空的祥云,看见了闪耀原野上的光芒。然后,父亲看见了那尊巍然屹立的天神。
  父亲轻轻念了一声:“多吉来吧。”
  狼群起身了,撤离了。不是馈逃,没有慌乱,按部就班,井然有序,寂然无声。
  父亲和藏獒们快速奔向前去,寄宿学校突然传来孩子们劫后余生的欢叫。父亲避过迎面扑来的孩子们,跑向仍然站立的多吉来吧。父亲蹲下身子,伸出手去,轻轻抚摸多吉来吧。父亲心说:多吉来吧,你也太沉着了,你竟然还不扑上来,你这个多吉来吧!
  多吉来吧轰然倒地。
尾声 永别了,藏獒
  几天后,父亲从西结古草原的四面八方找来了獒王冈日森格原来的主人“七个上阿妈的孩子”中的六个人。他们个个都已经是身强力壮的牧民了,他们和父亲一起,去天葬场和冈日森格已经升天的魂灵告别。回想起十几年前和冈日森格流落到西结古草原的日子,他们把眼泪流成了野驴河。
  冈日森格死后,西结古草原再也没有出现新的獒王。它成了最后一代獒王,成了草原把藏獒时代推向辉煌又迅速寂灭的象征,它的死送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送走了心灵对慈悲的开放和生命对安详的需要。喜悦、光明、温馨、和平,转眼不存在了,草原悲伤地走向退化,是人性的退化、风情的退化,也是植被和雪山的退化,更是生命的物质形态和精神形态的严重退化。
  更加不幸的是,在那天翻地覆的年代,在革命风暴席卷的时候,所有的神佛都成了四旧,被打翻在地,失去了往日的法力,被三尊菩萨和格萨尔王见证的藏巴拉索罗小兄妹尼玛和达娃,也不能带来吉祥。
  父亲在那段日子里成了一个专司送葬的人,他带着寄宿学校的学生,天葬了所有被清洗的领地狗,同时也天葬了西结古寺专门给领地狗抛洒食物的老喇嘛顿嘎。那么多领地狗一死,老喇嘛顿嘎也死了。
  铁棒喇嘛藏扎西说:“老喇嘛顿嘎是属狗的,他找狗去了,以狗魂为伴去了。”
  多吉来吧没有死在寄宿学校的牛粪墙前。为了躲避人的追杀,父亲把它送到党项大雪山山麓原野上送鬼人达赤的石头房子里藏了起来。一同送去的还有大黑獒果日,但大黑獒果日并没有像它期待的那样狂热地迷恋它的怀抱,回应它因为长久思念而聚攒起来的如火如荼的爱情,因为大黑獒果日从它身上闻到了那只黄色母狗又舔又蹭的味道。
  多吉来吧死的时候,大黑獒果日没有哭,也没有叫,只是呆痴地望着丈夫,一直守候到春天来临,湿暖的气流催生出满地的绿色。就在整个冬天都觊觎不休的秃鹫覆盖了多吉来吧尸体的一刻,大黑獒果日终于哭了。
  大黑獒果日死于1972年。它是老死的,算是父亲的藏獒里,唯一一个寿终正寝的藏獒。
  天葬了大黑獒果日后,父亲对自己说:“我不能呆在没有领地狗群、藏獒稀少的草原,我要走了。我有妻子,还有孩子,他们在西宁城里,我应该去和他们团圆了。”
  父亲悄悄地告别着——骑着已经十分老迈的大黑马,告别了昂拉雪山、砻宝雪山、党项大雪山,告别了野驴河流域、碉房山、西结古寺、白兰草原,告别了所有的牧人,告别了草原的一切一切。
  他的告别是无声的,没有向任何人说明。
  牧民都不知道他是最后一次走进他们的帐房,喝最后一碗奶茶,舔最后一口糌粑,吃最后一口手抓羊肉,最后一次抱起他们的孩子,最后一次对他们说:“我要是佛,就保佑你们过上世界上最好的日子,保佑你们每家都有几只冈日森格和多吉来吧那样的公獒、大黑獒果日和大黑獒那日那样的母獒。”
  父亲在寄宿学校上了最后一堂课,完了告诉学生:“放假啦,这是一个长长的长长的假,什么时候回来呢?等你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再回来,那时候你们就是老师啦。”
  孩子们以为汉扎西老师在说笑话,一个个都笑了,然后结伴而行,蹦蹦跳跳地走向了回家看望阿爸阿妈的草原小路。父亲一如既往地送他们回家。
  “这是最后一次送你们了,菩萨保佑你们以后所有的日子。”父亲在心里默念着,转身走回寄宿学校的时候,眼睛一直是湿润的,满胸腔都是酸楚。
  第二天,父亲骑马来到了狼道峡口,他下马解开了大黑马的缰绳。他知道大黑马就要老死了,那就让它死在故乡的草原上吧,要是死在路途上,或者死在西宁城,那是凄惨而孤独的,马会悲伤,会流泪,悲伤的马的灵魂是没有力气回到草原的,即使转世,那也是城里的畜生、遭受奴役的牲口。
  父亲把大黑马赶走以后,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向着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西结古草原,向着天天遥望着他的远远近近的雪山,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磕第一个头的时候他说:“别了,藏獒,谢谢你们了,藏獒。”
  磕第二个头的时候他说:“别了,牧民,谢谢你们了,牧民。”
  磕第三个头的时候他说:“别了,草原,谢谢你们了,草原。”
  感恩和伤别共同主宰了父亲的灵魂。
  父亲沉甸甸地站了起来,发现天空正在翠蓝,一道巨大的彩虹突然凌虚而起,五彩的祥光慈悲地笼罩着视野之中一切永恒的地物:青草、山峦、冰峰、雪谷。父亲愣怔之下情不自禁地喜悦了,看到彩虹之根插入大地的时候,大地的歌舞在清风朗气中已是翩翩有声,看到彩虹之顶架过高天的时候,所有的云彩都变成了卓玛的衣裙、空行母的飘带。
  他知道那是自己对草原的祝福,是他的心愿变成了美好的预示:草原,我的青果阿妈草原,我的西结古草原啊,永远都是彩虹的家乡、吉祥的故土、幸福的源头。
  父亲伫立了很久,直到彩虹消失,直到西天边际隐隐地出现了一阵雷鸣和电闪。父亲想起了那只追逐雷电、撕咬雷电、试图吞掉雷电而死的藏獒,哪只为了给主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