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妾一家欢-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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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安一言不发坐宰了炕头左边,见纯歌沉默站在中间,眼里先闪过一丝不悦。
旁边陈纯芳看见了,马上责备道:“怎么做事的,还不快给小夫人端根凳子过来。”
站在屋子里伺候的玉茗就在黄妈妈的眼神示意下,端了根酸枝木葡萄纹的小圆凳过来给纯歌。
纯歌见了,二话没说,还是坐了下去。
陈纯芳本就笑容满溢的脸色更添增了十分喜悦,眼神中却暗暗藏了更多的警惕。
李建安脸色已是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在正妻面前,小圆凳是妾才坐的!
按照规矩,平妻应该坐在下面左边的红木镶理石单靠背椅上。
陈纯芳这是什么意思?
要说娶平妻的也是她,过门了又做出这副样子。
李建安不愿意在纯歌面前落陈纯芳的脸面,隐忍着没有说话。
陈纯芳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亲亲热热的跟纯歌说闲话。
“你昨日进门,按理我也该去的,可你也知道,我这副身子。”
纯歌看见陈纯芳的模样,分明已经是气若游丝了,勉强撑着一口精气神,对她也有几分怜悯,诚意劝道:“姐姐不用担心,等开了春,您的身子骨定会慢慢好起来。”这不过是安慰人的话,陈纯芳身子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陈纯芳听了却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你进了门,家里事情,有了你的帮衬,我也能松泛许多,更能静下心来好好养养。”
听着意思,好像是想把家交给纯歌当。
纯歌抬头看着陈纯芳唇角含笑,眼神真挚的样子,心中已是着急的很。
陈纯芳早就病重了,却一直不肯将管家的事情交出来,就是勉强撑不住时候,太夫人才让了四房的夫人帮着一起料理家事。即便是这样,自己还好几次听着大太太语带讽刺的抱怨。
这样的陈纯芳,怎么莫名其妙就愿意让自己插手管家的事情。
何况自己刚进门,各房的事情都不清楚,哪些是谁的心腹更是不知道。贸贸然管家,只怕就要把李家上下都得罪个遍。
就算是陈纯芳不在中间做手脚,使绊子,四房的夫人,眼见突然又多了一个人来分权,心里还能痛陕。
这个时候,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出头,摸清楚状况,讨的李建安信任是最重要的。
陈纯芳眼见纯歌只是沉默,没有接话,就笑着跟李建安道:“国公爷,您也帮着我说说话,好不容易来了个我能放心托付的人。”
李建安根本就不信陈纯芳会愿意放权。
可这的确是一个好时机,好几次了,自己都看见面前这个娇丫头的机变,胆子是小,处理事隋,却极有章法。
以后总是要管家的,若能趁着这个机会磨砺一下,也真是件好事。
又不是叫掌着全局,上头还有人盯着。陈纯芳虽有些心思在里面,也绝不至于做出什么危害李家的事情来。
陈纯芳看着李建安神情松动,心中不屑,又觉得机不可失,立时就让黄妈妈捧账册出来。
黄妈妈响亮的应了一声,转身进去内阁暖间里面拿出来一叠子泛黄的账册。
因陈纯芳暖间里面熏了香,这账册送到纯歌面前时,纯歌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李建安坐在上面看着,一句话都不说,眼镜却看着纯歌,隐隐含这鼓励。
陈纯芳在旁边催促,黄妈妈更是一连声道要纯歌帮着分忧。
心中有苦自己知,纯歌暗自着急。
李建安绝不是一个蠢人,不可能看不出陈纯芳的心思。只是李建安毕竟是一个男人,前朝翻云覆雨,他明自得很,后院内宅里头的风霜刀剑,却未必清楚。
或许,李建安也有他的想法。
不管怎么洋,这账册无论如何自己是不能现在就接的,在这个家里面,唯一能倚仗的,只有李建安那看似微薄的喜爱和怜惜。
若李建安都不肯站在自己这一边,就只能再想别的法子。
纯歌暗暗掐了掐手心,眼眶一红,已是有泪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站在纯歌面前的黄妈妈就脸色一变,下意识往后退开了一步。
陈纯芳先是怔住,马上就换了冷冷笑容,盯着纯歌,弯起了唇角。
李建安却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放下手里的茶盅,苦笑不得的看着纯歌,摇头叹气道:“你这是怎么了?”
纯歌掩袖哭泣,抽抽噎噎的,就是不肯说一个字。
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在自己面前这样哭过。
李建安觉得头痛,眼角余光看到黄妈妈捧着的账册,脑子里忽然窜出一个想法,就语气温和的问纯歌,“你在家时候,可学过料理家事。”
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本来只是想借机推掉这件事,哪怕是哭了一场,让李建安以为自己不识抬举,也比冒冒失失的去管家好得多。
没想到李建安会突然这样问。
闺阁女子,在家时候,就会被教着学管家,将来嫁出去才能做好当家主母。
自己是庶出,三太太当然不会费这样心思,大太太更是恨不能自己一辈子都当不了家,只要嫁过来照顾住武哥儿就好。
不过,若李建安说的管家是看帐这些,自己当然会,毕竟上过大学的人,记忆仍在。
可真正的陈纯歌,的确不会。
纯歌就摇了摇头,决定顺着李建安的心思混过去。
第九十八章 管家(下)
李建安看着纯歌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疼惜,转身跟陈纯芳淡淡道:“她既然不会,你就再多辛苦些时候,让她慢慢学。”
又转身去跟纯歌说话,“下次不会什么,就好好说,别再哭了,没个样子。”全是责怪的话,却透着一股亲昵和宠爱。
黄妈妈听着心惊,下意识去看陈纯芳,就见到她藏在迎枕边角的手,已经被掐出了红印子,差点就叫出声来。
纯歌没想到这般轻轻松松就过了关,也没注意到李建安的口吻和陈纯芳的目光,只是在心里先松了一口气,放下袖子,红着脸点了点头。
陈纯芳睃了一眼李建安,见他一直含笑望着纯歌,心里冷哼了声,嗔道:“国公爷说的对,你我是姐妹,不比咱们房里的旁人,你有什么事,告诉我就好,有什么不懂的,也只管问,哭什么,叫旁人瞧见了,还以为我这个当姐姐的欺负你呢。”
李建安本来笑着的脸,一下子又变得神情端凝。
到底还是把人给得罪了。
纯歌知道陈纯芳心里不自在,可也没说话,装着什么都听不懂得样子,坐在小凳子上,一下下擦着眼泪。
黄妈妈已经在陈纯芳示意下抱着账册放回了原来的地方。
外面有小丫鬟进来说柳姨娘带了五姑娘过来请安。
陈纯芳笑道:“柳姨娘今早就带了五娘过来瞧我,这才多久,就又来了,定是听说妹妹在这儿,带着五娘来见新母亲的。“就让人立刻去把柳姨娘和五娘带进来。
穿着碎花小袄子的五娘,一看到李建安,立时欢喜起来,自己挣脱了乳母的手,要朝李建安这边跑,转头看见李建安一副冷摸的神情,又怯怯的站在了原地。
柳姨娘连忙拉着五娘,要她接着给李建安和陈纯芳请安。
五娘规规矩矩喊了父亲母亲,柳姨娘又拉着她到纯歌面前,面上却犹豫起来。
陈纯芳已经先开口道:“五娘快喊母亲。”
四岁的孩子,要喊两个母亲,五娘就抬头望着柳姨娘,困惑的道:“姨娘,怎的有两个母亲?”
一身青色小姆袄,平板五官原本看上去有几分木讷的柳姨娘面上显出几竺尴尬,将五娘往身后一拉,眼睛却去看陈纯芳的神情。
见到陈纯芳眼角都笑弯了,柳姨娘的手没来由就抖了抖。
纯歌坐在旁边瞧见,叹息不己,只是沉默。
这个时候,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说得好,先头已经让陈纯芳不快,这会儿再出头说话,只怕陈纯芳就要以为自己是越俎代庖,有意笼络她的心腹了。
李建安不动声色看着眼前这一幕,等瞧见纯歌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就觉得十分好笑。
傻姑娘,不说话,难不成陈纯芳就会以为你是个老实的了?
还是要多调教才行,这样处处忍着,虽不会生是非,到底震摄不住别人。
心里先摇头,李建安就神色平静对五娘道:“这也是你母亲。”
父亲和自己说话了!
五娘欢喜的很,胆子也大了一些,又问道:“都是一样的母亲?”
李建安瞥见陈纯芳不自在的神色,心里微冷,低头刮了刮茶盖子,淡淡道:“都是一样的母亲。”
柳姨娘和一屋子人都是骇然,陈纯芳心口气血翻滚,只是强忍着,纯歌先看了一眼举止淡然的李建安,再看着陈纯芳,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
第一天过来请安,本想着和陈纯芳好好相处下去,至少不要弄得你死我活的局面。
毕竟谁都不容易,何况陈纯芳已是这副样子。
没想到,阴错阳差,还是弄成了这种局面。
纯歌只觉得头痛,今后,只怕是有的磨了
李建安坐了没多久,就说书房那头还有些事,眼角余光却一直留在纯歌身上。
陈纯芳见了,目光冷淡,笑意一直未散,就让老老实实坐在一边的纯歌跟过去伺候,又让柳姨娘帮着自己去送送。
到了门廊下,李建安就让柳姨娘回去,自己朝前面缓缓走着,纯歌想了又想,还是从手腕上解下一个不算贵重的兔纹镂空金手钏,给了柳姨娘,说是送给五娘的礼。
纯歌是平妻,柳姨娘是妾,按照规矩,第一次见面,本就是要打赏。
柳姨娘也没多想,谢了赏,又谢了礼,再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纯歌知道柳姨娘是陈纯芳的心腹,位置不同,也不愿意为难她,转头看见李建安站在前头不远地方束手站着,知道他是在等着自己,心里一暖,朝柳姨娘笑了笑,就疾走了几步上去追李建安。
柳姨娘站在那儿,看着李建安比往日刻意放慢的步调,还有时不时会回头注意一下身后纯歌时含着的笑意,心头暗跳。
喜怒不彤于色的国公爷,什么时候有了这幅温柔体贴样。
看样子,夫人忌惮这新进门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想到李建安这样截然不同的态度,柳姨娘忽然又有些心酸,若自己出身高贵一些,是不是……转而又嗤笑起自己,都是些妄想,为了抬自己当姨娘,夫人已是将卖身契还了家里,让自己恢复良民身份,才能抬成姨娘,当个良妾。可家里其余人的卖身契还在夫人手里攥着,这么多年安稳日子过来了,却不能再心怀妄想了带着一肚子心思转身回去到门边的时候,柳姨娘就看见了坐在炕头上笑着逗弄五娘的陈纯芳,心一下子悬起来。
直到陈纯芳让乳母抱了五娘给送到门口,又牵到了五娘暖呼呼的小手,柳姨娘才觉得整个人又活了过来。顾不得外头还有些寒风,拉着五娘,就跟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一般,匆匆往自己屋子里走。
第九十九章 夜话(上)
李建安陪着纯歌回去,换了身衣服就去了静思斋,屋子里只剩下纯歌和几个丫鬟。
红玉和绿玉不像琥珀翡翠是陪着纯歌长大的老人,不自觉就有几分拘谨,唯恐说错了话,连累家里的老子娘都不痛陕。
纯歌旁边看出来,也没多言。
什么事情,都不能心急。
这两个丫鬟,既然三太太送过来了,当做心腹必然是不能,至少也比李家的人可靠许多。不过也得再看看,万一是些心比天高的,自己还真得防着。
纯歌闲来无事,也不是管家的人,就坐在屋子里,叫琥珀和翡翠去小厨房端了几碟点心和干果过来,自己坐在炕头上绣东西,笑盈盈的听翡翠说话,偶尔去看看红玉和绿玉两个人听到消息时的反应。
红玉绿玉两个,看到纯歌收了绣活,端坐在炕上,一副有话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很知机的道要去外头料理事情。
屋子里还剩下纯歌和琥珀翡翠三个。
“夫人,都打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