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灵(楚留香同人)-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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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啃着生菜,面上涵着春风一般的笑意,双眼却死死盯着湖中的小鱼——山中的鱼个头也不大,最大的也只有泥鳅大小,许是此处鲜有人迹,在楚留香如狼似虎的眼神之下,鱼儿们依然游得欢快。
南宫灵心里反省是不是欺负地太过了,面上却故作惊讶道:“楚兄莫非连这等小鱼也不放过?”
楚留香却是正了颜色,道:“我与南宫兄的约定,是否在见到任夫人以后失效?”
南宫灵一怔,笑吟吟道:“如此咱们便要加快速度了,想必楚兄今日午时就能好好慰劳自己的胃了。”
用过早膳,两人踏着氤氲的晨雾继续行路,突听流水之声,远远传来,前面又有道断崖,崖下游流奔涌,飞珠溅玉,两边宽隔十余丈,只有条石梁相连。
那宽不过两尺的石梁,此刻竞盘膝端坐着个人,斑驳的阳光撒下他的身上却也变得没有一丝温度,楚留香走到近前,才瞧清这人,面色蜡黄,浓眉鹰鼻,虽然闭着眼睛,已令人觉得一种锋利的杀气。
他的面前放着柄形式奇特的乌鞘长剑,山风吹得他衣袂猎猎飞舞,这人就是无花扮演的天枫十四郎了。
楚留香望着南宫灵,悄声道:“这是谁?”
南宫灵摇了摇头。
楚留香道:“任夫人之居处,莫非就在对崖?”
南宫灵点了点头。
瞧见楚留香走过去与那人搭话,南宫灵远远地打量起无花扮演的天枫十四郎来。面色蜡黄显出一种病态的不健康,高鼻深目倒并不像是东瀛的血统,莫非他们的老爹还是混血儿?五官并不如何出色,气质也不如何,他这时与楚留香回话,声音也是听不出的生硬刺耳,仿佛金属齿轮旋转的时候碰到了沙砾一般难听。
这中土之上记得昔日天枫十四郎音容笑貌的,除了石观音,就是无花了。若是无花并没有刻意抹黑的话……石观音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原著中天峰大师是这样叙述的:
“李琦姑娘为了避祸,便搭乘了海上商船,东渡扶桑,那时她已受了内伤,再加上海路艰难,到了扶桑岛上,已是不良于行。
天枫十四郎暗对这李姑娘一见钟情,几日不眠不休,治愈了李姑娘的伤势,李姑娘自也难免被他真诚所动,就在她伤势痊愈的第四天,就和天枫十四郎结成了夫妇。
只可惜他们幸福的日子并不长,李姑娘为天枫十四郎生了两个孩子后,竟又忽然不告而别,只留下封书信。”
瞧瞧之后那便宜老爹疯狂的样子,只怕他一开始的追求就十分猛烈,或者还有威逼?便宜娘大概也只是借他之势东山再起,日夜相对,逢场作戏,对他没有付出半点真心,只怕还厌恶得很。
大漠石观音,最爱美男子,夜夜场,悄悄断人肠。
只怕这是那些年来和天枫十四郎待在一起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创伤和精神刺激吧?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她对两个儿子似乎没有一点所谓的母爱。
这么说无花和南宫灵的相貌都随了娘?
南宫灵不负责任地揣测着,瞬间脑补了二十年前的恩怨情仇,并且越想越像,连自己都要信以为真。
此时天枫十四郎已经报出了名讳,南宫灵却已经忘了他应该对的台词——没办法,越客套越规矩的话越记不住,至于上次在快意堂,完全是因为那一番话可以有逗楚留香的机会才能记住的。只可惜他现在还没有胆子去逗无花,楚留香和无花的区别就在于前者在没触到底线时可以随意欺负,后者就算你没欺负他一个不爽也要你吃不了兜着走……何况,对着便宜老爹这张脸,即使脑补着无花姣好的面目,南宫灵也还是……下不了口。
他上前躬身道:“前辈可否借路而行?晚辈有些要紧的事情必须上山。”
天枫十四郎并不说话。
楚留香拱手道:“天前辈不知为何端坐于此?”
这石梁下临深壑,两岸宽达十余丈,任何人难以飞渡,坐在此处而如此稳当也必是艺高胆大之辈,楚留香倒是听说过在东瀛有些忍者会通过很多临界点的刺激来磨练己身,以求突破。
天枫十四郎冷冷道:“你叫我什么?”
楚留香微笑道:“天前辈……”
天枫十四郎漠然道:“我姓天枫。”
楚留香一脸笑容,连南宫灵都无法辨别真假,真挚道:“晚辈见识短浅,不知天枫前辈何时能借个路?”
天枫十四郎狞笑道:“秋灵素是我的人!谁也休想上去见她!”
无花和秋灵素……这是多么震惊世俗的一场姐弟恋,不,母子恋啊……天马行空的南宫灵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跳,等他回过神来,两人已经打上了。
银光闪闪的飞环,几点乌星循着规律飞舞,楚留香只是闪动身形,灵巧有若飞燕,身姿有若大鹏,高手相争,时机只在一线,南宫灵细细瞧着他们的你来我往,聚精会神,努力和自己脑海中的武学一一印证。
楚留香顿住身形,微笑道:“忍术我已领教过了,还想领教你的必杀之剑。”
天枫十四郎一字字道:“你想瞧瞧我的‘迎风一刀斩’?”
阴云四合,木叶萧萧,大地间充满肃杀之意。
那奔腾的流水声,也似越来越远,甚至听不见了,只听得天枫十四郎与楚留香有节奏的呼吸,越来越重。
南宫灵也不觉紧张起来。
突然,两只木屐落入绝崖,久久才听得“噗通”两响,木屐落入水中,只因天枫十四郎移动的脚步将之踢下。
天枫十四郎已一步步逼了过来。
楚留香脸上已沁出了汗,天枫十四郎的脸却一直如死人般毫无变化,他身形移动,刀锋却仍挺立着,甚至连刀尖都没有一丝颤动。
不动则已,一动必杀。
他算准了楚留香的退路,算准了楚留香实已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这一刀实是“必杀之剑”。
这一刀看来平平无奇,但剑道中之精华,临敌时之智慧,世上所能容纳之武功极限,实已全都包涵在这一刀之中。
天枫十四郎目光尽赤,满身衣服也被他身体发出的真力鼓动得飘飞而起……南宫灵暗暗心惊,无花果然是天下少见的天才,以如此年龄,所学驳杂居然能样样精通,几近顶峰。
但也只是几近。
刀风过处,楚留香身子已倒下……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竟自石梁上纵身跃了下去。
天枫十四郎眼中还未来得及露出一丝笑意,电光火石之间,楚留香身形突又弹起。
他竟已算出了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早已算好了石梁下的退路,这翻身一倒,凌空一跃。不但正是轻功中登峰造极的身法,正也包含着他临敌时之应变机智。
天枫十四郎已无余力,楚留香身形扑下,他也是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只听“铮”的一声,刀锋砍在石梁上,火星四激,楚留香却已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长笑道:“阁下还想往哪里……”
笑声方起,突又顿住!
——楚留香手里抓着的,竟只不过是一堆假发,还有一张附在假发上的蜡黄面具而已。
南宫灵赶到近前,只见天枫十四郎身子翻滚着直落而下,突然又是“铮”的一响,一根丝线,自他手中飞出,钉入了石壁。
他身子随着丝线荡了几荡,飘飘落了下去,竟是毫发无伤,只见他在奔泉旁涉水而行,纵声大笑道:“楚留香,你瞧这伊贺‘空蝉术’,是否妙绝天下?”
晨雾笼罩中,他的身形飘渺,笑声未了,人却已消失不见。若不是手中的易容道具,楚留香险些以为,这神秘的天枫十四郎只是一场梦境。
牡丹花下死
晨雾慢慢消散,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竟似一场梦境一般,楚留香手里抓着那假发和面具,竟呆住了。
只觉一粒粒水珠,正从面具上滴下。
楚留香突然一笑,道:“无论如何,我还是让他出了一身大汗……方才有这张面具挡着,我还以为他已完全麻木,连汗都没有哩!”
南宫灵走了过来,笑道:“这人既然用面具来易容改办,他的身份也就好猜些了。”
楚留香凝注着他,突又笑道:“南宫兄以为此人是谁?”
南宫灵道:“小弟现在只知道,他或许是江湖中成名人士,而且特征容易辨认,以楚兄的眼力自是能够瞧出,或许——”
楚留香接上:“或许是我们认识、也认识我们的人。”
南宫灵怔了怔,道:“不错,江湖中能识得楚兄真面目的,本也不多。”
楚留香道:“能有这等武功的人,就更少了。”
如果天枫十四郎是假的,他的目的无非是不让楚留香见到秋灵素,只是那个假扮的人,又如何能够知道楚留香的面目、知道他此时的行踪?
他的行踪本是极秘密的。
南宫灵不知道楚留香是否已经怀疑到他,他敛下双眸,只是沉默前行。
山间的小路已到了尽头,林木掩映之间,三五茅舍点缀其中。
茅舍外的木门半掩。一股淡淡的幽香,自门隙传出,巨大的古柏枝头上,有只不知名的翠鸟,却像是已睡着了。
楚留香走到浓阴下,仿佛也生怕踩碎这一份宁静的寂寞,脚步竟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南宫灵的神色却变了,变得很是复杂,忽然轻轻道:“任夫人就在此处,楚兄去吧。”
楚留香疑惑道:“你不去?”
南宫灵笑了笑,他的身影在清晨淡淡的日光下似乎也有了一种透明的质感,一双眸子却是黑白分明,只道:“我还有些旁的事情。”
楚留香有个优点,就是对别人的秘密从不追根究底。他认为每个人都有权利保住自己的秘密,只有这秘密不会给别人带来伤害。
他独自进了茅舍。
南宫灵瞧见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又回到了石梁。
风吹木叶簌簌,瀑布激流奔涌,石梁还在那里,断崖也仍然在那个地方,可有个人已经走了。
南宫灵从怀里掏出捆结实的绳索,捡了块一头尖尖的大石绑紧,另一端系在自己腰上,小心翼翼攀附着下了悬崖。
深壑之中,有一张坚韧的网。
在阳光也透不到的阴影中,一张几近透明的大网延展开来,南宫灵落在网的中央,远远望去就像是端坐在正中的蜘蛛。
他不是蜘蛛,是猎人。
猎人结了网,自然是为了捕捉猎物。
网很结实,很坚韧,南宫灵整个人踩在网上只是微微凹陷。抬头可以望见湛蓝的天空,断崖的边沿离这儿有几个人的高度,若是有个人跳下来,他掉落的冲力可以穿透破坏这张网,但若有个人只是从这里经过时停住,网就能承住人。瞧向大网旁边突出的可容纳一人的石台,他微微皱眉,蓦地一阵昏眩袭来,他只觉全身发软,忙从怀里取出一个青色瓷瓶,倒出药丸吃了一颗。
无花经过了这里,但他没有留下。
大网的丝线脉络上缀着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露珠,右侧边缘却缀着一粒粒血珠,南宫灵怔在那里,许久没有动作。
原著中的南宫灵死在了第一部血海飘香的时候,带楚留香去见秋灵素之后没有几日就死于无花的“天一神水”之下,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剧本发展了,他有一种被冥冥之中上天的手操纵的感觉,急于做些什么来打乱这个轨迹。
他知道无花会经过这里,提前一天在一带都撒下了这种会让人全身无力内力减退的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