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 (全本)作者:高月-第3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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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求他,他也一样不会派。”
安禄山似乎有点懂了,他迟疑着问道:“先生的意思是,我只是做个姿态。”
“没错!”
高尚见安禄山终于理解了,不由欣慰地笑道:“其实大帅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做姿态,包括支持罢免安思顺,都不过是表明态度罢了,当然,李隆基不会因为大帅姿态做得好,就不会削大帅的军权了,他照样会削权,但我们求的不是这个,我们要的是时间,让他在最晚才考虑削大帅之权,那样我们就达到了目的,说不定最后会不了了之,大帅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好吧!我采纳你的第三策,再请先生说第四策。”
高尚继续道:“这四策也是实质性的措施,就是把大帅之子放在长安为质,并替他求配公主,这其实也是一种试探,只要李隆基答应招为驸马,那就说明他暂时还不想削大帅之权,我们就还有余地,如果他一口回绝,那就表明他即将对大帅动手,我们就要采取紧急对策。”
“可如果他是为了麻痹我而故意招我儿子为驸马呢?”
安禄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当然有这种可能,但大帅不要忘了,现在的李隆基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李隆基了,从他这几个月屡出昏招来看,这种可能不大,再说只要大帅坚持不进京,他想动大帅也不是那么容易。”
安禄山也得意地笑道:“他是不如从前了,吃了那种药,他迟早会死在女人肚子上,不过他居然撑了三年,这倒出乎我的意料。”
安禄山喝了口茶,笑道:“这第四条我也接受了,先生请说第五条策略。”
高尚见安禄山前四条全部都接受了,他心中快慰之极,便欣然笑道:“关键是前四条策略,第五条只是补充,大帅可派人去长安四处宣扬,高仙芝也好,李庆安也好,总之要让所有人相信,他们都有谋反之意,众口铄金,说得多了,大家也就渐渐相信了,让他们时刻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我们则低调在后面进行战备,总之,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可能地争取时间。”
第十卷 四国大战 第351章 一封密信
长安城,夜已经深了,但长安城却没有关闭坊门,已经一连三夜了,这只有在新年和上元夜会这样,其他日子偶然也会不管,但像这样一连三夜不关,十几年来还是头一遭。
平头小民不会明白这其中的缘故,夜不闭坊门会方便他们走亲访友,或者喝酒至深夜才归,但很多了解时局的人都隐隐猜到了,这必然是和最近削藩危机有关。
事实上这是政事堂几位相国做出的一致决定,五天之内夜不闭坊,便于大家沟通紧急情况。
夜里飘起了雨丝,细细密密,雨雾蒙蒙一片,给温暖的春夜带来了一丝凉意,朱雀大街上,一辆马车在雨雾中疾驶而行,马车封得严严实实,只在车窗边缘露出了一丝亮光。
马车内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在奔行的马车内显得时明时暗,在一张小方桌背后,张筠正闭目长思,仿佛一个入定的老僧,在小桌上放着一封信,是剑南节度使高仙芝写给他的,高仙芝无疑就是张筠的人,在各个节度使中,张筠最关心的也是剑南节度使,正因为有高仙芝这条路,张筠的很多门生都调至巴蜀各地为官,逐渐把持了巴蜀政坛,作为回报,张筠也是极力帮助高仙芝,在财力物力上偏向剑南军,使剑南军得以迅速发展,尤其在前年七月,张筠成功说服了李隆基扩编剑南军,使剑南军的兵力编制从三万九千人提高到了九万一千四百人,和范阳节度府持平,这样一来,剑南军便成了大唐的第三大节度使府,如果不是因为哥舒翰身兼陇右河西两大节度使,高仙芝就会变成名副其实的第三大节度使。
但从去年开始的削藩潮也逐渐波及到了剑南,李隆基任命颍王李璬为剑南道观察使、益州大都督,坐镇益州,督促巴蜀盐铁,但很快又加封他为剑南节度副使,李璬是极有能力之人,只短短数月,成都府以北的兵力都被李璬控制,有四万军之众,几乎和高仙芝分治剑南了。
在几个儿子中,李隆基最放心的也是李璬,因此他对剑南的削藩并不急切,他相信李璬最后能完全掌握剑南军。
但不久前剑南出了一件大事,益州太守崔圆密告杨国忠,李璬根本就没有夺高仙芝之权,两人是在互相勾结作假,李璬有自立之嫌,作为保住剑南节度使的回报,高仙芝则全力拥戴他上位。
这封崔圆的密告信昨天送到了杨国忠府上,但崔圆事机不密,走露了消息,就在今天下午,张筠便收到了高仙芝的密信,一方面是恳求他帮自己保住剑南节度使,另一方面,希望张筠能劝住杨国忠,不要将崔圆告密之事告诉李隆基。
今天晚上,张筠便是赶去杨国忠府,试图说服他扣住崔圆的告密信。
在时明时暗的光线中,张筠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他知道自己在行一步险棋,但形势十分危急,一旦杨国忠把告密信转交给李隆基,高仙芝性命恐怕不保。
张筠在中唐政坛上被誉为不倒翁,长期主管户部,不仅因为他是中唐名相张说之子,更重要是他善于利益交换,左右逢源,不愿树敌,因此无论是李林甫掌权还是杨国忠拜相,张筠都能和他们相安无事,这一次张筠也准备和杨国忠进行利益交换,解决高仙芝的危机。
张筠的身体随着马车而轻轻晃动,他在考虑用什么来和杨国忠交换,其实他很清楚杨国忠最大的政敌就是王珙,而王珙的党羽大部分都是从前李林甫的相国党,所以杨国忠一直便想对李林甫家族下手,以株连的方式打击相国党人。
不久前杨国忠曾经暗示过他,想在这件事上得到他的支持,但张筠当时没有表态,今天他准备表态了。
马车冲破了茫茫夜雨,驶进了宣义坊大门,前方不远便是杨国忠的府邸了。……
今天正好是杨国忠妻子裴柔的寿辰,但今年过寿和从前的隆重热闹有所不同了,今年低调了很多,不仅是杨国忠,其他杨家人都是一样,自从杨贵妃和李隆基闹僵后,杨家便失去了往日的风光,他们就像被霜打过的叶子一样,一个个都蔫掉了,在长安变得无声无息,另外,杨家三姐妹中的老大秦国夫人在去年因病去世了,这便给杨家又蒙上了一层不详的阴影。
所以今年裴柔过寿就显得十分低调,所来庆祝之人都是杨家自己人,韩国夫人杨玉珮,虢国夫人杨花花,还有杨国忠的一些族兄族弟及他们的妻子。
杨家已经很难得有这么一次聚会了,因此大堂上相对还比较热闹,众人有说有笑,聚在一起喝酒聊天,尽量不提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裴柔今天是主角,她梳了云鬓,满头珠翠,光彩夺目,身穿一袭浅绿色的六幅宽裙,用蜀锦裁成,极为名贵,外面下雨,略微有点凉意,她便又披了一件半袖短襦,胸开得很低,露出了大半个雪白的胸脯,尽管裴柔已经当了多年的官夫人,现在又有二品诰命,但她身上那种市井小家子气依然难以去除,比如她的头饰,真正高雅的女子大多只插一支精美细巧的步摇便可,既简洁又大方,更显得风姿绰约,而裴柔头上却插满了几十件各种名贵的玉钗金簪,倒是珠光宝气了,却给人一种爆发户的感觉,仿佛裴柔是首饰店的女掌柜。
倒是她身边的杨花花打扮得雍容华丽,那不施粉黛的俊美,同样穿一身宽幅长裙,但在她身上却显得飘逸秀美,不像裴柔那般沉重,再加上杨花花笑颜快语,不知不觉她成了寿宴的中心,主角裴柔反而成了陪衬,这让裴柔心中很不舒服,瞅了一个空,她惊讶地指着杨花花的脸大声道:“三妹,你的眼角怎么会有皱纹了,是不是每天夜里睡得太晚的缘故?”
她话中有话,几个杨家的少年捂住嘴‘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杨花花脸色顿时一沉,一句话反击回去,“我眼角没有皱纹,是三嫂头上太亮,把我的脸照花了。”
“怎么会呢?你看,这明明是皱纹嘛!”
裴柔凑上前细数道:“一条、两条、三条……”
她叹息一声,“哎!三妹,你真的有点老了,我是关心你,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杨花花冷笑一声道:“我怎么会往心里去呢!我知道三嫂就喜欢数数,比如今天晚上,三嫂一定会把自己独自关在房中,细心地数寿礼,一贯、两贯、三贯……咦!不对,这贯钱怎么只有九百文,是谁送的寿礼,敢戏弄老娘。”
杨花花表演得声情并茂,使大堂里一片哄堂大笑,不少女眷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气得裴柔脸色发青,恶狠狠道:“我是很穷,不像某些人有皇帝妹夫暗送香粉,可以随心所欲。”
这句话一出,大堂里顿时鸦雀无声,裴柔忽然也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口中喃喃道:“我是无心之语,三妹可别往心里去。”
杨花花却无所谓,她懒洋洋挺了挺胸,淡淡道:“大堂里太闷了,我出去走走。”
她站起身向外走去,等她走了后,大堂里又渐渐恢复了热闹。
杨花花顺着花园小径一路走,很快便来到了比较安静的西侧院,这里是杨国忠的贵客房,她闪身进了第一间屋,从怀中掏出小铜镜,对着灯光仔细地看自己的眼角,果然有几条若隐若现的皱纹,杨花花心中一阵恼恨,‘砰!’地一声脆响,将铜镜狠狠摔在地上。
“是谁!”
里屋忽然传来一声底喝,竟是杨国忠的声音。
“三哥,是你吗?”
杨花花惊讶异常,杨国忠怎么会在这里?她忽然醒悟,杨国忠可能是躲在这里偷腥呢!她一捂嘴笑道:“三哥,没事!你们请继续,我马上就走。”
她刚要溜走,杨国忠却走了出来,笑道:“三妹,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可是堂堂右相,要找女人还用得着躲在这里吗?”
“那三哥躲在这里做什么?”
杨花花好奇地问道。
“唉!”
杨国忠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安禄山的心腹刘骆谷给我送来了几箱重礼,我很为难,不知该不该收?”
“重礼在哪里?我看看!”
喜欢金银珠宝是女人的天生爱好,杨花花顿时眉目生辉,一阵风似地冲进了里屋,里屋灯火通明,地上放着四只大箱子,箱子本身便是用大块的沉香木所雕,名贵异常,杨花花是识货的行家,她一眼便看出了箱子的名贵,便蹲下来轻轻地抚摸,爱不释手。
“三哥,我能打开看看吗?”
“你看吧!”
杨国忠坐了下来,他心事重重,喜欢贿赂是他的本性,他当然喜欢收重礼,可安禄山这个敏感地时刻来送礼,便不是那么简单了,必然是和削藩有关,他想让自己帮他延迟范阳削藩,别的事都好说,唯独削藩一事非同寻常,稍不留神就会触犯李隆基的逆鳞,轻则丢官,重则送命,这个礼不好收啊!
这时杨花花已经打开了一只沉香木大箱子,她眼睛一下子花了,被灿灿金光照得眼花缭乱,箱子里竟是大块黄金,装了满满一箱,她试着拿起一块,却沉甸甸的,她竟拿不起来。
她不由咋舌道:“三哥,这里有多少黄金?”
“三箱都是黄金,一共一万两,另外一箱是三万亩上田的地契,安禄山送的这份重礼,我承受不起啊!”
“三哥承受不起就送我吧!我可承受得起。”
杨花花眉开眼笑道。
“你也承受不起,这是安禄山用来买他军权不丢的价钱,现在的圣上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李三郎了,三妹,你也影响不了他了。”
“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安禄山又不是送给我的。”
杨花花笑了笑,她又对杨国忠道:“三哥,我劝你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