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为+番外(完结至233章)-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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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拨了几个侍卫负责林永裳的安全。
林永裳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侍卫甲等人功不可没。
如今突然之间有人拿着那件信物出来,若是搁十几年前,林永裳正是落难时期看到那件信物,说不得会感激涕零,进而生出忠贞之心来。可是如今林永裳是何等身份,再者,他能走到现在,该经的艰难已经熬过来的。该有的地位,也有了。甚至,该报的大仇,已经报了一半。
林永裳本身就得凤景乾看中,其间多有回护提拔。
到了明湛登基,更是一日三迁,信任非常。而且,哪怕明湛知道他的出身,亦未多言,反而多方回护,依旧信任。
一个君王能给予臣子的最大信任,也不过如此了。
哪怕林永裳真的背叛朝廷,他在公子那里能得到什么?一个来送信的属下就敢对他露出不耐烦来。相比之下,明湛身边儿最红的何玉何公公都会对林永裳笑脸相迎。
林永裳能活到现在,早已看透世情。再多的艰难委屈,他依旧心志坚定,清廉自持,嫉恶如仇。如林永裳这等人,若是心里扭曲,仇恨朝廷,也等不到现在了。
何况,当他知道大同之事都是那人策划出来的,更加心添厌恶,不愿与之共谋。
林永裳是个非常有决断的人,既然是道不同,那么,特意来总督府寻他的人就不能再留了。毕竟,他身边儿,有明湛的人。
可惜侍卫甲未能将人活捉。
侍卫甲将那件信物双手奉予林永裳,林永裳摇头,“这也算证物了,你拿着吧,将来立案查证,或者用得着。”
侍卫甲将东西收起,行礼退下。
林永裳不明白,一个人究竟经过了什么事,怎会有这样翻天覆地变化。他还记得那个人,功课好,悟性佳,对谁都是温和有礼,优雅相对,与那位喜怒无常的太子爷完全不一样。
那人曾对他道,“阿业,你现在伴我念书。以后,我长大了,可以为皇祖父当差时,你也随我当差,好不好?”
好不好?
当然好,那时林永裳年纪尚小,他既不姓林,也并不叫林永裳。他想的是,现在伴着太子世子念书,待日后,太子世子登基,君为明君,臣为贤臣,一世足矣。
物是人非事事休。
林永裳现在不姓范,也不再是单纯懵懂的太子世子的伴读阿业。那人,想必也不是旧时模样了吧?
公子没有看到派去林永裳处的侍卫回来,便已知林永裳的选择。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公子叹一声,马上已有决断,吩咐道,“既然林永裳不识时务,按第二套计划行事。”
梁东初忽然造访安定侯。
安定侯原是盐课司转运使,正经的肥差,只是没肥几年就给盐课改制了,且他发的那点儿横财被明湛讹去大半。惶恐许久,肉痛许久。如今安定侯在扬州,不过是配合盐课改制而已。待盐课改制完成,他也就可以回帝都复命了。
安定侯如今公务也没多少,闲来无事就赏花观鸟儿讨老婆开心。
前番安悦公主因安定侯纳小一事大发脾气,夫妻关系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侯数月呵哄,安悦公主刚有回转。
要不说有许多人都不愿意娶贵女为妻呢,贵女脾气都大,你一个闹不好,就有的受了。
当然,也不全是坏处。
麻烦地界儿当然有,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安定侯与梁东初交情倒是不错,俩人都有养鸟儿的嗜好。这一日,梁东初却不是找安定侯来玩儿鸟儿的。
“侯爷,大事不好了。”梁东初面色紧绷,乌鸦嘴的对安定侯道。
安定侯倒没什么在意的,笑道,“不就是鞑靼人那点事儿,放心,有永定侯的大军在,扬州城安全无虞。”
“唉哟,正是关乎永定侯,下官才不得已来找侯爷商议。”
“你找我来做什么,若是有好鸟儿咱们来斗一斗。若是正经事,跟林总督说去。”
梁东初顾不得避讳,直接拉住安定侯的袖子,踮起脚在安定侯耳际密语细说。安定侯一听,脸色大变!
阮鸿飞在室内饮茶,却有不速之客来访。
公子自来熟的坐于阮鸿飞对面,微笑道,“记得少时,先生也曾教导我的功课,如今倒不敢与我相认了吗?”
阮鸿飞摇头,“你不是他。”
“也是,一晃二十年未见,先生已经成为杜若国主,我亦不是曾经的自己了。”公子感叹道。
“这种谎话,你不必拿到我面前来说。”阮鸿飞清洗着茶具,头未抬,“你既然知道我曾在东宫为师,就不该在我面前说这等低劣的谎言。我看人,向来过目不忘,你不是。”
公子的脸上忽然露出个狡猾无比的笑容,“先生,这天下,大部分人说的就是假话,而且,大部分人相信的也都是假话。假话说的多了,也就是真话了。如同先生,哪怕现在有人说先生就是阮鸿飞,可是,有人信吗?”
“不过,若是你说你自己是凤启泽,是绝对不会有人信的。”阮鸿飞叹道,“仁宗皇帝实在太仁慈了。”
“先生与我皆是漏网之鱼,我想,先生并不是在讽刺我,对吗?”公子弯起眼睛笑,眼中竟然带出几分天真气来。
阮鸿飞道,“怕你运气不会这样一直好下去呢。”
“是啊,现在并不是仁宗皇帝当政。听说,如今的皇帝杀伐决断,从不容情。”公子道,“我听说福王兄因先生而死。”
“我一直厌恶福亲王的虚伪,你是知道的。”阮鸿飞倒了盏茶给他,自己捏了一盏,“明明野心勃勃,偏要装出一副无关世事的脸孔来。为了活命,什么恶心的事都做得出来,他享受了这些年,死就死了吧。”
“我也不喜欢福王兄,他着实令人做呕。”公子闻一闻盏中茶水香气,叹道,“上次,我以为先生会解决那兄弟二人呢,未料先生心慈手软至此。”
阮鸿飞看此人一眼,淡淡道,“既便我解决了他们,也轮不到你上台。你不如明湛。”
公子轻叹,露出脸色黯然,“是啊,不然先生不会在李方陈大豹面前不给我留半点儿脸面。”
“太久没见,我还真一时没有认出你来,先前只是觉得眼熟。”阮鸿飞忍不住一声唏嘘,“我一直不明白,你焉何如此?”
“先生当年如何,仁宗皇帝对你比对太子都好上三分。可是,结果又如何呢?”公子眼中的讽刺一闪而过,“初始,我以为先生死了,还常去你坟前祭奠于你。待凤景乾登基,防宗室有若防贼,想活着,就得如同福王兄一样装傻充愣,于凤景乾跟前乖的像条狗。”
“我甚至比不上福王兄,先生。”公子呷一口茶香,“我不想落个你一样的结局,亦不愿如同福王叔一样卑微的活着,生死赋予他人手。大家都是太祖皇帝的子孙,凤家兄弟的皇位是如何得来的?仁宗皇帝的皇位是如何得来的?与他们相比,我的血统也并不卑微。”
“我的学生之中,你是最有才干的一个。”
130、更新 。。。
明湛回到宫中。
他先去了母亲那里;卫太后虽然沉着冷静惯了的人。此时却是人在宫里;心在城外。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卫太后忍不住自榻上起身。
明湛的脚已经踏进了寿安宫高半尺的门槛儿;卫太后一见明湛的脸色,心一下子安稳下来;温声道,“回来了?”
“嗯;萨扎暂时退兵了。”明湛扶着母亲在榻上坐下,愧疚道,“叫母亲担忧了。”原本想接自个儿老娘来帝都做太后享福;不想他这皇位做的这样的不牢靠,给人围了老窝儿。这要有个万一,不是要连累自己母亲么?
卫太后笑笑,递给明湛一盏杏仁茶,明湛接了。卫太后摸摸儿子染着外面风雪凉意的脸孔,“做什么事都没有一帆风顺的,何况是做皇帝呢?明湛,你刚登基,杨宇同谋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确切来说,这并不能怪你,只是你运气不好罢了。”
当然,也不能怪凤景乾。
人家凤景乾做了二十年皇帝都天下太平风调雨顺的,虽偶有坎坷,除了一朝不慎着了阮鸿飞的道,其他真没像明湛这样被人打到家门口的窝囊事出来。
如今众志成城,一致对外时,还好说,若是待战争平息,怕儿子还有很艰难的一段路要走呢。卫太后见不过半月,明湛的双下巴就消瘦的看不到了,一张脸冰冷坚硬。
卫太后道,“今天接到了鸿飞传来的信儿。”
“啊。”听到爱人的消息,明湛顿时来了精神,五官活跃起来,捧着杏仁茶暖着手,眼睛都格外的明亮三分,忙问,“他现在到哪儿了?”
“他刚出天津港就被李方与陈大豹劫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卫太后话音落下,明湛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仰身靠着榻板,喝了两口杏仁茶,转手搁在一畔道,“换了我,也得先拦住飞飞,这倒不稀奇。”
卫太后见明湛愈发沉稳,心下满意,继续与他说道,“他见到了一个人。”
“说起来真是一桩旧事。”此时,卫太后也没有卖官司的心了,叹道,“你也知道当年太子有一个嫡长子,唤凤启泽。”
明湛点了点头,“不是已经死了吗?”
“太子膝下只此一子,仁宗皇帝也很喜欢这位小皇孙,很早就册立他为太子世子。若是当年太子能够登基,那么凤启泽就是下一任的天子。”卫太后道,“凤启泽自念书始,身边也有五个伴读。这其中一个,就是当年镇国公之子李麟。”
“嗯,当初早早与阮晨思有婚约的那个,后来让阮家丢了大丑。”明湛记得此人,但是那只是阮鸿飞安排的一人,将事情闹出来,故意让北威侯府丢人而已。
卫太后点了点头道,“还有一个,就是林永裳。”
“这个时候,也不必遮掩林永裳的身份了。他原姓范,是范林希的长孙,因范林希的嫡长子就这么一个庶子,自幼也是当做嫡子教导的。”卫太后道,“再有一个,敬敏皇姐的嫡长子魏峭。还有就是南丰伯的嫡长子,大公主的驸马陆文韬。”
明湛心里数着呢,道,“这才四个,还有一人呢?”
“原本太子世子有四位伴读也够了,不过,当时宫中的确还有一位,就是顺王的遗腹子凤景明。”卫太后叹道,“仁宗皇帝素来心软,当年顺王的母亲权妃是德宗后宫的第一宠妃,为了给自己的儿子顺王争夺储位,没少找还是太子的仁宗皇帝的麻烦。仁宗皇帝登基后,权妃与顺王相继过逝,在顺王过逝时,顺王妃腹中已有顺王骨肉,就是凤景明了。”
“凤景明与太子世子年纪相仿,因他父母早逝,就一直养在宫里。偏生凤景明与凤启泽生的有八分像,其相似度,仿若双生兄弟。在有一次凤启泽与仁宗皇帝出去行猎时,仁宗皇帝遇刺,襄仪太长公主的驸马因救驾身死,凤景明却因为与凤启泽酷似,刺客认错了人,凤景明被刺一剑,受了不轻的伤。”卫太后无意识的抚弄着掌中一块儿温润的羊脂玉玦,“这一剑,其实就是为凤启泽所受。”
“当年,太子大婚十年,仍只此一子,膝下公主都没有一个。”卫太后道,“凤启泽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也是由此,方皇后便开始让凤景明伴在凤启泽身边儿,俩人每日起卧衣饰,皆尽相同。”
“凤景明具体什么样,我也记不太清,那会儿,他就像是启泽的影子一般。”卫太后摇头叹道,“待太上皇登基,太上皇对于权妃、顺王、戾太子一系没有半分好感,再加上凤景明年纪尚小,也没有封赏他什么。只是命他出宫回府,后来听说他早早过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