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冷玥华歌-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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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乱如麻,其中竟然还有这样曲折的过程,他从小就生长在丹云地宫,对地宫内的密道地形自然了解。可潜入地宫内中,只是为了狙杀母皇,毁灭皇城吗?
”殿下,情势危急,刻不容缓,陛下的伤势我已看过,是地火这力反冲入体,血脉凝滞,必须有谢远殊手中的盘古神玺方能化消压制。“墨澈心又急道。
“那神玺呢?难道……”
墨澈心眸光闪烁。“温衡将军重任而回,临死前,只说谢远殊跌入地火裂缝。神玺尚在他身上,必须尽快取得。”
“我下去一趟。”我立刻道。地火之力非是普通人所能承受,尤其被神玺引动爆发后,更加湍急不稳,只有我同样身怀盘古神玺的我,才能有把握从裂缝中寻找到神玺的另一半。
事不宜迟,开启密道入口,我与墨澈心率领几人入了地脉深处,地火滚滚烫,扑面而来,几乎难以呼吸。走了片刻,墨澈心他们就已面色苍白,难以支撑,我停下步子,问明方向,命众人守在入口处,自己往内寻找。
越往深处,奔涌的地火越发疯狂,遍地飓风骇浪,轰鸣震动,我看的暗暗心惊,若无法尽快将地火镇压下去,只怕随时都有再次爆发的可以有。到时候魔界生灵涂炭,何止一座皇城。
来到墨澈心所说的地点附近,我跃下高崖,在地火之畔仔细寻找。
他已经身受重任,地火裂缝之内遍地烈焰焚烧,以他之功力,就算当时没死,跌下去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可在崖底仔细找了一遍,竟然未见踪迹。
难道他还没死?
意识到这一点,心神一片空白,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若是他已死,我此行只要寻找到神玺,若是他未死,不仅要的到神玺,更要……亲手杀了他。
没错,在昨天之前,我们之间尚有转寰的余地,可在今天,我们之间所剩余的,不过生死两字而已。
沿着路线向前,一路仔细搜寻,在地火中这么久,饶是我身负神玺,也开始感觉气血不稳。他伤势更重,想不到还能支撑这么远!
一天一夜的追逐之后,我逐渐放慢了脚步,此地离丹云地宫已经很远了,前方地脉岔道无数,根本无法判断他走入哪一条。
谢青菱!脑中灵光一闪,我瞬间想到,当年的谢青菱,不正是沿着地火裂缝,带着自己的孩子逃了出去吗?而当时她走的路通往……
我毫不犹豫地往左侧路上冲入。
心里隐隐有种预感,他还没死,他一定就在那个地方,在一切的终点等着我,也等待着所有结局的落幕。
千里之遥瞬息即过,极快的御空飞行带起的炽热的气流和骇浪,火花贴着脸颊擦过,心中一片澄空,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要再见他一面!
可是见到他之后呢?
再一次冲出地火裂缝,看到的是满地月光,夜幕盈盈映照着满地清碧的湖水。
而他就坐在月光下,睡着了般,静静依靠着湖边的岩石。
急躁的心情忽然就平静下来,我慢慢走上前。
他安静地躺在遍地银沙中,闭着眼睛,呼吸微弱却带着玄妙的韵律,如果不是满身狼藉的焦黑赤红太过刺眼。
那是凝结的血污,一重重压得几乎看不出衣服的底色。
这些血,有多少是他自己的?是天源宗同修的?又有多少是魔界子民的,甚至是母皇的?
我放轻了脚步,这一瞬间,竟然不想惊动这份宁静的睡颜。
咫尺之间,他睫毛微颤,清醒了过来。
抬头看着我,他神情没有任何意外,唇角绽放笑意,低声道:“你来了。”
我无声地点点头。
“这就是你的真正容貌?果然很美,此我想象中更美。”他微微偏着头,凝视着我。
沧溟之渊的月光,还是这样明净安详。清风拂面,细碎的沙沙声传来。
被这澄明的眼神刺伤,我避开了视线。追逐在他身后的这些日子里,脑中设想过无数见面的情景,拔剑相向?亦或者愤怒质问?可是到头来却只余一片平静。
我闭上眼睛,再睁开,已经没有了分毫动摇。
“神玺呢?”
“在你脚下。”他笑了笑。
我一惊,低下头,脚下是一片细碎的白沙,在月光中闪烁着水晶般璀璨的光芒,盈盈荡荡如一泓水波。
第四十四章 爱恨两伤
这是神玺?
“神玺已经毁了,两次引爆冲击,都是耗尽全力,哪怕上古神器也承受不住这种消耗。”
“不可能!”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神玺的本质,我自己就是它的一部分。神玺应天而生,秉持天地灵气,近乎生命体一般,可自动休养生息,恢复力量。
“这些年来,天源宗一直在利用神玺调解天地灵气,本就损耗过大,此番动用,又彻底耗光了它的残存力量,”谢远殊缓缓说道,望着遍地碎砂,面无表情“不过神玺本源仍在,也许一两百年之后,也许三四百年之后,它能够重新聚拢形体,重新复生吧。可惜啊,”他忽然笑起来,“只怕我是看汪以这一天了。”
我心里一沉,母皇的伤势,用这些残骸,不知能否痊愈。
沉默了片刻,我低声道:“你就这么恨我们,恨魔界。当年母皇的一念之仁,反而换来……”
“一念之仁?”他忽然笑起来,片刻又化为刺耳的咳嗽声,血沫顺着嘴角溢出,“好一个一念之仁,仁慈地将功体尽废的我们母子抛在极地冰原上,母亲被活活冻死,临死前用术法将我冰封,方留下一线生机,这就是父亲用毕生苦难换来的一线仁慈?”
“乱臣贼子,罪有应得。”我竭力冷然道。母皇曾经说过,一个人若不能背负自己的责任,他枉为王者。
“他背负的还不够多?被那个暴君镇压在地火之下百余年,身受烈焰焚身之苦,他所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大?”谢远殊冷笑一声,“就因为他是玄王,所以便没有选择的权利,可有没有人问过他,是否愿意生为玄王?天命选择,对魔界来说,也许他罪有应得,但对我来说,他只是我父亲!我要救他出来……”
“什么?”我如闻雷击,逆龙还没死?听他话中的意思,竟然是被镇压在地火之下,日日受地火折磨。
“那个恶毒的女人,怎么会让他这么轻易就死。”他捂住唇角,血从那里溢出来,同时溢出的还有恶毒的诅咒:“既然魔界不给我们留下一线生机,就是承受残酷的代价,就算天翻地覆,我一定要将他救出。”
他对母皇的诅咒我已无心计较,稳下心神,我摇头道:“就算你要救他,可又与那些无辜之人有什么关系。皇城万千百姓,还有温衡他从小对你很好吧?你却能狠心杀他。”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他身体猛地抽搐起来,抬起头,“你说什么?!”
惊怒交加的神情看得我心里一颤,“温衡死了,你还记得他吗?小时候为你锻造那柄弓的人。”
“这不可能,他不可能。我那一剑明明没有……”他竟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徒劳无功地摔在地上,血流地更多更快。
“你……”我上前一步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杀他……”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痛疼般,他喃喃重复着,“我只想要见他一面,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连你也要阻止我,父亲。”不停地摇头头,原本咄咄逼人的他此刻却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惊惶失措,躲避着审判的目光。
就算落魄狼狈至些,我也从未想到他会有这样脆弱的一面,眼前这个颤抖癫狂的男子,还是那个意气飞扬,温雅俊美的谢远殊吗?
这样的他,我几乎不忍目睹。
遥远的相处晃中,我所见的,永远是他阳光灿烂,沉稳自若的一面,却从未想过他的痛苦和负,也许,我从未了解过真正的他。
脆弱,绝望,痛苦,挣扎……霎时间脑中竟然浮现出另一个影子,那个在极地冰原上垂死挣扎的少年,诡异地与眼前的男子重合起来。
瞬间,一条凛冽的电光从我心中窜过,丹云地宫中囚禁的孩童,极地冰原上冰封的少年,温衡收养又早夭的二公子,这三者之间,竟然诡异地与眼前的影像联系起来。
我茫然望着地上挣扎的人,这一切都是我的推测,无论多么浑然一体,也仅仅是推测而已,那么真相如何呢?想要询问,却终于没有问出口,现在追问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那个曾经囚禁我和白郁的狡猾少年,那个冰原深处濒死挣扎的身影,还有眼前失去一切希望的谢远殊,终究都过去了,马上都要过去了。
心中忽然柔软下来,我俯下身,扶起他,轻轻用手擦过他嘴角的血迹。马上,一切爱过的,恨过的,都要烟消云散了。
可还有一件事,我想要他知道,让他明白。在这个世上,这本是最迫切需要和他分享的心愿,曾被我当作可以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
“其实,我曾经以为。我们之间,天源宗和魔界之间,能够有和平的空间。”
呆愣了片刻,他才缓缓反应过来,“彼此欺骗的和平?还是生灵涂炭的和平?”他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带着残存的血迹,说不出的凄厉。
我摇摇头,“千万年结下的仇怨,魔界有罪,天源宗亦然。钟彤山脉生灵涂炭,皇城的万千子民亦然。这样彼此战乱厮杀,有什么意义?人的一生无论长短,可仇恨不能支撑一生。为何不能静下心来谈一谈。”
“这太虚妄……”
“是很虚妄,但并不是绝望,只要有人肯为这个目标而努力,就总有实现的希望。”我低声道,“我一直以为,与我一同努力的那个人,将会是你。”
他身形一颤,眼神终于落到我身上,复又低下头,片刻,他笑起来,“很好的理想。这一点,我不如你。”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理想了。”我在他耳边叹息着,就如同那曾经萌动的心情和期望,永远只能在幻想和记忆中存在了……“
他身形猛地一颤,然后在我怀里逐渐安静下来,温热的血沿着我的手流下来,原来,这个人心中的血,是这么滚烫,比起曾经接触过的任何温度都更灼热,更激烈。
我单手扣住他的腰,将他紧紧抱住怀里,越过他的肩膀,视线的远方,遍地金黄。那些传说中逆龙的血肉所化成的果子,正如火如荼地绽放着最后 的光华。而如今他的儿子又要在这里流尽最后一滴血。千百年之后,会不会又有一片花树,在这里绽放着记忆中的绚烂?
就这样一切都结束吧。
他挣扎着抬起头,在我耳边低低喘息着,“道,或者魔,其实,对今生的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所要的,只是一个家,我也曾经认为,白露,你会是……”
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一切都晚了,一切都完了。
“对不起,我本来就是个怎私的人。但是,我不能怎私到连天源过一并毁灭。”
未及我对这句话反应过来,他忽然抬手抱住我,重复着低声道:“白露,对不起。若是还能有传说中的来世,我就和你一起,为那个目标努力吧。”
霎时间,璀璨的光芒从身下爆开,天地炎为之变色,经细碎的晶砂如一个蛋壳般,四面浮动炸裂,凝结成一股银白的气浪巨柱,金蛇狂舞,直通天际。
是盘古神玺残存的力量!神玺本就有穿越时空的能力,他所布设的,是曾经在舜城见过的上古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