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影的渐近线-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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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一怔，双眼微微放大，心里不知道有什么滋味在四处流窜，细细密密的惊讶通过血液遍布全身。
青峰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哲的事情，他居然不知道，更甚居然是从别人的口里知道的……所有人看到哲的某一个动作时，脸上满是惊讶，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也是其中一人！哲，他到底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露出过怎样的表情，摆出过怎样的动作，自己难道是这样不了解他的吗？！
赤司满意地看着青峰呆愣的表情，嘴角扬起，显得笑意更深。
黄濑自然是看见了的，瞬间只觉得眼前这个赤发的少年有些吓人，并不是外表多么狠戾可怖，而是由内散发出来的寒冰一样的气场，再配上那个神秘莫测的笑容，衬得人只给他人一种威慑。
好像是在宣誓一般。
——是我的。
——都是我的。
黄濑被内心这个想法吓到了，连忙回过头来。
绿间盯着赤司的脸看了半晌，以无声应对。
紫原看似毫不在意地叼着根美味棒，却一直用余光关注着这场“战局”。紫原的内心多多少少还是会关注着黑子的，虽然从来不用语言言明，但是举手投足见都会透露着无微不至的关怀。看似很平淡很普通的话语跟动作，却每一个都充满着深深的关怀之情。
所以没有人注意到紫原的这种心情，只要没有人点明，就没有人能够发现，包括紫原自己。
孩子气的动作，孩子气的语言，就像是个孩子讨好心爱的人一般，做出的事情根本不会惹人加以注目。
不过，紫原这样淡薄的好像空气一样的感情，不是没有人注意到。
赤司，他斜着眼轻轻一瞥，就仿佛看穿了一切。
在所有人的眼里，只有赤司的存在，是绝对的！他所看到的东西，别人不一定看得到，而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一定看得到。
不比青峰那样对黑子强势的关心，黄濑对黑子细腻的关怀，甚至不比绿间跟紫原二人难以察觉的体贴，赤司对于黑子更多的是一种简单的注视。赤司不会做出那种温柔细致入微的动作，也从来不用言语安慰，但是他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明白，一个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他可以用最简单的话语让一个人从一种情绪变换到另一种情绪，他可以掌控一个人，只要他愿意。
“哲……”青峰喃喃道，垂下头的样子有点像只失了宠一般的巨型犬，耷拉着脑袋，眼神微微放空，深色的眸子看不见底。
比赛仍在继续，黑子跟队友们配合得天衣无缝，很快便追平了比分，甚至反超了一点。
最后十几秒，第四节比赛终于进入了赛点！
帝光领先1分，但是这个球仍然很关键，球若是进了，帝光永远的王者的称号自然是当之无愧；如果没有进，反而被对方抢到球，那么，一切都会结束……而帝光，会拿到三年来的第一场失利，而且，是在预选赛第一场！
黑子拖着手里的球，手心微微湿润，汗顺着额头缓缓滴落。
不可置否，黑子此刻自然是十分紧张的，最后一球，一球定胜负！
鹤野中学的人看着黑子再一次摆出幻影投篮的架势，显得有些绝望，似乎是知道黑子这球一进，自己便是毫无胜算了。
黑子深吸一口气，将球用力推出。
然而在推出的一瞬间，黑子突然意识到——第十球！
场下的赤司也是微微皱眉，虽然对黑子的能力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但是，黑子的幻影投篮并非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命中率虽然高达9/10，但是这也意味着，这一球，有可能会投失！
黑子有些微微愣神，看着飞出去的球在空中划出熟悉的好看的弧线，却突然在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消失了！
并不是在入篮框前，而是——在半空中！
黑子的背早已被汗浸湿，此刻更是紧张万分，手心的汗滴落在地板上，恍恍惚惚会以为是泪水。
刹那间球突然出现了！
但是球没有入网，反而是在篮框上弹了一下，画了个圈掉落下来。
黑子的心悬了起来，身体却先思想一步，飞奔过去。
而鹤野中学的人瞬间醒悟过来，跑到篮框下，势必要把球抢过来——这次，也许真的可以获胜！
对方心中的战意在黑子的失误中重新燃了起来。
帝光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很快意识到了黑子失误了，便连忙防守自家的篮框。
鹤野中学的SF想着终于可以报仇了，一个闪身，似有意无意地从黑子身边晃过去，黑子愣住，身体动弹不了。
这位SF君很快来到帝光的篮框下，纵身一跃，很明显是要扣篮，在他的手刚刚快要接近篮框的时候，所有人的心的吊到了嗓子眼。
帝光的PF眼疾手快，并且仗着身高优势将那个球盖了下了。
鹤野中学的SF愣了一下，只感觉身旁一阵风过去，接着就是裁判吹哨子的声音。
分差锁定在了1分，帝光以微弱的优势赢得了比赛。
明明是赢了，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感觉到了喜悦。
赢得比赛自然是开心的事情，可是他们就都好像愣神一般，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尤其是黑子，比赛结束的哨响之后，仍然呆呆地愣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着，黑子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眼眶有些湿润，不知道是汗渍还是泪水。
帝光的SG扫了一眼黑子，眼神中有些复杂，但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过来列队行礼。
赢了比赛，为什么自己还会这么难过呢。
黑子感觉怪怪的，是因为投失了一个球么，不，不会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自己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自己的命中率只有9/10，如果，刚才不是选择投球而是传球，会不会整个赛况都会改变呢？
明明是影，却没有履行做影的职责。
黑子从来没有这么无力过，却是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理由。
只觉得眼前突然有一片阴霾覆了过来，眼前一黑，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021眼
东京都第一综合病院。
黑子手上插着输液管，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双眸紧闭，双唇抿成一条线。黑子整张脸苍白得毫无血色，没有任何表情，安静得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黑子不是一个多脆弱的人，就算是受到了打击，黑子也不会轻易倒下。
青峰是知道这点的，只是，现在的情况，让他感到深深的疑惑。
黄濑也是明白的，他坐在黑子的病床旁边，眉头紧锁，目光一刻都不离开黑子，眼底写满了担忧，也充满了不解——小黑子，不可能这么倒下的。
紫原和绿间代替他们去办理下场比赛的相关手续。
而赤司在黑子的主治医师那里听取病情的相关信息。
“您是说——”赤司顿了顿，整理了下头绪，“他不是由于受到刺激而晕倒的？”
“是的，”赤司眼前一个穿着白大褂架着一副金丝边框气质接近于绿间的医生看了眼手上的检查报告，“不过很奇怪，他既不是由于外伤导致的——就是说脑部没有受到挤压，脑内没有血块等，但是也不是因为受到某种强烈的打击从而刺激神经导致的。具体病情有待调查，他这种病情我们医院还从来没有见到过。”
医生的语气颇有些沉重。
“那么——”赤司摸了摸下巴，“他只是单纯的晕倒？”
“是的，”医生扶了扶眼镜，神色有些严肃，“但是也不一定会苏醒——确切的说，他这种情况连病因的检测不出来，更不用说进一步的治疗了。我们根本不知道病人何时会醒过来。”
“他会一直睡下去吗？”赤司问道。
“这个么，我不敢肯定。”医生顿了顿，“也许很快会苏醒，也许会一直沉睡。按目前的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赤司点点头，眼神有些凝重，“谢谢。”
“不客气。”
病房内，黑子仍然平静地好像一汪波澜不惊的湖水，好像不管任何人往里面投一个小石子，都不会泛起一丝涟漪。
平静地好像死了一般。
黑子的呼吸很平稳，然而身旁心电图上的显示的线条也是平稳的——可是这种平稳才真的是给人死了一般的感觉。
“我回来了。”赤司走进来，反手拉上门，表情一扫以往的冰冷，但仍然带着些淡漠，眼神读不出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赤司……”青峰缓缓抬头，看着进来的赤司。
“小黑子到底怎么了？”黄濑压低了声音，问道。
“哲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赤司的声音淡淡的，夹杂着难以察觉的细微关心。
“什么意思？”青峰皱眉。
黄濑闻言，好看的眉头也拧了起来，“小赤司……医生是怎么说的？”
“他也不知道哲也为什么会晕倒，至今为止还在查。”赤司轻轻摇了摇头，叹口气。
“这家医院的态度是不是有点不负责？”黄濑略显苍白的脸庞带上些愠怒，“我要去找他们！”
“黄濑！”赤司喊住正欲夺门而出的黄濑，“冷静点。”
“小黑子不可能脆弱的因为投失了一个球而倒下。”黄濑正眼看了看赤司，“本来那也不属于小黑子的领域，小黑子不会因为自己在不擅长的方面失误了而这样。”
“晕倒？开什么玩笑？”黄濑难得正经了起来，说话的声音略带着些颤抖，显得激动不已，“还说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小黑子……小黑子怎么会……”
黄濑的声音到后面略微哽咽，最后几个词的发音的含糊不清起来。
“那医生的意思到底是……”青峰却出人意料地冷静，他看向赤司的眼神有些复杂，也带着些疑惑的光芒。
“连治疗的方式都找不到。”赤司道。
黄濑更是不解，眉头锁得更紧。
赤司有些吃惊，黄濑现在这样的激动自然是早已预料到了的，不过么，没有想到的是，青峰居然难得的冷静。
青峰不应该这样，在赤司看来，青峰正常的表现应该跟黄濑差不多，甚至更甚于黄濑。以青峰跟黑子的关系，青峰应该是激动难当。
而不是现在这样，有些冷静，眼神有担忧，却也有淡漠。
赤司微微抬眸，正好对上了青峰看向自己的目光。
赤司觉得那一瞬间似乎是懂得了什么，青峰的目光是复杂的，更带着一种深深的疑惑。在青峰眼中，也许，自己知道些什么事……
赤司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双异色的眸子……在现在，除了更增添几分悲凉，还有什么功效呢？
自以为傲的天帝之眼，能够发掘出他人篮球的才能，能够看到对手瞬间细微的动作，皮肤表层甚至内里肌肉的变化……而现在，什么也看不到。
赤司好看的手轻轻覆上左眼，他似乎感觉到那里有些微微的发烫，眉头微锁。
“黄濑，你先去一趟医生那边再问问情况，”赤司看向黄濑，“青峰，你也一起去吧，我留下来陪哲也。”
“我……”黄濑紧紧锁在黑子身上的目光渐渐收回来，声音还是有些轻颤，但是还是照着赤司的话去做了。
青峰仍旧反常的一言不发，目光微微扫过赤司的脸，跟在黄濑身后出去了。
青峰其实是明白的，赤司之所以让自己跟黄濑出去找那医生，无非是为了支开自己而已，而赤司，一定知道些什么，哲现在的情况，赤司也一定是知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