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游园·蛹生-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些遥远也在身边的人。
文/乔梦若
生命中一定有一些朋友,并不时时联系,却安放于心。比如我辗转各处,却从不曾失散的D兄,昨日掐指算来,居然相识已经六年。
那时他还只是北京工业大学的学生。现在已经开了公司,拉到投资,做起了老板。
眼看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带了团队赴巴西参赛,拿到世界第一。那还是04年的消息,有新闻登出来,我看到,极为喜悦。由衷的高兴。
然后,他拉团队,组公司,去不同的地方参赛。到日本,印度,德国,美国……
各地的照片,城市或笔直或倾斜的角度,在不同的夜色与白昼里,一张张的发来给我。而我可能窝在湖北,北京,上海,或出差杭州,南京……也在不同的时空中,忙于创造,或忙于毁灭。
我们有各自的烦恼,也在进行不同的人生。总体来说,是我看见他在四平八稳的生活里胖起来。他看见我在颠沛流离的岁月里瘦下去。
之前最近的一次见面,是去年上海的徐家汇。除了发福,他基本没有变化,按他的话说,就是一北京糙老爷们儿。着装都还是初认识见面时的风格。
他说我变化好大。彼时我已懂得含蓄微笑。以他的话说,是笑的好有架势。
那是一次最为奇怪的见面,他只在上海短暂停留。于是,我们混在我一堆上海同事里,还有身为公司客户的我的表弟。
我们隔了桌子吃饭喝汤,聊天也是不痛不痒。
我湖蓝色的裙子配了金色水钻闪亮的鞋子,短发变成卷发,倨傲又温柔的散在肩膀上。
我猜他一定在暗想,那个在北邮北门请他吃砂锅和牛肉串的丫头哪里去了。
眼前这个女人,是谁?
他心里一定盘旋了百句话。不给他机会说,我偷偷的狡猾暗笑。
那些久远的时光都不曾老。而我一路走来的历程他都知道。
他曾认真的训斥我做过的错事。我亦帮他分析他对女友是否真的不够好。
这一次的见面是他从巴黎回来。
我拎了健身后的大大提袋,浑身散发着卡路里燃烧的气息,头发湿漉漉的像个女鬼。
——只有在他面前,我不曾想过要打扮成什么样子。真实而放松的,如同去见另一个我。
他送我的礼物是两瓶袖珍DIOR的香水,一支MIDNIGT POISON,一支JADORE。
想到这个很糙的北京老爷们躬着腰在法国巴黎的柜台前挑选香水,忍不住要大笑。
还是训斥他挑选礼物不够认真,应该是,真是不了解我的喜好。……
MR 。D,这么多年下来,我们还活着真好!
我并不以字感谢你,虽然这些年你多次耐心听我扰囔苦闷的境况。也虽然无论我潜伏在这座城市哪里,电话打过去能跑过来的一定是你。
你就是另一个男生的我。所以你必须保持真实快乐的生活下去!
起码你要比我幸福。
■任性这场甜。
文/乔梦若
关于上海,每每的回忆都多是点心。
看见上海两个字,便闪现出来福士广场六楼的港丽,四楼的彩蝶轩。以及港汇广场二楼的满记甜点,六楼的普京茶餐厅。
太多的回味都是一盏盏的甜点,芒果班戟,杨枝甘露,手磨杏仁茶,新烤的蛋白蛋挞……味觉里已经漾出一片甜。
在混迹于徐家汇的一年里,最常选择消磨时光的满足,便是去广元西路的一家小店。下楼走5分钟,便看见那扇嵌在果绿色墙壁的玻璃门。
推开走进去,不多的几张桌椅,选靠墙的坐下去,通常会点一盅姜汁撞奶。每次我都嫌弃,今天姜汁太辣,或是怎么又浮了一层水。
但每每都要用勺将那小小的一盅挖到光光,不多日又去。
连某次失眠发疯喝掉整杯的轩尼诗,如高烧病人躺足两天的周末,也病歪歪的下楼来寻这一盅甜。
再远一些,10分钟走去港汇广场,可以直接冲上二楼。运气好不用等位,坐定便可摊开单子,拿手指一只只戳下去,糖不甩,黑糯米甜甜,芒果西米露……
坐等的时刻便去看橱窗外来去的男女,女孩子都美丽的很,端了优雅的步子,纤腰一握笔直的走着。
待东西一一端上来,勺子在碗中轻轻一滑,便已经心花怒放。
味觉的满足是最直接的幸福。在上海,这些便是垂手可得。
等来了北京,这些便成了失散的回味。
我这等懒的人,只期盼喜好之物通通在楼下方圆十分钟内的路程。
而事实上,北京的十分钟,我可能还没能走出小区。
再何况,这儿最近的食街便是远负盛名的簋街,分明的定义是辣,热,挤,是汗流浃背需要大声喊话的地方,又哪里会有颤颤软软的甜点,供你安静的,一点点舀下去的享受。
更多的时候,我只能退而求其次,楼下的bread talk包一只奶酪蛋糕。
心里暗想的却是La Casbah的提拉米苏。
这等的纠结,不能释怀。
今日下午4点时分,突然发了失心疯,心里潜藏的欲望腾升出来,一定想吃甜点。
就是想念上海的点心,没有甜点就是港式茶点也行,彩蝶轩的蛋皮糯米鸡,榴莲酥,蜜汁叉烧……一边心底碎碎念,一边对了电脑垂头丧气又哀怨的很。
MSN上跟友人没有逻辑的念念有词,对方提到一家21cake,说他家的提拉米苏能让人吃哭。
飞快的google,网页甫一打开,我便丧失了理智。
怎么可以把蛋糕做得跟梦幻一样?慕斯和奶酪隔了屏幕躺在那里,一丝丝的诱惑钻出来,弯弯绕绕的变成一根手指,一下一下戳着我的心。
完全没有心思做事了,心底藏的那个小孩子跳出来吵闹,要吃要吃……要……吃……
可那里的提拉米苏要提前24小时预定。我怕若是压制自己这样的蛊惑到那时,心都被挠破了。
只肯忍到下班,挤在汹涌的人潮里去转地铁。冲去还算熟悉的新光天地,那里有一家巴黎贝甜。
芒果慕斯,芝士蛋糕,提拉米苏,奶油麦芬,奶酪面包……满满一托盘放在桌子上,坐下来靠住橙色的垫子,这才舒出一口气。
每一只都用叉子挑碎一块放进嘴里,味蕾舒展,心情舒畅。
与回忆之中的比较,与最上佳的差别甚大,但依然为解毒了心底强大的欲望而满足。
少少的一点便饱了。
这样想得到的强烈欲望很久不曾有,被控制着去寻找的感觉并不算好。
但是那一丝甜漾开的瞬间,真的感到了幸福。
我终究还是当了一把任性的小孩,并且得逞而归。并,因此看到一次什么也不说的宠爱。
事实上我先从大望路地铁打车去公司把他揪出来,再打车把他和我一起拉进了新光天地。
我把吃剩的点心全部塞给了他。
然后再陪他去到隔壁的面馆,看着他,吃下了一碗牛肉面。。 最好的txt下载网
■明知是场消逝的快乐。
文/乔梦若
奥运会闭幕,北京这场欢腾的盛会缓缓闭关。下午便约我,晚上去看烟花,听说盛大得很,20分钟不停。
我在天安门与什刹海的抉择中左右盘桓,从网上搜消息,却看到多处戒严,有交通管制,对游人限制。
于是忍了对烟花的期盼,打算在家对守电视。
7点半天已经黑了,我穿了T恤和短裙,捏着钥匙包下楼去,打算买两只面包。夜风习习,头发顺风扬着,觉得十分清爽。
突然电话响,接起来,是。
然后便见他举了手机从林荫小路边冒身出来,一把拖住我的手,拦下一辆路边的出租,一路驶向长安街。
果然处处警灯闪烁,出租司机只肯将我们停在王府井的后侧。
下车来,我被他拉着手,忐忑的很。我说,我没带身份证。
他说,没事,他带着呢。只是千万别松手,万一失散而丢了,他因狂找我而被抓上警车,我因死等他而饿死长安街,就成了大事件了。…_…!!
从东方广场穿越而过,警车放眼四处,十米左右便有一身黑色警服的特警。身侧则是众多举了红旗,脸贴国旗的游人。
广场这侧的道路被封了,多数人在东方新天地门口的花台前茫然的站着。有浅蓝制服的交警叔叔告诫,天安门戒严了,不让走。
我在人群里跟紧他,他低声跟我说,咱们走地道过到对面,能走多近是多近。这是一个有意思的冒险,我抓紧他的手,亦步亦趋。
我们在地下通道里通过安检,经过三五步一岗的警哨,慢慢的向天安门靠近。遇到很多逆行的人们,如涌动的潮水。我便猜,前方是不是路不通了。
他说,继续走。走到最近。
这样的一路猜一路走,途径无数警车之后,天安门广场果然越来越清晰起来。
20点45,我们成功的再次穿过地下通道,站在了灯火四起的广场之上。
原来戒严一说,是屏蔽掉不明真相的群众。那么看来,能混在这里的不算多的人,都是如我等这般不听规劝的人。
忍不住得意起来,和他慢慢的走来走去,看着那些或坐或站或拍照的游人。
在广场中央旋转的2008奥运的巨大醒目灯箱之下,看见一个蓝色衬衣黑色长裤的外国男人。眼神利落的很,悄声指给我看,米卢。
我睁了眼睛,看不清,干脆慢慢走过去,到只有一步的距离。果然是米卢,身侧一个背了相机的中年男子,似助理又不似,给他拍了些照。
我们没带相机,便与一众举了手机或相机拍他的群众,也用手机暗拍了两张。他比电视上苍老,穿衣普通,但面带笑容。
这等意外遇见,原谅我没有表示惊喜,心下平淡的很。但仍然想,世界这么小。
在等待的时光中,我们席地而坐。我需要小心的护着我的短裙。将背包放在我的腿侧,我们斜斜的倚着。
天空是藏青的深蓝,没有星星。在风的微微吹拂之下,依然觉得空旷与深邃。
我很想这样一直坐着,听一听自己心里安静的声音。有时候,身边一个安全的人牵住你,不说话也安心。
快22点的时分,人渐渐多了一些,但是仍然不算多,在广场四处散散的聚集着。
第一声炮响的时刻,大家都欢呼起来,仰头看向天空中缤纷的颜色。大捧的烟花,绽放在夜空里,如闪烁的宝石,一颗颗跳跃着蓬动起来。
在绽开的时刻,它们仿佛向你迎面落下来。有几个瞬间,我伸出双手,很想去捧这些耀眼的珠玉。
因为知道它的稍纵即逝,所以为它们燃放的炽热所震动。太美丽,如同一场幻灭。
那个时刻可以忘怀掉一切,仿佛童年在寒冷年夜的热切期待。每一次蓬勃的照亮,都仰头望着,深深忍住呼吸,直到它们隐灭消失。
一直牵着我的手。在这陌生的人潮之中,绽放的美丽之下,时间滑动的如此美好。
当一切结束,我们还站在广场中不愿散去。
而终于离去的时刻,才想到由于戒严,天安门东,天安门西,王府井三站地铁都被停掉,我们只能再次慢慢的返回远处,甚至更远——要步行到东单地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