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呐喊-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盟O碌娜坎撇皇且惶跬蛲虿豢稍侔舻目阕印K挥猩罚隽饲栽簟P梁ジ锩姆缟矗吹搅苏蕴嵌愿锩目志澹械秸庖残硎歉纳谱约捍车囊桓龌帷!啊锩埠冒眨想,‘革这伙妈妈的的命,太可恶!太可恨!……便是我,也要投降革命党了。’”小说描写了他这时候的心态:
不知怎么一来,忽而似乎革命党便是自己,未庄人却都是他的俘虏了。他得意之馀,禁不住大声的嚷道:
“造反了!造反了!”
未庄人都用了惊惧的眼光对他看。这一种可怜的眼光,是阿Q从来没有见过的,一见之下,又使他舒服得如六月里喝了雪水。他更加高兴的走而且喊道:
“好,……我要什么就是什么,我欢喜谁就是谁。”
显然,阿Q弄不清楚革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对改善自己处境的要求却是真实而且迫切的。
当他满怀希望前来投降革命党的时候,革命党假洋鬼子却不准他革命。
小说这样介绍了革命之后建立起来的新政权:“知县大老爷还是原官,不过改称了什么,而且举人老爷也做了什么……官,带兵的也还是先前的老把总。”这一伙“革命新贵”上台之后干些什么事呢?举人老爷为了要追一个农民“祖父欠下来的陈租”,可以把这人抓来下到狱中。而阿Q,竟被这个革命政权为了示众的需要诬为盗匪枪毙了。这不是一个人的悲剧,是历史的悲剧。
设想一下,假如阿Q的命运不是这样悲惨,他的革命竟然成功了,那么,情况会怎样呢?小说是这样回答的:
这时未庄的一伙鸟男女才好笑哩,跪下叫道,“阿Q,饶命!”谁听他!第一个该死的是小D和赵太爷,还有秀才,还有假洋鬼子,……留几条么?王胡本来还可留,但也不要了。……
东西,……直走进去打开箱子来:元宝,洋钱,洋纱衫,……秀才娘子的一张宁式床先搬到土谷祠,此外便摆了钱家的桌椅,——或者也就用赵家的罢。自己是不动手的了,叫小D来搬,要搬得快,搬得不快打嘴巴。……
赵司晨的妹子真丑。邹七嫂的女儿过几年再说。假洋鬼子的老婆会和没有辫子的男人睡觉,吓,不是好东西!秀才的老婆是眼胞上有疤的。……吴妈长久不见了,不知道在那里,——可惜脚太大。
够了!阿Q王国的政治纲领就是如此!小小一个阿Q何足道哉,天王洪秀全定都天京之后的作为,不就是一个放大了一百万倍的阿Q吗,那时,革命尚未成功哩。
阿Q就刑之际,说了句颇有点英雄气概的豪语:“过了二十年又是一个……”恐怕真是会这样。一个阿Q倒下去,千万个阿Q站起来!鲁迅是预见到这一点了的。他在《〈阿Q正传〉的成因》一文中预言:
此后倘再有改革,我相信还会有阿Q似的革命党出现。我也很愿意如人们所说,我只写出了现在以前的或一时期,但我还恐怕我所看见的并非现代的前身,而是其后,或者竟是二三十年之后。
阿Q和绥惠略夫(2)
他这些话是1926年写的,到了1933年2月21日,他同美国朋友斯诺有一次谈话,斯诺问他:“你认为在中国阿Q依然跟以前一样多吗?”鲁迅大笑道:“更坏。他们现在管理着国家哩。”在鲁迅看来,当时国民党的统治就是阿Q的统治。
鲁迅以极大的艺术力量和思想力量创造了阿Q这个具有广泛概括意义的典型形象。作为阿Q性格特征的是著名的“精神胜利法”,他能把所遇到的一切糟糕的事情都解释成为自己的“胜利”。他是这样的穷困,可是他说,“我们先前——比你阔的多啦!”或者说,“我的儿子会阔得多啦!”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使他得到一点宽慰。这样,他在现实中遇到的种种困顿和屈辱都是可以忍受的了。他被人打了,就想:“我总算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像样。”这样想了一想,他又觉得自己是胜利了。他甚至因为自己比一切人更能够自轻自贱而感到骄傲。这真是惊人的自欺和麻木!这一方面是他无力反抗的反应,一方面也使他不再想到认真的反抗。鲁迅在《摩罗诗力说》中谈到拜伦的态度:“苟奴隶立其前,必衷悲而疾视,衷悲所以哀其不幸,疾视所以怒其不争”。这也就是鲁迅自己对待阿Q的态度吧。不幸的阿Q,你怎么这样没出息,怎么不起来斗争啊!
阿Q这个形象的创造,和鲁迅长期对中国“国民性”的探索有明显的关系。他在《俄文译本〈阿Q正传〉序》中说了,他创作这部小说,是要“写出一个现代的我们国人的魂灵来”,后来他在《伪自由书·再谈保留》一文中更说,他写《阿Q正传》,“大约是想暴露国民的弱点的”。他把他认为中国“国民性”中一些最严重的弱点,例如安于困苦的、不公正的现状,并且寻找种种“理由”来安慰自己,或者从欺凌比自己更弱的弱者来求得补偿,得到满足,等等等等,集中地反映在这部小说中。
阿Q这形象的典型性,可以从《阿Q正传》在报纸上连续发表时所引起的反应中看出来。1926年8月21日出版的《现代评论》第四卷第八十九期上刊有涵庐(即高一涵)的《闲话》,其中追述到《阿Q正传》发表时的情形:
我记得当《阿Q正传》一段一段陆续发表的时候,有许多人都栗栗危惧,恐怕以后要骂到他的头上。并且有一位朋友,当我面说,昨日《阿Q正传》上某一段仿佛就是骂他自己。因此便猜疑《阿Q正传》是某人作的,何以呢?因为只有某人知道他这一段私事。……从此疑神疑鬼,凡是《阿Q正传》中所骂的,都以为就是他的隐私;凡是与登载《阿Q正传》的报纸有关系的投稿人,都不免做了他所认为《阿Q正传》的作者的嫌疑犯了!等到他打听出来《阿Q正传》的作者名姓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和作者素不相识,因此,才恍然自悟,又逢人声明说不是骂他。
从这个故事中,可以看出阿Q这个形象在反映国人魂灵方面的成功。这些人一看了小说就能够对号入座,感到写的是自己,不就是因为他或多或少具有阿Q的性格和行状么。在《〈阿Q正传〉的成因》这篇里,作者说,“直到这一篇收在《呐喊》里,也还有人问我:你实在是在骂谁和谁呢?我只能悲愤,自恨不能使人看得我不至于如此下劣。”他在《我怎么做起小说来》一文中又说,“人物的模特儿也一样,没有专用过一个人,往往嘴在浙江,脸在北京,衣服在山西,是一个拼凑起来的脚色。有人说,我的那一篇是骂谁,某一篇又是骂谁,那是完全胡说的。”
假洋鬼子这个形象很值得注意。就社会地位来说,他本是地主豪绅阶级的一员。当旧社会面1925年5月28日为王希礼的俄文译本《阿Q正传》摄。鲁迅还为这个译本写了序言和自叙传略。临崩溃,革命风暴起来的时候,从这个阶级中确实也能够分化出真正的革命者的。但是假洋鬼子并不是这样的人,他所需要的,根本不是革命,而是把他那养尊处优的生活条件和可以剥削和统治他人的地位继续保持下去。当然,假如有一种什么“革命”,不但不触犯他的既得利益,反而可以增加他的利益,不但不会动摇他的优越地位,反而可以巩固和加强他的这种地位,那么,他还是可以接受、欢迎、乃至参加这种“革命”的。武昌起义爆发,未庄的赵太爷之流在革命的风声(十分抱歉,委实不好说是风暴)中间,感到片刻惊惶和危惧的时候,假洋鬼子却长袖善舞,进一趟城,弄来了“柿油党”的银桃子,这也就更加重了他那根哭丧棒的重量。据他自己吹嘘,还居然可以“洪哥洪哥”的同革命新贵拉上关系。总而言之,俨然革命党了。他这革命党也委实做得过,不但决没有“嚓”的砍掉脑袋之虞,而且头一件“革命行动”就是一下子从静修庵的老尼姑那里革来了一只宣德炉:颇值几个钱的古董。
。 最好的txt下载网
阿Q和绥惠略夫(3)
这就是假洋鬼子的革命。假洋鬼子的革命既然是这样,他当然不准阿Q革命了。倒是赵太爷他们,经过假洋鬼子的撮合,都“咸与维新”,继续统治着未庄。
阿Q和假洋鬼子这两个人物对待革命态度的不同和在革命中遭遇的不同,深刻地反映出了辛亥革命的历史。鲁迅逝世后不久,在筹备编印《鲁迅全集》的时候,国民党中央宣传部曾提出要抽掉《阿Q正传》这篇作品,理由是歪曲了辛亥革命。
《阿Q正传》是以幽默的笔调写深刻的反思,显示出了作者对历史和现实过人的洞察力。这并不是轻松的、叫人“开心”的文章。从第二章起,它就不再在“开心话”专栏刊出,移到“新文艺”栏去了。
罗曼·罗兰。他看了《阿Q正传》的法文译稿,就把它推荐给巴黎《欧罗巴》月刊发表。当《阿Q正传》还只在《晨报》上发表到第四章的时候,后来也成为著名小说家的沈雁冰就称它为杰作。在1922年2月10日出版的《小说月报》第十三卷第二号上,他在答覆一个认为《阿Q正传》“讽刺过分”,“稍伤真实”的读者来信中说:
至于《晨报附刊》所登巴人先生的《阿Q正传》虽只登到第四章,但以我看来,实是一部杰作。你先生以为是一部讽刺小说,实未为至论。阿Q这人,要在现社会中去实指出来,是办不到的;但是我读这篇小说的时候,总觉得阿Q这人很是面熟,是呵,他是中国人品性的结晶呀!我读了这四章,忍不住想起俄国龚伽洛夫的Oblomov(奥勃洛摩夫)了!
《阿Q正传》问世之后,不久就赢得了国际声誉。敬隐渔(《约翰·克利斯朵夫》最早的中译者)把它译成法文,寄给罗曼·罗兰。罗曼·罗兰介绍给巴黎《欧罗巴》月刊,在1926年5月和6月出版的第四十一、四十二期上刊出。罗曼·罗兰的遗物中还保存了他写给《欧罗巴》月刊编者巴查尔什特的荐稿信,信中他这样谈这部小说:
这是乡村中的一个穷极无聊的家伙的故事。这个人一半是流浪汉,困苦潦倒,被人瞧不起,而且他确实也有使人瞧不起的地方,可是他却自得其乐,并且十分自豪(因为一个人既然扎根于生活之中,就不得不有点值得自豪的理由!)。最后,他被枪毙了,在革命时期被枪毙,不知道为什么。使他郁郁不乐的却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当人们叫他在供词下边画一个圆圈时(因为他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他的圈圈画不圆。这篇故事的现实主义乍一看好似平淡无奇。可是,接着你就发现其中含有辛辣的幽默。读完之后,你会很惊异地察觉,这个可悲可笑的家伙再也不离开你,你已经对他依依不舍。
你愿意读一读这篇不长的稿件吗?如果不,我只好另作处理。可是,请你还是把它发表在《欧罗巴》上罢!
在这前后的几年间,《阿Q正传》还出了英文、俄文和日文的译本。
1922年末,鲁迅把他写的十五篇小说编了个集子。12月3日,他给这本名叫《呐喊》的小说集写了一篇自序,讲述了他怎样走上文学的道路。这些作品的倾向,自序说:
1925年7月4日应《阿Q正传》的英译者梁社乾的要求摄。他的译本1926年在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鲁迅说这个译本“似乎译得很恳切”。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