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张小砚-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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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拥抱一路觅歌声而去,是正在修缮的大殿里传来的藏歌声。一人领唱,众人轻声相和,调子清平悠扬。大殿空旷,如天籁般的和声啊。我和拥抱在门槛上轻轻坐下,问他要了颗烟点上,远山的夕阳正从山顶慢慢沉落,在寺庙的屋顶投下最后一抹金色。安静祥和。
是画壁画的匠人们在这黄昏唱歌。七八个人高高低低错落分布在脚手架上。身后的架子上近百种颜料,绚烂极致。墙上壁画的线稿已经打好,匠人们正在上色,颜色调得很饱和,灿烂生辉。壁画的华丽正一点一点从他们的手中流淌而出,和着这样优美的歌声。
殿上众菩萨宝相庄严,而这歌声让这庄严肃穆的佛堂变得与人亲近了,除了拜祭,亦可闲坐谈心,有了俗世的欢喜。
辩经大会开始之前,众人团团围坐,由中间一人带头诵读经文。连续三遍方止。气氛严肃,不苟言笑。有一小和尚从旁边经过,即被呵斥慌张离开。
三遍诵经之后,众人在坝子上散开,各自结对,一辩一驳,驳的人盘腿席地而坐,辩的人将僧袍围绕腰间,这是一种礼仪,因为站着对坐的人不恭,所以将衣服降下在腰间。有一个人忘记了,吃了老和尚一棒。
辩经的动作很夸张,时而跺脚,时而击掌,语调时而激昂,时而诙谐,酣畅淋漓。辩过一轮,互换位置,再来。亦有特别出色的,同时三四个人辩他一个。嬉笑怒骂,表情丰富。后面坝子上坐了几个年长的和尚,并不参与。间或有辩驳不明的会前去请教。
巴塘有恶狗
2009年8月8日 理塘——巴塘
早饭后上路,走不多远就碰到拥抱,今天风特别大,他的骑行速度远远看着像慢动作。我和阿亮商量解打包带下来拖他一起上山垭口。用摩托车拖了一小段实在难控制,路况太差,阿亮骑车速度不匀,很危险。我试做用手拽打包带拖他,力气不够,人险些被拖下车。我们这摩托车带两个人上山已经动力不够,现在上一档拖拥抱都有些拖不动。只好放弃了。
他骑这么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下一个可以休整的点。我们车快,就把带的吃的和水给拥抱留下。嘱咐他悠着点骑,保持联系。反正出来旅行,不是赶路的。很不放心,一路回头看,高原上那么瘦弱孤独的骑行身影,在大风里独自踟蹰。
行至五十公里处开始下雨,狂冷,下车穿雨衣的时候抖嗦得站不住。说话的声线都是颤抖的。因为没头盔,雨水直接灌进脖子,又顺着雨衣往鞋子里灌,冻得脚发木。阿亮戴着一副纱线手套骑车,手都冻得握不住车把。我从后面抱着他,感觉他抖得像跳桑巴舞。
有一段在修路,走便道,泥泞不堪,工棚里冲出5条恶狗追着摩托车咬,我惊慌失措,吓得把腿高高抬起,生怕被咬到。刚刚解松下来的打包带没捆好,拖了老长一截在地上,狗们撒着欢儿追着这截打包带跑,变成了它们一场即兴的游戏,随时还要窜上来想咬我一口。我魂飞魄散,哇哇乱叫:“阿亮啊,加油门啊,仙人诶……老子要被咬到了。”阿亮慌乱之下猛加油门差点滑倒,车速一慢,恶狗们一拥而上,妈妈呀,我要疯了,豁出去了,抬腿照一狗头猛踹一脚,这厮闷哼一声,惭愧退去……
等到了安全地带,下车看里程表,赶紧给拥抱打电话知会。自行车走这里太危险。上到海子山途中,见两辆自行车倒在路边,旁边地上坐了两个男孩,神情委顿,脸色十分难看,嘴唇发乌,一副奄奄待毙的模样,赶紧停车询问。是台湾人,高山反应严重,刚又淋了场雨,现在只好坐路边等车搭。我和阿亮都没有高反,所以没有带高反的药物,翻遍随身的包,只得三个棒棒糖,郑重相送。祝他们好运。我和阿亮又继续上路。
过海子山的时候,雨才刚停,云雾蒸腾,没有太阳,看不到雪山了。很可惜。有些地方可能一辈子只来一次,藏族人说缘分,我们叫运气。今天出门的运气实在不好。和阿亮等雪山的时候,我叽里呱啦地八卦着。
下午两点到巴塘,老规矩,先骑车拉风地在县城狂飙一圈,了解一下县城。巴塘比理塘县城要整洁一些。但是这里碰到的几个人是一路上碰到最恶劣的。宰客凶残且不说,(游客本来就是送上门来被宰对象嘛!)还态度极其恶劣。
住的地方,房间还可以,但是服务员素质奇差,因我要借脸盆洗衣服,她们就兜揽生意,5元一件帮我洗,我很客气地拒绝说都是些内衣,自己洗就可以。她们就说脸盆和衣架都没有,我转身的时候,她们在后面还揶揄说:“出门旅游,连洗衣服都洗不起。”我大怒,回敬道:“不是花不起洗衣服的钱,宁愿把钱施舍给乞丐也不给你们赚。”她们翻着白眼,半天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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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骑士(1)
2009年8月9日 巴塘——芒康——左贡
在巴塘吃早饭的时候,看到三个骑摩托车的,阿亮路上一直都渴望结到伴狂飙,组成一拉风的摩托车队。这下可找到组织了,鼓捣我上前去搭讪。
我过去问一个埋头吃面的家伙:“外面的摩托车是你们的吗?”他很警惕:“嗯,你是干嘛的?”我说:“我们也是骑摩托车的,想去西藏。我们结伴走吧?”想想又追问了一句:“呃,你们认识路的吧?”他打量了我一番,问:你的车呢?我指了指外面,说还有一个同伴,我们两个人骑一辆摩托车。阿亮适时地堆上满脸笑容,那人冲阿亮点了点头,并没有笑,他起身看了看车,又回头看了看我们这两人。说:“这车适合高原上跑吗?化油器改过没有?”我赶紧说:“这车是高原版的,化油器不用改。跑得可快了,过海拔4000驮两个人都能飙50码。”一脸陪笑,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献媚啊。“而且,我们车还装音响了,一起跑我们一路给你们放歌听!”他没回我的话,半晌,勉强说:“好吧。”
大概是觉得我们的样子过于山寨吧。他们的装备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骑行服、骑行手套、骑行裤、骑行靴、护膝护肘,前胸后背还有像龟仙人一样的板板,这样的武装,只要不掉下山崖,肯定是摔不死的。而我们连头盔都没有,像藏人一样裹头巾,露出一脸山寨骑手的表情。手套也是民工干活用的那种纱线手套。他们骑的进口越野车,同伴的车也是改装过的,都是大排量的车,他担心我们跑不快拖累他们。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我们是硬蹭上去了。跑不动再说吧。他们吃完早饭也没等我们就先走了,说路上见。这哪叫结伴啊,根本就是我们死活蹭上去,人家不好意思拒绝。
这家伙就是小林哥,开始的时候他老大不愿意和我们结伴,但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友。小林哥说他自己老骑摩托的,这次出门走川藏,还特意在越野俱乐部练了半年车才上路的。我们竟然敢半路买车现学就这么上路了。让他直接无语,说我们用无敌的山寨精神感动了他。
不过我们只结伴跑了两天,跑到波密就分开了。我们去墨脱,他们往拉萨。这是一路唯一的一次结伴。后来一路再无结伴。
等我们吃完面出发的时候,那三个人早已跑得没影了。阿亮很沮丧,说人家根本就不愿意带我们跑。我安慰阿亮说:“318又不是他家的,干嘛要人带啊?放心!只要那几个家伙在318路上跑,我们总有一天追到他们。听说只有这一条路去西藏的!”
偏偏我们在过金沙江大桥的时候被拦下来了,过桥就是西藏的地界儿了。检查很严,我们这两个山寨的家伙,驾照没有,行驶证没有。等排队检查的时候,心里直发虚。
旁边地上颓丧地坐了俩台湾孩子,骑自行车的。没有办入藏函,被截下,让他们回成都去办了入藏函再来。两人坐地上欲哭无泪。找指导员申诉:“台湾不是中国吗?我们也是中国人啊,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们?”指导员也很无奈地说:“我没法和你讨论。反正就是不能放你过去,我这里不把你拦下,你们进西藏了,也会被拦下。”另一男孩绝望地说:“我们骑了半个多月才到芒康,回成都办证,暑假就结束了。”
警察大哥问我们要证件。我硬着头皮,赶紧说有,然后掏出身份证双手递上,说:“您看,我是合法公民。有证的!”
山寨骑士(2)
警察大哥瞄了瞄,把身份证还给我,说:“驾照、行驶证没有,是吧?这样你们也敢骑车?就这么上路?胆子够大的啊!”
我说:“满高原跑的藏人都不用证件就可以骑车的,而且还超速行驶。”他反问我:“你是藏人吗?”
我无赖地拉长腔调说:“我是藏人……的家属。”
他看看我想笑,又忍住了:“你这车什么手续都没有,不能进藏。”
我赶紧说买车的手续是有的,翻包找。
警察大哥挥挥手,说:“算了,看你们也不像偷车的,车肯定是你们买的。但是没有驾照不能上路的。就算我们放了你,前面还有很多检查的,你们还是到不了拉萨。”
我听他口气有松动,马上说:“那您先放了我们,走一段是一段,就算前面不让我们过,好歹我们也算到过西藏的地界儿了。回去茶余饭后也有得说说。这里都还没入藏就回去,对我们太残忍了,我们一路上一会儿太阳晒得要死,一会儿雨淋得要死,这辈子没吃过的苦,这一路都吃了。就这么让我们回去,您也不忍心啊,是吧?哥哥。来,哥,吃根棒棒糖。”殷勤递棒棒糖,又补充道:“大哥,求求你了,您就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警察忍不住大笑,摇头:“哈哈,你这个姑娘!算了,糖你留在路上吃吧。”
竟然就这样放我们走了,我得意地跳上车。临上路,警察大哥又叫住我说:“再有拦你们的,别说没有驾照。就说驾照没带,出来半路才买的车,多说点好话。还有,路上别骑得太快,慢慢走,看看风景。安全第一,平安地去平安地回。”
多好的人啊。一般人说这话我还不感动,这可是警察说出来的啊,真难得。
那俩台湾孩子就没有我们运气好,我们走老远,回头,他们还坐地上伤心着呢。看,这就是带不带棒棒糖的区别,嘻嘻。
实际上,棒棒糖在后来的一路上帮了我好多次忙,包括在墨脱的路上换了一箱汽油。大家以后去西藏,攻略可以不做,但是千万要记得带棒棒糖啊。哈哈。
今天这段行程是出发以来最辛苦的,近三百公里,从早上走到晚上才到左贡。出来这么多天第一次感觉到长途跋涉的辛苦。
竹巴笼到芒康这段六十公里左右的烂路。有些地方烂泥太深,只能阿亮一个人骑过去,在前头等我。我在烂泥地里跳来跳去,陷了一脚泥,两只鞋子起码有十几斤重。阿亮回头问我要不要背我过去。我神勇地冲他挥手,说:不用了哥们儿,谢了哈……话未说完,脚底一滑,在摔倒的一瞬间,我尖叫了一声仓皇喊了句:“啊,保护好我七舅姥爷……”话音未落,仰面倒下,呻吟着爬起来,头发直淌泥浆,狼狈不堪。阿亮幸灾乐祸一通狂笑。我回头看看,烂泥地里好大一个人形啊,颇像灾难现场遗迹。我也忍不住大笑,抓起一团烂泥就砸向他。阿亮侧身躲过,得意地手舞足蹈,说:“砚台,你放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