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润百富榜:中国富豪这十年-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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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 后现代图景（2）
房地产业富豪依然是百富榜上最豪华的阵容，四成富豪的主业是房地产。百富榜前十位的富豪中，有6位旗下企业的主营业务为房地产，如果加上几家兼营房地产的企业，十人当中只有两人不涉房地产业。《南方都市报》发表题为《地产富豪齐上榜不可喜 行业群体遭反感足堪悲》称：“这样的结果，对于一个在经济中占据支配地位的产业，对于一个刚刚成长起来的企业家群体，对于一个刚刚富裕起来的精英群体来说，是一个悲剧。当然，这个产业存在的问题显然并不完全是房地产商自己造成的，扭曲的制度对于任何企业家都会产生强烈的诱惑，权力的滥用、官员的*显然不是房地产商一个巴掌能拍响的。”
上榜冗长的介绍，除了首富张茵是最大的兴奋点外，其他方面其实都在意料当中。其实我们称张茵为最大兴奋点，性别并不是主要方面，她从事的传统制造业和贸易才是焦点——她在经营企业时一些未雨绸缪的做法，对后来因为通胀等因素处境日益艰难的制造业企业来说，不无启发意义。这也是我们所说的“后现代图景”的含义之一。
2006年的宏观形势发生了一些微妙变化，对民营企业不太有利。比如资本市场上，中国银行、中国工商银行和招商银行在这一年纷纷上市，这一年后来也被称为“银行上市年”，大型国企纷纷登陆资本市场本无可厚非，与中国资本市场未来发展方向也不相悖，问题在于，伴随而来的，却是民企生存和成长空间被不断挤占，一年后这一现象更为明显——2007年A股市场共有125只新股上市，其中沪市25家大公司募资4000亿元，深市中小板100家中小企业募资仅为390亿元，不足沪市的十分之一。
“国进民退”的迹象对民企来说显然不亚于一场灾难，只是它不会一下子暴发出来。在这样情形下，民营企业家们开始防患于未然，主要做法便是“以退为进”——或将企业分为几个子板块，相互独立——包括董事会也要是不同班子，或不断售出股份套现，或直接让企业售出。一位典型的企业家是排在2006年百富榜第221位、财富为15亿元的沈南鹏，他先后与人合伙创立携程和如家，但相继售出，最后做起了投资人。
施正荣则是“后现代”的另一位代表，即新能源行业制造的富豪。他是这一年能源富豪榜的首富，财富为155亿元，2005年12月他旗下的无锡尚德在美国纽交所上市，使得他第一次登上百富榜即位居第5位。
从能源富豪榜可以看出，由于能源领域的垄断性，依然没有任何一家民营企业能在国内持续从事原油的开采和加工，所从事的也只是流通。虽然登上能源榜的富豪从31人增至52人，平均财富从7亿元增长到了14亿元，然而很遗憾，产业富豪最多的行业是煤炭。
能源富豪若想突围，如施正荣般进军新能源似乎成为了不二之选。令人欣慰的是，这一年的能源富豪榜上，从事新兴能源者从上一年的4位上升至了10位，新能源越来越受到风投的青睐，无锡尚德是代表之一；此外，江苏的天合光能（2006年12月在纳斯达克上市）、中电光伏（2007年5月在纳斯达克上市）都引人注目，中电光伏有4位股东进入能源富豪榜，而拥有全球最大太阳能制造基地的黄鸣身价12亿元，排名第14位。
此外，富豪落马现象成为“常态”。7月就有两位——实际年龄只有33位的上海福禧投资董事长张荣坤因非法挪用32亿元社保资金被拘捕，南京斯威特集团董事长严晓群因违规占用旗下上市公司巨额资金而陷入巨大危机，他于2004年收购的无锡小天鹅也弃他而去，重回当地国资委怀抱。
落马者当中也有“落出境界”来的，创维董事局前主席黄宏生这一年虽呆在牢狱之中，但他仍是创维的“总指挥”，堪称是一位非常个性的“后现代企业家”了，正可谓“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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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茵：纸里包不住富
“张茵是谁？我不知道这个人。”
张茵拨得2006年胡润百富榜头筹，成为中国第一位女首富后不久，我们在东莞走访企业时，多家企业主做出上述反应。
我们并不诧异东莞人（包括在东莞打拼的人）对张茵状况的“一问三不知”。东莞是一个从不间断也最不缺乏奇迹的地方。拿我们熟悉的商业界为例，2006年上半年，“废纸女王”张茵执掌的玖龙纸业在香港上市，受到市场热捧；步步高“影子掌门人”段永平花62万美元获得与股神巴菲特共进午餐的机会，成为全球焦点人物……然而这些人在东莞当地并没有引起轰动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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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上阵拒绝上榜
张茵是1957年生人，生于黑龙江。做百富榜十年中，北京、武汉、福建、东北、东莞五地的富豪，是调研难度最大的几个群体，而张茵是东北人在东莞！
与张茵第一次打交道，她努力藏富，拒绝曝光，但是“纸里包不住富”，她的信息还是被发布出去了。
那是2003年10月初，我们制作好这一年的百富榜之后，分别给榜上的富豪发传真。10月3日，我们给张茵发了传真，同时给她的丈夫兼副手刘名中，以及她的助手菲利普发了邮件，请他们核实张茵及玖龙纸业的相关信息。
没想到第二天刘名中就回复邮件（中文）了，他的邮件写的非常有趣──
“贵司关于中国大陆百富榜的传真收悉，非常感谢。经研究，有关贵司要求敝司给予答复的内容，我司不考虑出版。谢谢！”刘名中的邮件写的很含蓄。
10月6日深夜，张茵的助手菲利普又回了邮件（英文），写道：“再次提醒，我们不同意贵公司发布关于我们的任何信息，否则后果自负。”菲利普的这一邮件除了发给我们外，还抄送给了刘名中一份。
16分钟后，刘名中又发来一封邮件（英文）称：“我们是一家私人公司，请尊重我们的隐私。如果没有经过我们同意擅自发布关于我们的任何信息和数据，那只好对簿公堂了。”
可是，我们“辜负”了张茵和刘名中，10月20日，我们发布了2003年胡润百富榜，张茵排在第17位，财富为25亿元。
表8…1 张茵（家族）与胡润百富榜
年份 2003 2004 2005 2006 2007
百富榜名次 17 19 36 1 2
财富（亿元） 25 30 30 270 770
榜单出来后，张茵并没有采取她所谓的行动。不过从与她几个回合的接触当中，她的低调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接下来两年，每次发榜单前我们仍把调研出来有关张茵的数据传真给对方，令我们感到意外的是，他们没再严辞拒绝上榜，反而是对我们提供的一些数字作了轻微的修正。
到了2006年，发榜前，我们给张茵打电话说，今年你的排名可能非常靠前。她笑了笑。我们说希望能在榜单发布前对她做一次专访，她爽快地答应了。
2006年10月11日，张茵登上胡润百富榜首富宝座，成为国内外传媒关注的对象。丈夫刘名中精通葡文，他甚至在巴西媒体上看到了葡文版的“女首富”报道。
这一天张茵正好完成公司在欧洲的半年报路演，回到洛杉矶，“一进公司，各种各样带照片的报纸铺天盖地都落到我的桌子上，CNN、BBC都在播，我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大。”张茵说。
“废纸女王”的前世今生
张茵的创业史始自1985年。那一年她28岁，怀揣3万元跑到香港，靠回收废纸挖得第一桶金。3年后，她在广东东莞建立自己的工厂（东莞中南纸业），主要生产生活用纸，产品销往全国各地。
生意越来越红火，张茵发现香港的废纸质量满足不了内地纸品工厂的需要，于是在1990年前往美国，创建美国中南公司，东莞的中南公司则由丈夫刘名中执掌。张茵在美国收购大量的废纸，然后送到她在东莞的工厂加工，生产出质地优良的牛卡纸再来出售。
有必要提及张茵废纸事业中可圈可点的一些做法。一是她无意间建立起来的品牌观──摊子慢慢大起来后，敢于去改变游戏规则，当时她从香港收废纸卖到内地，而香港废纸的水分比较高，一般在20％左右，张茵想着改变废纸的品质，宁缺勿滥，于是决定只收没水分的，有水分就退货，这在当时引起了很大反响。
多年之后张茵回想起这一疯狂举措时还感到一丝后怕：“可能因为年纪小吧，不知道什么是死字。”
二是她超前的“产业转移”意识，见香港采购空间狭窄，于是在1990年挥师美国。美国是全球消费力旺盛的地区，废纸制造能力不言而喻，关键是其中纤维含量较高，可再生利用价值高，这无异于节约了成本。可以说，正是美国废纸行业的这种粗放生态，使得张茵早早地完成了旗下公司的业务对接。
三是张茵在美国时为了保持货源稳定，自始至终与供货商共进退，价格波动时，一起应对，而非相互挤兑。
1996年是张茵创业史上具有标志性意义的一年。在这一年全美各行业集装箱出口用量排行榜上，张茵旗下的中南公司名列第四；次年美国一项“妇女企业500强”评选中，张茵作为唯一的一位中国女性名列第95位。
也是在1996年，中国内地的高档包装纸供不应求，特别是高级牛卡纸更是稀缺，张茵顺势而为，在东莞建立玖龙纸业公司，生产高档牛卡纸，她的第一台机器就是20万吨的年产规模，到2008年，产量已近700万吨，居亚洲地区前列。
一份涉及张茵的统计报告值得提一下。美国港口海运研究机构统计数据显示，2002年，张茵掌舵的美国中南出口的集装箱总量超过了通用电气、奥驰亚以及杜邦公司的出口集装箱总和；当年美国中南向中国出售的废纸总重量相当于17艘航空母舰。
张茵在此过程中却一如既往地低调，平淡地把这一切都归结于“运气好”。这显然是谦逊之辞。
形成对比的是，2006年，张茵成为中国首富后，中国长三角和珠三角不少制造业企业开始陷入内忧外患中，然而，一些企业在谈到张茵的成功时，只是大发感慨道：“哪儿能跟她比，她当时运气多好啊。”至于张茵在10多年前就开始的品牌塑造、产业转移与升级、与上下游企业建立利益共同体等做法，他们倒是没兴趣去借鉴，甚至认为过时了。
这是多大的反差啊。
张茵成“中国首富”最大的推力是，玖龙纸业在资本市场获得了577倍的超额认购，于2006年3月在香港成功上市。香港企业界一些红人，如李兆基、郑裕彤等都来捧场，成为投资者。我们当时推测，张茵定会在这一年的百富榜上名列前茅。
令我们大吃一惊的是，玖龙纸业上市后股价一路飞涨，10月份胡润百富榜发布前夕，玫龙股价是发行价的近3倍！以张茵所持玖龙股价计，彼时个人财富为260亿港元，这还不包括她在美国的一些产业。最后我们榜单上的数字为270亿元。
张茵上榜引发坊间对她的身世和生活的好奇。答案可能令不少人“失望”──她的父亲并非传说中的“高官”，曾是一个连长，在张茵小时候就已转业，然后到广东韶关一矿上当矿长，张家不穷，但也不算富裕；张茵成为首富后，坐骑仍是之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