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企业家黑皮书-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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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网通从此拥有更加开阔的世界性目光。这一连串的动作,显示田溯宁还是在用自己的个人性格和商业视野改变企业。问题在于,高达20万人的巨型网通,有多少人能理解并支持田溯宁?或者说,即使众人都看到了企业的巨大变化,又有几个人愿意认定,这些变化就是田溯宁一个人所为?
官方的说辞俯首即是。历史从来都是人民创造的。但田溯宁海外游历多年,显然对集体和个人之间的微妙关系不太在行,因此,他用他的激情对国有企业的内在逻辑做出了一系列误判。
比如,田溯宁不认为CEO就是最后在各种文件上画圈的那个人,也不认为所有事必须在他那转一圈。公司内部日常运营的很多事他都授权下去,他的精力主要放在和投资人沟通等层面。可是,在一个标准的中国人看来,万千权力在一身,才是成功的领导人伟大的品质。
比如,田溯宁向来具有浓厚的责任感和道德感。他曾深入可可西里去保护藏羚羊,也曾走进偏远的西部村庄援助宽带学校。他在西方国家看到那些*的人们手举着牌子,上面写着自己的诉求,总是抑制不住感动。在家里,他甚至对自己的孩子浪费粮食大发脾气,因为他有一次发现,两个美丽的女儿竟然拿着面粉团打仗,这让从小生活拮据的田溯宁难过了好长时间。
李彦宏的底线(9)
还比如,田溯宁总是过于相信像他一样的海归人士,本土人才——尤其是在国企内部积累了长期经验的人才,总是进入不了他的视野,久而久之,田溯宁似乎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这在中国人成堆的世界里,算是大忌中的大忌。
有误判的不止田溯宁一人。很多网通的员工认为自己所在的企业是一个外企,是一个充满新鲜与活力的新型运营商,是有别于其他国有电信运营商的新型企业。事实上,中国网络是再典型不过的国有企业,田溯宁地位消减之后,立即就有网通高层打出了向*学习的口号。
田溯宁的问题就在这里:他当初切入中国国有企业体系,显然是认同了国有企业的制度规则,但他后来的一系列动作,却是与国有企业格格不入的现代企业方法论。田溯宁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悖论之中。其中的选择似乎是二元结构:要么田溯宁从一开始就认同体制,入乡随俗,放弃自己的价值判断,要么,他从一开始就站在清晰的现代企业制度层面,所有工作都坚持国际化、制度化、市场化。但田溯宁没有勇气、也没有空间做出这样的选择,他选择的是中庸之道,是左顾右盼。一方面他要食旧体制之利,一方面又想在旧体制中折腾出新花样。田溯宁的故事告诉我们,在产权不清晰的背景下,寻找企业家的发展空间,可能性不大;在一个臃肿、庞杂的国有企业内部,张扬自己的个人价值体系,不在短时期内迅速入乡随俗,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众人当成食洋不化的书呆子。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理直气壮地得出结论:田溯宁的网通结局,事实上是中国国有企业制度改革的又一次失败;一个连田溯宁都无法容纳的国有企业体系,无疑是没有出路的,它所有的希望只能是抱残守缺,只能是借助政府垄断抢夺市场,而这样的企业体系如果继续成为主流,最终的结局将是垄断势力更加强大,市场容量更加弱小。而一个市场容量持续不足的国家,它持续发展的能力是值得人们抱以足够怀疑的。 我所有的工作,是想让人们
自由地获取知识苏小和:网通现在完成了它历史的一幕;重新彻底回到了旧体制上,本来就不充分的一点竞争局面完全被否定,完全被阻断了,我想你八年的网通生涯,这个时候应该好好总结一下。
田溯宁:对,应该总结一下,从我个人倒不重要,但是从国有企业改革这段历史、还有从电信改革的历史来讲,这都很值得总结一下。
苏小和:这就是最大的命题。我曾经有一个观点,中国的国有企业改制的路径或者改制的水平,可能直接决定了中国经济今后一段时间的发展水平。
田溯宁:对,说的非常对。尤其是现在经济出现一种挑战的时候,这种争论会更大。所以我觉得这个时候总结一下网通是非常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苏小和:显然是极好的一个案例。
田溯宁:它另外的一个意思就是电信的基础设施、宽带,这段时间是跟互联网相关联的。为什么呢?因为早期做网通的时候,在1999年,中国互联网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带宽不够、上网速度不够,甚至于互联网在中国要不要发展也有不同的争论。
实际上,网通最开始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在全国不断地铺光纤,只有网通铺设了光纤之后,*才意识到要把这个电信的基础设施做好。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也很有意思,就是宽带、互联网这样一个新概念的公司怎样促进了中国的信息化,尤其是互联网的概念能够如此深入人心,我觉得这个意义也是很大的。现在我们看到大家都在上着ADSL、在上着网,但是1999年的时候,谈到互联网本身、宽带本身的时候,大家的观点非常不统一。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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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和:这的确是一个新技术引发社会进步的典型案例。经济学家赵晓曾经让我去关注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田溯宁。他说你才是中国企业家里面真正志存高远的,曾经试图想用宽带来改变中国,而且这个路径是有道理可循的。什么意思呢?你是这个行业的专家,你最了解中国的互联网对人们生活方式的影响,改变了人们的世界观、价值观。我想从这个路径上,请你多说说你个人的一些想法。
田溯宁:我自己的这段互联网的经历,实际上跟在国外读书的那段时间有关。我是学生物学的,然后在美国我又读资源生态。在读的城市很小,叫拉布克,在得克萨斯。在那个过程中,我实际上对自己本专业的兴趣也不是特别大。我花了很多时间在计算机领域里。计算机对我最主要的吸引力就是当时的互联网。互联网那时候叫做BITNET,解决的问题实际上是在国外的中国留学生用来表达对家乡、朋友思念的很好的交流工具。随着这个交流,尤其是当时我用的是Vax机、苹果计算机,对这样的机器就萌生了特别大的兴趣。
后来,我读的一本书对我影响很大,就是Steven P。 Jobs(斯蒂芬·乔布斯)的故事,这本书的英文叫The Journey is the Rewarding,就是《旅程就是一个奖赏》,它讲了Steven对个人计算机的一种看法。他说了非常有道理的一句话,我对它有很深刻的认识——他说,个人计算机不是一种机器,它是让你获得自由的一种手段。因为过去所有的知识是你自由的根本。知识都被垄断在什么地方?垄断在少数的象牙宝塔里,或者说是在一个主机里。像IBM这样一个机器,所有的东西都储存在一个主机里。或者是在像一个中央的地方,所有的知识都在图书馆,或者是在教授的眼睛里。但是个人计算机,它能把信息储存在你的旁边,你能够获得一种自由。
乔布斯为什么怀着这样大的一种信念来做个人计算机?苹果为什么把界面做得这么好?他认为计算机应该每个人都来用,它是一个人大脑的延伸。过去整个工业革命是人类体力的延伸,而计算机革命是人类头脑的延伸,每个人都能拥有计算机,每个人获得知识的方*更加有效。每个人获得知识的有效程度,实际上就是人的自由程度,有自由才能创造。那个时候我是二十六七岁,对我的影响非常大,尤其是一个留学生从一个封闭的国度来到一个自由的国度,这对我的价值观是一个很震撼的改变。所以我当时就不太想继续做我那个专业。
第二个情况就是,知识怎么能够共享?不仅被个人计算机储存,而且能和人们分享,这就是网络。分享能创造一种力量,是我们想象不到的一种力量。那时候,互联网从大学里开始,1990年还叫BITNET,不叫Internet。我突然感觉生态学也很有意思,我也很幸运地在读相关专业。生态学当时在网络里是最积极的一个群体,因为生态学的运动就是绿色运动,就是环保组织。当时在全世界互联网里最有效利用网络的,就是全世界的生态组织,也就是所谓的绿色和平组织,他们当时建立的网络现在还在。我突然发现在BITNET里,有一群人,虽然完全不在同一个国度,但是大家为了同一个信念,能通过网络聚集在一起,能参加各种各样的会议。我当时在这个网络底下组织了一个中国留学生的网,就是“海外生态学家俱乐部”。当时我们在海外学习生态学的中国留学生也没有多少,就组织了70多个人的俱乐部,什么剑桥大学、哈佛大学的,全世界各地的,我们从来没有谋过面,但是我们在网络上不仅发展了自己的组织,还出了两本书。其中有一本书是中国科学院出版社出的,叫《西方植物竞争生态学的最新进展》。 txt小说上传分享
李彦宏的底线(11)
这个经验给了我另外一个非常大的震撼,就是网络能够很有效地组织起来。所以那时候,我就有一个很重要的想法,在中国的现代化或中国的这样一个历史进程里,如果能把网络引进去,能让知识自由了,每个人都有自由地获得知识的方法,这是一个革命性的东西。记得我们小时候为了读一本《安娜·卡列尼娜》,都不知道求过多少人,看书是很难的一件事情。当我用一个存储盘,就能把十几本书的内容保存在手边的时候,我觉得这种变革是一种很难想象的变革。
亚信最早创立的时候,我和丁健几个人就说什么时候能Bring @ home,就是把@互联网这个符号能够带回自己的祖国。我觉得这个信念实际上是一个最早的非常重要的理念,这个理念跟我们早期价值观的变化有很大的关系。亚信实际上也走了这么一条道路。早期的时候,你可能也比较清楚,回到国内,中国互联网用户只有八千多户,那时候能做什么?就是建网。亚信当时没有想到什么商业模式,也没有想到怎么更有效地在价值链上做得更好,就是想能够让互联网在中国生根发芽。所以当时为什么叫中国互联网的建筑师呢?我们当时给*建了大量的网络。在建网的过程中,互联网就变成了不仅是我生意的一种核心要素,也成了一种像信念一样的东西。
苏小和:据说当时有很多争议,就是互联网究竟能不能发展下去。
田溯宁:1996年,公安部门的人找到我,说不让搞互联网,说互联网是美国军方搞的。我当时非常苦恼。当时有段历史细节,将来回忆起来会非常有意思。当时的邮电部有一种概念,要建一个内联网。就是169网,这个网跟外部互联网完全不相关联。当时引起了一个很大的争论,就是中国对互联网是什么态度?互联网到底在中国能不能生存?互联网到底在中国人的生活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我一直是在这样的过程中,看着亚信成长。
到1999年,对互联网的这种争论已经逐渐开始消失,人们已经开始认识到互联网的作用。那时候对“互联网能否发展”的争论变成“互联网能不能成为大众的网络,还是只是商业或者少数人的网络”。解决这个问题的核心就是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