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皎皎-风月栖情:和月折梨花(出版)-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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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着那惨白天幕,对着大片大片倾下的雨水,对着浮空里虚妄纠缠着的竹影明媚青丝缭绕白衣翩翩,狂笑,狂笑……
雨水大滴大滴顺了脸颊滑入口中,居然是咸的……
莫非是天在落泪?
而我,终于知道什么才是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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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还不是很正常。有人形容为地震中的余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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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埙篇:第三十七章 千里萧条求一诺(一)
但我最终还是睡过去了,而且睡得很沉,过了很久,才听到有人在谈话。
“……调理是肯定要的,最重要还是记得一定不能刺激她了。看得出,她已经接近崩溃了,如果再不能好好开解疏散下心结,她只有两种可能了?”是一个陌生的老年人嗓音。懒
“哪两种可能?”安亦辰的声音低沉而忧伤。
“要么死,要么疯。”似乎那老年人还拍了拍安亦辰的肩,叹气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气盛,我也不知道你们小夫妻为了什么闹别扭。不过我劝你啊,还是让她些好。——如果你想大的小的一起送命,那是另外一说。按这副模样发展下去,她活不了多久了。”
他们在说谁?我迷惘地想,但想来不会是我。我现在清醒得很,就是要去找宇文清!我一刻也不想多耽搁了。
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了棉被布幔,粗疏桌椅。而我的身上,已换了干净的棉布小衫。
这里是客栈?
我还投店做什么啊?我要去找宇文清!
我用力推开被子,不顾浑身哆嗦,努力要将重逾千多钧的头扶起,却觉似有万根钢针钉在脑壳中一般,疼得我惊叫起来。
安亦辰立刻冲了过来,摸了我的头,柔声道:“栖情,你怎么起来了?先躺着,呆会药煎来了我就唤你坐起来吃。”虫
我厌憎地望着他,道:“我不要吃药,我要赶路!”
安亦辰烦乱地蹙了蹙眉,道:“栖情,你知道么?你病得很重,需要立刻调养。这样,你先吃药,等吃了药,我陪你去越州,好吗?”
这时,门被敲开了,一个笑嘻嘻的妇人端了一碗药走了进来,笑道:“公子,该喂你家小娘子吃药啦!”
我闻着那药味儿,整个胃部都在翻江倒海,再见安亦辰,居然伸手把那漆黑的汤药接了过来,不由大怒,未等安亦辰送到跟前,便努力撑起半边身子,将手一推,安亦辰猝不及防,一整碗的汤药立刻被我推了开来,“咣”地跌落地上,在砖地上冒着腾腾热气。
“你!”安亦辰声音一高,惊痛地望着我,忽然又压下嗓子去,侧头道:“老板娘,麻烦您再去帮我煮一碗。”
那妇人听了笑着一边向我摇头叹气,一边捡了碎碗片出去。
而那在一旁看着的老大夫也摇了摇头,指着我道:“小娘子,你自己再不保重,是自绝生路啊!”
安亦辰温和笑着,将二人送了出去,道了谢,才关了门,回到床边静静望着我,眸中却翻涌了不知多少的恨怒痛怜,紧紧收敛在眼底。
我瞪着他,切齿叫道:“我不用你管,你滚!”
安亦辰面色一窒,却忽然淡淡笑了,他别过身去,在一旁的桌上取了茶壶茶杯,倒了杯茶慢慢喝了一口,道:“好,我不管你。但我也不滚。这个房间是我的,你滚。”
我咬一咬牙,努力翻转身子,半坐起来,趿上鞋,才要站起,只觉脚下绵绵,一个踉跄已栽倒在地。
安亦辰并不来扶,又啜口茶,眸光冷冷地盯着我,看不出一丝同情或怜惜。
我更不想让他看笑话,弓起腰支撑着摇摇晃晃站起,扶了桌子,扶了墙,一步一步向前挪着,终于到了门边。
颤抖了手,正要去拉门时,忽然脚底一松,人又已被挟得腾空,一阵阵的晕眩,让我眼冒金星。
“你还真能走!”安亦辰讥笑道:“这里距离越州城还有好几百里的路程,你打算就这样晃过去?你以为你还能撑多久!”
他将我抱起,扔回到床上,冷冷道:“你如果还能活着向前走出十里路,我安亦辰从这里爬到越州城去给你看!”
我喘着气,嘶声叫道:“我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你爱爬你自己爬去,不关我事!”
可惜我身体虚弱到极点,已没有了力气跑到他身边,掐他咬他了。
“呵,可惜我安亦辰要管的事,也没人拦得了!”安亦辰从一旁桌上抓来一面菱花镜,凑到我面孔前,叫道:“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模样,还能像个人样吗?你还记不记得,你曾是最高贵的大燕王朝衔凤公主?”
我挣扎着,要脱开他紧紧捏着我后颈、迫我照镜子的大手,却还是无意间瞥到了镜中那张陌生的脸孔。
我从来都是美丽的,不管到哪里,我都是牡丹丛中最优雅娇贵的一枝。即便病中,我的面色憔悴苍白,也别有一种叫人怜爱的柔弱恬美,正因为如此,才能在晋国公府中,仅凭了若有若无的情意,就把骄傲机敏的安亦辰缠得心动神迷,以致上了我的恶当,平生第一次失手被擒。
可现在,镜中那张脸,双颊凹陷,一片死白,瘦如骷髅,鼻翼尖尖如刀削,唇色雪白,一圈圈被我自己咬破的伤痕层层相叠,极是可怖;一双无神的眼睛,大而可怕,间或一轮,犹如地底钻出的魔鬼,渗着森森的寒气;头发被我自己绞去,如今半短不长,才只过肩,那么多日子不曾梳理,沾了泥土灰尘,蓬蓬苍苍,比路边乞儿还要肮脏丑陋。
这是我么?
怪不得,仇澜和安亦辰辨识了好久,才能认出我来。
换我自己,只怕也认不出来了。
碎埙篇:第三十七章 千里萧条求一诺(二)
心里扭曲得抽搐,但我还是咧开了嘴:“我曾经是大燕的衔凤公主。曾经是而已。大燕早就灭了。而我,早就一无所有,一无所有。”
总以为,我就是一无所有,至少还有白衣,以及白衣许诺给我的一个桃源美梦。懒
而如今,白衣本人,已经成了我的一个噩梦,我的所有噩梦中最可怕的一个。
他做回了宇文清,或者说,他从来只是宇文清,白衣只是一个白云一样的梦想而已,他曾经存在于我的梦中,也许,也曾是他自己的一个梦。
“就因为越州那个人抛弃了你,所以你觉得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吗?他对你,就那么重要?”安亦辰凝视着我,眸光暗沉如冰,而吐出之语,字字如刀锋凌厉:“你曾经如此坚强,勇敢,精明,灵巧!我至今记得那个在昭阳殿如小母虎一样要置我于死地的小女孩,那是我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让我做了很久的恶梦。可如今,你的爪子呢?你的牙齿呢?你所有的明刀暗枪呢?全都用来对付你自己了吗?嗯?”
他拧着我的头,不让我的视线离开那面菱花镜,凌厉地讥笑:“你自己看好了,衔凤公主!镜子里的人,就是顺安皇帝和文惠皇后最宠爱的衔凤公主!她懦弱,肮脏,胆小,为一个根本不值得她喜欢的男子一心求死!而我有道理相信,即便你死在路上,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包括你的心上人!你这个样子,死在路上人家只会当成死了一只老鼠,绝不会有人多看一眼!”虫
“我没有一心求死!”我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我只是向他求证一件事而已,我一定要问明白。”
“是想和他要一个解释,问一个承诺,还是问他为什么要杀萧采绎?”安亦辰冷冷问道。
我浑身哆嗦得抽气,他,居然全猜得到?对了,他已正面和宇文清交战,又怎会不知宇文清就是医者白衣?萧采绎的死,更不可能瞒得过他!
安亦辰盯着我的神情,声音更如冰棱刺骨:“如果要问这个,我现在就可以代他回答你。他给了你一个幸福的承诺,一定是真心的,因为他无法拒绝一个如你这般的女子。可他无法改变他的出身,更无法忽略自己的血缘亲情,所以最紧要的关头,他只能弃你而选择他的亲情,便如你不可能为了爱人眼看自己父母牺牲一样。宇文昭本已给我们杀得大败,如果宇文清不出现,如今的越州明州都该易主了,而宇文昭父子家人,现在应该已是刀下鬼或阶下囚了。这就是他的解释。至于萧采绎的死,就更简单了,双方交战,刀枪无眼!”
“你不是他,你没资格代他解释。”我的上下牙关不断磕着,但我知道他可能是对的。睡里梦里,我未必不曾这样想过,只是我更想要白衣——宇文清亲口说出。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那誓言,难道是纸糊的,风一吹立刻就破了,散了,化成了尘埃中的虚无?
而且,安亦辰居然也说,白衣不是爱我,只是无法拒绝我。因为我的美丽,我的灵秀,我的聪慧?他的意见,居然和萧采绎惊人的一致。
难道真是我错了?
可回想我这一路走过,从我十四岁开始,都是我在缠他,恋他,爱他,他何曾主动亲近过我?
绝望和悲哀,如海潮涌来,一浪扑过,便无法呼吸,何况那一浪接着一浪!
我咬住牙,又想落泪,可眼眶只是越来越热,越来越酸,却掉不下一滴泪来。
难道泪已干?
而安亦辰并没有放过我,他看了我痛苦的神情,捏着我后颈的手更加紧了,卡得我骨骼阵阵疼痛,也不见疼惜之意。他继续道:“这些还不够么?那让我再猜一猜吧!莫非你还有一分冀望,冀望着能以孩子为筹码,为你的表哥报仇,或迫他离开宇文氏,依旧听话地与你双宿双飞?你别做梦了,沧南、明州的大战,他已沾了满手血腥,怎么着也不可能再是你那个与世无争的白衣哥哥!”
我的思绪瞬间发散,发散得我快要抓不住重点。安亦辰的什么猜测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什么?孩子?
“孩子?什么孩子?”我转着眼,那似僵死很久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怦怦地要将我胸膛击破。
安亦辰眸中也闪过了震惊,然后是隐隐的愤怒和嫌恶:“你别告诉我,你这个笨女人,还不知道自己已怀了宇文清的孩子!大夫说,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孩子!
我心跳得更加剧烈,胸口猛烈地起伏着,一种激动和欢喜,忽然从如死灰的生命中复燃,就像春日的种子,迅速萌牙抽叶。我有了孩子!
而我当然知道,这孩子绝不会是宇文清的!我生命中仅有过一次男女之事,就是那次被萧采绎用强占有。
虽然我为此怨恨过萧采绎,可我知道他至死都在以生命爱惜着我,我又有什么理由,不为他在这个世界延续下唯一的一点血脉?
这是萧采绎最后的血脉!
我的血液蓦然奔腾起来,我用力挣开安亦辰在我后颈施加的力道,拽住安亦辰的前襟,哑着嗓子道:“去帮我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安亦辰的眸子瞬间失神,完全是不可解的无措。
我笑了,傻傻地笑了:“我要喝药,我要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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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在抗议发得慢,吊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