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春-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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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伸手把窗子合上了半扇,只听张惟宜在身后道了一句:“看这光景,等下可是雷雨。”
许敛宁一下子听出他话中意味,不冷不热地说:“我倒是不怕打雷。”
张惟宜轻声笑道:“可是我怕。”
他被人砍断右臂的时候,连眼都不眨一下。这种话不用想也知道不是真的。
他慢慢伸出手,沉着声音道:“敛宁,过来。”
许敛宁想了想,她其实也可以算是为人妻了。至于到底是怎么个为人妻法,她还是不会。从前她还小,父母自然都不会和她说这些,等到了她长大一点,对着的全是从来没为人妻,或者是家破人亡再也不想为人妻的女子,自然更不会有人指点。
她只在女戒里看到过,夫君动情时,妻该是柔弱地推拒,至于这推拒是欲拒还迎还是真的推拒,因为这书实在太过无聊,她就没看下去。
她慢慢走到床边,被轻轻拉到他身边。张惟宜望着她,眸中沉静如水:“在想什么?”
许敛宁坦然道:“我在想女戒这本书。”
张惟宜似乎失笑一下,慢慢搂住了她的腰:“这本书怎么?”
许敛宁抿着嘴角不说话。
“唔,我有些明白了……”他就势压了下去,低声道,“欲拒还迎我固然喜欢,若是你主动一些,我就更高兴。”
许敛宁忍不住笑:“我还以为你转了性子了,原来还是一般无耻。”
他低下头的时候,背后的发丝就滑落下来,落在她的颈上脸庞边上,微微一动,就有些痒:“敛宁,我现在终是只有你罢了。”她隐隐约约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加上他的声音又低得好听,就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抱住了他的背。
窗外大雨倾盆,半开的窗格被风吹开,窗纸哗啦哗啦地作响。
张惟宜的动作极是细致,额边微微起汗,只是平日那种淡淡的、要笑不笑的神情还是维持不住,像是一张面具,忽然碎成了一片片,眼神却越加炽热。
许敛宁听见窗外那一声突如其来的雷鸣声,下意识地抱住他,只听他在耳边轻轻笑了一声,似乎低喘着说了一句:“选个日子罢,你也该早点嫁我了……”
许敛宁昏昏沉沉地睡着,只觉得有一双手慢慢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她本想睁开眼和他说几句话的,但实在太累,也就懒得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房外传来咔的一声轻响。她听是听见了,但还是似睡似醒,也没在意。
隔了片刻,只觉得张惟宜似乎将她的身子挪了挪,又拉过薄被盖上了,方才坐起身下地。这一会儿,许敛宁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了,睁开眼看见他将房门拉开一小半,闪身出去。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吹进来的风也沾着水汽,格外的凉爽。
许敛宁听见一个刻意压低了的声音道了声:“楼主。”张惟宜却没应声。
接着就是什么事物落地的声响,许敛宁翻了个身看着窗外,只见两道人影映在窗纸上,绰绰约约。
“他们是为了剑谱而来,已经在杭州府盘桓好几日。不知怎么处置才妥当?”
许敛宁刚才就觉得这人说话声音熟稔,这才想起,原来是莫允之。看来画影楼在京城那一场混战中覆灭这个传闻,实在不怎么准。
只听张惟宜轻描淡写地道了一句:“先放了,让他们出杭州府。”
许敛宁想起张惟宜在龙腾驿别庄里刺杀柳君如的剑法,的确是有那么些邪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绝对不是武当剑法。有人起了贪念也不足为奇。而依张惟宜狠绝的性子,也断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别人,只消他放走一个,他在杭州府的消息就会传得越快。他现下先是放了人,等那人出了杭州府再下手,也不会有人想到他在这里了。
“对了,这几日有个知府衙内来生事,官府的人不好碰,阉了罢。”
莫允之轻声应是。
许敛宁想着这几日的确有个知府衙内瞧她是孤身女子,时常来生事,张惟宜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当真要让他吃足苦头了。
她想着想着,又觉得开始困倦,便安安稳稳地睡去了。正朦胧之间,感觉到身边被褥微微一沉,腰上又被抱住了。
现在已经是入秋时节,很快便会到冬日。
而江南的冬日总是湿冷,孤灯被冷的,若是多一个人,多少会暖一些罢?
…
作者有话要说:
依照原来说好的放上番外半章
本来想早就想写这个系列的正篇,就是想不好怎么写……默,还是番外好……1
番外 从今往后(中)
紧接着几日竟闷热不输三伏天,大概就是老人所说的秋老虎。
在这样的大热天中,药杵和研钵碰撞的清脆声音更是在闷热中增添一分烦闷。许敛宁正强自按捺着烦躁查看医馆里剩下的各种草药,此刻听着这一下下咚咚响声,忍不住回过头说:“今日的够用就行,不用磨明日的份了。”
张惟宜慢悠悠地揉了揉手腕,笑笑说:“没事,反正我也不累。”
许敛宁动了动嘴角,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因为实在忍受不了这个动静,只得走到角落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医书看着,以平心静气。
其实这也难怪,凌轩宫本来就不重修身养性,哪比得上武当派时常光是打坐就能坐个大半日,两者修为可见高下。
她正将书页翻面,只听身后有人悉悉索索地说话:“小哥,许大夫虽然模样不差,可就是这个性子……委实有点不好亲近,你这样巴着可有苦头吃……”
许敛宁捏着书,书页上顿时出现一道折痕。
下月时,她一定要辞退几个伙计。她请的是帮工,可不是说长道短、游手好闲的人。
只听张惟宜低声道:“我也不想这般,可是偏偏不成。”
“看小哥这话说的,其实这世间的情也就是这样,你看透了我也看透了,最后一起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就算不好亲近,也会有贴心的时候……”一句话说完,紧接着一声颇为沧桑的长叹。
许敛宁捧着医书转身走了两步,正闲聊的几个立刻手上不停,个忙个的去了。
张惟宜见她走过来,微微笑着说了句:“我瞧着你的模样,倒像是一点都不热。”他抬起袖子擦了擦侧颜的薄汗,又道了一句:“我帮你去倒一杯凉茶过来。”
许敛宁摇摇头:“你去天井里擦把脸吧,都是汗了……”
张惟宜有点意外地看着她,慢慢缓颜笑了:“那我去歇一会儿,若还有什么事就叫我。”许敛宁目送他走进里屋不久,就见一个家丁模样的走进医馆,愁眉苦脸地说:“大夫,你这儿有什么好用的金疮药?要那种对止血收伤口最有用的药,价钱不是问题。”
许敛宁仔细地看了看这个人,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家老爷是知府里的衙内大人罢?莫不是出公务受伤了?”
那人支支吾吾几声,脸皱得越发忧愁。
许敛宁包了一包金创药粉,递了过去:“这种药粉用起来最好,就是头一回敷,难免会有些疼。”
那家丁付了银钱就忙不迭地走了,一个正在收拾药柜的伙计凑过来,饶有介事地说:“那位衙内大人欺男霸女,坏事做尽,如今老天有眼,也合该让他断子绝孙。”另一边正打扫地面的伙计也挨过来,压低声音:“我也是听说的,今早的时候不知怎么有人闯进那位衙内大人的府上,也没抢钱财,直接把人给阉了,那动作利索的,啧啧……”
许敛宁不动声色:“传闻罢了,当不得真。”
“这个绝对是真的,比十足真金还真!一早就叫了好几个大夫上门去了,若不是许姑娘你是女儿家,也定会叫你去的。”
许敛宁笑了一笑:“可惜不早叫我去,本来说不定还有法子呢。”
她端过张惟宜磨了大半的药粉,磨了几下,忽然想着,若有那么一两人说她不好亲近,那她也完全不用当回事,而有这么多人说她不好亲近,那就是风有声树有影。
晚间的时候,远远不若白日那样闷热。
许敛宁拎着一卷东西出来,在桌上铺开,上面插着一排排银针,有细如牛毛的,也有和簪子粗细的。她拍了拍身边的美人榻,轻声道:“惟宜,你躺在这里。”
张惟宜脸色微变,迟疑道:“这、现在未免晚了,我们不如早些睡下。”
许敛宁心里念着要亲切,朝着他柔柔地微笑:“哪里晚了?我记得你身上旧伤一大堆,偶然扎几次针总有好处,我认穴道很准的,绝不会扎错地方。”
张惟宜回想起她前几日练针时扎到漏水的木头药人,还是咬牙在榻上慢慢伏下身。他一向命硬,几经生死也活下来了,区区针灸算什么。许敛宁拈起一根银针,对着烛火烧了一阵子,突然扑哧一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是说笑的,我也怕万一把你扎坏了,该去哪里再寻个如意郎君?”
张惟宜伏在美人榻上,闻言微微失笑:“这样说,你存着心寻我开心来了?”
许敛宁伸手放在他肩上,笑着道:“也没有,我帮你揉揉肩,以后那些重活也别去做了,你的手臂还要好好将养。”
“就算右手不似从前一样有力,也还是可以用的,更何况我的左臂好好的,你也看到过了,我的剑法还是一分都没有废。”
许敛宁抬手在他肩上推拿,忽然掉转了话头:“先不说你的手臂这回事,你还记不记那个来这里寻过事的衙内大人,他今早被人在府里给去势了。”
张惟宜偏转头,看着她,笑得微微恶劣:“哦?原来还有这回事。”他顿了顿,又意犹未尽地补上一句:“反正他是不是男人,也没人会在意不是么?”
许敛宁手上一顿,继续拿捏着力道揉捏:“我只是突然想,若是早上的时候杭州府别的大夫都医不好他,这重任岂不是要轮到我头上了?”
张惟宜愣了愣,突然坐起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敛宁,我们若是这样在一起了,我也想给你一个名分,我现在已经不是王爷,明媒正娶也不是难事。”
“明媒正娶,嗯,媒人是不难找,可是这媒该向谁说去?难不成你想找我亲弟弟说媒吗?”
张惟宜又是一愣,露出几分苦笑:“我也是糊涂了,我们两家的高堂要么是不在了,要么是不管了,还真的没处去说。”
许敛宁往前挨了挨,将下巴搁在他肩头:“所以就这样罢,以后我就对外面说,你是我的夫君,这样可好?”她话音刚落,突然觉得身子一轻,竟然就这么被他悬空抱了起来。许敛宁忙抱住他的肩,急道:“你的手臂!真是的……”
张惟宜很受用,走到床边将人放下,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