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春-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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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欲裂,腕骨隐隐轻响。她皱眉忍着,另一手抚在他的额上,顺着侧颜缓缓下滑。
张惟宜额上滚烫,翻来覆去,有时会吐露几句梦呓,只是听不清楚。许敛宁倾下身去听,似乎叫过父皇母妃之类的,最后一个却是自己的名字。她眼中微酸,也只是眼前模糊,始终没有掉下泪来。
张惟宜睁开眼时候,正好看见洞外的日光流泻进来,微微刺眼。他动了动,才发觉自己竟然一直抓着许敛宁的手腕,而她正俯在身旁双眸紧闭,吐息平缓。他支起身,只觉得全身酸痛,神气还算清爽。
许敛宁立刻就被惊醒,睁开眼看着他。
张惟宜淡淡一笑:“我吵醒你了?”
许敛宁也坐起身,摇头道:“也是时候醒了。”
张惟宜微微低着头,突然吁了一口气:“看你们这么顺利能找到这个山洞,应是有办法出去罢?”
许敛宁嗯了一声,却见他神色黯淡一下,突然又恢复如常:“那还好,不会误了大事。”
“你的大事究竟是指什么?”
张惟宜怔了一下,半晌道:“让我想一想,看看能不能对你说。”
“既然这件事不能说,那么张公子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你能在神农坪找到我们的原因?”苏泠语气淡漠,手上捧着几个白壳黑斑的蛋,“敛宁,你也饿了吧,可惜只找到一窝鸟蛋。”
许敛宁接过热乎乎的鸟蛋,转手递给张惟宜几个。
“如果张公子你想说,是凑巧寻到我们的,那么你身上带着的青瓷瓶,又是做什么的?”苏泠见他没有答言,又道了一句。
张惟宜微微眯着眼,语气平淡:“那里面装着的是蛊虫,本是一双的,另一只被下在清音姑娘身上,我便是靠着这个寻到这里。只可惜,我不会驱蛊。”许敛宁皱着眉道:“如此你还对清音下蛊?”
张惟宜偏过头,毫不避讳地看她:“我只是不想用在你身上。”
苏泠嗤的一笑,嘲讽道:“偏生大多人都不知御剑公子是怎样一个可悲可耻之人。柳君如不过是野心勃勃,屠戮异己,你却将身边一个个可以利用的人用尽了。莫要说你对敛宁有多少真心,你也不自个儿掂量看看?”
她衣袖一卷,将被许敛宁方才一旁的青瓷瓶接在手中,对正在洞口晒太阳的清音说:“清音,我变戏法给你看可好?”
清音一听有好戏可看,连忙抖擞精神进来。
只见苏泠将那只青瓷瓶重重摔摔碎在地上,一只金色的蛊虫从碎片中爬出来,低低叫了两声,清音只觉得后颈剧痛,有什么嗡的一声冲了出来,盘旋着飞向那只金色的虫子。
只见两只蛊虫紧紧抱在一起,一起低低鸣叫。
苏泠直接一脚踩了。清音啊了一声,说:“它们好恩爱啊,你干吗要踩死它们?”
苏泠面无表情:“这种蛊是靠你的气血活的,直到把你吸干才算完。”
清音寒毛直竖,大声道:“是谁要吸干清音的气血?”
苏泠回头看了张惟宜一眼,顾自转身走了。
许敛宁将一旁早已烘干的衣衫拿过来,向着张惟宜轻声道:“泠姊这几日心绪不好,你也别指望她有什么好脸色给你。”
张惟宜笑了一笑:“她说的大致没错,无耻什么的我也承认,只是我从不觉得自己可悲而已。”
山中雾气不退,便没法出去。这个拖延着,竟过去了两三日之久。几个人整日面对面,几乎没什么事情做,闷得发慌。
许敛宁开始稍许想念张惟宜的无耻嘴脸。眼下他却比谁都规矩,离他们总有那么一段距离,既不是亲近,也不算疏离,就似刚好在亲疏之间,拿捏得很准。张惟宜这个人很会察言观色,猜测别人的心意。
他们本就是一类人。喜欢去猜,总是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最后将别人的耐心都磨尽了。
她正想着,突然听到清音在耳边问了句“……好不好?”。她也没细想,就爽快地回答:“好啊。”话音刚落,清音绽开了秀美的笑靥:“商大哥,你看许姊姊答应了,你不能赖皮。”
许敛宁转头看别人,每个人都是一副无奈之极的表情。张惟宜轻咳一声,硬是没有转头看着她。她发觉不对劲,不由问了一句:“到底是什么事?”
清音跳过来拉住她的衣袖,语音清脆:“我刚才在问,有谁来玩划拳,输了的人要脱衣衫。商庄主说,要我来问你。你刚才说好的,可不能赖。”
许敛宁这才知道自己一走神,竟然摆了一个乌龙,想了想便道:“划拳是么,好啊。”她看着清音,微微笑道:“怎么玩?”
清音卷起衣袖,欢天喜地:“来,那么大家都靠近过来!”
许敛宁想着商鸣剑实在太虚伪,明明想拒绝,却丢给别人,存心想教他出丑。可不知今日是她运气太坏还是别的什么,一路划拳下来,竟然一次都没赢过。连张惟宜存心相让都没能让她挽回一点形势。
清音扑上去,抓着她的衣袖往外拉,眉飞色舞:“许姊姊,你输了,得脱衣衫!”许敛宁挡开她的手,她又扑上来拉扯,连忙再压住,求救地看着苏泠。苏泠竟然无情地转过头去。她再去看重轩,对方竟然也只是露出抱歉又看好戏的笑容,一声不吭。
许敛宁大为难堪,只怪自己一时不慎,想害别人,却落到这个下场。
商鸣剑轻轻咳嗽一声,转身踱远了,一面在心里想,莫非他真的是老了么?
清音索性整个人扒着,得意非凡:“你可不能耍赖,快点。”正折腾着,突然手腕被拉住,只听张惟宜的声音近在咫尺道:“我来替她,这样可以么?”
清音转过头一看,立刻想起他对自己下蛊的事,连忙离得远远的:“可、可以啊……”
许敛宁偏过头看他,只见他也刚巧别过头来,带着几分笑,抬手将外袍拉散了,然后利索地将其甩落在地。莫说苏泠,就连许敛宁也僵在那里,一时无法言语。正踱步走出不远的商鸣剑茫然想,他果真是老了。
张惟宜低下身拾起外袍披在身上,淡淡道:“敛宁,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
许敛宁站起身,随着他走到不远处的树下。
阳光浅淡地映在身上,生起些暖意。张惟宜在日光中微微眯着眼,低头看着她:“敛宁,你可有什么话想问我?”
许敛宁想了想,微微狡黠的神情竟和苏泠有些许相似:“你之前有过多少女人?”
张惟宜一怔,轻轻笑道:“这要待我想一想。”
许敛宁偏过头,又问:“你要么回答这个,要么告诉我为何要和龙腾驿扯上关系。又或者,两样都回答。”
张惟宜淡淡一笑:“我之前对你说过,父皇最宠爱万贵妃,所以万氏一族势力很大,攀附的也不少。他们在背后支持四皇兄,而我是太子一边的。龙腾驿就和万氏有牵连。这是其一,其二是关于四年前的荆襄之乱。”
“你是说,当年荆襄之乱也有不少江湖中人涉足。龙腾驿其实也有这样的野心?”
“他们连弓箭手都养着,也不知练了多久,若不是那晚你我被伏击,我还不知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也去过龙腾驿的密室,里面那些九龙印纹杯、盘龙玉佩便是皇亲贵族也不能用的。当了武林盟主,又看上了皇位,想得未免太好了。”张惟宜顿了顿,笑着道,“至于前面那个,我现下只有你。”
许敛宁微微别过头:“你说的关于龙腾驿的话,我全信。”
张惟宜看着她衣领发丝间隐约露出的一截白皙的颈,忍不住低头在她的颈窝亲了一亲:“后面那句便不信么?”
她嫣然道:“以前我都没在意你王爷的身份,所以一直都没仔细去想,其实我们怎么也走不到一起。你今后要娶的是门当户对、知书达理又贤惠的女子,不是我。”
张惟宜笑了一笑:“是啊,大明律法便是如此,我不能明媒正娶请你过门。”他静静道:“我们再等一等,等到龙腾驿的事情完结后,是去是留,都由你。”
许敛宁没有答言,只听身后苏泠远远地道了一句:“外面的雾气快散了,我们这就准备离开这里。”
第四十五章
许敛宁回首向苏领回应道:“泠姊,我们这就过来。”她回转头看了张惟宜一眼,又低头看着地面:“你现下出去,不会耽误正事吧?”
张惟宜淡淡道:“我进来时,根本没想到还能出去。我这么做,全是自己愿意,没人逼着。”
许敛宁怔了怔,转身向苏泠走去。
这次从神农坪向外走,无疑顺遂很多。张惟宜在大巴东脉山口便同他们分道,一人向南而去。许敛宁转头看了一眼,便再没回头。
一行人刚到武当山下小镇,就听前方一个异常爽快的大嗓门招呼过来:“许姑娘!”许敛宁循声看去,正是何靖,不由迎上去道:“师伯难道下山了?”
何靖抓了抓头,神色惊讶:“你怎么知道?”
许敛宁微微笑道:“我随口猜的。你可否为我们领路,我有要事寻师伯。”
何靖的好处就是答应得爽快,立刻带路。苏泠在后面摇摇头,语气很是遗憾:“何靖这孩子怎么到现在还是缺心眼,我当年去武当看到他,就是这模样。”她顿了顿,又道:“何靖比较得天衍真人喜欢,张惟宜就差多了。要是将他们俩的心眼匀一匀就好了。”
许敛宁笑了一笑:“如果我能选,也想在武当过得和何靖一般,而不是今日在凌轩宫这样的。”
何靖将众人引向露天茶棚,还未走近便瞧见天衍真人端坐其中,羽冠星袍,冲淡平和。许敛宁走上前,敛衽行礼:“敛宁见过师伯。”
天衍真人颇为惊喜,抬手在她臂上一扶,打量她片刻:“敛宁怎么到这里来,莫非是有什么事?
许敛宁低头不语。商鸣剑踏前一步,寒暄几句之后,话锋一转,道:“其实是关于龙腾驿的。晚辈思前想后,也只有真人能主持大局。”他将前后因果一一道来,言辞清晰,听得对方连连点头。
天衍真人神色复杂,缓缓道:“其实这次离开武当,是应了龙腾驿之约到武昌镇会合。武当离地近,最近才派人通知到,其他远的门派早在两个月前就收到请柬。”
许敛宁微微不解:“为何要在武昌镇?若是在南京府不是更好。”
商鸣剑微微一笑,道:“武昌附近有龙腾驿的别庄,若是真正动起手来,还是别庄比较好收拾。”
许敛宁默然。
天衍真人微微笑道:“眼下我们还没有准备,一旦把事情都摊开了,恐怕还会折损不少人手。还好现在离武昌之会还有几日,还来得及收拾人手。”
商鸣剑想了一想,淡然道:“晚辈心中已有些计较,前辈也毋需太过担忧了。”
天衍真人点点头:“那么你去罢,只是多加小心。”
许敛宁觉得和武当的人相处十分尴尬,相比之下宁可同商鸣剑他们一起,也一道告辞了。苏泠取笑道:“怎地你不叙叙同门之情,却走的这样急?”
许敛宁笑而不答,正走出两步,迎面正见李清陨过来。李清陨斯斯文文地一点头道:“许姑娘,许久不见。”
许敛宁停住脚步看她,轻声道:“……李姑娘。”她见李清陨走过自己身边,又加上一句:“以前的事,很对不住。”
李清陨身子一颤,快步走了过去,只觉得满心委屈。许敛宁做过的一切,怎么可能只用一句道歉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