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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临风春-第16章

小说: 临风春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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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武之人争强好胜之心本盛,任其穷尽一生,不过是为了武学高手的名号、后辈景仰,那是何等风光。
  大概各门各派也存了静观其变的心。晨钟响过之后,在殿心比武较量的大多是后辈人物,那些成名高手却都端坐不动。
  待一盏茶喝干,殿心的比试也渐渐分出高下。
  “赵居士有徒如此,当真教人羡煞。”玄真方丈微微笑道。此刻,殿心只剩下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做了道士打扮的,正占尽了上风。可他心地纯厚,非但没有教人下不了台面,反而时有容让。
  赵无施自是得意,嘴上还是谦虚几句:“十方太过于懒散,平日都不肯好好练功。方丈大师真是谬赞了。”
  转眼间,那叫做十方的青年道人已经收了招,退开后一抱拳:“承让了。”
  柳君如慢慢放下茶盏,向着身后的弟子道:“子寒,你去向这位师兄讨教几招。”
  林子寒越众而出,躬身道:“是,门主。”他转头扬声道:“在下龙腾驿林子寒,还请不吝指教几招。”
  十方一怔,随即微笑道:“林兄,请。”他同人相斗之后,气息平定,似乎没有半分疲倦。林子寒摇摇头:“还请十方道兄先调息片刻,林某不欲讨巧。”
  此话一出,当即赢得一阵叫好,只听有人大声赞道:“柳门主这般气度,才教得出这样的徒弟,真是名师出高徒!”“依我看,什么二庄三宫,就是名剑山庄也不能同龙腾驿比肩。”“什么名剑公子、御剑公子就是一副公子哥的模样,小白脸只能骗骗女人!”越讲越不堪入耳。殿心二人仿佛充耳不闻,顾自盘坐调息。
  倒被提及的两位,张惟宜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而商鸣剑只看着比武的二人,完全没有注意那些闲言碎语。
  这时,十方站起身道:“林兄请。”
  林子寒也站起身,反手握住背上的长剑:“道兄不必客气,出招吧。”铮的一声拔剑出鞘,平平递出。转眼间,头三招一过,两人都各自催起剑气,一时间精妙的剑招迭出,喝彩声此起彼伏。
  赵无施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时而咬牙时而皱眉。反观柳君如却漠不关心,同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时不时闲聊几句。
  殿中二人正斗到酣处,只见林子寒剑光一错,连着退开好几步。
  许敛宁只听阮青玄低低道了一句:“断剑诀……”声音有几分颤抖。
  但见林子寒手中长剑一圈,斜着划出,剑意未尽,长剑却断成了一截一截,全部向十方激射过去。这数十截断剑在空中不断碰撞着,却恰好冲着对方上中下三路过去,教人避无可避。十方也顾不得难看,只得低下身一滚,方才避开上两路的断剑。虽然不能全部躲开攻下盘的,拼着受点伤还是可以保住性命。
  只见一只茶盏从斜里飞来,刚好将剩下的断剑一击,却转而向林子寒飞去。林子寒始料未及,忙不迭地躲闪,束发的簪子被削掉半边,头发散落下来,当真更加狼狈。
  柳君如一皱眉,看着容晚词:“适才是子寒出手没个轻重,容宫主当真教训的好。”容晚词一手支着下巴,柔和地笑道:“我只看那个年轻人怪可惜的,柳门主可不要见怪。”她转头扫了自己的弟子一眼:“晗儿,你向这位林公子讨教几招。”
  殷晗一愣,迟疑地开口:“师父,我……”
  “怎么,你不敢?”容晚词虽是笑着,笑意却到不了眼底,“为师教了你这般久,你怎么还这般胆小。”
  “师父,弟子并非不敢,只是……”殷晗只急得满脸通红,却更加想不出理由来,只得慢腾腾地走向林子寒。林子寒手中的长剑只剩下了一截剑柄,早有龙腾驿的弟子递上了新的。殷晗走到林子寒面前,双手一分,亮出了兵器。女子习武,力量远不如男子,用短剑双刀等轻兵器的居多。殷晗用的是一对峨眉刺,用玄铁指套扣在中指上,精铁铸的峨眉刺在指间游转灵动。
  林子寒望了门主一眼,只见对方轻轻颔首。他双手举起长剑,随即一手挽住剑尖,啪的一声将长剑折为两截:“林某自认不是姑娘对手。”
  却听一个女子轻柔悦耳的声音响起:“晚辈斗胆,想请柳门主指点一二。”

  十年一剑剑器舞

  体态高挑的女子婷婷袅袅走到柳君如面前,脸上覆着的面纱微微起伏几下:“晚辈自知武功低微,斗胆在柳门主面前走上几招。”
  容晚词本想喝止她,犹豫了一下,却没说话。何绾不禁冷笑一声:“今日真见识了什么叫不自量力。”许敛宁皱了皱眉,目不转睛地看着。
  柳君如意外地瞧着她:“你是凌轩宫的弟子,叫什么?”
  “晚辈阮青玄。”她的语气中带着笑意,“请前辈手下留情了。”
  柳君如一招手,已有弟子捧上了佩剑。他伸手接过,凌空虚刺两下,剑身轻颤,发出了龙吟之声。阮青玄恭敬地退开三步,方才站定。柳君如微微笑道:“你可以拔剑了。”阮青玄拔出短剑,道了句:“晚辈得罪了。”身形一动,已经连攻了三剑。
  这三剑一出,已有人忍不住“啊”了一声,大概想想对方是个女流之辈,不值得夸赞,这一声喝彩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许敛宁看得真切。彼此最为交好,于对方武功底细也有几分清楚,可阮青玄几招下来,攻守有度,实在比自己高明了不知多少。但见她一手捏了剑诀,一手剑招精妙,不知怎的和萧先生之前教给自己的剑意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阮青玄身形轻灵,在殿中进退自如;柳君如剑法老练狠辣,凝重有度。这般比试自是丝丝入扣,分外精彩。遇真宫内寂静一片,几乎可以听见呼吸之声。
  只见阮青玄突地向前,手中短剑疾刺,一剑落七星,瞬间便攻向了对方七处要穴。柳君如不避不闪,硬用剑去格,只见火星点点,阮青玄不得不退开半步,改攻对方下盘。但见她姿态优美,身上佩环轻响,宛如声乐,每掠过一处,都有微微淡香散开,风致万千。
  柳君如暗道不好,给一个晚辈拖到了百招之外,龙腾驿的名声也将扫地了。正好听见一个女子大声说:“容宫主有此弟子,实是为我们女子长脸了。”他称雄之心既起,手上剑招自然凌厉起来。阮青玄虽开始渐落下风,却也不慌张,仍然游斗着。
  突然,一个着了道袍的年轻人踉踉跄跄奔进大殿,直接跪倒在天衍真人面前,嘶声道:“师父,天殇教的人突然闯山,师兄弟们已经退到洗剑池,只怕支撑不了多久!”
  柳君如剑招一缓,对着门下弟子道:“你们还记着为师平日的教训?”龙腾驿的弟子齐声道:“魔教狗贼,人人得而诛之!”柳君如长笑一声:“真人,既然魔教欺上门来,我们也不必手软了。”
  话音刚落,只见有人砰的一声,直直摔倒在地。
  一时间,遇真宫内倒下了一片。柳君如也踉跄一下,倒在椅子当中。
  那数百人瞬间乱成一团,不断有人大声咒骂,愤怒呼喊。
  天衍真人强自凝聚起一股真气,扬声道:“诸位稍安勿躁,许是武当之上混入天殇教的眼线,我们当镇定下来,以期对策。”
  “还有什么对策?老子就躺着等魔教的狗崽子上来一刀一个解决了!”“怕是武当出了内贼,还要赖给别人!”江湖中粗人本多,一时间谩骂四起。
  司空羽感到体内气力流失,同那日中青丝之毒的状况一模一样,不由道:“是青丝,用清水即可解。”他离武当众人不远。张惟宜闻言,强自运起最后一分内力,勉强站起身。遇真宫建成后,为了方便对付失火,一直在后殿放了十几只水缸,今日却派上了用处。
  青丝发作得极快,不断消蚀内力,连身体也便得酸软无力。仅仅是从前殿走到后殿,也变得异常艰难。张惟宜舀了清水入口,只觉一股腥臭的味道,教人几欲呕吐,却知此法可行。他也顾不得调息,提了一桶清水到前殿,先给师父服了,而后是少林玄真方丈,接着是各门派掌门。
  容晚词吐纳几下,突然开口道:“这位公子怎的知道是我们中的是青丝的?”
  司空羽知道对方怀疑自己,也就据实以答:“晚辈曾经也中过青丝,幸得……”忽然想起许敛宁的话:“无论如何,今日都不要提起我的名字。”随即道:“幸得一位前辈相助。可惜我至今不知这位前辈的名字。”
  容晚词点点头,不再多问了。
  司空羽却越想越心惊。当时听许敛宁说有事相求时,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不去,眼下看来,莫非她早知道今日会有一番事出来?他朝许敛宁看去,只见她依然倒在地上,青丝垂散在地,没有半分慌乱紧张。
  不多时,遇真宫内众人皆服过清水,有些火气大的也不待内力完全恢复,骂骂咧咧地冲出去。柳君如之前曾放话说同天殇教势不两立,稍微调息了一会儿,领着龙腾驿的弟子出去了。
  张惟宜自知那些人冲下去乱杀乱打一阵,终究不是办法,可正运功到要紧处,也懒得去费心思。忽听何绾有些娇的声音响起:“说起来,许师妹你昨晚在外边逛了那么久,可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许敛宁淡淡道:“何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师妹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昨晚你在外边那会儿,可不止是我看见。”何绾微微笑着看了李清陨一眼,“那位武当的李姑娘也瞧见了。是不是啊,李姑娘?”
  李清陨也知道自己这句话至关重要,半晌没作声。
  天衍真人看着她,轻声道:“清陨,你说实话就好。”
  许敛宁缓缓道:“是,那又如何?”
  “师妹,你当真糊涂了吗?入夜了不在房里,谁知道你做了什么。毕竟,你之前还闯过洗剑池,似乎同武当派颇有嫌隙。”何绾轻轻一笑。
  容晚词板着脸,语气严厉:“敛宁,你跪下。”
  许敛宁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跪下。
  “纵然找不出真凭实据说你下了毒,可是也没什么可以证明不是你做的,你可是明白?”容晚词看着她。
  许敛宁方才有些慌了,脸色青白:“师父,我当真没有下毒。青丝这种毒我今日方知,同武当的那些也完全是误会。我真的没有下毒,师父……”她看来也找不到为自己开脱之词,只会反复澄清。张惟宜长眉微皱,深知以许敛宁为人,决计不会这般慌乱告求,更不会翻来覆去地重复一句话。
  “那么你入夜了还在外边做什么?”容晚词有点不耐烦起来。
  许敛宁脸色青白,微微低下头,却不说话了。
  何绾本待同她辩驳几句,连腹稿都打好了,谁知她却如此好对付,又是遗憾又是得意:“许师妹,这中间还有什么不好对师父说的?”阮青玄讽刺地一笑:“师父都没发话,用得你越俎代庖?”
  “其实,弟子那晚出去……”许敛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艰难地开口道,“自弟子擅闯洗剑池之后,心里虽然觉得难堪……可还是……”她偏过头看了张惟宜一眼,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可还是……倾慕御剑公子的风采。之前本有些误会,我想说清楚就……”白皙的侧脸泛起淡淡的红晕,声音虽低,却十分坚定。女子当众吐露心事本是不对,大家都是江湖人士,也不拘此节,反倒觉得这般柔声细语、坚定羞怯有股难言的风致。
  张惟宜见她突然看过来,就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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