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I&II-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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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若壁道:“可能本质上,我不是读书、做官的材料,而有学武、学道的天赋吧。”
说着,他缓缓地一气喝光了碗中残酒,道:“天赋这东西,往往要强大到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黄芩道:“你今日喝的不多,说的却太多。”
韩若壁笑一笑,道:“我也没想到会说了这许多话。其实,我从不愿向人提及身世,就象不愿回顾过往一样。过去的,不管是好是坏,都过去了。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人生如白驹过隙,倘不能丢掉过往,及時行乐,岂非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黄芩沉默良久,道:“你的想法,我明白。”
韩若壁以为他不过一句敷衍,摆手笑道:“这点上,你和我截然不同。以你的为人处事,如何能明白得了。”
黄芩干尽一碗酒,道:“因为很久以前,我好象也曾听别人说过类似的话。”
韩若壁‘哦’了一声,道:“哪个别人?”
黄芩稍稍停顿了一瞬,道:“不记得了。”
他停顿的那一瞬极短,不过就是眨了两下眼睛的时间,可韩若壁却知道,黄芩一定没有忘记那个人。
韩若壁故意笑道:“听起来,这人与我兴味相投,无缘结交倒是遗憾。”
黄芩面色如常,接连喝了三碗酒,就好象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
就在韩若壁准备再度开口时,四个‘威武行’的打手被轮换了进来吃饭,恰好坐在二人邻桌。他们坐下边吃边小声说话,腰间的武器也不曾离身。
只听其中一个长着眯缝眼的汉子小声道:“你们觉不觉得这趟货太好赚了,有些蹊跷?”
他对面一个面膛发红的汉子笑呵呵道:“这趟货除了布,就是绢,不及银钱惹眼,极少会惹上强盗。所以啊,有没有蹊跷我不知道,好赚却是一定的。”
又一个年纪稍长的汉子狠狠啃了口馍,道:“一千匹布、一千匹绢,市价往少里说,也值五、六百两银子。按行里规矩,包吃包住包行,再拿货价的一成作为报酬,也就是净挣五、六十余两银子,真是不少赚了。回头我们也可以多分点。”
他转头瞧向对面黑面微须的汉子道:“元幸,你说是不是?”
元幸显然对此不感兴趣,含糊应了声:“是啊。”
年长的汉子又道:“不过,那个姓冯的是有些古怪,放着京城里那么多家打行不请,偏要多费周折,多费银钱,亲自去山西大同请我们‘威武行’来押货。”
红面膛的汉子想了想,道:“也许是冲着我们名头大吧。”
年长的汉子道:“可这批货不过是些绢、布,也不烫手,杀鸡焉用牛刀。”
眯缝眼的汉子故作神秘莫测的样子,道:“你们知道吗?出发前,姓冯的请行主等人吃了一顿饭。”
红面膛的汉子道:“不过吃顿便饭,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眯缝眼的汉子瞪大了眼珠道:“大惊小怪?不过寻常的一顿饭,就吃掉了二十两银子,你说该不该大惊小怪。”
红面膛的汉子呆了呆,小声道:“比起我们的一顿饭,这实在是太多了。这帮商人真他奶奶的有钱。”
年长的汉子听言,道:“嗯,八成是姓冯的太有钱了,没处使,所以随随便便请人吃顿饭,就要花那许多。”
眯缝眼的汉子道:“原说那些有钱人请客吃饭,别说二十两,就是一顿饭吃掉几百两也是有的,但行里押这趟货,酬劳只有五、六十两,可姓冯的请我们行主吃一顿饭就花了二十两。比较而言,可就有些蹊跷了。”
年长的汉子微作思考状,道:“被你这么一说,是有些怪。不过,兴许姓冯的家里刚生了儿子,又或是纳了房小老婆,人逢喜事的话,请客吃饭总要大方些。”
眯缝眼的汉子摇头道:“哪这么简单。你没瞧见孙爷和姬少爷都出来押货了吗?”
另二人互望了望,大眼瞪小眼,都没弄明白个所以然来。
眯缝眼的汉子道:“这事不简单,我不信姓冯的这趟货会只赚几百两。”
他还待再讲下去,却被元幸不耐烦地打断了,道:“这趟货容易是好事,我们一文不花,能赚五十两,就已是爽死了,还管人家赚多少钱干嘛?”
此时,姬连城走到他们桌边,道:“别嚼舌根了,吃饱了就出去,换别的兄弟进来吃。”
四人发觉被二掌柜听了去,忙不迭应下,匆忙跑出门外。
姬连城心中暗笑:五十两?你们哪里知道,冯承钦这趟货的押运费,可是五百两银子。
韩若壁慢慢从长凳上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冲黄芩道:“炉火太旺,喝的酒又呛,这会儿烧着了一样燥得慌,就想到外面走一遭,好凉快一下。你呢?”
黄芩吃下最后一块羊肉,也站起身,都没抬眼瞧他,道:“你自凉快你的去,我要睡了。”
二人一个朝前门,一个向后门而去。
韩若壁来到门口,正要挑帘,却见棉帘一掀,携着股子冷风,进来一个鹰鼻深目的老者,和一个脸色惨白的中年人。
这二人目光犀利,均是面挟严霜,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韩若壁不禁停下脚步,留意来人。
二人被他不知趣地堵在了入口处,不免面露厌容。
韩若壁冲二人点了点头,友善一笑,以表歉意。
老者视若无睹,中年人则冷冷回瞪了他一眼。
韩若壁又耸了耸肩,侧身让过,方便二人往屋子中间去。
这二人进到屋内,也不说话,先以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然后挑了个空桌坐下,相对吃了起来。
韩若壁发现,他们的穿着、打扮,分明是‘威武行’的打手,可举止、神情又不似其他打手。其他打手轮流进来吃饭时,总要凑在一起,相互说说话,或稍稍打个招呼,可这二人根本不理睬旁人,只管独坐一桌吃自己的。
韩若壁瞧够了,手掀棉帘,一边迈步出去,一边心道:‘威武行’这趟货,真正有意思。
第4回:满腹狐疑难免几番揣想,和盘托出换得一度联袂
姬连城夫妇入住的单间,门窗紧闭,烛火昏暗,壁炉散发出的热量烘烤空气,温热干燥,使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迷茫。
姬连城脱下最外层的厚重棉衣,顺手放在一张破旧的桌上。跟着,他一屁股坐上土床,长长地舒了口气,向后瘫软地仰倒了下去,口中轻声嗟叹道:“好……舒……服……。”
长途押货,身体劳苦不说,精神也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任是再强悍的汉子也有疲惫的时候,眼前这一路万里奔波,又有几人能丝毫不松地硬抗下来?是以,途中一旦有机会,姬连城都会令自己尽快放松,好生歇息,以期在最短时间内恢复过来。
细心的姚兰芝默默拾起丈夫的外衣,借着残烛的光亮,靠近壁炉挑架起来,以烤去水气,拢些温暖。
她想,这样一来,明早穿上身时必能舒坦许多。
片刻后,姬连城坐起,催促姚兰芝就寝,道:“夜里要出去巡查,快些歇下,也好多睡一会儿。”
姚兰芝应了声,吹熄烛火,和他躺至一处。
黑暗中,她怎么也睡不着,惴惴不安地小声道:“不知为何,这趟货,我总觉有些不放心。”
姬连城宽慰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走一趟就挣得五百两,怕是自‘威武行’创建以来,从没有过的好买卖呢。”
姚兰芝道:“冯承钦对外宣称运的是一千匹布,一千匹绢,可我们知道,实际上,布、绢各只有五百匹,其余的都是暗货。我不放心的正是那些暗货。”
姬连城道:“你怕盗匪盯上?”
姚兰芝理了理纷乱的心绪,也不能确定到底怕的什么。也许只是女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令她心生不安。
她问道:“连城,冯承钦的暗货是什么,你可知晓?”
姬连城在枕上微晃了晃脑袋,道:“不知晓。”
姚兰芝疑道:“每车十个,共四十个货箱,无一例外都是我们‘威武行’的。难不成你们装货入箱时,都没留心瞧上一眼?”
货箱是保护货物的重要工具,是以各家打行都特制有大小、规格不一的专用货箱,用来装带押运的货物。这类货箱多用榆木圪塔制成,可防刀劈剑刺,因此非常厚实沉重。货箱上的锁更是至关重要,通常打行会找当地的制锁名匠,根据需要来专门设计、安装。既然货箱是特制的,各家自不相同,内行人只需一眼,便能分辨出是哪家打行的。
‘威武行’的货箱无比结实,乃是取用比榆木更加坚固的铁桦木所制。箱上的暗锁也非寻常的铜头铁叶,乃是全部以精钢打造,刀剑难伤。暗锁的设计还特别精巧,必须以大掌柜、二掌柜的两把钥匙合并起来,方可打开。这样的设计是姬于安的意思,一方面更为保险,另一方面,也能大大降低领头人生了贼念,暗里开箱,贪拿货物的机会。
姬连城答道:“明货是我们装的,可暗货是冯承钦的人装的。他让我们先把货箱打开,放置到空地上,把布、绢装进去,然后又命令大家全部离开。之后,他叫来他的人,再把暗货装入货箱。货一入箱,就盖上箱盖,不给人瞧。最后,他叫我和孙爷进去,盯着我俩把每只货箱挨个儿上锁,贴封。我瞧他从头至尾谨慎小心,一丝不苟,确是十分紧张那些货。”
姚兰芝道:“这么说,你和孙爷都不知他后来又装了些什么进去?”
姬连城点头肯定。
姚兰芝更觉琢磨不透,又问道:“我瞧冯承钦平日里废话颇多,所谓言多必失,他话里话外的,就没漏出什么口风?哪怕有一星半点与暗货有关,我们都可据此猜测。”
姬连城道:“没有,他只说五百两银子主要是冲着暗货。出发前,我倒曾起过心思,想瞧一瞧到底是什么货。可孙爷说,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我们只管押货挣钱,瞧不瞧的没甚分别。你想,没他那把钥匙,我也开不了货箱,自是只能作罢。”
姚兰芝明白这是孙有度一贯的作风……他觉得,打行只管押货,不问其他才是本份。
停顿了一瞬,姬连城又道:“我后来又想,就算缠着孙爷得了钥匙,可行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行里的规矩又是‘暗货见不得光’,实在不好自坏规矩。不过,几个鼻子灵敏的兄弟曾在货箱边,嗅到过极淡的茶叶香。他们猜测暗货可能就是茶叶。也不知是不是。”
姚兰芝不明所以,道:“茶叶?若是茶叶,何需藏着掖着,为何不光明正大地运?”
在家时,她常见家中长辈闲时泡茶来喝,权作生活调剂,就以为茶叶是每家必备的,再寻常不过的东西。现下,听说冯承钦的暗货竟然可能是茶叶,当然觉得诧异。
在姚兰芝的概念里,茶叶这种东西,实在没有掩人耳目的必要,何必如此神秘地走暗货。
姬连城道:“原来我也不明白,后来问了人才清楚。在咱们大明,茶叶这东西和盐一样,是不准私自贩卖的,只能官家独营。可官家的定价太高,管得也不是很严,就有不少有门路的商人,暗地里做起了贩黑茶的生意。”
姚兰芝奇道:“茶叶又不是什么非有不可的东西,从小到大,我就不爱喝茶。真不懂他们为何冒风险,去做这种生意。想来又赚不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