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I&II-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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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罗先生有事求见,江彬便打发江紫台出去了。
其实,见冯承钦行事有些手段,并且分寸掌握得当,根本没提到关键的‘长春子’一事,钱宁倒真没有对付他的意思,只是差人等在他家门口,一见他被放回来,就上去提点了他一下,另外又问了问‘长春子’的下落。冯承钦则一面万分恭敬,一面很老实地表明‘长春子’没有问题,已送给那个部落族长了。当然,韩若壁从维人那里抢劫走‘长春子’一事,他并不知晓。来人回报给钱宁知道后,钱宁以为‘长春子’已在关外,一颗心总算是暂时安稳下来。但这时,朝中又起了事端,大学士费宏在朝直言不讳,说宁王这几年来一直暗中厚贿京中权贵,是为图谋改南昌左卫为宁藩护卫,独得南昌一带的兵权,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钱宁等人已得了宁王厚贿,当然要想法为其在朝周旋,是以也就没空去管那个从‘鸿运茶庄’逃出去的,根本无足轻重的高邮捕快了。而之后赶到京城的顾鼎松、赵元节二人见茶庄出了事,稍加安抚后,当即返程回南昌向宁王禀报去了。
石头胡同里这间租住的二进四合院,是沐青平的居所,同时也是北斗会在京城的联络点。这时日暮将近,韩若壁左手提着个酒壶,右手拎着个药匣,从大门外进来,穿过前院,直奔后院西面的一间厢房而去。
到了厢房门口,他两手都忙着,直接拿膝盖顶开房门,走了进去。
里面,黄芩就坐在桌边。
韩若壁放了酒壶、药匣在桌上,头也不抬,眼也不眨,开口便道:“脱衣服。”
黄芩微一愣神,随及明白了他的用意,三下五除二去了上衣,露出身上纵横交错的各类伤痕来。
由于他本来皮肤白晰,映衬之下,这些伤痕瞧上去更加触目惊心。
这时,韩若壁已经打开了药匣,把凳子挪到他身前,坐下仔细查看起伤痕来。
他发现,黄芩身上的伤痕,有些已经淡化,有些结了疤,只有几处因为伤得太深,翻开肉、敞着口,完全不能自愈。
韩若壁虚起眼,狠下心,拔开酒壶塞,二话不说,直接把烈酒倒在那些敞着口的伤处。
一刹那间,若非心里已有了准备,黄芩几乎痛的要跳将起来,他的双手紧按住大腿,强忍着没发出声音,鬓额之间汗水淋淋。
韩若壁瞧见,皱眉道:“痛得厉害,你就叫唤几声好了。”
黄芩鼻息急促,声音颤抖道:“叫唤……也没法不痛,还是省点力气的好。”
接着,韩若壁自药匣中取出一枚木柄的剜肉刀,道:“肩上两处伤口的腐肉须得剜了,才好长新的。”
黄芩道了声‘好’,随即低下头,弓起身,以手臂支撑住膝盖,一副准备好了的架式。
韩若壁两次抬手想要下刀,都没下的去。他又道:“这恐怕比刚才还要痛,而且不能动,否则腐肉没剜掉,反倒落了新伤。你不能忍也要忍啊。”
黄芩抬头瞧他一眼,道:“你怕我忍不住?”
连‘鸿运茶庄’地牢里的酷刑他都忍住了,还有什么忍不住?
韩若壁叹了声,道:“我是怕自己下不去手。”
黄芩伸手从桌上拿过酒壶,递给韩若壁,道:“你喝了它。”
韩若壁先是愣了愣,接着笑了笑,一口气将剩下的烈酒喝光了。
拿过药匣里的一卷麻布,黄芩一口咬在嘴里,以眼神示意韩若壁可以下刀了。
韩若壁紧了紧握住刀柄的手,屏息定气,以最快的速度剜去了两处腐肉。
这一刻,黄芩瞠目咬牙,虚汗遍布全身,就仿佛刚在水里泡过出来的一般。
松开咬着的麻布,依旧坐在凳子上的黄芩,只感绵软如无,于是手扶桌沿,压低身子,将上半身的重心依在桌上,缓缓地呼气吸气。
稍后,他缓过劲来,坐直身体,由着韩若壁用棉布擦拭自己湿漉漉的身体,再以麻布包扎伤处。
仔细包扎完后,韩若壁的手并没有离开黄芩的身体,而是犹有几分贪念地在几小片没有覆上麻布的,还算光洁的地方,来回地,轻轻地,抚摸着……这本是他梦里悉心爱抚的身体,现在却伤痕累累,令人疼惜。
感觉到抚着自己的手稍有颤抖,黄芩抬目望去。
一对上那双微有迷惑的、干净清澈的眼睛,韩若壁再也忍不住了,只觉两耳一阵轰鸣,六识瞬间尽闭,一把抱起黄芩,象要攫取对方魂魄一般,狠狠两下,亲在了那双令他迷失已久的眼睛上。
对于骤然而至的袭击,黄芩下意识地闭上眼,眼皮感觉到了一阵令人战栗的温热潮湿,而其后的眼珠却承受着难以负荷的重压。
接下来,二人都没有言语,韩若壁一面死命地抱着黄芩,往墙边的床塌上拖拽,一面不住地想去亲他的嘴;而黄芩则将嘴唇紧抿成一线,一边努力左右偏头,躲开韩若壁不断袭上面颊的嘴唇,一边撑开双臂,试图分开对方紧锢的膀子,同时脚步零乱地往相反的方向用力。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纠缠在一起的二人俱是大汗淋漓,喘息连连,仿佛近身角力一般。
终于,黄芩一个趔趄,被韩若壁强压在了床榻上。
经过这一番折腾,他已是狼狈不堪,发丝凌乱,面色铁青,从嘴角到鬓角都是韩若壁强吻不成留下的口水印。
韩若壁也并不轻松,昏头昏脑,面红耳赤,抱着黄芩,也不管对方才处理过的伤处是否疼痛,硬是以身体将对方压制在床上,同样的,自己也无法动弹。
一个是体力耗尽、伤痛难耐,一个是意乱情迷、浑然不觉。
二人就这样在床榻上呆了良久。
直到身上疼出的、累出的汗都冷透了,黄芩才长叹了口气,道:“你且松一松手。”
韩若壁一直抱得很紧,象是怕稍稍松手,黄芩就会消失,又象是要用气力来悍卫自己的所有权一般。他没有回应,只是倔强地摇了摇头,汗湿的发丝扰在黄芩的面颊上,一阵□。
黄芩又道:“我认真问你,你如此执着,就为这身皮囊?”
韩若壁稍抬起头,目光里烧着一把火,喉头动了动,没说话。
似乎看明白了,黄芩点点头,放松身体,止了挣扎,无奈地笑了笑,道:“若如此,你爱怎样便怎样吧。男人女人倒好说,男人男人,我不懂怎么做。”
韩若壁惊喜若狂,匆忙扒了自己的外衣外裤,就要去解黄芩的裤带。
转瞬,他停下动作,疑道:“不对,你那么问是何用意?”
黄芩道:“没甚用意,只想知道我身上有什么是你真正想要的。我想,索性给了你,你就该罢手了。”
韩若壁毫不犹豫地翻身下床,跺至桌边,回顾黄芩一眼,道:“我真正想要的,是‘命中注定’。”
黄芩起身坐在床边,不解道:“命中注定?”
韩若壁道:“不错,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是以,这茫茫人海里,我想要你和我一起,莫再从我眼前消失。”
黄芩沉默了片刻,道:“我不知该不该信你。若是不信,你的所做所为无法解释,若是相信,目下我又不可能给得了你。”
韩若壁哈哈笑道:“既是‘命中注定’,便是走着瞧的事儿,断不是谁能给的了的。”
接着,他叉腰站立,很神气地沾沾自喜,佯装唉叹道:“可惜了今日机会大好,我却去学那坐怀不乱的姬贤兄,和你闲扯什么‘命中注定’……唉,本性使然,真是想不当君子都难。”
黄芩道:“坐怀不乱的不是姓柳的吗?”
难得有机会卖弄一下,韩若壁不屑地瞧向黄芩,道:“柳下惠又不是说他姓柳,‘柳下’是指他的封地,‘惠’是他的谥号,他是周公旦的后人,自然是姓‘姬’。”
黄芩斜着眼,瞥了瞥他隐隐凸起一块的裤裆中央,冷哼一声,道:“不管他姓姬姓柳,就你这样的,还敢自比他?”
韩若壁得意洋洋,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道:“枊下惠又不是太监,若他怀里坐的是他中意之人,保不准还没我矜持呢。”心里却想,定是对他朝思暮想,一时撩拨刺激,兴奋过了头,下次若再有机会,倒是要稍稍克制着些,免得被他看轻了。
黄芩没睬他,起身穿上衣服。
韩若壁稍稍平复下欲望,也穿戴整齐,凑上来嘻嘻笑道:“这次救你,我可是花了不少心力,你打算如何谢我?”
黄芩故意‘咦’了声,道:“原来还有交换条件的。”
韩若壁不住摇头道:“没有条件。我救你是为人情,不为条件。”
黄芩‘哦’了声,道:“既是人情,就还是要还的了。”
韩若壁搡了他一把,道:“谁要你还?就要你欠着,最好欠一辈子。”
黄芩心性起处,逗他道:“你可想好了,莫后悔,我这人记性不算好,一辈子太长太久,肯定记不住,别是过一阵就忘了。”
韩若壁当了真,挖空心思想了一阵,道:“我一直想去一个地方,却总没机会去,不如这次你陪我去,就算还我这个人情。”
黄芩奇道:“还有你没去过的地方?”
见被他识破了,韩若壁翻了翻眼睛,干脆耍赖皮道:“废话少说,你只说陪不陪我去。”
黄芩毫不迟疑道:“陪。”
韩若壁当即笑颜逐开,道:“一言为定,我们明日就出发。”
第二日,二人收拾停当,一起上路了。
泰山,于平原之地拔地而起,壮观巍峨,高可通天,加之北依黄河,南眺吴越,东临沧海,西卫朔漠,是以,独尊五岳首,雄秀甲神州。
有一句诗说到‘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虽非是为泰山而作,但泰山也有天街,天街上也会下雨。
泰山上的天街,位于岱顶,进了南天门,再上两层台阶就是了。这时下着雨,不过,雨一点儿也不小,使得天街上的道路异常湿滑。因为这场大雨已下了好些天,不利于登山观景,是以山下已经封了路,街上没甚游客。
不过,这场雨,封得住别人,却封不住这二人。
黄芩、韩若壁俱身披蓑衣,头戴笠帽,一人背衣食,一人背帐篷,并排在天街上行进着。
韩若壁转过头,从雨雾中瞧看黄芩,微笑道:“我想听你一句实话,可就怕你觉得实话太难说。”
黄芩抹了把被山风吹到脸上的雨水,道:“你以为我是你,说实话有甚难的?”
韩若壁拉他一起停下来,面对面,道:“那好,我问你,和我在一起时,你快不快活?”
黄芩点头道:“快活。”
韩若壁笑了笑,道:“那想不想和我一直在一起?”
黄芩摇了摇头,道:“不想。”
韩若壁呆住了,道:“为何?”
黄芩没出声,只有四周雨声哗哗。
韩若壁逼问道:“你不是说说实话不难嘛,怎的这会儿又说不出实话了?”
黄芩瞧着他的眸子,叹了声,道:“因为和你在一起久了,我就会心乱。可是,我实在不喜欢心乱。”
忽而,韩若壁一边哈哈大笑着,甩下黄芩,向前紧赶了几步,一边兀自说道:“‘不见可欲,使心不乱’。为使已心不乱,而不见可乱已心之人,黄捕头,你也有自欺欺人的时候啊。”
黄芩皱了皱眉,随及跟了上去。
这时,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