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春秋I&II-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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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称作‘丹青描眉’,乃是三十六路‘绣眉雕花刀’里,暗藏反击威力的十招中最难测的一招。除去守中寓攻的那十招,其余的二十六招则是固守深藏,以取身保命为重,所以在比斗中,不是迫不得已时,向来注重进攻的柴恒,并不愿使用那二十六招。
十招毕竟太少,所以这已是他第二次使用‘丹青描眉’了。
黄芩见状,神色立变,剑眉轻举,目中精芒四射。
他会有如此表情,皆因寻到了敌手刀法中的可乘之机,是以在不知不觉中流露了出来。
但见黄芩左手的铁链,呼地袭卷而上,如毒蛇怪蟒般攻向柴恒的上半身,同时,他右手那把按兵不动已久的宝刀,宛如下山猛虎,直扑向柴恒的前胸,去势凌厉威猛无匹。
仅似此种左右手分别使用性质完全相异的,一软一硬两种兵刃之事,于一般高手而言,已是难以办的到了,更何况铁链、长刀所对应的招式也为一柔、一刚,力道各不相同,理论上根本难以兼顾,偏在黄芩使来,分明游刃有余得很。难怪柴恒瞧在眼里,大惊失色之下,只能优先考虑以刀挡刀,再勉强旋身避让,以期避开铁链了。
毕竟,和铁链相比,刀的威胁要大得多。
幸运的是,柴恒挡住了黄芩的这一刀,‘锵’的一声,两刀一齐荡开。
可不幸的是,因为要挡住来势汹汹的一刀,他没能及时避开飞袭而至的铁链,被铁链的链头拂中了耳际。
右耳的一阵奇痛无比,伴着嗡嗡的耳鸣,令得柴恒犹如天崩地裂了一般。他大呼了一声,抛下钢刀,下意识地以右手掩住耳朵,踉跄退至一旁。
黄芩没有追击而上,而是收招立于原地,目光直射向沈琼楼。
沈琼楼缓步行至前面。
看来他有意出剑。
黄芩故意嘲问道:“尝闻飞凰剑客也曾在江湖上所向无敌,地位甚高,如今却是要向一个无名小卒出手吗?”
黄芩风尘仆仆、披星带月而来,本就疲倦不堪,武功、反应均打了个大大的折扣,加上又和‘绣眉雕花刀’柴恒恶斗一场,更是疲上加疲。这种时候,如果剑法高深难测的沈琼楼再上来相拼,对他而言十分不利。如此,他才会故意出言抬高对方,借此令沈琼楼明白,和一个无名小卒比拼,赢了无甚光荣,若是不巧输了,反倒大丢颜面。
不欲与沈琼楼相拼,并非黄芩认为自己的武功不如他,而是不愿轻易把自己逼到极限。
无论对敌手,还是对自己,极限的时候往往都是最危险的。
沈琼楼手抚剑柄,沉吟了片刻,道:“阁下的武功,当真高明之至,若说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黄芩笑道:“我一介地方捕快,不是无名小卒,还能是什么?”
沈琼楼面上阴晴变幻不定,道:“你以为这么说,就能逃过杀身之劫吗?”
显然,他以为黄芩虽能赢得了柴恒,却仍不是他的对手。
黄芩以眼睛的余光瞟了眼远处,突然,面上的表情变得轻松起来,道:“何以不能?”
沈琼楼按剑待起,却见一队维吾尔勇士正往这边巡街而来。
他当即收了步伐,立于原地。
‘大树沟’之所以能够吸引关内、西域往来的大客商,不光是因为它明里暗里的集市种类繁多,且长年开放、食住条件优越,更是因为这里平安少事,利于携带大量货物,或大量银钱的商人们安心地进行交易。所以,霍加极看重当地生活环境的安稳平和,任谁在他的地盘上胡乱生事,不被他知晓就罢了,若是被他知晓,便等于大大的得罪了他,必被驱逐出境,以后也休想再来‘大树沟’做买卖。而在哈密,想要赚银子,不管这银子是黑是白,都少不得和‘大树沟’扯上点关系。是以,鉴于此点,极少有人愿意在霍加眼皮子底下生事。
沈琼楼也不愿意。
那队维族勇士经过几人身边时,打量了他们一下,便继续前行巡街去了。
沈琼楼见天色亮了起来,街上也开始有人了,知道已不方便再与黄芩相拼,只得无奈地回头瞧了眼柴恒,见后者还是捂着一只耳朵,眼里尽是愤愤之色。
沈琼楼皱眉道:“伤的如何?怪只怪我小瞧了他。”
若非他之前不肯一起出手,柴恒也不至于被黄芩击伤耳朵败下阵来,所以必须在口头上自责一下,客气客气,也免得对方暗中怀恨。
柴恒伤得不算重,咬牙道:“与你无关。这笔帐我记下了,日后定要讨回来!”
他输了武功,却不能输了心气。
沈琼楼转而警告黄芩道:“今日算你运气,他日若在别处撞到我手里,哼哼,定以你的狗命来偿我兄弟的耳朵!”
黄芩只摇摇头,牵了马,心里暗道:待我睡饱一觉后,你们再来惹我试试。
他自往前找客栈去了。
见暂无他事,沈琼楼对梅初道:“梅姑娘,快去盯着你买来的那一屋子妞儿吧,若是不慎再跑掉几个,我们兄弟可担待不起了。”
梅初冷冷道:“那些女子在家里连饭都吃不饱,巴不得出来,跟我到关内去过吃饱饭、穿好衣的日子,怎会无故逃跑?”她瞪了一眼沈琼楼,道:“我不说,并非心里不知,若不是你们心生邪念,闯进去对那女子欲行不轨,她又怎会逃跑?”
沈琼楼打了个哈哈,轻蔑笑道:“梅姑娘,那些个妞儿不但不会说汉话,而且没见过世面,你买了她们回去,又能安的什么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不就是倒手卖进窑子,赚上一大笔中间费吗?此番,我兄弟辛苦了几日,才替你凑齐了这许多关内少见的外族货色,你回去一转手即可卖个大价钱。我们虽是收了银子的,可也担了风险,好殆尽心尽力办成了事,期间也没惹什么大麻烦……至于这点小毛病嘛,你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这当口,柴恒已将耳边肿起的一大块包裹好了,拍着胸脯插嘴道:“一人做事一人担,这事与沈琼楼无关,是我的毛病。昨夜,买卖成了,高兴多喝了几杯,酒下去肚,火烧将起来,就想着挑个妞儿去去火,也算开个苞。反正她们迟早要去做那种营生的,全当提前体验一下,又有何妨?”
沈琼楼斜了他一眼,显是嫌他多话。
柴恒撇了撇嘴,却因为耳际的肿胀已扩展到了脸上,所以表情甚为滑稽。他恬不知耻地继续自夸道:“没想到,爷爷我实在太生猛,那女人受不住,发疯逃跑了。其实……”
沈琼楼瞧向梅初,见她越听脸色越黑沉,于是提高了嗓音,打断柴恒道:“小心些说话,梅姑娘也是女人。”
柴恒听言,怪声怪气道:“该打该打,瞧我,竟忘了梅姑娘也是雌儿,和那些女人一样。其实,梅姑娘比那些女人还要女人,我只要一瞧见梅姑娘,就……”说到这里,他故意没说下去,而是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裤裆,淫(印)笑连连。
梅初沉默了一阵,忽而扭动腰身,走到柴恒面前,微微娇喘道:“奴家不喜欢和那些女人一样,她们只能任男人宰割,可奴家的专长是‘宰割’男人。柴哥哥,你要不要试一试?奴家的功夫很好的,保准割下来时不会觉得疼。”
这话的内容令人心惊,可她的笑容销魂艳治,声音也柔媚入骨,若非那一双鄙睨的冷眸看得柴恒裆部汗毛竖立一片,一阵萎缩,怕就要发痴躺倒,任她‘宰割’了。
沈琼楼一惊,暗道:她这一招只是出于警告,才故意没在眼神上下功夫,可见幻术媚功的道行当真不浅了。”
转眼,梅初收了笑意。
柴恒惊出一身冷汗,没敢再看她。
梅初向沈琼楼娉娉施了一礼,神彩飞扬道:“凡大事不拘小节,在哈密这地头,还要多亏你们照看着。”
说罢,她转身回客栈去了。
原来,梅初此次出关的任务,是买些贫困的异族女子回去。至于买回去做什么,她没有问,赵元节也没特意向她说明。
待梅初进了客栈,沈琼楼转身也要进去,柴恒一把拉住他,低声问道:“前日,沙飞虎急着找你,为的什么事?”
沈琼楼回身,道:“一桩买卖。”
柴恒道:“什么买卖?”
沈琼楼道:“他一口吃不下的买卖。他若吃的下,绝不会来找我。”
柴恒奇道:“沙飞虎手下人多势众,也会有一口吃不下的买卖?”
沈琼楼面露讥讽之色,道:“这买卖,他已然试着吃过了,却差点没被噎死。”
柴恒猜测道:“所以,他来找你,是要借助你的剑?”
沈琼楼道:“不错。”
接下来,他阴阴一笑,道:“不过,要借助我的剑,就得分我一杯羹。”
柴恒道:“这么说,你打算和他合作了?”
沈琼楼不置可否,道:“先把眼前那个妖里妖气的婆娘送走,我们再详说。”
柴恒迫不及待道:“别管姓梅的婆娘,我瞧她今日就要上路回程的样子。快说沙飞虎那桩买卖,我急着知道。”
沈琼楼看他一副急吼吼的样子,知道他是有意掺合,于是问道:“你也想插一脚?”
柴恒嘿嘿笑道:“是啊,前些日子赌得太大,手头已经没甚银钱可使了。”
沈琼楼想了想,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可知道,‘铁笛诸葛’余宽已死在那桩买卖上了。”
柴恒惊了惊,道:“居然折了他们的二当家?果然够扎手。”
沈琼楼道:“沙飞虎死盯着,不肯放过这桩买卖,八成也是因为余宽被杀,令他丢尽了颜面,所以窝着一肚子火,要找回来。”
柴恒‘切’了声,道:“都已经失手了,却到哪里找回来?”
沈琼楼压低了声音,道:“你可别小瞧了沙飞虎,他早派人暗中盯着那笔买卖了。其实,那笔买卖和我们一样,现在就在‘大树沟’。”
柴恒讶道:“就在此地?”
沈琼楼点头。
柴恒吸了口气,道:“我瞧霍加这老狐狸不好惹,沙飞虎想在他的地盘上下手,却是难了。”
沈琼楼摇头道:“沙飞虎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霍老头的地盘上下手。我猜,他还在等机会。”
柴恒道:“不管怎样,这事你一定要带上我。”
沈琼楼瞧了瞧他的耳侧,劝道:“你还是别掂着了,先歇息一阵,等伤好了再说。”
柴恒‘哼’了声,道:“这算什么,干我们这行的,哪有不挂点彩的。我们合作了好些次了,这次你有了吃肉的机会,也不能不带着我喝点汤。”
沈琼楼思疑了一阵,有些犹豫道:“我觉得这趟买卖绝对是难啃的骨头,所以还有意把汤巴达也叫上。”
柴恒面有惧恶之色,道:“那家伙不但人邪门,功夫也邪门,还自视极高,你若要找他,怕是麻烦得很。”
沈琼楼会意笑道:“你是怕他的那面鼓吧。”
柴恒不承认,驳斥道:“鬼才怕他的鼓,我是怕他出功不出力,到时还要分我的银钱。”
沈琼楼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我都不怕你分我的银钱,你还怕他分你的银钱不成?走啦,我早探过沙飞虎的底了,那桩买卖若是做得成,绝对够我们大家分的。”
说完,他拉着柴恒也往客栈而去,边走边说道:“那姓梅的婆娘可不是省油的灯,你仔细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