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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阳月-第2章

小说: 青阳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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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吊子。认穴,极准、药理,不错、针灸,略懂、手术,基本不会……学医学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匪夷所思了。

  “呐,小萧,鱼汤的味道很好吧?”不知不觉,凭凭已无声无息地向后退出相当一段距离。

  他目光一闪,心里浮起不详的预感。

  “这个嘛……你知道我对医术不是特别在行,”凭凭继续向后挪移,“……你的伤口又老渗血;所以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我在鱼汤里加了很少很少的……麻药,算算时间……现在也该发作了。”她已经退到了门边。

  萧绪勃然大怒。

  “……你不要怕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穿我的红衣服不丢脸的,真的一点也不丢脸!——”

  眼见萧绪一蹿便要扑到墙边拔剑而出,凭凭向门外一缩,然后用力把门一关。她听见房间里意料之中的碰撞声。

  ……半瓶麻药果然还是太多了,能站起来才叫奇怪。凭凭仰着头默默地想。伤口又要裂开了,这个病人怎么一点也不合作呢?

  摇头。捂住耳朵。

  “死女人要是敢给我换衣服我就杀了你!”

章一·凉风·中
微风习习,阳光舒畅,萧绪一身红衣如花,坐在扶栏边像是发呆。

  不得不说,他是非常峻拔的男子,身材削长,痩劲,骨致分明,就算穿上红衣,也丝毫不显得另类,反而有种难以形容的艳。很妖,也很艳。

  凭凭在楼下笑眯眯的经过他,赞赏之意,写得分明。

  “我门家小萧长得漂亮,比万花苑的头牌还好看。”

  言毕,一道凌厉的视线飞射而去。

  此间实为一座高架的木楼,分两层,下层悬空,以横面约碗口大的木材为支撑,上层则是一间清闲的小屋,尤其门口用麻绳下吊一枚木牌,上书听风小筑四字,字迹暗沉,不知是多少年前写成的。

  萧绪从听风小筑向下俯视,被风吹开的额头是千峰之处万重雪,冷淡中透着凉薄的杀意。但凭凭却笑得很灿烂。她本是女子,一袭白衣,笑开,平添出一份春*转的味道。尤其萧绪被她麻倒,换了衣服又拖到外面晒太阳,她就笑得更灿烂。

  “为什么?”萧绪僵着脸问。

  “为什么?”

  凭凭反问了他一句,附带一个毫不客气的白眼,“什么话?红衣也是能随便穿的吗?——红衣可是嫁衣啊,只能穿给自己喜欢的人看。你是我什么人?嗯?”说罢,她小心翼翼的整着自己的衣服,警惕的:“我现在就只剩下两件还算干净,打死都不给你。”

  萧绪把头一扭,不吭声了。

  凭凭远远的朝他挥手:“我要去寒水潭取水了,最多两个时辰就回来,要乖乖在家里等我哦!”萧绪一动不动的向远方眺望着,也不知他到底听清了没有。她一笑,径自提着竹筒走开。

  其实就某个方面而言,他们是个性很相似的人。

  凭凭有很多奇怪的习惯。

  比如,喜欢隐居,喜欢白衣,喜欢泡茶。她喜欢隐居,就把自己整个搬进骊山山腰。她喜欢白衣,整日衣袂飘飘,并且乐此不疲,从不担心白色是最容易弄脏的颜色。她喜欢泡茶,就带了新鲜的竹筒,三天两头往返于寒水潭和听风小筑。她甚至不喜欢喝茶,泡茶只是一种兴趣。市面上千金难求的*往往被她泡过就直接倒掉……现在家里有了伤员,打水的理由终于多了一条。

  山间的空气是凉的,走入满山绿意,像是行走在云端。

  头顶传来扑翅膀的声音,凭凭眯着眼,抬起头。

  一只白鸽在束束光线中盘桓落下,落在凭凭迎起到手间,收起翅膀,咕咕直叫。“你呀,又来啦?”似乎听懂对方的话,白鸽兴奋地睁着黑豆般的眼睛与她对视“咕咕。”

  凭凭抚摸着它的翎毛,接着从它脚上的细筒中取出一卷纸,展开,细细读了,然后揉成一团随意丢弃在路边。白鸽很享受她的抚摸,一振翅膀,飞到她肩上开心地叫个不停。

  “别闹了。”凭凭说着从腰间摸出随身携带的笔纸,左指夹纸,右手执笔,用娟秀的小楷“刷刷”地写下这么几个字:

  小苏 见字如面

  笔方停,她抿嘴一笑,略一思索,飞快地把剩下的内容写好,细数不过寥寥二十个字而已。待字迹干后,她将纸条卷起来,用手指将白鸽托着,以来时的方式将纸条装进细筒封好,叹道:“飞吧。”

  “咕咕”白鸽只觉脚下一空,不得不扑动翅膀,在空中不满的叫着。

  “好了,这次就这样了,下次给你准备好吃的,乖哦~”凭凭道:“代我向你的主人问好。”

  鸽子在空中盘旋着,抱怨着,终于无可奈何离开,消失在密林深处。

  凭凭望着它离去,融融的笑意勾在唇边。

  她的心情很好。

  寒水潭卧于骊山山腹之中。潭水四面都是直立的崖壁,被山间流经的水迹长年累月地梳出条条纹理。潭水面积很大,最宽出逾三十丈。随深藏于山间,然而只要靠近入口,便能使人感到一股幽深的寒意,也不知它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寒水潭口长满了青绿的苔藓,遥看似天然的屏障。

  凭凭提着衣服走了进去。

  脚下十分湿滑,稍有不慎便会跌倒,只是她到这里已不下百次,连闭着眼都能轻车熟路的绕两个来回。

  进入洞口越深,光线越发昏暗,有流水潺潺,幽然回响。

  寒气更重了,道路也变得狭窄。她摸着漉湿的石壁向前走,空荡荡的竹筒和着水声一下一下地敲击在石壁上,发出不明意味的空响。

  转过一面石壁,眼前豁然开朗。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章一·凉风·下
清晰的光线透过悬崖上空的天然豁口投射下来,冷冷地,浮在寒水潭面,像是透出了一轮巨大的满月。纤细的光线在崖壁上轻轻荡漾,摇曳生姿。摄人的寒气从寒潭深处缓缓升腾起来,于巨大空间的各处流淌。一如上古的画卷,清幽,安静,遗世,孤独。

  有人说,骊山的水是有生命的,会生长,会舒展,所以骊山之水甘澈清纯,用它泡出来的茶自然也是纯冽深厚,令人回味无穷。可惜凭凭却不知道这个传言是不是真的,她不喜欢喝茶,绿茶红茶花茶苦茶样样都不喜欢,就算是*仙茶也是泡了就倒,她只是喜欢泡茶而已。

  寒潭之水拍打着细碎的岩石,高高低低的伸展收缩着肢体。凭凭俯身向下观察,裸露的肌肤暴出细小的寒栗。

  很干净。

  ……再也没有人知道,这里曾有过一个濒死的年轻人。

  凭凭的目光中显出复杂之色,她掂着脚一蹦一跳地向前走。碎石路尽头也是一道伫立的石壁。石壁下面是一列天然的嶙峋石岩,半没于水中,折行着向潭心延伸。凭凭踩着石块悠然越过潭心圆月,徒搅乱一潭清水。红色的小鱼在水底摇头摆尾,又打着圈游开了。

  那天……那一天——

  唉。凭凭微微地笑了,师兄我曾答应你,做一件事,可我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一件……乌衣乌衣,真是……唉……这下子,欠你的人情,总该还得清了吧。

  潭心附近的水底有一处凹槽,明显有盈盈的气泡从槽孔源源不断地冒出,像是从水底突出了颗颗跳动的珍珠,正是一处泉眼。凭凭将袖子挽起来扎在腰间,然后蹲下身,将竹筒小心倒置如水中。竹筒里装满空气,方伸入一半便产生一股浮力,凭凭不得不用手握着探身取水。寒潭之水冰冷彻骨,手浸入其间像是针扎一般。而他……被寒水泡了半夜。

  半池淡红的血水。半个月前,漂浮在骊山的寒水潭间,破碎的衣服上满是浓郁的鲜血,让人怀疑是怎样的意志经过怎样的奋战,才可以被伤害到这个地步。那时她以为他已经死了。

  ——那时他的确看起来像是死了。他失血极多,惨白的脸上透出一股不自然的青绿,这是受寒和中毒的症状。如果不是因为刚好挂住一块*的岩石,他可能早就永沉潭底。如果不是因为此人浮在寒水潭,凭凭可能不会管他。可他毕竟在寒水潭了,凭凭很喜欢这个地方,便不能不管不顾。凭凭潜下水,硬是用手把他勾到岸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拖上岸,结果把一身白衣也染出深浅不一的红色。

  凭凭这时才愣愣的看到他的脸。他的容貌真的很漂亮,五官细致俊气,充满着一种压抑的痛苦,显得深刻而幽暗。不管他生前是一个这样的人,总之,看到这样一张脸,都会觉得很可惜很可惜。凭凭慢慢将目光转向他手里的剑,一柄通体乌黑,连剑锋都隐然为黑色的长剑。名剑谱第十二,鬼剑乌衣,一柄通灵绝俗的宝剑。

  哎……

  凭凭独自惋惜了一阵,心想江湖真不是人混的地方。然后起身向外走,却突然定住。

  一只没有温度的手,抓住了她的脚。

  那只手捏握的力气如此之大,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痛得她一下子皱起眉头。

  她隐隐觉得有些恐惧,下意识回头,这一瞬间,那人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像是极黑的夜幕中突然亮起一线妖刀。他的手在加力,随时能把她的踝骨捏碎。

  “你——”凭凭只说了一个字,下一瞬间,他的目光突然暗淡了,身体微微一软,失了力气。凭凭忙退出一步,见他再无反应,过了一会儿,才大着胆子凑上来。

  瘦这么重的伤,居然还没有完全昏迷?可恶,脚很痛啊。这个人冷得就像身体,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只怕真的就会变成尸体了吧?……

  她挣扎许久终于俯身。

  ——一丝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被冻得发红的指上。

  
  凭凭突然感到冷了。

  手指冻得发红,装满泉水的竹筒在水间悠悠摇晃,凭凭“哗啦——”一声将竹筒提起,哀怨道:“好冷!冷死了!”干嘛在取水的时候发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洞穴里连续传出好几声“好冷!冷死了!——”“冷死了!——”“死了!”,像是嘲笑,吓得她差点重心不稳摔落潭中,待站稳以后才猛然反应这是自己的回声。

  “哎其实我怕鬼诶。”凭凭笑嘻嘻的说着,将绳子挽了五六个圈缠在手上,想到竹筒还是湿的,便没有把袖子放下来,提气纵身连跃,几个上下便回到寒潭石壁,衣带飞扬,如优雅的鹤。竹筒随着她跃动起伏,盛得满满的泉水竟没有一滴飞洒出来。

  她依着原路向回走,沉甸甸的竹筒便在身后摇晃,慢悠悠的。出了洞穴,明媚的阳光从树林的间隙投射下来,在地面生出淡淡的影子,彩蝶纷飞,鸟语欢悦,花香肆意,却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才是她所生活的世界。

  凭凭一叹之后反而变得舒畅起来,走上崎岖的山间小路,甚至轻轻哼起歌。

  现在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首先要把萧绪的伤养好,接着还要找机会与那人见上一面。江湖上发生血拼,近日定然乱的很,南北武林本相互倾轧。此时又加上一个修罗教,必引得局势动荡不休。至于萧绪最终何去何从,这不关她的事,也管不了。

  想清楚这些事,身上的担子便放轻了很多。凭凭带着习惯性的笑容,沿小路越过山涧,接着没入密林之中。她走着走着,却渐渐感到一些不安。

  ……很不舒服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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