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四奏-第5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响如雷。
白尘微待人声稍静,说道:“既然众位兄弟抬爱,我若再要推辞,倒是对大伙不敬,白某不才,就先答允暂代庄主一席。”锣鼓乐器声立时大作,鞭炮声也跟着劈里啪啦响起,成百上千的人朝他围了过去,纷纷向他道贺,阿谀奉承声乱成一片。
丘长生撤出人群,轻吐一口气,突然一个清脆声音在他耳旁说道:“时辰差不多,我们走!”丘长生一怔,才想起司空佩还另有要事,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只等秘道挖好后,再次入地牢搭救她爹司空见惯,于是点头默应。两人脚步外移,缓步走到了下山路口,径下得峰来,其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白尘微身上,谁也没有留意他们的举动。
下得山脚,司空佩除去假妆,说道:“好戏唱完,不会再有枝节变故了。”语气怪异,似有所指。丘长生道:“不错,想不到鹤蚌相争,渔翁得了利,当真是人事难知、世事难料。”司空佩道:“不是难知难料,世上的事,本来就没太多的巧合,哼,是有人预谋在先。”话音未落,便施展轻身步伐,照着来路方向几个起落,已在数丈开外。丘长生也暗自提气,不急不缓地跟在她后面。
不出半个时辰,两人回到洛阳城中,循道绕径,又来到那扇小偏门前,司空佩右手轻推,门扉应声而开。丘长生进入院内,放眼四顾,眼前竟是空空荡荡,自秘道中挖出的成堆泥土,仿佛一夜之间不翼而飞,连半点残留泥物都没剩下。不禁暗自惊叹道:“土地神鹤千里的名号,确非浪得虚名,仅凭眼前所见,谁又能猜想得到一日前的情形呢?”
一个尖脸汉子应声走出,盯视了两人半晌,对丘长生道:“阁下就是施贵爷?”丘长生头遭里听到有人叫自己贵爷,不禁一呆,惘然道:“不是。”那尖脸汉子道:“你不是姓施?”丘长生大奇,不明他为何会有此一问,司空佩接话道:“我是!”那尖脸汉子转过头,上下打量司空佩,连连摇头道:“不对,不对,姑娘是女儿家,怎会是姓施?”
司空佩没好气道:“女儿家就不能姓施?你这是甚么道理?”尖脸汉子道:“这倒不是,只不过我们当家的吩咐,要在下等候一位施贵爷,姑娘就算是姓施,也不可能是那位贵爷了。”司空佩道:“鹤当家有没有吩咐过你,向这位贵爷所要五千两纹银?”尖脸汉子奇道:“你怎么知道?”司空佩淡淡问道:“我送的那副古琴,你们鹤当家喜不喜欢?”
尖脸汉子听她还能道出‘古琴’,更是惊讶不已,瞪大了眼睛,问道:“你真是施……施……”不知是说‘施贵爷’好,还是说‘施姑娘’好。
司空佩取出向史春秋要来的银票,递了过去,道:“白花花的银票,你说能不能假的了?”那尖脸汉子接过银票,这才相信她所说的话,道:“姑娘的易容术高明得很,连我们当家的也没识出来。”司空佩道:“鹤当家眼力厉害,武林中人所共知,我没有露出马脚,不过是侥幸罢了。”
尖脸汉子听她盛赞鹤千里,甚是高兴,扭头再看丘长生,问道:“这一位是……”丘长生抱拳道:“在下姓丘。”尖脸汉子道:“原来是丘贵爷——两位请跟我来。”转身走入右侧的房间,两人跟了进去。
丘长生见房内的布置,与一日之前迥然不同,不仅茶几、桌椅等几设一一俱全,两侧墙上还各挂了副书画,窗前摆放了一盆菊黄牡丹,房间正中的那个秘道入口,已然用地砖封住,上面置放了一张书桌,桌上赫然有笔墨纸砚,初乍一看,绝难察觉出房内有任何的异样。
那尖脸汉子见二人脸上均流露惊羡赞叹之色,禁不住窃喜得意,信步走到左侧壁边,掀起墙上的字画,按住墙上的机关,向右转了两周,再回转半圈,只听得‘吱吱’声响,书桌缓缓移开,秘道入口展现在眼前。
丘长生心知大凡暗格秘道,为防被人发现,其入口机关都是装置地极为巧妙,眼前的活桌活壁,虽说不上巧夺天工,但也是足以令人叹为观止,更为难能可贵的是,所有的这一切,只花费一个晚上便打点妥当,若非亲眼所见,实在是难以置信,忍不住赞叹道:“高明!高明!”
尖脸汉子微微一笑,洋洋说道:“通道共有六百五十七步,宽有一步有余,最末端是一扇活门,内推外拉即可打开,两位请自便。”司空佩道:“有劳了,改日我必登门向鹤当家道谢。”尖脸汉子摇头道:“道谢也不必,我们当家的说了,他对贵……姑娘的古琴十分喜好,如果你还有古玩旧货,就算再帮姑娘挖十条八条秘道,也自当效劳。”司空佩道:“再好不过。”尖脸汉子拱了拱手,道:“在下告辞了。”退出房外。
待他走后,司空佩气道:“十条八条秘道,我又不是土行孙,成天行走在地底之下。”丘长生知她还在心疼送给鹤千里的古琴,笑道:“我也不是土行孙。”沿着洞口的阶梯,拾步走进秘道之内,斜着走了大约三十来步,道路转平缓,借着不远处一盏昏暗的油灯,可看见洞壁上崭新的斧凿痕迹,宽及仅容两人并排站立。
两人沿着秘道入得深处,每行得三十步左右,便出现一盏油灯,过了三盏灯后,地势逐渐下陡,再转三四道小弯,才开始回复上行,到了尽头处,洞宽豁然大增,左右两侧壁上各有四盏油灯,共是八盏,光线登时亮了许多,正中以黄线画了一个门形图样,图样右侧有道铜环,也是新亮发光,显是刚装设不久。
丘长生驻脚停步,指着黄门道:“我们走了大约有六百多步,想必已经走完了秘道,这便是那扇活门了。”司空佩点头道:“不错,门后就是地牢。”声音微微颤抖,难掩兴奋之色。丘长生问道:“三个长老都不在,留下甚么人负责看守地牢?”司空佩道:“我刚才点数过了,几个厉害角色都上了龙门山,留下看守的人,厉害不到哪里去。”
丘长生知她对庄内的人物了如指掌,她既然说地如此肯定,多半是不会错,当下贴壁倾听,前后两端各有脚步声自远端响起,过了片刻,两拨人逐渐靠近,步伐声好似就在耳旁,再过得片刻,又各自逐渐远去,如是往复不断,脚步声时强时弱,却绝无停止之意,除此之外,别无他音,可见这两拨人极是凝重,不敢有半句笑语。他扭头低声道:“先把油灯熄灭。”
司空佩会意,吹熄了左侧的四盏壁灯,再吹熄右侧四盏,秘道内登时一片黑暗,待双眼适应了黑暗后,又听得两拨人的脚步声远去,丘长生摸到门上的铜环,轻轻往外一推,一丝光线照射进来,直刺双眼,原来地牢中竟是灯火通明。丘长生将活门推开两尺,踏足而入,只见地牢通道两侧插了许多火把,一直向前后延伸,将四周照得彻亮。
司空佩朝前一指,低声道:“这边!”脚尖着地,奔跃而前。约莫奔了五十多丈远,转过一道弯,突见前面出现一干劲汉,有十五六人之多,各执刀枪剑刃。原来其中一拨人恰好往回巡视,跟两人打了个照面。
一个持枪的汉子喝道:“你们是甚么人,竟敢私闯本庄要地!”旁边一人眼尖,认出了司空佩,惊得叫道:“是……是佩小姐!”其余人经他提醒,均已看清了这女子的确是司空佩,他们向来敬畏这位大小姐,此时陡然见她闯入地牢,自是免不了一阵惊慌。
司空佩道:“既然认得是我,还不快些让路。”持枪汉子惊慌过后,才想起司空见惯已不再是庄主,眼前的小丫头也就不再是大小姐,失了这层关系,大可不必对她畏惧。想通了此节,心神稍定,说道:“弘长老有令,擅入地牢者,格杀勿论,要我等让路,却是休想。”他毕竟仍有顾忌,是以搬出弘百胜的名号,只盼能以此镇住司空佩,殊不知他口中的‘弘长老’已魂归九霄。
只这一耽搁间,另外一拨巡视队伍也从身后赶了过来,将二人围堵在中间。司空佩娇叱道:“大胆狗奴才。”剑交左手,右臂连挥,漫天的金光朝前面射出,霎时间‘哎唷’声成片,已有六、七人中招,余下的人怕她再发暗器,纷纷叫喝攻了过来。
丘长生不再迟疑,抽剑御敌,他自练得神功和剑法之后,大小战役也经历了不少,信心当然是与日俱增,不似当初那般心怯,加之这些巡士武艺平平,都是入不了一流之列,丘长生剑尖点到之处,便有人中剑倒下,幸好他无意伤这些人的性命,手上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顷刻之间,便刺倒了十余人。司空佩也长剑舞动,将余下的几人挑倒。
料理完这两拨人,司空佩皱眉道:“不知惊动了外面的人没有,咱们快到囚室去。”两人继续向前奔去,再过了一段路,来到囚室前,司空佩取出上次那枚钥匙,开了囚室石门,室内只挂了两盏油灯,比之地牢的通道昏暗了许多。司空佩并不停留,径往对角走去,原来那里还有一条小过道,只因室中本就昏暗,而那条过道更是黑沉沉,无灯光透出,一时竟难以察觉。丘长生跟着走入过道,在漆黑中行了数步,只感到窄仅容身,双肩已触及两侧石壁。
突然眼前泛出一道微光,虽然光线也是淡黄无力,但在黑暗中看来,却甚是显眼,循着微光走了二三十步,两侧的石壁陡地消失,来到另一间石室。
只见石室好大,宽达数丈,却仅有一盏油灯,灯焰如豆,四周空空荡荡,只贴墙处有一榻,榻上斜斜软坐着一人,灰白须发蓬乱松散,将脸面遮了大半,双腿弯曲成拱,后背紧靠着墙壁,似乎浑身乏力,若无外力倚仗,便难以坐定。这人听到声响,也不抬头观看,仍是一动不动地斜坐着,好像早已猜到来人是谁。丘长生寻思:“难道这人就是司空见惯?”
司空佩扑了上去,叫道:“爹爹!”声音哽咽,无法抑止,突然又向后弹开,娇声喝问道:“你……你是谁?”语气中充满了惊讶和失望。丘长生奇道:“他不是司……你爹爹么?”司空佩摇了摇头,拔出手中的长剑,指着榻上那人道:“你到底是谁?快说!”
榻上那人依旧不动半分,甚至连眼皮也不抬,若不是他鼻中粗重的呼吸声,几疑令人猜度人他是生是死。丘长生见他卷曲的身子微颤,显得极是可怜无助,不禁起了恻隐之心,说道:“在下丘长生,请教前辈高姓大名。”司空佩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里,却发现被关押的不是她爹,一时急怒攻心,道:“跟他客气甚么,你再不说,不要怪我剑下无情。”
那人突然放声大笑,响若雷动,笑声在石室内来回震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丘长生大惊:“这人内力好深厚!”那人止住笑声,猛地一仰头,恶狠狠地瞪视眼前二人,冷哼一声,骂道:“两个小贼种,又在耍甚么诡计,有甚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操你祖宗十八代,别在老子面前装模作样。”声音浓厚,满腔悲愤。
司空佩怒道:“老匹夫,你再胡口乱骂,我真在你身上刺个窟窿。”将剑尖压下一寸,对准那人大腿。岂知那人丝毫不惧,又破口道:“要刺便刺,罗嗦甚么。快夹着尾巴去告诉那六个小王八崽子,有种就杀了我,要从老子这里得到那样东西,趁早别妄想了。狗杂种……”
丘长生被他骂得云里雾里,不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