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侠骨香之雪花芙蓉剑-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客客气气说了好几句话,谁知那老姑充耳不闻,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真的年老耳聋,还是不愿意理他们,除了手里的佛珠隔一会转一粒外,仿佛已入般若大定,浑身上下竟是纹丝不动。看炉里的残香,她上香的时间最多一个时辰,那时候院子里打得正欢,她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分明是想要将他们拒之门外。好在钟无期修为深厚,心里微愠,面色却是愈加恭谨,回身指着磨镜少年道:“我的一个伙计身子有病,不能再往前行走。咱们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佛脚下一片空地喘口气,歇歇身。不敢毁伤宝殿的一草一木。打扰师太清修,心甚不安。”老尼姑闭着双眼,仍是一副无知无闻的模样。钟无期说完话也不候那尼姑做答,伸手吱扭扭关上了房门,回头对卢有朋轻声道:“公子,咱们到大殿去吧。”
………【第三回 步虚拜月舞婵娟(1)】………
大殿里空荡荡的,除了几尊佛像和一张断了一条腿的桌子之外,其余一无所有。进入大殿就闻道一股霉臭味,地上,桌上,甚至佛像身上到处沾满了鸟粪。钟无期和侍茗好不容易才在佛像的莲花座基旁打扫出一片干净地方,从院子里灶火旁边抱来一堆干草,让公子坐下休息。侍茗给公子收拾完了,又在大殿一边的韦驮像下照样收拾好一片地方,扶着磨镜少年躺好,跟钟无期要了些金疮药给他敷上。卢有朋和钟无期冷眼看着侍茗伏侍磨镜少年,谁也没有说什么。
一时大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虽然一天里只吃了一顿早饭,但谁也不觉得饿,大家俱是各怀心事,默默地坐着。回想起今天所经历的事情,简直就像在做梦一样。一切来得是如此突然,让人措手不及;一切又发展得如此离奇,在在出人意料。有时候,生与死相去只在毫厘之间,现在回想起来,仍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受,令人不由得感慨万千。
天渐渐暗下来,雨虽然停了,空中的阴霾仍没消散。房檐上的水仍在一滴一滴往下落,嗒嗒的声音显得十分清晰响亮。
磨镜少年斜靠在韦驮脚下,目光里一片茫然。此时他对眼前的一切都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的心不在这里,他的心完全回到了过去……
朔风呼啸,雪花飞舞,昆仑山上一片冰雪世界。
凝玉崖回雪洞中,师父的脸扭曲变形,狰狞可怕,呼吸粗重而又急促,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直似要看透我心里的任何隐秘角落。我也看着师父,从布满刀疤的脸,看到断截的右臂,再看到裹在毛毯里已经残废的双腿。不用师父说出口,我自己先已经按捺不住了,一股怒火炎腾腾从冰冷的脚底升起来,直冲脑门。我慢慢跪下拜了三拜,咬着牙道:杀尽武林四大世家。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师父这才慢慢闭上了眼睛,似乎突然间变得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满天的斜晖中,我大步流星走下昆仑山,走上危机四伏的复仇之路……
仲春时节,中原大地繁花似锦,秦岭却仍是一片严冬景象,岭头梅花冲风冒雪开得正艳。
我凿开小溪上厚厚的冰,撅起屁股,把头伸进冰窟窿里咕咚咕咚喝水,耳边似乎听到一声轻笑,接着看到动荡的水里倒映出一张俏丽的脸庞。那张脸向我微笑,随水流不停地晃动,忽隐忽现,看不真切。抬头看时,四下里并不见一个人影……
只见黑黝黝的梅枝屈曲横斜,万朵梅花争奇斗妍,汇成一个香雪海。花瓣无风自落,飘零婉转,淡香氤氲,时闻好鸟啁啾。我不觉看得呆了。
落红满地,绿叶成荫,潼关古道旁的一家旅店里,暮雨潇潇,孤灯如豆。
持续的高烧昏迷之中,我看到了自己从没见过的母亲,她年轻,美丽,目光充满了慈祥和怜爱,模样竟然像秦岭水中见到的人影。恍惚中,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我的额头,那种温煦微痒的感觉是我从未经受过的。我浑身懒洋洋的,一动不想动,尽情享受这幻觉中的幸福,不敢睁眼,唯恐这温馨离我而去。凉风飒然而至,我蘧然惊醒,只见烛影摇红,窗帷轻摆,我翻坐起来,挣扎着走到窗口,隐约看到一个美丽的倩影飘然远逝,忍不住脱口喊道:娘……
回答我的只有子夜的静寂。所有的楼房树木黑魆魆的像一团团烟雾,如水的月光洒下来,笼罩了一切,迷离了一切。
月黑风高,四野空旷,偶尔有野狼绝望的嗥叫。
太原府晋祠附近的一座荒山上,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威震西北的金枪赵小宁和虎胆龙威司马啸风枪折刀断,双双倒地苟延残喘。我将他们尽情折辱,正要用冰心消业功将他们的内脏冻结,让他们在之后的七天之中受尽痛苦折磨而死,一条人影倏然飘坠,拦在我的面前,身法之轻,竟然事先没有听到半点声息。那人影并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一双眼睛晶莹透彻,如秋水流波,在黑暗中闪烁。忽然她一声轻笑,翻然而去。我没看清她的脸面,却已经强烈地感受到那股气息,就像浪迹多年的游子一旦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不由得热血沸腾,难于自已。唯恐失去她的踪影,只得舍了地下的两个人,朝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奋力直追……
不知何时,风停了,星星缀满穹庐似的夜空。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盎然的春的气息。
逍遥谷外,细柳飘金,山花吐紫。
我紧握着那只温润的小手,宁死也不会放开。徐徐清风将长发撩起,显出我朝思暮想的俏丽容颜:高高的额头,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和微翘的嘴角。如果不是年龄悬殊,我真的就要叫出母亲两个字了。她那双深遂的眼睛脉脉含情,充满期待。
善与恶,情与仇在我心里正做着殊死搏斗,一边是师恩重如山,一边是美人情似海。随着两股力量的消长变化,那只小手竟然也是忽而温暖,忽而冰凉。不知不觉中,从出生以来一点一点堆砌起来的仇恨的冰山,在那双温馨的目光注视下,慢慢消融,倾斜,终于轰然倒塌,瞬间化为齑粉……
遥山横黛,好风似水,清溪如琴。夕阳已经隐没,晚霞正在燃烧,朵云悠悠,枯树枝头嫩芽新生,有一对燕子相对呢喃。
雄鸡高唱,晨光熹微。
江南某偏僻的小镇。我又一次检查担子,确定没有忘记应带的工具,便和倩如告别,准备出去做我第一天磨镜的活计。倩如把我叫住,吹灭着了一晚上的油灯,手里拿着刚刚绣好的香囊给我挂在胸前。我看到香囊上面还用牛皮绳缀着一块玉玦,笑着道:我可是个有身份的磨镜工。倩如正颜道:香囊就是我的心,你走到哪里我就陪到哪里。牛皮绳柔软但坚韧,正好修正你急躁刚厉的脾气;玉玦有缺,仍然坚实温润,希望你能彻底告别过去的一切,成为一个如玉的君子……
大街小巷的人熙熙攘攘,看上去都是那么和蔼可亲,不知道是他们的幸福传染了我,还是我把幸福传染给了他们。我一边走,一边摇着拨浪鼓喊道:磨镜,磨镜……
冬去春来,倏忽一年。
我挑担回家,远远看到倩如坐在门前的石墩上纳鞋底,快乐充盈了我的胸膛。见到我回来,倩如站起身要来接我,忽然一歪,倒在门槛上。我赶紧把她抱回家,请来大夫把脉。那大夫皱着眉头,把了左手把右手,把了右手又换左手,脸上阴晴不定,一会儿说是喜脉,让我等着做父亲;一会儿又说是鬼脉,让我赶紧准备后事。简直是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我很后悔请了个这样的大夫来。
虽然只一天工夫倩如便恢复如常,但我不放心,怕她被庸医所误,又连着请来好几个大夫来诊治,结果有的说喜脉有的说鬼脉,谁跟谁也不一样。一天,在旅店为人磨镜,偶然听到两个武林人士谈话,说是要赶到双峰山去参加东禅寺的无遮大会。猛然想到神秀大师医术如神,当真有起死回生之能,仿佛慢慢长夜终见曙光,心里立刻充满了希望……
一辆油壁车辘辘而行,细雨霏霏的官道上看不到几个人,而雾气氤氲中,官道的尽头双峰对峙,巍峨高耸。
双峰山下,篝火如星,人声阗咽。
我一身青衣小帽从他们身边走过,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大大方方才是最安全的。然而我来了四五趟,仍未见到神秀大师,我并不着急,杂在进香的善男信女中间,坐在大雄宝殿前的台阶上等待。不想却在那里听到一个秘密,飞龙镖局要送一趟价值二十万两的镖,由他们的副总镖头八卦刀魏仲明亲自押车。传说红货是一根武林中人人垂涎的紫叶星河鹿衔草,鹿衔草食疗伤圣药,而这紫叶的星河鹿衔草更是可遇不可求的极品,江湖传说,只要人没断气,吃下一根这样的鹿衔草,什么样的重症都能立刻起死回生,而且还有驻颜美容的神奇功效。
据说这是江西赣州刺史送给洛阳相国寺长老无尘禅师的,这无尘禅师乃是一位医国圣手,当今皇后生病,在长安百般调制,迄无疗效,后来有人推荐无尘禅师,皇后以到嵩山封禅的名义来到洛阳,凤辇停驻相国寺,经无尘禅师一番诊治,果然是药到病除。而皇后从此便住在洛阳,不在回长安了。这赣州刺史此番送鹿衔草给无尘禅师,应当还是冲着皇后去的,莫不是皇后有什么病了?
我听了这个消息,便生了劫镖之心,离开东禅寺,每天到官道上等着飞龙镖局的人,惟恐错过。过了两天没见到,正疑心他们是不是从这儿过,忽然发现了一伙神秘的人物,是鼎湖摩云堡的黑鹰卓大鹏。跟踪之下,才知道原来他们也是来劫镖的。看样子他们已经研究了很久,很是胸有成竹,所以我就螳螂捕蝉,尾随着他们,果然等到了飞龙镖局的人……
………【第三回 步虚拜月舞婵娟(2)】………
院子的那头忽然传来了啪啪的敲门声,将磨镜少年从回忆中惊醒。众人都是懼然一惊,面面相觑,不知雨夜之中谁会来这荒野破庙。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停了一下又开始敲,颇有点不开门就不罢休的意味。
钟无期怕来人这样敲下去会引起别人注意,看了卢有朋一眼,轻声道:“我去瞧瞧。”卢有朋点点头。钟无期从腰间的鹿皮囊里拿出那对镔铁判官笔,出了殿门,犹如飞燕掠水一般轻轻纵起,几个起落便穿过院子,到了大门边,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钟无期从门缝向外一张,只见一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背向着门,看不到他的脸,身上沾满了泥巴,右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大斧头,嘴里自言自语道:“怎么今儿个把门插上了,难道哑姑出去了?”钟无期轻轻把门插拉开,等那人转过身又来敲门时,猛地拉开大门,倏的抓住那人的胳膊用力一带,把那人直掼到院子中央,顺着荒草滑了很远才停下来。
钟无期迅速把大门重新插好,然后飞身来到院中,那人哼哼唧唧的还没站直身子。钟无期揪住那人的后领将他提到空中,压着嗓门厉声喝问:“什么人?到这儿来干什么?”那人慢慢转过头来,一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在暗夜的微光中看去,原来钟无期手里提着的这个人正是在旅店里被卓大鹏一掌打到院中的那个丑行者,无巧不巧,在这里又被钟无期摔到院子中央。
钟无期把丑行者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