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掌天宫-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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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还是他,终归还是他。在如此境地,受压如来的五行山下,饮朝露,喝铜汁,吃铁丸,却并无怨天载道,并无愤世嫉俗,说出的只是心里闷得慌。好一个闷得慌!”
“这才是本仙子心里那个大英雄,那个永不屈服,敢与天斗的大英雄!”
紫霞看着孙悟空那蓬头圬面,却不失威风,睥睨天下的气势,眼睛里已经痴了。
一个云头纵上半空,紫霞运足仙目眺望,只见五行山方圆数百里之地都被如来打下那一掌破坏殆尽,哪里还有半分生气,唯有离此不远的白虎岭尚有几分绿意。
于是,她飞掠过去,从荆棘丛林里寻找了好半天,将一身仙衣都挂着有些凌乱时,才找到几枚酸涩的鲜桃。
“悟空他喜欢吃桃子,我就给他摘去,让他解解馋,虽然这桃没有蟠桃那么多灵力,却好过铜汁铁丸。”
小心翼翼地兜着几枚野鲜桃,在附近找到一处小溪洗得干干净净,紫霞取了一枚在嘴里尝了尝。
“嘶!”
酸涩的味道险些让她将自己的香舌咬落。
紫霞仙子暗恼自己为何没有事先从王母娘娘那里讨几枚蟠桃,眼里有些悲伤。她顿了一顿。微微叹了口气,在水中倒影里,理了理散乱的发丝。面上勉强挂一幅笑容,才驾云朝五行山而去。
“土地老儿,别走啊,陪俺老孙说说话儿。想当年,老孙在花果山称霸,大家都得敬俺一句美猴王。当时也是母猴成群,雌兽相随。可惜。俺老孙心高气傲,想打上天庭,去捉一个美娇娘来当压寨夫人。”
“土地老儿。你可知道,天庭仙子,美则美矣,却娇滴滴的。一个个都不像是跟俺老孙一起奔波过苦日子的。哎。俺老孙悔啊,当初俺老孙就不该大闹凌宵殿。”
“什么,不该大闹凌宵殿?莫非,他现在后悔了,屈服了?想向玉帝与如来认罪伏法了!”
紫霞仙子听到这里,脚步一顿,兜里的野果不知不觉地脱出手中,散乱了一地。她喜欢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不是一个畏缩不前的事后磕头虫。她决不容许孙悟空在这件事情上“变节”!
就在紫霞仙子准备袖手离去,怪自己瞎了眼。看错了猴儿的时候,孙悟空的声音再次响起。
“俺老孙当初悔不该只是小打小闹地摘几枚蟠桃,喝点仙酿,吃几粒老君的仙丹就算了,而是应该直接几棒子好好敲在玉帝老儿的头上,打醒那丫的。堂堂三界之主,居然让西方那群秃瓢子骑到头上来了,哼!这种玉帝,叫俺老孙去做,老孙也做不来。哎,土地老儿,别走啊,俺还没说完呢,话说,俺在斜月三星洞……跑那么快干嘛,小脚小腿的,也不怕跌倒。”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
孙悟空半闭着眼,哼着一个怪异腔调的小曲,让赶来的紫霞险些笑出声来。
“这才是本仙子心目中的悟空呢。”
她含泪笑着看向那个苦中作乐,外表蛮不在乎,内心却寂寞如雪的男人,弯腰从地上将那几枚野果捡起来,仔细地在裙摆上擦了又擦,这才轻轻地走了过去。
“给,新鲜的野桃。”
“咔嚓……”
半闭着眼的孙悟空咬了一口鲜桃,道:“土地老儿,俺就知道你不会丢下俺老孙跑的,这水果好酸涩,不过,好久没吃过鲜果了,真香!水果?你,你不是土地……”
孙悟空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容貌秀美,眼角还带着泪痕的仙子,张着嘴,一颗仙桃碎渣顺着嘴角不住外溢。
“你……”
他伸出指头,说不出话来。就连舌尖不断刺激着他的味蕾的鲜果也变得不重要起来,就这样四目相对,让整座五行山的气氛变成无比沉闷。
“你这小丫头片子跑来干甚,俺老孙可不喜欢你脸上那光溜溜的样子。”
过了好半晌,孙悟空才别过脸去,毛手毛脚地去擦脸上的尘土,哪知越擦越脏,擦到眼角的时候,一股湿湿、涩涩的液体,顺着他的掌心慢慢往下淌……
“悟空……”
“你不该来的。”
“我知道。可是,我放不下。”
“俺树敌三界,你不该来。”
“有你,我不怕。”
“俺就算此次不死,也将终身奔波,这是命!无法陪你朝看日出,晚看霞,你真不该来。”
“我不要你陪,我只想守着看你驾着彩云回来的英姿。”
“俺……”
“够了,悟空,大男人拿得起放得下,本仙子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你就摆明说,你在蟠桃园里对人家那样,是不是不想负责!”
“俺,俺……”
桀骜如齐天大圣孙悟空,此时,面对恢复小魔女状态的紫霞仙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悟空,我不想要求什么,也不会拖累你什么。你要出行,我会为你整理衣甲,你要杀人,我会为你磨刀!如果你死了,这世间就再不会有紫霞!你知道么?我只想陪着你,陪着你一起分享你的快乐与悲伤,如果有一天,紫霞跟不上你的步伐,那么,紫霞就化为一片彩虹,永远追随你的脚步。所以,别说话,就这样,让我听着你的心跳,感受你心底那份强大的战意!”
……
“紫霞,你睡着了吗?”
“嗯,没有,就不要讲花果山那只母猴子了,还是讲讲斜月三星洞,还有你那六个结拜哥哥吧。对了,你上次说说有一个牛魔王大哥,他厉害不?”
“那头老牛的故事,俺都说了五遍了。”
“那么,再讲讲复海大圣蛟魔王?”
“那头臭蛇的故事,俺也说了好几遍了。要不,俺传你七十二般变化,这可是三界一等一的功法,端的了得,学会之后,也可以用来防身。”
“不听,不听,就不听。本仙子就想听你的故事,就想听到你以前的一切。”
“那,俺就跟你讲讲大闹地府的事?”
“好耶,好耶。”
“话说……”
……
一日又一日,两个本就不该在一起的两人,在这荒山野岭之中,一个半卧着,一个整具身体都被镇压着,露出毛绒绒的头颅,从相互拘谨,到互相扶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他们的心目中,仿佛世间除了他们之外,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
直到有一天……
第一百七十五章双魂再见
张友仁与关羽等人分别之后,独自离自应天府后,就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地仙界之大,无可计量,四大部洲,各具特色。
北俱芦洲,八难之地,战乱纷争,据传千年之前偶有外域不知名精怪乱界,是四洲中最为混乱的地方;南赡部洲,妖族聚集之地,内有十万大山,集群妖之所在,等闲不敢入;西牛贺洲,佛门立教之地,大雷音寺独享一洲气运,威势无俩;东胜神洲,人族中兴之地,最为繁华,是人教御定的传教之所在。
每一洲有每一洲的特色,也各有各的机缘。但是,张友仁现在才发现,自己这个三界之主,竟然完全不熟悉四大部洲的情况,令他不知该走向何方。
对了,悟空,齐天大圣孙悟空!
想起这个地魂寄身,张友仁眼里就是一亮,纵身踏云,朝东胜神洲驾云而去。
一路感应着人间界的风情山水,感受天地间众生的喜、惧、哀、爱、恶、欲等各种情绪,让他隐隐有种感觉,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去经历尘世中各种纷繁复杂的人情事故和红尘至理,就可以让他七魄重聚,治愈道体之伤,获得大道之秘。
七魄之力,正是众生的七种情绪。玉帝魂飞魄散,虽然无法在天地间找回散去的散魄。但是,因为他修炼《玉皇经》,后经张友仁自行结合九转玄功和守护大道,加以改良。升级成为《帝皇经》,仍然具备《玉皇经》的特色。可以借众生之力,凝聚新的七魄。成为完整仙体,进而提升修为,驱除封印在识海中的金仙法则。
可是,张友仁没有足够的时间,他熬不起!
“这大概就是三灾五劫中的人劫吧。”张友仁苦笑着,发出一声长啸,借以排解心头的郁闷。
就在他心内郁结难制之时。五行山下一对外表极不相称,却又和谐无比的野鸳鸯四目相视。
一个娇怯怯的声音道:“悟空,这几天白虎岭那方的野果快熟了。我去给你摘起来,让你尝尝鲜。”
“嗯,白虎岭路程很远,你可得小心些。”
“放心吧。本仙子可也不是弱者呢。我的大英雄!”
看到紫霞仙子略带风尘和憔悴之色地离去,为他奔波,孙悟空在这一刻,他那强大的战斗意志竟然有些松动。
“俺当初要是没有与如来相斗,现在能不能给霞一个安定的环境,守护着她,再不让她餐风露宿,来陪俺在此受苦呢?可是。如果那样的话,俺还是自己吗?”
猴子抓了抓满脑袋猴毛。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破解之道。
越想,他就越着急,越想,他心里的杂念就越多。
以前,孙悟空只需要知道哪里不爽了,一棒子抽他丫的,谁惹俺了,俺就打杀他了事。可是,自从有了紫霞仙子,他渐渐升出一股柔情,一股想守护这一切,从此不再有丝毫改变的柔情。
莽撞而直接的孙悟空和柔情持守护之念的孙悟空,一个破坏,一个守护,两种极端的思想在他的脑子里搅得昏天暗地,令整个紫府世界都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两种相反的情绪,发出激烈的碰撞,互不相容,又互不相让,以孙悟空的紫府识海为中介,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在这种争斗中,孙悟空的眸子渐渐失去清明,意识也有些混乱起来。
“啊!”
一声狂叫,从悟空的口里传出来,凄厉而怆然。
这个叫声中包含着一股绝望与悲怆,带着一份难言的孤寂和无助。
孙悟空在这两种以他现在无法理解的,繁复得无法分清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幻的情绪之下,开始疯狂地挣扎。
虽然他的玄元力被封,但是,九转玄功修炼之后的强大肉身之力尚在。因此,这番挣扎所引起的动静仍然不小,将五行山顶封印的符咒也挣得亮出道道佛光,不断从山体中透析下来,镇压着状似癫狂的孙大圣。
五行山山体,更是在这疯狂的挣扎下,山石乱滚,一片混乱,连土地山神也被惊吓得躲出好几百里远,生怕秧及池鱼。
“不好!”
云头的张友仁听到孙悟空这道凄厉的哀嚎,声色一变,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难道是佛门还不放过他!”
他身上毁灭之息弥漫,带着一股灭世之威,人如电射一般,朝五行山狂奔而来。
“道果金身,跟我镇!”
看到纷乱的现场,张友仁不容分说地祭出法相金身,显现于天地间。巨大的法相金身,带着一股紫金之色,尊贵而大气,道道神秘的大道气息弥漫,发出大道之音,如诵经声一般,在整个五行山散溢。
感受到这股大道之气,疯狂中的孙悟空也清醒了一些。他吃力地睁开眼睛,面色苍白地看向张友仁,嘴角一抽,声音衰弱地说道:
“倒是让你看俺老孙的笑话了。”
张友仁摇了摇头,明白了孙悟空不过是气急攻心,心境压抑太久而引起的道心紊乱,并非佛道两门的迫害,也就放心了些。
这种症状,只需调理得当,自可凭本身的紫府道果进行压制,化解。
但是,看到孙悟空这猴头这种时候,仍然在逞强,他就有些发抽。
“都什么时候了,你逞什么强啊,待我将你体内的魔念清除之后,再说他事。否则,长此以往,魔念郁结,恐心生三毒,走火入魔。”
张友仁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