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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宦妻,本座跪了-第56章

小说: 宦妻,本座跪了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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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檀心挪脚一跳,闪至一边,却还是被浇了个湿哒哒,她秀美颦蹙,有些不解得望向泼水小厮童。

    其人俊眉朗目,高额圆脸,皮肤白皙嫩滑,不像一般粗使得奴仆下从,泼湿了客人,也不见其慌乱认错,只是笑意清浅,对她道:

    “水冲脚尘,财源即来,可位姑娘又是打哪来的?”

    心里咯噔一响,不由自己攥紧了袖口的那张薄纸,她温声回道:“我自天一来”

    小童笑了笑,上前一步,盯着姜檀心看了半响,略微叹息一声:“姑娘随我来”

    领着姜檀心绕了大半个胡同过巷,迂回到了闻香楼的后院大门外,那里停着一辆马车,车辙印很深,车轮吃泥,想来车上放有重物,再看其景泰蓝圆帽包头,黑羊皮条绿呢车围,灰暗的颜色遮挡了金丝暗绣的线围子,这车一点也不简陋,只是很低调罢了。

    上了马车,还不等姜檀心坐稳,便听一阵机拓之声响起,心下一突,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四壁之上铁板猛然放下,将马车之内瞬间罩了个严严实实的!

    姜檀心懊悔不已,方才就应该发现,这是一辆没有车窗且设有机关的马车!

    她半蹲着扑上铁板,向外头猛烈拍打,试图弄出些响声来引起路人的主意——可这铁板十分厚实,任由捶打,只有闷声隆隆,恐怕一丝都传不出去。

    坐回车椅上,这板上钉钉的困境反倒是她冷静了下来,她重新回想这整一件事,发现她的每一步都叫人算计着:不是由人胁迫掳走,还是她自投罗网,喊着暗号送上门来的。

    溯其根本,还是和谈金惹得祸。

    明知她绝不会放过一丝关于它的线索,即便鬼蜮也要闯上一闯,显然是有人利用了她这般心思,故布谜局,引她上钩。

    马嵩当时已经是个半死之人,枯槁之身哪里还有这样玲珑的算计心思,莫不是黑衣人故意放饵,让她沿着和谈金顺藤摸瓜,一直找到闻香楼来?

    可那个黑衣人,又究竟又是谁?

    *

    一路颠簸,马车似是走上了一条偏僻的山林小路,车辙时不时撞上路边并不平整的石子,磕碰颠簸,晃得姜檀心头昏。

    大约行了两个时辰,马车终于绕上山麓,在一处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

    估算着这么走一定是走到城郊了,不过困在铁箱子里,实在难辨方向,也更别说沿路丢下一些随身物件了。

    “唰”得一声,铁板上一方小缺口被人用力挪了开,淡淡月光从外头泄了进了,原来已是月上柳梢的时辰了,接着入目的是一样黑黢黢的东西,借着月光姜檀心勉强认出这是一把火铳——外洋的舶来品,是杀人的利器,价值高昂,千金难换。

    “出来!”执铳之人冷冷说道。

    铁板一点点重新升了上去,一盏灯笼逼进了马车内,姜檀心用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稍一踯躅,便被人大力拖了出去。

    双脚踩在泥地之上,她环顾四周,果真是在一处山麓边,四周漆黑昏暗,树影绰绰,千岩一色,实在辨不出身在何处,不过京郊外的山屈指可数,两个时辰内可到得,除了西山便只有北边的帝君山了。

    “木牌呢?”

    拿着火铳直指她脑袋的大汉,虎背熊腰,生得好像铁塔一座,大气武声,这般铁汉子看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要手执火铳,不免让姜檀心冷笑一把。

    从怀里掏出那块刻有“柒”字的木牌,丢到他的手里,眸色清冷,一瞬不动的看着他。

    “小丫头这么瞅着我做什么?快走快走,别让公子等急了”

    大汉从怀里掏出一根红色的结绳,把那块木牌串到绳上,再把绳子系上了姜檀心的脖子,他催促道:“柒号,这几天这就是你的名字,如果你能活着出来,记得把牌子留下再走”

    闻言,姜檀心吃了一惊,不禁心中纳罕: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处处透着诡异不说,连个接应的大汉说话也这般古怪,活着?要她做什么?

    推搡着她快走,从深野林地绕了九曲十八弯,才勉强看到了前头的一处竹林宅邸。

    这处宅子孤零零立在山林之间,犹如鬼宅,通往外头的石板路上,姜檀心看到了好几处似是拖曳留下的血渍。

    突地,迎面撞上两个人,不,准确的说是一个人,一具尸体——死人的后脑勺由火铳打出了一个血窟窿,正涓涓不断往外喷着血沫子,黑血顺着脖颈流下,染红了他脖子上那块小木牌,木牌上赫然一个“肆”字!

    姜檀心拽紧了裙裾,不由倒了吸了一口气。

    她身边的大汉见状,好心得拍了拍她的肩,惋声道:

    “虽然不知道你个女孩子,为什么要来玩这样的赌局,但既然来了,就没有中途退出的道理,要不就是他这样的下场,要不就拿着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金银离开,可我在这那么久了,让女孩子来当赌码的你才是第一个”

    赌局?赌码?

    她震惊之余,宅邸的大门缓缓敞开,不同于外面看去的阴鸷森冷,里头迎客大堂灯火融融,人声鼎沸,往来皆是一些富商巨贾,皇亲贵戚,好几个姜檀心曾在广金园见过,原来那些大赌客都来了这里!

    即将迈进去的前一刻,那大汉拍了一下自个儿的后脑勺,暗骂一声:“我这个蠢货”他从腰后拽出一只戏曲的脸谱面具,递到了姜檀心跟前:

    “带上这个,这是这里的规矩”

    捏着面具坚硬得边缘,姜檀心扫了堂内一眼,心中三分底,但仍是雾水连连,那股不好得预感从早晨起便游走周身,像是一种警示,时不时牵扯着她的心:

    “请问,抓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抓?你不是自愿找上门的?奇了怪了……算了算了,至于做些什么,我带你去看一场你便明白了,跟我来”

    大汉阴测测的笑了一声,笑容诡异可怖,透着死亡的阴鸷冷意。

    戴上面具,大汉走在前头,姜檀心跟在身后,一块迈进了暖意融融的大堂。

    大堂两侧是一席流水宴,上头杯碟碗筷,珍馐佳肴,还有一些姜檀心从未见过的透明的餐盘杯具,比琉璃更透比水晶更清。

    堂中正前方是一座当铺里的挂当的高台,有三个账房先生模样装扮的人踩着抬脚凳,半趴在柜台上,他们指下算盘噼里啪啦拨打着,光听声儿,就知是行中翘楚,各中好手。

    商贾赌徒在他们那用真金白银换来筹码票据,或是已经参比完一场,回来这里兑换银钱。

    总而言之,围在柜台前的人,那是满手金银元宝,万两银票的进出,比起赌坊里的小打小闹,这里简直一把就能让人倾家荡产,或是一夜暴富。

    姜檀心将流转的心思都掩盖在面具之下,她不动声色的将堂中情景纳入眼中,直径穿过正堂,她发现有不少惊异的眼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那些人多是惊诧一叹,遂即颇为怜悯得摇了摇头,再看过来,那样的眼神,似乎是在看一个死人……

    剥动指甲,抿了抿有些起皮的嘴唇,半天没有进一滴水的她,此刻对血腥之气,有种近乎执着的敏感,所以老远处,她便嗅到了。

    大汉带她来到了后堂,这里似乎是由一个戏台改建的——台上铺着猩红的地毯,有几个同她一样带着面具的男子紧绷着浑身的肌肉,手指微微颤抖,抑制不住的紧张,气氛十分压力。

    与台上不同,台下却是一篇高涨的兴奋之情。

    除了为首摆了几张紫檀八仙桌,设为雅座,其余的几乎都是空地,空地挤满了人,他们争先恐后得围在戏台下,手里捏着一叠一叠的筹码票据,握着拳头,不停地向上伸举,连贯高声喊着不同的数字:

    “壹!壹!壹!”

    “伍!……伍啊!……”

    嘈杂喧天,如同闹市大街。

    直到一声清脆的锣响,鼎沸得人声才渐渐安静,一个身穿长袍马褂的男子走上了戏台之上,他有着俊秀面容,疏淡的眉毛,白皙的面容,生得一副十分和气的样子。

    他举起手,示意下头安静,随即道:

    “各位老板容在下说一句,来这里玩儿的,只图一个痛快,赢得金银满钵的,嵘白在这儿贺您一声恭喜,输得赤身一条的,也无妨,出去又是鼎鼎有名的商海枭雄,来日再战便是,唯其一条,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下头掌声一片,不少人已跃跃欲试,手掌鼓得通红。

    那个自称嵘白的男子捧了捧手继续道:“大家都知道这里的规矩,东家是常年洋外飘得,带回来的东西您且用着,却不能买走,这样的东西,要是流入市面上,咱这赌局可就开不成了”

    “老白你快开始吧,别尽说些有的没的!”

    下头暴脾气的开始催促了,他扬了扬手里的票据继续高喊:“壹号你给老子争点气,老子开始买了你十万两白银的!别两三局就叫人爆了头啦!”

    他话音毕,周围熙攘笑声哄然而起,显得气氛十分轻松,可姜檀心却注意到了台上之人浑身散出的那股绝望恐惧。

    “好了,即便都是熟客,这场面的规矩,白某还是要啰嗦一句,台上是各位老板的赌筹,都是签过生死契约的,全凭运气,不问本事,一会儿锣声响起,咱们再见真章”

    抵手拍了两下,自有彪形大汉,统一穿着一身黑衣迈上戏台子,他们将一把一把的火铳递给台上的“赌筹”,推搡着命他们排成一个圈儿。

    大概六个人,对着前头人的后脑勺,他们颤抖着双臂,举起了手里的火铳,将黑黢黢冰冷的铳口猛地顶了上去!

    脑后硬邦邦的,森寒从脖颈一路沿着脊椎而下,钻入皮层表面,血肉肌理,像一只无情的巨手,将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

    那是真正死神在后,这样的赌局才是真正的以命相押!

    它和擂台赌拳不同,谁得本事大、拳脚功夫扎实些,谁赢面儿就广些。最重要的是,输了的人不一定会丧命,并不是非要将你打死在台上才算歇了赌局的。

    可这里不一样,除了生便是死。

    你前头的前头,渴望你一枪打死他后面的,那样他就不用死了。可他首先得祈祷你身后的,被你身后的身后一枪打死,从而来确保你活着,再给予他生存的机会。所有的一切只看天意,生死不由己,这种空落落的未知,比死亡更有恐惧的说服力……

    来这里做赌筹的人,或是亡命之徒,赤条条一个人,留着一条贱命也是饿殍在路,或是贪财之辈,势金银重于性命,再或是罪籍要犯,本就等着秋后问斩,由着富商串通官府买出牢的,死了也不过早死几天,若天不亡我,挺过去了,活生生又是一条命不说,还有吃喝不愁的金银财富!

    这帮人各有各的血腥煞气,脾气秉性,独独一样都是一样,不惧死亡,只为财来。

    姜檀心震惊了,赌局还没开始,她已俨然可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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