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动秋寒-第2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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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风此时犹清晰记得,儿时与自己最亲密的三人中,展章对自己的呵护仅次于其母,那是不付一词,默默无声的关怀,较之其父似近似远的距离尤令他感动难忘,此时望见老者沧桑模样,便是鼻尖一酸,几乎又要涌出泪来,最终忍住,只颤呼一声:“章叔……”
展章闻得展风这声呼喊,整个身子都是一颤,眼中湿气更盛,却又忙在众人转目望向他时,匆匆拭泪,勉强展颜,挤出一丝笑容来。
展逍转身,不经意地扫了展章一眼,微微颔首后,便自踱步回到堂中座位,道:“远扬,你这两天有什么见闻不妨直说。”
龙远扬点头应了一声,微一思索,面上涌起凝重之色道:“我们的人前日在城内发现了那个密教人员活动的踪迹,并且追了上去,可是,可是最终却被对方察觉,设了陷阱将查探的两人引去,待他二人察觉不妥时却已经晚了,最后都死在对方手里,直到昨天才被我们的人找到尸首,而且甚至连他们之前沿途所留的暗记也被毁去大半,亏得展大哥你另设了暗中传讯的方法,否则我们只怕连这点踪迹也捕捉不到!”话语中不自觉地也透出愤恨之色。
展逍皱了皱眉,微一沉吟道:“我早就猜到该有这样的结果”顿了顿,续道:“只是我本以为对方会趁此次机会,在金陵有所动作的,但现在看来,他们却似仍是一意在暗中活动,其中必然掩藏了个极大的阴谋,甚至于他们的阴谋一日未能得逞,便绝不会露头!”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中除去展章垂首,看不清神情外,龙远扬和肖举二人都是骤然变色,肖举面色一急,问道:“那对我教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展逍冷然一笑,嗤道:“只怕影响的不仅仅是我们一教!”
话到此,龙远扬忽地身形一震,变色插话道:“定是这样了!”
他突然插言感慨,众人闻言不禁转目向他望去。
龙远扬于是忙向众人解说道:“杜大哥先前曾使人传信道:流云十三寇数日前被各大派聚众绞杀,另外有些牵连的几个小帮派也被分解遣散!杜大哥的人手也险些被那些正派盯上。”说着,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张便笺,递向展逍。
肖举闻听龙远扬之言,面色一变道:“这怎么可能?流云十三寇,行踪诡秘,连我们绿林一道也难以寻到,正派几次绞杀都无果而返,这次怎么会,怎么会……”说到这里也是结舌无语。
展逍目光在那张便笺上扫过,面色立时沉了下来,半晌,才冷笑道:“好极了,哼,这密教好大的野心,竟想在暗中把我们也给颠覆出去,好搅得天下大乱,真是好极了!我倒要看看,是你们先露出马脚,还是我们先败露行藏!”
这番话语说来,自然透露出桀骜昂然之意,激得众人都是心头一震,龙远扬重重点了点头,忽又拧眉道:“还有一事,可能也与那密教有关!”
展逍侧首倾听,问道:“什么事?”
龙远扬微微转首,望向展风,缓缓道:“这件事与少主也有极大关系!”
………【第一一一章 天罗夜会】………
展风听龙远扬这突来之语,不觉一怔,但随即便也明白过来,略作沉思后,打量望来的几人一眼,便将自己湘江遇敌,武当受刺及今夜所见源源本本地叙述出来。
屋内几人闻言,神色各异,展逍面色阴晴几度变幻,复又垂首深思,展章则是露出关切之色,紧张地望向展风。
肖举咂了咂舌,道:“这难道是欧阳兄弟干的?他们怎有难么大的胆量?”说话间,疑问地望向场上几人。
龙远扬摇头道:“这事确实大可琢磨,不说那时寻常人并不知道少主身份,便是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理由会向少主寻仇,惟一的可能性便是欧阳兄弟,但他们尽管平素张扬,却应该不至于主动向展大哥挑起争端!”
展逍点头道:“远扬说的不错,欧阳兄弟还不会冲动到这样的地步,而风儿在那日看到的冯军、温元二人想来也是有人易容改扮的了!”顿了顿,目生寒芒道:“不过他们惟一的失策便是风儿未死,否则的话,即使我们怀疑此事有假,也不得不提前和欧阳兄弟正面起上冲突,哼,那时候我们天罗教必将乱作一团,遂了阴谋者的心意了!”
龙远扬闻言,面色忽有凝重少许道:“展大哥的意思是,那暗中的策划者,可能就是眼下和我们处处作对的那个神秘教派了?”
展逍冷然道:“若非如此,我们又怎会如此早的便露了行藏!”
龙远扬面色一青,切齿道:“好歹毒的算计!”
展风听得几人对话,心中诧异,不由问道:“欧阳兄弟?是什么人?”
龙远扬转首向他解释道:“我们天罗教共有三个教主,他们就是天罗教的教主,展大哥是因为对他们有救命之恩,才受邀出任副教主一职的,但也不过是敬陪末座!你那说的那冯温二人就是他们的手下。”顿了顿又气愤道:“可恨欧阳兄弟那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竟然还处处跟展大哥啊作对,真不是东西!”
展风闻言心中一松,终于释然。
展逍皱了皱眉道:“远扬不必气愤,这也是我当年思虑不周,只顾着意增加本帮势力,却未曾料到,被我提拔选出的人才愈多,于本帮虽然愈有利,却不免要受他们的猜忌!”
展风闻言默然,心中同样微感愤然。
展逍缓了缓神色,抬头道:“今夜袭击风儿的那个刺客实力如何?”
龙远扬面色微微难看道:“从他仓促间巧妙化解了我蓄势一击来看,他,只怕已有先天之境的实力了,而且,而且,那人看起来绝不会超过三十!”说完便露出惭愧之色,须知他本人聪慧非常,无论经商学文都极有成效,惟独于武功一途却屡遭壁垒,纵有展逍等先天高手指点也是十余年来未有寸进,俨然已成他心中隐痛,此时说及另一天纵之才的绝顶杀手又怎能不面显郁色?
展逍观其色而知其意,微微一叹,又转而问道:“那么远扬看来,他比安军孰强孰弱?”
龙远扬闻言迅速将心中抑郁压下,微微思索后轻轻摇头道:“他不是杜大哥的对手,但杜大哥却绝对留不下他!”顿了顿又道:“这次也是他和少主交手后内力大损,不然的话恐怕,我们两个都没机会走脱出来。”
展逍眉头一蹙,深深看了展风一眼道:“风儿,你是不是已经晋入先天之境了?”
展风面色微黯,摇头道:“孩儿还没有……”他说到此,本欲将自己已晋入玄武之境之事说出,再顺便询问父亲是否知此中详细,但瞥见展逍忽地露出一个奇怪神情后,不由为之顿声,怔而无语。
展逍自顾思索,却未曾注意到展风欲言又止之态,点了点头,道:“先天之境多凭机缘,外人也难相帮,你勤勉修炼就好!”
语罢,又转而问道:“欧阳兄弟此次来金陵城又是什么目的,你们是否弄明白了?”
龙远扬嗤笑一声道:“还不是因为林选那厮,哼,姓林的见那两兄弟连心诀大成,便是迫不及待要投靠过去,哼,终有一日必要他后悔!”
众人闻言眉头均是一皱,展风更是心中疑惑,方待开口询问,忽听展章插言道:“那林选贼心可诛,少主来日去他府上须得多加小心!”
展风心中感动,感激地望向他一眼,道:“风儿记下了!”
龙远扬忽似想起什么来了,又续道:“另外,姓金的最近形迹也是颇为可疑,再者他与姓林的早已是同气连枝,只怕姓林的一倒戈他便也要投靠过去了,哼,可笑他不但在时时提防着我,还在暗中对我布下眼线,却不知道,他所见到的都是我刻意泄露给他的!”言罢又嗤笑一声,神态大是轻蔑。
展风听他提到姓金的,心中也立时有了猜测,知道他说的必是金天威无疑,同时也从他对林选等的态度了解到天罗教内部实非铁板一块,反而是处处隐藏机变,不禁也为他父亲担心起来,但终于未诉诸于口。
突听肖举冷哼一声,咬牙道:“姓金的卑鄙至极,当年那桩事之后,我便是受他诓骗错以为是展大哥对我暗中下手的,却没料到,是他自己为了十多年前的一桩旧事耿耿于怀而欲至我于死地,可恨我却一直没能猜破,以至于十多年来都一直误会展大哥,一个月前甚至还差点又被他骗到金陵害死!”顿了顿又狠声道:“若有机会,我定要宰了这狗贼!否则肖某便是白活了这四十多年!”
龙远扬一按他肩头,安慰道:“这是自然,但这件事却要从长计议,不然一让姓金的警觉甚至引起帮内剧烈纷争便是弄巧成拙了!”
肖举气愤愤地立着,默然半晌才开口道:“我当然一切都听展大哥的意思。”
展逍闻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才道:“今日便先如此吧,我还有些话想和风儿单独谈谈!”
几人闻声,识趣地告辞一声,陆续出屋而去,展章更是深切地望了展风一眼才步足出门。
………【第一一二章 情何以堪】………
朝阳将晨雾扯裂,残烛终流尽最后一滴红泪。
父子二人在对望沉吟中默然无语,良久,展风终于启口,微颤道:“娘,她,她在哪儿?”
展逍身躯一颤,目光瞬间炙热,仿佛蕴藏着一团腾腾燃烧的烈火,但这样灼热的眼神却望得展风心生寒意。
好片刻,展逍的目光才回复平静,但展风却直觉到那并非他已回复冷静,而是他已经那团烈火深埋心底,但地火的涌动从来都只会比明火更加激烈!
展逍舒了口气,叹道:“你娘她,早已经病死了!”
展风一颤,泪下无声,朦胧视线中仿佛重现了母亲那婉约温柔的神情,但却也随着泪水落尽的那刻消失无迹。
泪眼干涸,展风渐渐平静,颤问道:“娘葬在哪儿?”
展逍目光颤动,道:“就在扬州老家后那片竹林里,那是她最爱去的地方……”
展风眼眶又是一湿,那也是他最爱去的地方,只是在他六岁时与父母同赴洛阳之后便不曾再去过,而他自洛阳毁家流亡以后他也不曾主动想回去再探望一番,因为那里也是他永远挥之不去的痛,是他最美好却也最不愿忆起的过往,也因为那只会更让他觉得现实的悲凉与残酷。
沉默,毫无悬念地在父子间充斥着,令得其间的气氛也是沉闷起来,但二人却没有想打破它的意思。
二人不知呆立多久,展逍才淡淡问道:“这些年你是如何过得?”
展风微一思索,将从自己的哭声引来韩浩解救,到隐居世外,再到涉足江湖为亲寻仇,和之后的点滴经历,详细而简练地叙述出来,语气同样也是平平淡淡的,仿佛所说的只是他人的事情一般。
展逍留神倾听,不时蹙眉,不时颔首,待展风说完后,却也只淡淡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展风语毕,便要开口询问他父亲这些年是如何过的,但望见父亲漫不经心般的神情,最终却又莫名其妙的忍住声息,并未开口。
一时间二人复又沉入沉默之中,却也是各自垂首深思,这或许是因展风本身便是寓情于内不善言表有关,又或许是因展逍本就性情冷淡之故,甚或是他父子间本就情淡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