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客柔情-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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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五坛!”石叔杰腆着肚子,红着眼睛说。
“好!牛财,来五坛!”
不一会,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拎着五坛酒的绳子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极尽谄媚地对嫣红说:“姑娘,我老牛可是按照您的吩咐送来了,总该有些表示吧。”
嫣红白了他一眼,恨恨地说:“喂不熟的没良心的东西,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平时本姑娘支使你干点事情,跑得比牛还慢,怎么?听说本姑娘今天来了个大主顾,倒跑得比兔子还快!”牛财唯唯诺诺,小心陪着不是。
“拿去!”嫣红掏出一两碎银子,把牛财乐得脸上开了花,大拍着胸脯道:“以后但凡姑娘的事,我牛财一定第一个办。”
嫣红恨恨地道:“银子催得吧你!”
牛财并不顶撞,谄笑道:“难得姑娘出手如此大方,看来真是遇到有钱的大爷了。”嫣红做势要打,骂他“没事嚼舌根子,该死”,牛财早溜了。
嫣红转身发现,石叔杰已经开了一坛酒封,自顾自地饮了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刚想坐在椅子上,老鸹子一阵风儿似的跑了过来,人未到,笑声先至,慌得嫣红急急地站了起来,迎出了门外。
老鸹子拉着嫣红的手,吃吃笑道:“好女儿,听说你给牛财一两银子,啧啧,今天收了多少啊。”
“回妈妈,你看!给了我五十两!”嫣红拿出了五十两银票,乐得老鸹子合不上嘴,突然正色道:“听说,你要了五坛状元红,可知道这五坛状元红,每一坛可是十两银子,这样算来,这只是酒钱啊。”
嫣红明知道老鸹子在诈她,却也不能发作,只好低声对老鸹子说“待我跟这位官人说说”,继而转向了抱着酒坛子的石叔杰。“官人,这酒钱您可得替贱妾付了。”
石叔杰斜睨着眼,问道:“多少?”
“一百两。”嫣红弱弱地说。
石叔杰毫不犹豫的掏出了一百两银票。“去,去,去,不要再让人打扰老子喝酒的雅兴。”嫣红颔首称“是”,急急出了来,把老鸹子喜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个劲儿的夸嫣红有心计。封了二十两银子给了嫣红,拿着一百五十两银票,欢天喜地的跑开了。临走时,低声吩咐嫣红:“像这样的酒鬼,不要再用好酒打发他了。”嫣红点头称是,拿了二十两银子,故作满心欢喜,心里暗骂着这黑心的老鸹子。
回了房里,关了房门,见石叔杰的第一坛酒已经见了坛底,不禁纳罕他的酒量。突然,石叔杰站了起来,解开了裤子,唬得嫣红花容失色。原来,石叔杰对着空坛子在解手,让嫣红大感厌恶,虽然自己是个风尘女子,却对自己的屋子爱护有佳,每每感觉:大千世界,只有这个小窝才是她的天地。现在竟有人来破坏它的这处香闺,恨不能杀了他,于是,大骂他是个疯子,也不管得不得罪客人,感觉银子已经赚足了,恨不得他立即滚蛋。石叔杰却不以为意,吁了一声口哨,放肆的大笑。见嫣红骂不绝口,一脚踢翻坛子,这股强烈的味道更令嫣红恶心,忍不住又是一通打骂。连忙点起了檀香,希望驱走这讨厌的味道。
第二坛酒已经被石叔杰喝掉了一半儿,嫣红多少有些倦了,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地躺到了床上,暗暗想:不知道这酒鬼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刚想躺在床上合一下眼,忽然听到那个汉子吟了两句诗:“将进酒,杯莫停。哎。”声音宛不像刚才那么霸道,倒有几分动听。嫣红来了精神,旋即坐到他的对面,柔声说:“官人很喜欢这首‘将进酒’么,贱妾也会吟得几句的。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咦?”石叔杰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侧着头看了嫣红一眼,眸子里闪现了一丝亮光,让嫣红感到很温暖,他突然叹道:“我还管这些做什么。”又喝起酒来。
嫣红渐渐地对这个人有些兴趣了,只是无论怎么挑逗,石叔杰再也不开口,只顾大口地喝着酒。待到喝第四坛,终于酒气冲向脑门,感觉头晕目眩,暗暗叫道:“来得太好了。”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所有的顾忌与烦恼终于跑到了爪哇国里。
嫣红松了口气,想叫来牛财把他扶到床上,突然一想,这天杀的见钱眼开的货色还是不叫得好。于是,自己吃力地把石叔杰扶到了床上。看到石叔杰实在肮脏,就打了一盆水,细细地给他擦拭起脸来,闲得无聊,帮他梳理了梳理胡子,突然就发现,这汉子如此的英俊风流,不禁生出几分喜爱,抱着他的头,仔细端详起他的睡意来。看着,看着,不禁落下泪来,想起自己不是有这样的梦想,就这样抱着心爱的男人看着他入睡么?她只叹时乖命蹇,被逼良为娼,作践了自己。嫣红黯然神伤,想起往事的种种,心里一阵凄苦。心里想:纵然自己落入风尘,又怎么不怕夜夜独守空房,即使有个陌生的男人睡在身边也是好的。想起那些嫖客睡着的时候那一付心满意足的样子,没有了奸淫时候的那种淫亵,嫣红有时候倒有一种满足。而今天的这个男人更加让她有几分开心了。
是夜,几条黑色的影子在春香楼的房顶上徘徊,迟迟没敢动手,终于悻悻离开。
第二天清晨,石叔杰依然喝着酒,他发现,昨天真得睡了一场好觉,于是更加爱上了这个地方。他也知道银子总有花完的时候,只是现在不愿去想。因为嫣红的房中还有客人,嫣红自然是不用再去接客的,只是这样一来,石叔杰一天的花销要好几百两银子,酒已经换成了普通的老白干。嫣红一天不用接客,倒乐得自在,由于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喜不自胜。他自从得知石叔杰喜爱吟诗,就翻出了一个破旧的集子,那是以前有位落榜的秀才留下的。她随便地翻看着,读起了李白的《蜀道难》、《梦游天姥吟留别》等,石叔杰虽然喝着酒,也不禁会插话指点一下句读。嫣红欢天喜地,越来越发现这个汉子有许多优点,突然希望这样的日子越长越好,于是她不再偷偷地藏起银子,而是拿出来打点老鸹子,希望这汉子就在这里喝酒,喝到天荒地老才好呢。她已经盘算了,即使拿出自己的银子,她也要多留这个汉子几天。姐妹们曾说:“爱上嫖客是妓女的悲哀。”但是嫣红认了。
好景并不长,虽然老鸹子那边打点得很好,却有嫖客不忿了。财大气粗的官人,仗着家势的公子哥儿,那些钟情嫣红床技的人恨不能把嫣红屋里的汉子揪出来杀了。有人不忿,揪住老鸹子的脖领子,大声骂道:“我说,吴妈,这小子也太不像话了,出多少钱包了嫣红那么多天。我他妈的加价,老子又不是出不起钱。你把他撵走!”
“诶吆,公子,饶了老身吧,来往都是客,老身不敢得罪啊。再说,那酒鬼像个练家子,带着剑呢。如若老身这么一去,真闹起酒疯来,还有命回来么?等他钱花光了,自然会走了。老身求您了,咱春香楼姑娘这么多,有的是比嫣红厉害的,公子不妨挑选一二么。”来人无奈的放了老鸹子,只好挑选别人找乐子了。然而,总有不怕横的,终于有人带着一帮人,冲进了嫣红的房间,砸碎了石叔杰的酒坛子,像踩一只狗一样把他踩在了脚下。
“妈的,简直一个活脱脱的酒鬼,把着我们这如花似玉的姑娘,不好好享受,害得我们这些大爷也不能受用,妈的,老子废了你。”来人狠狠地揣了石叔杰几脚。石叔杰像死猪似的躺在地上不动。嫣红惊呼着求情,却没人理会。暴雨般的拳头砸在了石叔杰的身上,石叔杰依然像一个死猪一样一动不动。嫣红无奈地望着他,暗道:他被打死了么?
暴雨般的拳头依然进行着,突然有人在石叔杰的身上伸出了指头,又准又很,石叔杰心头一惊,身上的穴道被点了住!一群人将施叔杰架了起来,直直地按在了墙上。一个人从屋子的门口转了进来,他哈哈大笑。他轻蔑看了石叔杰一眼,得意的叫道:“石兄,可认识在下否?”
石叔杰被这声音惊得有几分酒醒,突然坐了起来,直愣愣地看着司马如,脸上的表情异常恐怖,把司马如吓了一大跳,跳出了一丈开外。突然自己哈哈大笑,摇了摇头,又走到石叔杰面前。“你这表情倒骇人的紧,可惜现在肉在砧板上,妄你少年英侠,也要死在区区在下的手上。大家快看啊,这就是江湖响当当的英雄少侠石叔杰,如今像一条死狗一样。”众人皆笑。一个人仇恨另一个人的时候,不但想要杀了他,更想在精神上摧残他,仿佛这样他才会有十倍的快感。
司马如凑到石叔杰的耳前,咬着他的耳朵道:“按理说,我已经报了家叔的仇,不该找你的麻烦,但是我也怕死,你石叔杰报仇,又有几个人能阻止得了,只好先下手为强,不要怪老如我手狠。”
嫣红站在角落里,听到“石叔杰”三个字,无疑像个响雷,她没有想到,这破落的汉子竟然是想当当地江湖人物。以前听南来北往的故事,总是会听到这个名字,姐妹们在一起也难免不会说到一些有关石捕头的英雄传说,而她万万不会想到,石叔杰怎么会是他这样的人物。
也许是另一个人,嫣红皱着眉摇了摇头。
石叔杰突然哈哈大笑了。“可惜,可惜了!”所有的人无不动容,俱被这气势吓了一跳。
司马如慌张地问:“可惜了什么?”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金刀。
“可惜你只知道这酒会让我变成了一头死猪,却不知道这酒喝在肚里,却会让血脉逆行,穴道移位!”石叔杰的眉毛竖了起来,瞳孔急剧的收缩!
司马如突然感到窒息了!他跳出一步,抽出了金刀。“不可能,你在骗我!”
石叔杰大吼一声,嫣红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几条大汉撞在了墙上。
“现在你还认为,我在骗你?”石叔杰虎虎地看着他。
司马如抖若筛糠,突然恍然大悟道:“你并没有醉!你一直在做戏引我上钩!”
石叔杰恍若不闻,突然喃喃道:“如果不是你自作聪明,暗中派人跟踪,天大地大,我如何寻你。”
这话有如刀子,让司马如悔断了肠子。他脸色铁灰,他握紧了刀,咬牙道:“今天落在你的手里,就是死,俺老如也要搏一搏!”司马如奋力扑上,石叔杰却稳如泰山。他倒背右手,望着天,叹息一声,左手伸出,迅如闪电。那金刀切向了司马如的脖子!司马如诧异的瞪大了眼睛,鲜血染红了前胸。
嫣红不禁尖叫一声。所有的人都吓得七魂出窍,没命的逃开了。石叔杰突然跪下,悲恸地喊道:“师傅,徒弟为您报仇了!”良久,他默默地站了起来,端详着司马如的面庞,若有所思。索性拿起司马如的金刀,倒插在背上,他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慰藉地笑容。
屋里只剩下嫣红和石叔杰,嫣红看着他雄伟的背影,闪过了一个念头:能遇到这样的汉子,哪怕现在死了,也值得了。
石叔杰回望了嫣红一眼,闪过了一丝感激,然后大踏步,向春香楼外走去,所有的人都躲了起来。那个眼神让嫣红心跳不止,她不自觉得跟随着石叔杰。石叔杰止了脚步,冷冷地问:“你追来干什么,银子不够么?”嫣红仿佛受了污辱,跺了跺脚,还是不忍离去,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