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血河车·大宗师-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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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淡,剑芒更暗,可是这是他的剑啊,要是这一把剑,给廿四岁就剑无敌手天下的宋自雪宋师伯所执,又是怎么一番局面,又是怎样的一种锋芒。
而他,为什么是他,这把剑就锋芒黯淡?为什么换作是他,就屈于石洞,无法剑试天下,更遑论剑震天下。方歌吟,你服不服气?
在黑暗中,那轻淡的一抹剑芒,在方歌吟起伏如大潮的思绪中,宛若一道闪电!
惊天一剑!惊天一剑!那雷雨之夜,那中秋之夕,大侠萧秋水的剑若霹雳,群俯首。
我纵不如大侠萧秋水,我也要学他!方歌吟愤然也是奋然而起,持他的剑,一步一步向未知的,深暗的洞穴走去。
不管前路是什么,不管黑暗中有什么,他都要拿他的剑,前去闯一闯。
一个人能在如此劣境之中,仍意气方豪,这个人要能不死,就必定有所作为。
方歌吟,他能不能有所作为?
唯他提剑走入黑漆的前路去时,这答案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这一走,居然走了半个钟。没有火摺子,也没有火石,方歌吟越往前走,越伸手不见五指。
石洞从越来越深,越来越黑,到湿气彷佛自壁上百透入衣衫皮肤里去,渐渐又到了一个比较干燥,也较为狭隘的地方。
方歌吟摸索着,居然发觉手中所触的,有一道很小的隙缝,再沿摸上下,才发现是一条长纹,从此可以判断出这竟是一道人砌成的大块的石墙,那隙缝正是壁纹。
这里似稍有一点天光,能看到一点点石室的轮廓,就在这时,方歌吟不寒而悚,原来这所谓的“光芒”,竟是磷火。
磷火是浮动的,亦即动物死后骨骼所剩的磷质的发出来的光芒,方歌吟一念及此,不禁快走一两步,忽然踢到一物,几乎摔倒,俯身一拾,捡到几根事物,借一点点幽异的微芒一看,真是吓得魂飞魄散。
原来那是一具骷髅的头盖骨。
那两个又深又润的眼洞,竟发出两道绿惨惨的幽芒,因方歌吟看不清楚,故贴眼前看,一看之下,恶臭薰人,方歌吟马上一扔,“喀格格”一声,骨头落地,还弹跳了几下,方才没有声音。
就在方歌吟惊魂未定之际,忽听一击冷冷的,冷冷的冷哼。
这一下,明明整个幽黯的石室里没有人,忽闻此一声,方歌吟整,真全身跳了起来。方歌吟唬得头皮发炸,但忽然想起一事:生有何欢,死又何憾,就算世上真的有鬼,也不过是非人而已,而世间上形似人,心如鬼魅者,不是更险恶更阴毒么?
一念及此,方歌吟居然在这种情形之下,镇定了起来。
他立即搜索地上、空间、边低声问:“谁?”
没有人回答,他又扑到了几具只剩骨骼的体,显然是已经死去多年。
方歌吟壮胆又喝问了一声:“谁?”双手摸摸,又摸到一架比较“齐全”的骨骼,居然有些衣衫未朽烂,方歌吟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听觉来。
就在这时,耳边又传来一声冷哼。
方歌吟只觉全身鸡皮疙瘩全起,大喝道:“是谁?”
只听一个声音,就在他前面脚下:“你又是谁?”
方歌吟万未料到那“骨骼”会说话,冷不防这一声,蹬蹬蹬吓退三大步,真是胆魄俱裂,颤声道:“你、你是什么……”
最后一个“人”字,竟问不下去。
只听那残腐的骨骼冷冷地道:“我好久没吃人肉了……”
方歌吟猛想到孔子的:“子不语怪力乱神……”猛觉在黜黯石室中,也有一片清明,当下壮胆大喝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那“骨骼”冷哼一声:“胆子倒不小……”“咋啦”一声,挺身而起,好像飞蛇一样,“竖”了起来,方歌吟虽看不清楚,却感觉得出,心里一凛,挽剑护胸,以防攻击。
但就在这刹那之间,他的剑被人夺了,他的人也被打飞出去。“砰”地撞在石墙上,痛得金星直冒。
那“骨骼”“格登”一声,居然把剑拗断?冷笑道:“你认命吧……”声音才自墙角响起,人又到了方歌吟身前,此人功力如此殊异,令方歌吟魂飞魄散,情急之下,居然以手作剑,使出“梅花五弄”,五指直夺那“骨骼”双目。
那“骨骼”“咦”了一声,居然不避,“哧哧”两声,中、食二指插中双目,竟是湿漉漉一片,这“骨骼”竟没有眼珠,只有两个深洞,而其他二指所触,也是皮缺肉霉的骨头,这一下简直令方歌吟心惊胆震。
方歌吟惊惧无己,大叫一声,一脚踢出,想把“骨骼”踢走,这一脚踢在“骨骼”的下盘,居然踢了个空。
原来这骨骼连脚都没有!
这“骨骼”无目无腿,不是幽魂是什么!
谁知道那幽魂本来已扣住了他的身子,方歌吟丝毫动弹不得,却没有动手杀他,反而问了一句:“祝幽是你什么人?”
这一问,显然这幽魂是人,而且在他出手中知道他的门派,然而这人没有眼睛的呀!
这样幽黯的石室,这样的“人”……方歌吟壮胆子道:“正是家师。阁下……”
那人没有答话,怪啸一声,震得石洞轰隆不已,“砰”地一掌击在石壁上,一时天摇地动,天翻地覆,这厉啸如霹雳焦雷,打在方歌吟脑门上,方歌吟只觉伤口迸发,天旋地转,竟晕眩了过去。
他再醒来的时候,好像没有醒来一般黑暗。
他确知自己并没有死,而且伤口都奇怪地好了不少,而且体内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一道充沛刚厉的真气,在体内蓄存游走,舒泰无匹。
方歌吟心中一凛:这是武林高人以己身真气,输入对方体内方才有的现象,而且这种传功与治疗法,十分伤传者之身、是谁冒元气外流之险,传功替他疗伤。
他猛地站起来,却冲起有丈高,“蓬”地头撞上了石壁,痛得眼泪直冒,没料到自己功力突然增进如此之多。
就在这时,他又听见一声冷哼。
方歌吟一听,如那怪人还在,脚底似有一股寒意,直侵心里,忽又想起一事,心中一亮,激声道:“前辈……是你将功力……替在下疗伤……”
那怪人也不答话,冷峻地反问了一句:“祝幽死了没有?”
方歌哈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霍地站了起来。
怪人冷笑两声:“你岂是我对手。”
方歌吟昂然道:“你在我面前辱及家师,我纵非你之敌,也要与你一拼!”
怪人一愕,半响才说:“有志气!”随后又加了一句,“没料祝幽也有你这样的弟子。”
方歇吟一听之下,为之气坏,大喝一声,双掌一分,左右掌出,在这简浅的石室之中。居然也带起一道凌厉的风声。
那怪人冷哼一声,口连动都不动,一掌拍在地上,一时山摇地动,方歌吟根本站立不稳,“哗啦”一声,顺青苔震倒于地。
方歌吟扑倒在地,却不服气,随手一抓,抓住半截断剑,“啸”地一声,人未爬起,一剑“倒挂金”,刺出!
那怪人大笑一声,又震得方歌吟轰然了一下,双手一合,硬生生把剑夹住,怪人狂笑:“好!小子有勇气!二十年来,敢跟我交手,天下有几,可惜你拜错师门了!”
说看双手一开,方歌吟正全力抽剑,猛不防压力一消,全身向后撞出,“啪”撞在墙上,又是气血翻动,但听怪人的话仍是侮辱他师父,简直怒不可遏,吼道:“老怪,你少卖狂,找师父来,你就得闭上鸟口!”
敝人纵横江湖三十年,却从未被人如比骂过,何况是这样一个后生小子,怔了怔,又咭咭狂笑起来:“小姓儿!移胆量!我就欣赏这气慨!”
方歌吟依然怒火中烧:“你要收回你的话!”
敝人奇道:“什么话!”
方歌吟道:“辱我师门的话!”
敝人哈哈笑道:“我不收,又怎样?”
方歌吟一挥剑道:“就要你还个公道!”
敝人大笑道:“公道别公道,这天下还有公道?”
方歌吟气咻咻地道:“你还是不还!”
敝人笑声一敛:“你知道你师父是谁?我又是谁?嗯?”
方歌吟一听,怪人冷笑道:“你使的是‘天羽奇剑’,天羽奇剑不是这样的!”
方歌吟一听又怒,正待发作,突然“呛”然一声,龙吟大作,只见黑暗石室之中,有一泓金亮!
这一泓金亮,亮如白昼,忽然之间,方歌吟手上一轻,然后金芒全然消失不见,然而在黑漆中,方歌吟眼前,彷佛尽是那金圈光芒。
只听那怪人冷如铁石地道:“这才是‘倒挂金’。”
直到此时,方歌吟才知道那一道金芒是剑,就在这际,他才发现手中的断剑,只剩下剑铐,半截剑身,完全粉碎。
对方的剑气一吐,已把手中的剑击得粉碎,这是何等功力?一招“倒挂金”,能使得如此出神入化,这是何等武功?而“天羽奇剑”,是不传剑招,居然能在这石室中不知名的怪人手中使来,简直远胜自己师父所施的,这是何等人物?
方歌吟心中疑团不消,那怪人呵呵大笑几声,笑声之中?几许苍落,几许寂寞,几许飞豪,几许气魄?这人究竟是谁?
那怪人大笑一阵,震得匹壁唆啦作响,忽然一歇,言意无尽凄落:“听你刚才踢我的步法,显然是会使‘三潭印月’的,你使一招来看看。”说着往后一摘,竟摘下一剑。
那剑长而艳美,色呈金虹,宛若犹在熔炉中镰造一般,通体透红,亮如上香时的灼亮之处,剑身隐作嗡嗡之声,这剑一出,石室骤然有了红亮的如浪潮一般的微芒,怪人掣手一扳,剑顿夹风雷之声,递向方歌吟,冷冷地道:“这剑若拿不稳,作嗡嗡声,若注自身功力进去,则成风雷之声……拿去,使一招‘三潭印月’给我看看!”
方歌吟呆得一呆,双手接过长剑,忽然一沉,原来这剑身修长秀美,但份量却十分沉甸,方歌吟顿觉压力加重,几乎不能转腕。
那怪人虽没有眼珠,却一清二楚,冷峻地道:“长吸一口气,气聚丹田,再发力手足尖,借势将‘天羽门’内息运转脉肘之际,自然能舞动此剑。”
方歌吟心中纳闷,怎么这怪人完全懂得天羽门内功心法,但不觉随怪人的话去做,立时觉得原来自身的功力,与新输入体内的真气合一,汇聚流畅,一举能挥动那柄气派非凡的长剑。
方歌吟手执此剑,旦觉气势如虹,人如剑芒,翻手一点,脚步交错,施出“三潭印月”剑招。
“三潭印月”如前所述,连行奇玄,看似刺首,原来袭胸,其实斩足,三潭所印的肩,都在潭月之井。方歌吟一得此剑,使来犹如行月,剑招已过,金圈仍在。
不料那异人看得大摇其头:“不对,不对,你气势够,气派也稍具,气象亦兼有,只是这一招这般使来,味道全失……”
那无足异人一伸手、一长身,也不知怎地,方歌吟手中顿觉一空,那异人道:“瞧我使来!”
一振腕,唰唰唰三剑一气呵成,宛若一剑,那异人忽问:“我发了几剑?”
方歌吟脱口道:“三剑。”
异人冷笑道:“不对,只一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