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寄浮云-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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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休息会儿吧,我去做早餐。”他没有再提刚刚的话题,而是温和得抚慰道,韩若浅笑着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关于这件事的对话虽然告一段落了,但是这件事却并没有就这样过去了,韩墨将所有的古龙的书都收了起来,寄放在了别人家里,家里的电脑上,也再没有了他曾经收藏的古龙电视的影视,就像是他曾经喜欢过的这些东西,从此销声匿迹在他的生命中了,韩墨努力地不让任何的东西挑起韩若的回忆,韩若看在眼里,感动在心中。
她提过好几次,说那些并没有什么关系的,但是韩墨还是把那些东西,从他的生活中生生剥离掉了,那些东西也许很重要,但比起韩若,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然而韩墨的努力并没有带来多大的成效,每夜的噩梦让韩若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韩若甚至开了些有助睡眠的中药,但是不论是什么,都没有丝毫作用,韩墨甚至想让她去看心理医生,但又怕她被那些人当做神经病关进精神病院去了,只得作罢。
韩若硬撑着照常地去上班,然而没过多久,她就因为过度的睡眠不足和劳累,晕倒在了公司里。韩墨接到电话以后,迅速地赶去了医院,韩若还在昏迷中,韩墨坐在病床边,第一次体会到了过去韩若陪着他时的感受。
她就是这样一天天地坐在他的病床边,给他带来食物、书本和希望。如果不是韩若,他早就死在无边无际的病痛和贫穷中了,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她能够得到幸福,并且永远幸福下去,他是她的弟弟,她的亲人,却不会是她的幸福。
她的幸福,也许已经被她丢在那个永远也回不去的世界里了。他在韩若回来以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她已经失去了什么,然而过了好久,他才明白,她失去的是什么,并且很可能,再也无法拥有了。
他怎么可能那么自私地将她留在身边呢,她是属于那个世界的,也许,他该让她回到那个世界,或者,他们一起去那个世界。
韩墨在心中默默地想着,然后看着韩若从昏迷中慢慢醒来,他伸手拿过水杯喂她喝了几口,又帮她坐起身来,才继续坐到床边,一眨不眨地望着她,轻声开口道,“回去那里吧?我们找那个声音,再提出交换条件,我陪你一起,回到那个世界去。”
韩若的眼睛有一刹那的明亮,却又猛的黯淡了下来,她勉强抿起唇勾出一个笑容,微微摇了摇头,低声回应道,“我玩弄文字游戏的时候,虽然那声音没有直接否定,但听语气却是怒极了,去找它,将会付出的代价,我不敢想象,而且…”她苦笑着看着韩墨,终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们现在很好啊,平静幸福,你身体健康,干什么要去那里受罪呢。”
“问了以后才知道不是么,代价什么的,总有办法的。最重要的是,你这样下去我很担心,我是身体健康了,可是你呢?你的心呢?”韩墨摇着头一字一句得坚持着,韩若微微一怔,一时不知道韩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韩墨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疑惑,便继续开口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感觉,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心,已经遗失在那边了,所以你一夜一夜地做噩梦,你以为是愧疚,其实是关心,是担忧,是想念。”
韩墨的话让韩若彻底沉默了下来,她低垂着眼似乎是在寻思着他的话,但却始终一言不发,韩墨定眼瞧着她,试图看看她的表情,但因为她垂着头,所以他没能成功。
“你回来,因为我病重,因为我是你的责任,你唯一的亲人,所以你义无反顾地回来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对你来说是什么?我知道不可能只是过客的。”他慢条斯理得说着,看着韩若微微偏转开头,目光定定地看着阳光照射的窗角,就那么怔怔地看着,看样子是不想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韩墨叹息了一声,起身帮她掖了掖被子,然后低声嘱咐道,“医生要你好好休息,我回去做点吃的拿过来。”
韩若听到他这句话,终于转回了头,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慢慢地点了点头,“路上小心。”她目送着韩墨出了门,然后才咬着下唇落寞地低下了头。
他们对她来说是什么?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也许到了后来,她对他们也有了感情,也付出了真心,但把他们当成什么,却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而他们把她当什么,她自然是知道的,恩人、亲人,甚至是喜欢的人。
一想到这几个词,她就忍不住心软了起来,如果真的非要给他们下一个定义,那他们就是会让她心软,让她为他们担忧,让她…不舍的人。十二年的点点滴滴让她无法割舍,无法忘记,他们以后会怎样?会像原著一样结局凄惨,还是会各自走上不同的道路,她不知道,也没有办法知道,但是她想知道,很想知道。
韩若自嘲地笑了笑,神情失落地叹息了一声,她激怒了那个声音,不管是想知道他们的结局,抑或是想要回去,大概都是不可能的,她胆小懦弱,而且一点也不聪明,她能怎样呢,她不敢去冒险,一点也不敢。
重临异世时
韩若并没有在医院里待多长的时间,才住了没过两日,她就央求着韩墨办理了出院手续,说是她回到家可以自己疗养,韩墨坳不过她,只能答应了下来,带着她出了院。韩若出院才过了没多久,电视上突然开始播放起了新版的流星蝴蝶剑,韩墨虽然很不想让韩若发现这件事情,但是她还是发现了,并且貌似津津有味地看了下去。
她装作如常的谈笑风生,甚至不时地还同韩墨打打趣,评论评论里面的人物,韩墨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却着实担心得很,生怕这电视让她精神更差了。直到电视里演到小何被抓、叶翔被杀的时候,韩若才终于显露出了异常的情绪,韩墨一边安慰着她,一边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电视播完的那天夜里,韩若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傻傻地望着电视屏幕,哪怕电视上已经播起了广告,她却依然一直没能回过神来,韩墨寻思了一下,还是拿过遥控器,关掉了电视。韩若这才回过神来,她匆忙地试图掩饰起自己的情绪,却看到韩墨正一本正经并且十分严肃地看着她。
“怎么了?又想让我做宵夜啊?”韩若心中隐隐知道韩墨想说些什么,所以立刻选了个轻松的话题挑了起来,希望能让他不要提起,韩墨却不是叶翔那几个孩子,可以被她轻易地带开了话题,韩墨只皱着眉看着她,他这样的表情立刻让韩若不知如何是好了起来。
“我已经跟那个声音谈过了。”韩墨一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韩若僵在那里,她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他,就像是没能明白过他的话一般,但是韩墨知道,她已经明白了,并且知道他的意思,他思量了一下措词,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你会回到那个世界,作为交换,我会去另一个世界,帮它做其他的事情。”
“我不同意,它一定会提出十分苛刻的条件让你去做的,我绝不会让你去冒险。”韩若一听到这里,立刻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她拒绝的很快,然而听到她的话的韩墨此时却突然换上了一副笑脸,看起来温和无害得很,他从未有过这样温和的表情,所以他做出了这个样子的时候,韩若知道自己绝对无法拒绝他说的任何话了。
“你知道我喜欢武侠的世界,那声音说过,会让我去古龙的世界的,能活在那种地方,一直是我的心愿不是么,你说又能有什么理由,让我不去呢。”他说的平静,韩若却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是不赞成他的话。
“那也可以和我去同一个世界啊,为什么非要去其他的世界呢,我们在一起不好么?为什么非要分开呢。”她依然放心不下韩墨来,若是他们在一起,那么不管那声音提出多么苛刻刁钻的要求,至少他们还能一起达成不是么,可是他若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她甚至连他的情况都不可能知道了。
听到她的话的韩墨却抿了抿唇,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一阵才开口道,“一个世界只能有一个外来者,你去了,我就不能去了。”他略微停顿了一下,看到韩若还想说些什么一般,便复又开口道,“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知。无能为力的小孩子了,你可以放心我,我可以做到的。”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只是…舍不得你。”她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心底的话,直白地表达着自己的不舍,韩墨的脸上顿时闪现了一刹那的犹豫,但很快,这犹豫就被另一种被称为坚定的情绪所代替了。
“我也舍不得你,但是,人总是要分开的,分离和死亡,都是生活的一部分。最重要的是,你已经为我活了二十九年了,不,加上在那个世界的十二年,你已经为我活了四十一年了。已经是时候,让你为自己而活了。我不想我,成为你停留下来止步不前的借口,哪怕未来并不全是美好的,我们也不能一直停在原地啊。”韩墨说得认真,说到最后,脸上剩下的只有坚定了,韩若盯着他看了好一阵,两人目光对视着,传递着彼此的心情,她明白了他的意思,终于只能苦笑着垂下了头。
“我怎么可能拒绝你呢,我什么时候,又有拒绝过你呢。”她叹息般地说着,韩墨看到她的表情,便起身挪过去坐到了她的身边,动情地抱住她,轻轻印了一吻在她的额头。
“姐姐,请你一定要幸福,这一次,是为了你自己。”
那天夜里,两人在长大后第一次又睡在了同过一张床上,他们聊着小时候,聊着长大后,聊着现在和未来,聊着希望和梦想,他们知道以后也许再也无法相见了,他们会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从此过着没有彼此的人生。
然而分离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的困难。他们珍惜着彼此,并且一直好好渡过着在一起的每一天,所以到了分离的时候,并没有觉得遗憾。他们重视彼此的感情,却又在同时是十分冷情的人,所以他们可以笑对彼此的分离,因为只是分离,而不是死亡,至少在心里可以有一份念想,知道对方还好好活着,这就足够了,完全足够了。
“姐姐,时间到了,我该走了。”天微微明亮的时候,韩墨终于说出了将要分别的结束语,韩若顿时一怔,颇有些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就像是想看到那个无法看到的声音,找到它到来的位置和方向。
“请你不要为难他,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她对着虚空低声说了一句,韩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的那一刻,韩若突然有些后悔轻易地答应了韩墨的请求,但是就像她自己说的,她怎么能拒绝他呢,她可以拒绝任何人和任何事情,但唯独从没有拒绝过他。
然而没有任何的时间让她后悔了,那声音没有给她任何的回复,下一秒,韩墨的呼吸已经轻了下去,韩若只听到他刚刚落下话音的再见,那句轻飘飘的尾音飘渺的道别让韩若微微苦涩地笑了起来。
不过片刻,韩若只觉得头一阵晕眩,眼前猛地一黑,待她再睁开眼时,眼前已经不是卧室熟悉的雪白的天花板了,她的头顶是碧蓝的天空,看起来没有一丝的污染,空气清新的不同于那个世界的浑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