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上君舞-第9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云简苦笑:“我那时候胆大包天,冒着杀头的危险央人将她从天牢里偷了出来,然后送到黑雕城,如此才算救了她一命。可是后来事情还是露了馅,圣上气极了,狠狠打了我一顿,让我自己想办法将功赎罪,不然就连蕊儿一起杀了……”
叶莲结巴着问:“是……是白蕊夫人?”
云简顿住,无可奈何摇头,真是老了,一不小心便说漏了嘴,她笑着点头:“是她。然后我就立下了军令状,说一定杀了西肼狗皇帝,不然就甘愿受死,后来我就真的杀了他。”
叶莲怔了半晌,吃吃道:“那……那白梅姑娘她……”
“跟那个人没有关系。”云简脸色微变,说出的话却是斩钉截铁。
叶莲失悔起来,就此闭嘴不言。
云简微缓了脸色,握住叶莲的手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说这些话?我不想你走了蕊儿的老路……忘了他吧!”
叶莲眼睫微颤,摇头道:“我不会……大将军,我不会那样。”
云简抬手摸摸她发鬓,道:“这就好。”她凝目望着叶莲微笑,笑容慈和,却隐隐泛着些无法言说的苦涩。她没有对叶莲说后来的事,因为后来最好的朋友变成了敌人,她替白蕊杀了那个负心的男人,却没想到白蕊会因此恨她。白蕊恨她,所以处心积虑报复她,趁着她在养胎,一次两次勾引薛青田,终于给她勾引成了。
她还记得那曾看到的一幕,那么不堪入目,风拂过层层帷幄,他们纠缠在孔雀蓝金枝花的绒毯上,几案翻倒,酒液流了一地,浸入她薄薄的鞋底,中人欲呕。
而蕊儿却就在他身下望着她笑。
她倒退,然后飞奔出去,被大雨浇得透湿。
后来,她就一直留在雕月殿,无论他怎么哀求都不再回去。
然后生下棠儿。
只有她最明白,棠儿身上的病是怎么来的?
也只有她最明白,他们合谋报复她的真正原因。
因为他们全都想当然地认为,她心里爱的那个人就是被她亲手杀掉的那个男人。
朝中使节还未到来,和谈的事便一直搁着。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没有等到正式和谈,却从秘密派出去监视西肼军营的探子那里得来了燕君舞重病不治,一命呜呼的消息。
中军大帐内一片哗然,云简、薛棠对此消息都报怀疑态度,敕命再探。
一天后探子回来,报道:“禀大将军,西肼军中悬白灯,挂白旗,将领士兵均穿孝衣,的确在办丧事。”
云简道:“怎么可能?半月前他还是好好的……只怕又在使诈。”
探子道:“听说那燕君舞早在受伤之前便身重奇毒,此次被叶典军刺伤,伤势加重以致不治。”
叶莲始终无言,面上并无惊疑之色,看起来平静之极,一双手却在桌底慢慢攥成了拳。
“再去探。”
第三次探回的消息便是西肼官方函报:“禀大将军,燕君舞的确是死了,已经发丧报奏西肼悬都皇室,不日便扶灵柩南下入京,于皇陵厚葬。”
婚宴
他死了!?
“是真的吗?”无数的声音在耳边问,争先恐后,叽叽喳喳,吵个没完没了。
有人在笑:“真的真的,他死了,那个魔鬼死了。”
也有人在哭:“不……他没有死,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冥冥中有个声音在脑子里盘旋:“对,是骗人的。他最喜欢骗人,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一直到如今,他还在骗我。”
黑暗里有几星亮点,从远处一点点飘来,越来越近,然后叶莲看到一个人踏着荒草缓步走过来,他的身躯很高大,罩着很大的袍子,可是他没有头。
叶莲怎么找都没找到他的头。
那是一个无头人!
她攥着两拳,却无法压制心里的恐惧,只能眼睁睁看那无头人走至面前。
可是他却会说话,他轻轻唤:“叶莲……”然后他的右手从背后拿出,往上举,举得很高很高。
叶莲看到了,在他手上拎着的赫然便是一颗人头,人头正往下滴着血,可是那张脸却很干净,干净的一滴血都没有沾染上。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就在她眼前,清晰无比,又熟悉无比。
与那个人如出一辙的面孔,是燕君舞。
他的眉毛扬起来,一双眼很亮很亮,轻咧了唇笑:“叶莲,我死了,你喜欢吗?”
叶莲满头大汗地从梦里醒来,好一阵子心绪都无法平复。自从得到燕君舞的死讯,她便经常做噩梦,各种各样怪异的梦境,或多或少总与他有点关系。
她起身倒水喝,握着茶杯的手指犹自不停发抖,只是心神不宁。
叶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那个人是死是活分明与她毫无关系,也许还是有点关系,他若真死了,东宁少一个劲敌,不能说不是一件好事。
他的死对两国和谈似乎一点影响也没有,西肼悬都那边派来的使节在月底赶到,与刚刚到达的东宁钦命大臣在缻平关官署经过长达半月的商谈,终于达成协议,两国修好再不复战。
与此同时,运送燕君舞灵柩的队伍也由穆尔出发,一路南下开赴悬都。
长达四年之久的战争总算落幕,举国为此欢庆。
长岭除留下部分驻军外,大部分都随云简、薛棠撤回了上阳郡。
云简不日将带薛棠、叶莲、任之水等立有战功之人回朝接受皇帝封赏,临行前干脆做主把丁洌、小青的婚事办了。
婚事筹备之期,郡府一些富商官吏听说云简部将要办婚事,前来逢迎巴结者甚众,送来许多丝绸布匹衣物及首饰珍宝。云简见着,只是皱眉,叫人一一将那些物品退回,只着人向一户豪富借了个大宅子,张灯结彩,装点的一派喜庆,就此敲锣打鼓办起了喜事。
喜乐声声,祝福声声,三乡五里的百姓都跑来贺喜,婚礼热闹非凡。
众人围着喜堂,看一对新人拜天地祖宗,拜堂上权作父母高堂的云简大将军,而后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欢声笑语中许多女宾都涌去了洞房,在门外望着内里的新郎新妇,嘻嘻哈哈说笑。
薛棠自然不方便过去,只含笑在一旁看着。叶莲也跟着一干女将女兵们跑去洞房那边凑热闹,神色间有喜悦欢欣之色,颇是应景。只是看着她一日日快乐起来,他很是欢欣,却又总觉有那么几分不真实,仿佛她并不是真的快乐。
那些欢颜笑语不过是浮在她脸上的一层面纱,拨去面纱,那个真实的她,到底是怎样的呢?
薛棠有很强烈的直觉,却不敢去揭开那层面纱。
宴席已经开场,他同一干将领入席,桌上杯箸往来,不亦乐乎。
游利青等不到丁洌来,便拿薛棠当靶子,不停擎酒相敬。薛棠瞧出这人不安好心,喝了几杯便不肯再喝。游利青颇是扫兴,道:“今晚又不是薛将军当新郎官,多喝几杯怕什么?”
薛棠只是笑,并不与他饶舌。
游利青又道:“不过也快了,等回了京,便该轮到我们喝将军的喜酒了。”
薛棠笑道:“你少喝点,越喝话越多。”
游利青哈哈笑了起来,抬手指指厅门,道:“呶,人出来了。”
薛棠只道他是在骗人,并不转头回看,隔了一阵还是没耐住,掉头一看,果见叶莲已从内中走了出来。她今日已卸下盔甲,换上了鲜艳的衣裙,面上有浓甜的笑意,整个人也喜气洋洋的。她在女宾席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席桌上人还没齐,她便坐在那里静静地等。
灯烛晃耀,周围人影在晃,薛棠却只看得到她,她一个人,眼光迷离,神思恍惚,分明有些心不在焉。
薛棠趁着游利青在那里跟人胡乱纠缠的功夫,便悄悄离了座,挨到叶莲那边去。叶莲这时却正望着什么怔怔出神,薛棠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才知她看的是白梅,白梅也方从后厢出来,也不知讨到什么彩头,兴高采烈地在跟人说笑,一张俏脸红通通的。
“梅姐最喜欢热闹。”薛棠由不住好笑,都以为男子好美色,却不想女孩儿家看到美貌女子也一样喜欢不转眼地看。
叶莲回头看到他,脸微微红了下,顺着他的话便道:“白梅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薛棠注目望她半晌,小声道:“你也很好看。”
叶莲微垂下眼睫,羞赧之外却有些心虚,轻言道:“白梅姑娘同游领军也该成亲了吧?”
薛棠道:“快了……”他伸手过去,想要握住她的手,却见女宾们大都从内堂出来,一个个姗姗步入席桌,便又将手收了回来,起身道,“少喝点酒,我过去了。”
叶莲点头,面上有柔柔的笑意。薛棠只觉她这模样又乖巧又可爱,心头不觉便摇曳起来,想要摸摸她柔滑光润的面颊,但当着这许多人,到底不好意思下手,只得怏怏地去了。
白梅已然到了桌上,看到薛棠离开的背影,便朝叶莲挤眼。叶莲脸上腾地烧起来,赧然朝她一笑,心里却是恍惚,云大将军说她不是睿嘉帝的女儿,会是谁的女儿呢?若她真是睿嘉帝的女儿,岂非跟那个人是兄妹?那个人也没道理会不知道……
看来云大将军的话不假,而且,他们两人确也不怎么相像。
叶莲愣了一阵,方明白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一时惊骇,忙收摄心神,与桌上众女宾说笑,将那些纷乱的思绪赶了出去。
吃了一阵,忽听身后有人叫她,回转头看时,却是那豪富家的门人,手里拿了一样物事递了过来,道:“叶典军,有人叫我把这样东西交给你。”
叶莲略有些疑惑地将那东西接过,见是只锦盒,她心头忽然扑通扑通猛跳起来,只略掀了条缝便又蓦地合上,却已是看清了的,盒中是一只男式莲花玉簪,簪中箍金,是曾修补过的。
她许久都喘不过气,好一阵才低声问那门人:“那人叫什么?”
“他没说,只告诉小人,有要事告知典军大人,求典军大人无论如何见他一面。”
“不见……叫他走。”叶莲很快做出决定,无论那个人是谁,都必定与燕君舞有关,不能见。
门人呐呐道:“可是;小人已将他带了进来。”他微偏转头朝外面看,一脸为难之色,仿佛不忍似的。
叶莲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却并没看到什么,目中所见,只有厅门口悬挂的那两盏大红灯笼,依稀还可见庭院内许多彩灯流转的光华。
骗局
门人见叶莲似有几分不悦,忙小心翼翼地解释:“那人说是典军大人的旧识,小人想今日是丁领军的大喜之日,三乡五里地不相识的百姓都赶来贺喜,何况是典军大人的旧识,这才……既然大人不喜,小人这便去打发他走。”
“等等。”叶莲起身止住他,这门人说的倒也没错,她那样反应确也过度了些,只是这事情处处透着诡异,不能不让人心生警惕,凡事还是谨慎些好,于是不动声色地将那锦盒收入袖中,缓步往厅门那里走,一边低声问,“就只一个人么?男的还是女的?长什么样子?”
门人随在她身后低声应道:“男的,就一个人,身量挺高,二十来岁,长得还算精神。”
“人呢?”
“小人本要带他进来,可他说怕大人不方便,小人就只好把他带去隔壁院子的偏厅稍坐。”
叶莲微微颔首,走至厅门外时却转到一个负责巡守的伍长面前低声提醒道:“今日来往宾客太多,难保有什么居心不良的人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