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上君舞-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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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簪子在他眼里只是寻常之物,但做工精致,并不是粗劣之物,看来她选的时候很是用心,而且簪头雕莲……
他静静坐在那里,又细细看了一回,心里忽然一动,看来这簪子是叶莲拿来送人的,却没能送的出去。会是送给谁呢?薛棠,还是穆少雪?如果是他们,又为何没送出去?这簪子的断口之处并不是新的,想来已断了很久,是无意跌断,还是有意为之?
如果是无意跌断倒还罢了,若是有意为之……
叶莲有意摔断买了送给心爱之人的簪子,那个人会是谁?
燕君舞蓦地呆住,答案就在眼前,呼之欲出,他心头却一瞬大乱。默然许久,方叹了口气,将那簪子又装回木盒中,却没有交还秋琪,直接收入自己袖袋里,道:“不是你摔断的……断了很久了。”
身孕
阿簪给叶莲行过针后,便先回了雕月殿。
秋琪也去隔壁收拾自己的小屋,房内便只剩了燕君舞与叶莲二人。
一片寂静里,他坐于榻边握住她的手俯首细看,秋琪方才已服侍她吃过一些稀粥,加上阿簪的针疗,她面上略有了些血色,雪白颜色里透出一点粉色,整个人略微有了些生气。
他叹了一声,伸指轻抚她微蹙的眉心,却忽发现她的睫毛很轻很轻地颤了一下。
然后她的眼睛便缓缓睁了开来。
燕君舞滞住,眼看那乌黑的眼珠茫然望过来,竟有一刻想转身躲开,伤害了她这么多次后,他真的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可他还是坐在那里没有动,双唇微动,发出一声喑哑的呼唤:“叶莲——”
叶莲散乱的眸光蓦地一凝,在他脸上停伫片刻之后,却有惊怖之色。跟着那一双乌亮的眼燃起熊熊怒火,喉中“嗬”的响了一声,双手撑住床板,便要挣扎着起身,可是手上无力,只抬了抬身子便又倒了回去。
燕君舞伸出手待要扶她起来,她立刻如惊弓之鸟般大叫了起来:“啊——走开,你走开……”两只拳头在空中胡乱挥舞,有一下没一下砸落在他脸上、肩上、胸膛上。
其实也没有多疼,但她情绪太激动,燕君舞担心她伤着自己,忙将她两只手捉住,压在枕头两侧。
叶莲两只手动不了,下边两条腿便开始乱踢,一张脸儿挣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嘶声叫道:“我杀了你,杀了你。”
她的身子乱扭乱动,燕君舞怕会伤到她腹中胎儿,也不敢压着她,又担心她这样大吼大叫会将好不容易吃下的一点东西吐出来,一时无计可施,只箍着她两臂柔声道:“叶莲……你有孩子了,你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乖,别乱动,这样会伤着孩子……”
叶莲在榻上乱踢的两腿忽然顿住,两眼蓦地睁大,孩子?他说什么?孩子……
燕君舞见她不动,方松了口气,腾出一只手抚摸叶莲微有些干裂的唇,低语道:“你肚子里有了我的骨血,你看,上天注定,我们终究还是分不开的。”不管她怎么恨他,这个孩子的出现必定将他们紧紧连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他满足地叹息,忽然便俯首吻了下去。
反正他在她眼里已是那最无耻的一个,索性便再无耻一些。
叶莲立时又开始反抗,呜呜叫着挣了两下,忽然用尽全身力气,一口狠狠咬住他的嘴唇。
燕君舞只觉唇上一阵剧痛,血腥气立刻在口中漫溢,他若有若无的叹气,大手从她颈后伸过,轻捧住她后脑,任凭她继续咬。
许久,她才松开齿关,浑身力气耗尽,软瘫在榻上,怒睁着双眼望住他一动不动。
燕君舞下唇上深深一排血痕,有殷红血珠渗出,却仍是笑,抬袖拂去唇上血渍,将她鬓角的乱发理顺,不顾她满怀敌意的眼光,笑吟吟道:“累了没有?累了就睡一会,等醒了再跟我闹。”
她果然是累了,眼睫下沉,缓缓闭上了眼,口中却道:“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他眼中一黯,面上微有失落之色,却微笑道:“好,我叫秋琪过来陪你。”
叶莲闻言,猛生警觉之心,挣扎着又睁开眼,声色俱厉:“你别害她。”
燕君舞苦笑一声,叹道:“好不容易才找了个能陪你的人,我怎么会害她?乖,别胡思乱想了,放心睡吧!”
她偏过脸不再看他,语声微弱,仍是那两个字:“你走!”
他走出去后,没多久秋琪便进了屋,叶莲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看到是秋琪,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朝她伸手道:“秋琪,这是哪里?我们在哪里?”
“这是沉水殿……”秋琪走过来握住她的手,略迟疑了下道,“你有了身孕,所以那个姓燕的就又把你接来这里,我也没办法拦住他……”
叶莲痛苦地闭上眼,轻道:“我知道……我没怪你……”可是,她怎么会有了身孕?自从被他抓回来后,她就没让他近过身。倒是上个月的月事一直未来,她还当是生病所致,却不想竟是有了胎儿。叶莲慢慢侧转身子背向秋琪,只觉心痛不已,不由自主便蜷缩成一团,捧住脸喃喃自语:“我怎么会……有了孩子?”
接下去的几天叶莲都是恍恍惚惚的,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清醒的时候便坐在那里发呆。秋琪同她说话,她也好似听不到一般,只是傻了般望着窗外,偶尔会看到她脸上露出一点笑容,然而眼眸间却满是忧伤痛楚,叫人望之心碎。
她还是吐的很厉害,每次只能吃很少很稀薄的粥,略吃的多些,便会吐个精光。因为她只吃得下粥,燕君舞便叫厨子在粥上格外下功夫,只那碗粥便不知费了多少只鸡鱼肉蛋,却还要做的不显山露水,没有一点腥味。
阿簪每日会过来给她扎针止吐,如此方要好一些。
“别整天的睡……”阿簪来时会劝她,“好歹也起来走走,出去透透气。”
叶莲不语,看她娴熟无比地将针慢慢扎入自己虎口上,胸臆间便会略微好受一点。
“能吃就多吃点,便是吐,也总是吃进了一点不是?”她不理人,阿簪也不生气,该说的话一句不漏,“你肚子里可是主上第一个孩子,主上心里喜欢的很呢!一日夫妻百日恩,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放不下?”
叶莲仍是不说话,目光却慢慢垂下去,落在自己小腹上,许久方低低说了一句:“我……怎么会有的孩子?”
阿簪被她这么一问,便说不出话来,脸上通红,转而又忍不住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你跟主上的日子也不短了,难不成不曾侍寝,竟连孩子怎么来的都不知?”
叶莲定睛望住她,过了一刻,方悟出她话里意思,脸上微有绯色掠过,转瞬便又是雪白。
阿簪道:“别想了,你如今安心养胎便是,前番那些折腾,把你这身子淘虚了,胎儿不是很稳,虽说已快有两个月,你还是要小心点,忧思过度,总是对孩子不好,到底,孩子是无辜的。”
叶莲自然知道孩子是无辜的。
待阿簪走了,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抚上小腹,那里还是瘪瘪的,却已有了个小生命,是她的,也是他的。阿簪说已经快有两个月,叶莲怔怔望住窗外,依稀记起那日在大雨中晕厥之后的某些片段,看来其中发生的某些事并不是梦。
所以,她才会有了孩子。她有了他的孩子,她本该厌恨,本该憎恶,本该想方设法弄掉这个孩子。
可是她竟然没有。
她甚至还有些期待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会长什么样子?像她还是他?若是像他,那该会很好看吧?生下来粉嘟嘟团团可爱。
然后孩子长大,又会对东宁不利……
叶莲捧住脸低下头,一滴泪便落入了掌心中。
燕君舞还是会厚着脸皮来,叶莲情绪已经平复,看见他不会再发狂,只是不理不睬。
这虽然会让燕君舞心里有些不舒服,但看她皱着眉逼着自己吃东西,却又觉得欣慰。这样看来,她应该不讨厌肚里那个孩子。
叶莲的精神慢慢好起来,偶尔也会跟秋琪说笑,不过若看到他来,脸上笑意便即刻隐去,一眼也不瞅他。
有一天他从鼎楼回来,先就赶过去看叶莲,还没到门前,便听到里面传出秋琪咯咯的笑声,中间夹杂着她懊恼的嘟囔声:“好啦,别笑了,人家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东西。”
秋琪还是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道:“你呀,还是安心将养身体,这些东西那姓燕的自会安排,你着急什么啊?”
“别人做的,怎么能跟自己亲手做的比?”叶莲反驳。
燕君舞站在门外,听到她那软软的声音,不禁微笑,他能想像得到她此刻的神态,撅着小嘴,一脸的娇嗔可爱。想到这里他竟有些不忍打搅她了,却又想看她一眼,便轻手轻脚将门前厚毡帘掀开一条缝,透过缝隙看进去,便见她正坐于桌前,手里拿了件大红色的小小衣服在那里愁眉苦脸地比划,衣服前面短,后面却又长出一大截,显然是做废了。
“做了娘的人到底不一样啊!”秋琪笑个不停,一伸手将那衣服便夺了过去,拎在手里道,“算了,改日我教你重做一件,这件咱们改改,给你肚里的小娃娃做个肚兜吧!”
叶莲听她这样说,眉头展开,面上便有笑意绽放,雪白两腮上荡漾起浅浅两个笑涡。燕君舞在外面看到,也由不住欢喜,一撩帘子便走了进去,望着她二人笑道:“做肚兜可以另拿布料,这件我看也不错,就留着做个纪念好了。”
秋琪皱眉拿眼瞄瞄他,微微福了一下算是行了个礼,把衣服放桌上叠好,对着叶莲扮个鬼脸咕哝:“说得没错,留着给你做个纪念,嘻嘻……”边笑边就走了出去,留下叶莲一个人与他相对。
叶莲伸手将那衣服卷卷,抱在怀里也不看燕君舞,起身走至衣柜边,把衣服放进去,回身和衣背对着他侧身躺在榻上,依旧不跟他说一句话。
燕君舞呆了呆,还是跟过去拍拍她肩头,道:“该吃饭了,吃完饭再睡。”
她闭目不动,只冷声道:“别碰我。”
燕君舞碰了一鼻子灰,却还不死心,又道:“那就脱了衣服好好睡,这样睡凉了,不单你受苦,孩子也要跟着受苦……”
叶莲仍是不搭理他,手却伸去将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
燕君舞坐在榻边怔怔望住她纤瘦的背影,有几分好笑又有几分心酸,知道她已经有了几分松动,便慢慢俯过身去,横过一只手臂抱住她的细腰,脸贴在她背上,含了笑低声道:“叶莲……你说我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胎语
叶莲背脊一僵,不由自主哆嗦了下,想要将他横在腰上的手臂拿开,听到这句话便顿住了。
燕君舞又继续道:“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叶莲伸出去推他的手悄无声息又收了回去,儿子还是女儿呢?她倒是很喜欢顽皮淘气的小男孩儿,却又怕将来长大,会变的跟他一样阴险毒辣。女儿,也不错,但如像她这般无用,将来岂不是便要给人欺负?
“若是儿子最好长得像你,女儿便像我好了……”燕君舞接着在她背后轻言慢语,“听人说,这样孩子将来会很有福气。”
他的声音很温柔,羽毛般轻拂过她耳畔,仿若梦呓,听得叶莲也有些恍惚起来。
“不然……我们再多生几个,你说可好?”
叶莲没有做声,但已没有像前几日那般推开他。
他便有些得寸进尺,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