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上君舞-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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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侍女进来问午饭如何安排,他才回过神来,心头却揪成一团,痛不可挡。
“她……她到哪里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语声仓惶,竟是莫名其妙的狼狈。
侍女愣了下,很快走出去,过了片刻,扶中从外进来禀告他道:“禀主上,夫人她现如今在书楼前面的广庭里,爬到那里……就没再动过。”
燕君舞这才动了动,似乎是想起身,却终究坐着没动,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忽然站起身来,举步便往外走。
扶中适时递过伞来,他伸手接住,便匆匆往外走。
大雨下的越发紧密,一串串甩下来,在地上砸起豆大的水花。
书楼前面的广庭中积满雨水,一脚下去,便漫至脚踝。
叶莲伏身卧在地上,半边身子都浸在冰冷的雨水中,大雨浇下来,没有丝毫怜悯地泼在她身上,将她淋得透湿。她却没有丝毫反应,无声无息地静卧在泥水中,一动不动。
她竟爬了这么远,好在还没有出内城,若出了内城给大师父知道,那时可就真没有人再救得了她。
燕君舞举着伞站在廊檐下伫立片刻,只觉胸口处“叮”然一响,好似有什么碎裂,竟是绞痛难耐。
他丢下伞大步走过去,大雨一瞬浇了他满头满脸,他也顾不上擦,弯腰抱起意识全无的叶莲便往沉水殿去。
燕君舞没再派人去请阿簮来,只着人准备热水,亲手剥去她那一身水淋淋的衣服,将她放在浴桶里。
叶莲的神志在清醒与半清醒之间,偶尔会发出一声痛楚的呻吟。
他将她洗干净抱起来放上榻去,拉过锦被盖住,然后上榻隔着被子紧抱住她。
她的身体许久都是冰凉的,他的手伸进去,触到她凉凉的肌肤,肌肤上已无疤痕,摸起来柔软光滑,肌理细腻骨肉匀,他已好久没有这样抱过她。
燕君舞俯首凑到她修长的颈间,鼻中闻到幽香阵阵,他慢慢吻下去,却没觉得甜蜜激动,心口那里翻搅着痛,好似这一吻便是最后的诀别。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死都不肯跟着我?既然你决定好死,这个身体想来你也不会在意……”他喘着气撩开被子纠缠上去,眼角却有泪滚落,抚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低低道,“就当是给我个恩赐,临死之前满足我一次。”
成真
叶莲昏睡着,丝毫没有抵抗能力。
于是他轻易就占有了她,一寸寸攻陷深入。
她的腰肢那么软,软的像水,好像随时都会从他指缝间溜走。他紧紧握住,不让她溜走,近乎疯狂的掠夺索取。她时不时会发出一两声吟哦,面色潮红,皱着两条淡而纤细的眉,鼻翼急促翕动,一脸痛楚之色。
他知道她痛,他也痛。她的身体虽火热紧 致,却是干涩的,一来一去仿佛磨着层砂,撕裂着脆弱的神经。
“叶莲……小叶莲……”燕君舞垂首下去吻她蹙成一团的眉心,吻她微翘的鼻子尖,热汗顺着头发丝一滴滴落在她腮上,他伸手抹去,轻捏她软软的脸颊。她如今瘦了许多,两腮再不似以前那般鼓鼓的,那时他最喜欢就是捏她的脸,然后她会生气,脸红红撅起小嘴,嘟嘟囔囔地表示不满。
他呢,就看着开心不已。
可是已经多久没再见她这样了,自从破城后她整个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便是在那些虚情假意的日子里,过去那个她也没有回来。
他知道,以前那个叶莲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是他一手毁了她。
他在她身体里肆意冲撞,痛到极点的时候是极致而虚幻的快乐,恍惚中好似看到她快意的笑,娇媚明艳,像一朵花儿盛开。
浑身就那么一紧,然后爆发,亦在她身体深处盛开。
而后他颓然伏趴下去,汗淋淋在她温软的胸口喘息。
许久之后,他身体某处再一次苏醒,借着留在她身体中体 液的润滑,与她再一次契合。
叶莲有一阵似乎有了知觉,微微睁开眼在黑暗深处看他,那目光有些虚飘,像是看到了他,又像是没有看到,渐渐一双眼眸竟有惊骇之色,仿佛看到了魔鬼,忽然微张着两瓣嫣红的唇惊声喘叫:“不……不要砍……穆师兄……”
她的声音虽低弱没有份量,却是凄厉,嘶声喊过之后,两眼直直翻上去,再无声息。
燕君舞胸口猛然一滞,俯首下去,扳住她的脸,让她面朝向自己,咬牙道:“叶莲,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我是燕君舞……我是燕君舞。”
她的眼睛半睁半闭,漆黑的眼珠上映着他的影子,却是黯然无神。
外面雨还在下。
耳畔是漫无边际的潺潺水声,一层层帷幔低低垂着,殿内暗沉沉一片,分不清是白天黑夜。
侍女们鱼贯进来,端水帮榻上人事不省的叶莲擦洗,然后再一件件穿好衣服。
天气很凉,她们给叶莲穿的很多,厚厚地裹了好几层,最后又披了一件狐皮大氅在外面。
燕君舞坐于一边默然看着,等她们收拾妥当,便起身上前抱起叶莲往外殿走去。
扶中已在那里侯了多时。
“都准备妥当了?”燕君舞走至他面前,微顿住脚步问。
扶中道:“都照主上的意思准备好了。”
燕君舞“哦”了一声,默默点着头,再没有话,抱着人径直往外走去。
殿外空地上停着一辆三架马车,侍从撑起大伞一路将他送至马车边,先一步上前撩开车帘让他将叶莲放入马车内。
马车内立刻有人伸手来帮忙,那是个面貌清丽的少女,依稀在什么地方见过。燕君舞皱眉看了一眼,知道那便是扶中提到的那个秋琪。
眼看秋琪将叶莲接过去,安置在铺设了厚厚被褥的卧榻上,除去外面的大氅拉过被子盖好,燕君舞这才放下车门帘,退身走至一边。
扶中跟过来,他便问:“那个女子信得过么?”
“主上放心,我答应放她回东宁,所以她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夫人,毕竟她们都是东宁人……”
燕君舞道:“如此就好,你们便从柞树林后面那条路走吧!这些日子大雨,蓬蒙江上风浪也大,坐船只怕会出危险……”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扶中心里却很明白,坐船危险倒在其次,到上阳关惊动列贤与云简这才是重点,他不想叶莲跟薛棠在一起,就算是送叶莲回东宁,他也不想他们相见。
扶中应了一声,便躬身行礼,跳上马车。
车夫扬鞭,马车即刻便驶了出去。
燕君舞转过身,耳听得马蹄、车轮声远去,并不回头看一眼。
此后,可还有相见之日?
也许还会再见,却要等到他吞并东宁那日了,那时她只会更恨他,相见又能如何?
他一步步踏上台阶,缓缓走入偏殿内。
殿内空荡荡的,风吹过来,有雨丝拂在他脸上,泛起一阵湿潮的凉意。
卧榻上的被褥已被换过,收拾的齐齐整整,再也嗅不到她的味道。
燕君舞仰身躺上去,他觉得累,身心俱疲,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长途的跋涉,想睡却偏睡不着,折腾了许久,方晕晕沉沉睡着。
却睡得并不踏实,只是不停地做梦。
混乱不堪的梦,好似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有一阵他看见自己小时候,穿着厚重的礼服,费力地迈着两条腿攀爬上高高的殿宇,再一步一晃爬上他的龙椅。还不及坐稳,便有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抓住他后脖领将他扔了下来。
他一惊而醒,喘了两口气闭上眼继续又睡,这一次却看到大师父跪在面前。
“主上……这天下是您的,您不去夺,谁又会替您夺回来?”
他每天都在苦学,不是兵书战法便是治国之道,武功剑术那更是不能少的。
大师父的竹杖常在身边挥舞,他有一天偷懒,身边便会有人死在大师父杖下。
就是这样逼出来的。
燕君舞在梦里叹息,恍惚中看到第一次为他而死的那个孩子,那是他的陪练,只因放任他多看了一阵树下的蚂蚁窝,便被大师父一杖打碎脑袋,红的白的脑浆流得满处都是。
他抱着那孩子哭泣,便连累所有伴读陪练在瓦砾堆中跪了一整天。
从那以后,他再没有为谁哭过。
燕君舞这一觉睡了很久,半梦半醒之间他依稀看到大师父来过。
大师父很严厉地斥责他殿中侍女,之后便有人端来汤药。
燕君舞生气地挥手将其斥退,他并没有病,只是想睡一会而已,只睡一觉也这么多烦心事。
浑浑噩噩中又是一场梦,这一次他梦见小墨轩,他在绿树红花间抚琴,琴声忽高忽低,总是不成调,他烦躁地调着琴弦,却忽见丁冽跑了进来,扎手扎脚一点也没规矩地大喊:“小师妹回来了……小师妹回来了。”
他听到这话竟是惊喜异常,抬眸看去,却并不见有叶莲的身影。
“骗我……”他愤怒地咬牙,心里却忽然明白起来,叶莲走了,他分明叫扶中把她送走了,又怎么会回来?
燕君舞终于醒了过来,坐起身来时却见床榻边怯生生站着个侍女。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没好气地问。
“主……主上,扶……扶大人回来了,正在外面候命。”
燕君舞一愣,皱眉问道:“他才走了几日,怎么就回来了?”
那侍女道:“走了不到两日……听说半途遇到山崩,道路被阻……”
燕君舞没听她说完便匆匆走了出去。
扶中侯在外殿,见他出来便躬身行礼。
燕君舞急急问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又回来了?”
扶中道:“出了那暗道没走多远便遇上山崩,路全被堵死了,一路上飞石泥浆乱滚,卑职只好又退了回来。”
“叶莲呢?”
“还在马车里……等主上安排。”
燕君舞一时有些失神,想不到梦境成真,她竟真的回来了。他舒了口气,也不知是为着什么,心头忽然轻快了一些,问道:“她醒了不曾?”
“还没有醒。”扶中摇头,慢声试探他口气,“不如等雨停了再送她走罢!”
燕君舞许久无话,末了便点了下头。
“那人……还是安置在主上这里?”
燕君舞沉默,闭目凝思片刻,却摆手道:“不……”他知道她不能见他,那样,她会疯掉,不……不是疯掉,而是死掉。
“把小墨轩收拾出来,送她们两个去那里住一阵……等天气转好,她若还活着,你便送她离开黑雕城。”
扶中道:“好,我这就去办。”
他跟着补上一句:“全部用你的人看守,任何人不准靠近……便是大师父也不准。”
扶中应命,躬身退出,将到门口时,却听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自语般道:“还是请阿簪再给她看看病吧!”
雨还是未停,有一阵没一阵地下着。
燕君舞踱出殿门,便见扶中叫人赶着那辆马车离开了。她就在马车里,他只要跑几步便可以拦住看看她,可他却站着没动。
他真的很想再看她一眼。
却只怕一眼便会再舍不得放开。
疮疤
叶莲还记得她晕去之前的情景。
雨好大,好冷。
她泡在泥水里,浑身冷得像冰,每往前爬一点,都会用尽她全身的力气。两臂肘、大腿膝盖从粗糙的积满雨水的鹅卵石路面上蹭过,冰刀割肉般的痛楚。
可是她却顾不上,只是用力地往前爬,往前爬……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