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上君舞-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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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往她这里挪。
叶莲猛地抬起头,却只看到一张银色的脸。
“小叶莲——”
他埋下头,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张丰润红唇在她眼前翕张开合。
叶莲“啊”地一声大叫,冷汗淋淋。
睁开眼时,她却仍在那间空屋子里,只是屋子里又多了几个人。
浑身上下无处不痛,好像才经历过一场酷刑。
“叶莲……”有人唤她。
她茫然朝声音来处看去,便看到文兰:“文兰姐姐……你们,也被抓来了?”
成为俘虏的还有秋琪、杜鹃、乐桂她们几个,都坐在另一头的墙边,脸上、身上也都有伤,一个个木然不动,也不说话,只朝她这边望着。
文兰将她扶起道:“叶莲,你好些没有?”
叶莲腰痛的厉害,她怀疑自己的腰是不是被砍伤了骨头,竟然连坐都坐不稳。
“我……还好,城里怎么样了?”
文兰面色忧郁,低声道:“内城也被西肼人攻占了……听说城主自刎了,太翁他们几个不肯被俘受辱,也都……头颅都被西肼人砍下,挂在城头上……”她很平静地说着,已经听不出是哀伤还是害怕,大概已经麻木了。
“小……小城主呢?”叶莲心口处好像破了个大洞,咝咝地往里灌着风。
文兰道:“小城主……还不知道……叶莲,她们说雕月之咒是被你破的,是不是这样?”
“我……”叶莲只觉浑身都在发抖,正要点头,却忽听门响,跟着便被打开,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叶莲眯着眼注目看去,因为是逆光,看了许久才看出那个人是墨菊。
她一身绫罗,打扮的很是漂亮,极傲慢地朝室内看了一圈,却并不往里走,只问:“叶莲醒了没有?”
文兰冷冷看着她道:“你自己不知道看么?”
叶莲警觉地坐直身子,盯着她不作声。
墨菊探头朝她这边看了一眼,讥嘲地笑了笑,道:“醒了啊?那就起来跟我走,这次破城,你居功至伟,主上说要好好奖赏你呢!”
“主上?”叶莲有些呆呆的,好一阵才想到她所说的主上可能是瀚海王,也许还是梅君舞,他要见她了?她脑子里乱得很,下意识逃避着,“我能不去么?”
墨菊打鼻子眼里“哼”了一声,指着文兰、秋琪她们道:“不去也成,你愿意看她们几个被砍头,那你就不去好了。”
叶莲挣扎着站起身来,站起来的时候她看到秋琪眼里愤怒的光。
“无耻的奸细!”秋琪恨恨骂着,手一扬,一只碗便朝叶莲砸了过来。
叶莲往旁闪了闪,奈何行动不便,还是被砸中了额头,立刻便破了皮,有血流出来。
文兰扑过去拦着秋琪道:“你干什么?什么都不清楚你乱砸什么?”
秋琪道:“你没听墨菊那个贱人说么?这次破城她居功至伟。”
叶莲心里绞痛,一句也辩白不得,伸手在额上抹了一把,扶着腰慢慢走了出去。
走出门外时,她忽然站住,定定望住墨菊道:“是你杀了金夫人?”
墨菊冷冷看她一眼,道:“是又怎样?你要为她报仇么?”
叶莲别转脸去,轻轻道:“我是不能拿你怎样……”
院子外面停着辆马车,她跟着墨菊上去,马车便朝内城方向驶去。
除了被烧毁的房子,城里大部分恢复了原状,连遍地的血渍都被冲洗干净了。沿途到处都是铁甲兵,空气里仍弥漫着硝烟的味道,隐隐还有血腥气。
车子一直驶到薛青田住的沉水殿,那里被装饰一新,显然已成为瀚海王的住所。
只是几日,这黑雕城便已然易主。
叶莲心里百感交集,一阵揪着一阵的痛,站了片刻方一瘸一拐慢慢上了殿阶。
瀚海王此刻在偏殿中,殿内纱幔低垂,居中一张很大的矮榻,那个人便坐在榻上,在他面前还跪着一个人。
那是丁冽。
生死
风从窗间吹进来,吹得纱幔四处乱飞。
殿内隐约有暗香浮动,一片沉静里,只听到梅君舞金石般抑扬顿挫的声音:“你好好想清楚,咱们总算有师徒情分,我也一向很看重你,并不计较你是东宁人,只看你如何选?”
丁冽跪在那里,许久都不发一声。
他又道:“我也不逼你,若今日答复不了,我可以再宽限你几日。”
丁冽终于抬起了头,却即刻就伏地叩首下去,语声喑哑:“弟子……愿意为师父效力。”
“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
“真的决定为我效命,你就不担心被东宁人唾骂?”梅君舞似乎有些不大相信,再一次询问确认。
“是。”丁冽很快地答,大约觉得不妥,随后又跟了一句,“良禽择木而栖,所谓成王败寇,师父英明神武,实乃天纵英才,弟子早对师父佩服之至,被人骂几句又算得了什么?”
梅君舞没想到他竟如此能言,颇有些意外地笑了一笑,眼光朝殿门处瞥过来,在叶莲身上停顿了一下,拍拍丁冽肩膀道:“这才是我的好徒弟,既然你已想明白了,那便下去吧!这几日事情多,你多帮衬着点。”
丁冽应了一声,伏地又磕了一记头,起身拜退。
他一转身便看到叶莲,脚底下便是一顿,迟疑了下却还是走了过来。
两人目光相对,叶莲眼里有质询之色,丁冽并没有回避,目光落在她红肿的额角,泛起一抹怜惜之色,当着梅君舞的面,却也没法问。
他站了好一阵,脸上神色复杂难辨,似有什么话要同她说,却到底没说出一个字来,只低低叫了她一声:“小师妹。”算是打了招呼,随后便走了出去。
丁冽竟然投诚于西肼人……
叶莲觉得无法相信,也无法理解,照理说,大师兄并不是那种为了保命便没有气节的人啊!就算梅君舞曾是他们的师父,然而东宁、西肼誓不两立,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为什么……
难道他是有什么苦衷?
他方才想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叶莲百思不得其解,脑子里翻天覆地,好像什么都颠倒了,这么多的变故,一个接一个,应接不暇,刺激的她几乎就要崩溃。
然而最痛苦的还是要面对那个人。
叶莲一步步朝他走过去,每一步都好像走在火里,反反复复地被焚烧煎熬,叫她痛苦的无法自拔。
他坐在那里,少有的正襟危坐,一双眼望过来,无波无浪,却锐利如刀,仿佛一眼看看到了她心里面。
“来了?”梅君舞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叶莲停下脚步,离他三尺以外站定,也不行礼,只是“嗯”了一声。
梅君舞微皱起眉,面带愠色轻轻哼了一声:“见了师父连礼都不行么?”
“这里有师父?”叶莲半垂着眼反问,语声苦涩、悲凉,隐隐还夹带了一丝恨意,“不是只有瀚海王么?”
梅君舞看着叶莲的目光微起波澜,道:“我难道不是你的授业恩师?”
叶莲缓缓抬起眼来,终于直视着他,一字字问:“那你告诉我,你是谁?是在驿馆外村舍打伤我的那个银面王爷,是在黑雕城小墨轩教授我学业的弦音大人,还是如今大破黑雕城、坐在我面前风光无比的这位瀚海王?”
梅君舞微有些发怔,转而却笑容满面:“如果我告诉你,这三个人都是我,你会怎么样?”他紧盯着叶莲,看她神情一瞬急速变化,跟着又补上一句,“我难道只是这个时候风光?”
叶莲显然对他最后那句话不感兴趣,她的所有心思都落在他前面那句话上,是的,都是他,她早就该知道,只是她不想知道,因为他是她师父,因为她总想着这个世上只有光明,所以毫不在乎的忽视。
是她错了,原来,只是一点点阴霾也可以变成无边无际的黑夜。
她的鼻翼急促翕动,有流泪的冲动,可是她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哭的,于是狠狠把泪逼了回去。
叶莲闭上眼,跟着便又睁开眼。
这一瞬,她宁愿他就是瀚海王,只是瀚海王,而不是梅君舞,不是与她有授业之恩的师父,不是那与她有这样或那样,暧昧不清的那个人。
可是她心里清清楚楚,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如果他只是瀚海王……
可该有多好。
她就可以把他当仇人,直接杀了他。
为什么要掺杂这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被她说对了,他果然不是好人,他是个阴险奸诈、诡计多端,做事情不择手段的大坏蛋。
他利用她破了黑雕城,杀了她这么多师尊长辈,这许多同门兄弟姐妹,这是不共戴天之仇。
可她居然还喜欢过他……
真是可耻!
“说话啊!”梅君舞不耐烦地催促。
“这么说我初入黑雕城时,那个杀我的白婆婆是你派来的?”叶莲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却不答他先前的问话,她心里有许多疑惑,需要当面问清楚,即使他不肯回答,她也要问。
梅君舞扬扬眉,道:“是我。”
没有半点的犹豫,他承认的干脆之极。只是这态度,便已像一把刀,立刻便将叶莲的心捅出一个窟窿。
“桓海早就是你的人?”
“不错,早在三年前便换了人……他们两个长得一样,扶中练了不少日子,总算是惟妙惟肖,不然也不能将薛青田骗过。”
哦,原来那个假桓海叫扶中。
叶莲好一阵没说话,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歇了许久才又问:“既然如此,当日你为什么不让他在井底杀了我,却要留着我到今天?”
“他有他自己的打算……我不好干涉,事实证明,他很有远见。”梅君舞淡淡说道,面上似有欣赏之色。
“那你后来还有很多机会……为什么不杀了我?却让我活到今天……”活着原来并不是什么好事,她侥幸活了下来,却要受一辈子的煎熬、折磨。
“你以为我没想过么?”梅君舞眸中闪烁,有烦乱之色,忽然厉声道,“我叫你来不是要你跟我算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账……你不要再跟我乱扯。”
叶莲静静看着他,轻问:“那么请问,您这位尊贵的瀚海王,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事?是算新仇么?”
梅君舞轻轻叹了一声,站起身缓缓朝她走过去,柔声道:“小叶莲……你又把自己弄伤了,过来,让我看看。”他的手伸过去,拨开叶莲乱蓬蓬的头发,便要抚上她额角,她额角上高高肿起一块,青紫一片,中间的血已凝结,鲜红的一点。
叶莲有一瞬的呆滞,跟着便猛地朝后一退,尖利地叫了一声:“别碰我!”
她望着他,眼中满是戒备恐惧之色,仿佛他是洪水猛兽。
梅君舞顿住,继而便沉下脸去,慢慢退了回去,盘膝在榻上坐正。
“好吧!”他冷冷道,“方才你也看到你大师兄了,虽然你们都是东宁人,到底也都是我的弟子,所以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你大师兄已经答应为我效命,你呢?”
叶莲默然无声,她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梅君舞又道:“好歹你我师徒一场,好好想一下,是继续乖乖做我的徒弟,还是要跟我做对?”
叶莲道:“若与你作对,你打算把我怎样?”
“我对敌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梅君舞注目看她,语声冰冷,隐有杀机。
她当然知道,他这样杀伐决断的人,又怎会心慈手软?
叶莲想,他实在是个厉害人物,软硬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