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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长乐公子 完结+番外-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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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夭红在这深宫内院里被燕珑回牢牢地掌控住了。

    他不能再任意过活,只因他的一举一动,衣食起居都牢牢牵连着无数条无辜的人命。不愿喝药,帝王命杀太医;用膳不多,帝王命杀御厨;神情困乏,帝王命诛宫人。不出三日,整座皇宫都因夭红而弄的人心惶惶。

    宫人们私下里偷偷将夭红叫做‘妖孽’。

    又不过两日,朝堂上大臣们也纷纷讨论起帝王养在‘广仙阁’的那位神秘人物了。

    云炉道人持着拂尘从宫内‘议政厅’旁走过,正听到有几位大臣在窗下窃窃私语,谈论的正是那‘妖孽’。

    他站在暗处倾听了一番,无外乎就是妖孽迷惑皇上心智,导致皇帝近日‘性情大变、暴虐不堪’的言辞。

    云炉在心中暗道:“果真不出老夫所料!”十几年前出了个‘赵翩然’弄的整个皇朝‘乌烟瘴气’,王公贵族之间为争此人兄弟反目,父子相残,朝廷上下也为之动荡不堪。好不容易那个‘妖星’除了去,谁知道十几年后又出了一个长相与那赵翩然相似的。以他所见,这夭红比之那翩然公子妖气更重,且眉眼间怨恨深积,怕是放任他如此长成下去,比当年那人祸患更大。

    要想方设法把这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除了去才是。

    云炉心中有了计较,人就一转身,往‘广仙阁’迤逦而去。

    夭红静坐在雕龙画凤的暖榻之上,伸手接过宫女递过来的一面镜子。他面上的伤已经用了几日的药,微微有些发痒。细看之下,却是已经结了一层红红的肉痂,他想伸手去抠下那肉痂,他的手刚抬起来,就见他身旁服侍的一众宫人‘扑通’全都跪下了。

    “公子!万万不可!太医吩咐过再擦两日药膏,肉痂自会脱落。您若现下抠了下来,皇上瞧见定不会饶了这宫里人的。请公子怜悯。”一近身宫女悲悲切切地向夭红请求。

    夭红将冷艳的目光轻轻从镜子之上移向这满屋跪着的宫人。

    这些人与他何干?若不是这些人,他又怎会如此受制于人?可这些人又有何罪?若不是为了压制自己,他们又怎会随时面临生命的威胁?

    无论是他们还是自己,都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一时兴起时玩弄在手心的玩物而已。

    夭红的手停顿在面上片刻,微微叹了一口气,再次放松了下来。

    若是他面上的伤真的有了疤痕,这些人便真的会没命了吧!

    夭红不敢以此作尝试。他不愿再经受一次诸如‘小石头’那类的心灵折磨。他只不过是个用冷漠来伪装自身的小小少年,他折磨自身可以毫不心软,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对他人的生命视而不见。

    云炉不待众人通传,毫无阻碍地就进入了‘广仙阁’。这位道长在皇宫里有着类似‘国师’的地位,出入如入无人之地。众位宫人向他行了一礼,被他挥挥手给使唤了下去。

    夭红从未在清醒的时候见过这位道长,因此,他在这人刚一进来时,也是疑惑地望着这位毫不客气的道人。

    云炉用一种深沉的带着探究的目光打量夭红。

    殿阁里四处十分安静。好半晌,云炉才招呼了一声:“夜大人!烦请阁下的手下回避,老道有话同这位公子私谈。”

    夭红听他这话不似同自己说,但见四周并无他人,他也睁着大眼睛四周环视一遍。是了!他想起了那次他用银钗划脸时,被人用暗器给阻止的情形。自家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制着呢。

    果不其然,空旷的殿阁中传来了一阵略显苍老的声音:“云炉道长莫要叫老朽为难,还请快快说完才是。”

    云炉知道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已然被撤走,夜大人已经给足了他面子了。

    云炉向夭红稍稍颔首,“公子气色不错,想来是宫人服侍周到了!”

    “你是何人?”夭红小心地问。

    云炉一捏山羊胡,得意一笑:“老夫道号‘云炉’!乃在宫中修行数十载。”

    “道长有礼!”夭红也颔首回一礼,“不知道长要同我说甚么?”

    云炉安然一笑,寻了处圈椅,不请自坐下来,摆好手中拂尘,他才说:“公子仙乡何处?家中可还有亲人?”

    夭红不知此人为何问自己身世,“我自幼与家人分离,已不记得祖籍何地,家人也早已逝去。”

    “那公子倒无可投奔之所了!”云炉装着可惜状长叹道。

    夭红一听此言,凤目微张。他谨慎问道:“道长此话是何意思?”

    云炉不说话,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又捏了捏自家的胡子,半晌才道:“老道眼见公子受困此处,且引得圣上缕犯杀伐恶念。有心想帮公子,且平息宫中杀戮……‘无量寿佛’!可惜公子却无可奔之所……”

    夭红大喜,他以为这位道长是那‘心怀天下,慈悲为怀’的修行人士,定是真心想要相帮的。不由得向云炉抱拳一揖“道长慈悲!只要道长救得我出去,我自当寻一投奔之处,勿须道长挂念。”

    夭红满怀期待望着云炉。已然把这人当作救命恩人了。

    “哎!老道却是放心不下,公子本是良善之人,若此番弄作不好,救不成公子反而害了公子,老道便是犯了‘杀业’……”云炉一幅慈悲和善的模样,故作左右为难。

    夭红一听云炉犹豫,恨不能跪在他面前再三祈求。不过,他一向冷漠孤傲惯了,这种举动却是没做过的。他再三恳切地望着云炉,向前移了移身体,“道长怜悯!只能救得我离了此处,我便感恩戴德了,其余琐事一概是我的命数,不若生死,也断不敢牵连道长。”又长揖一记,“道长怜悯!”

    云炉心内暗喜,这可是你说明了的了。既然你如此急迫想要逃离此处,老道便送你一程,顺便‘送佛送到西’一路送了你过那‘奈何桥’吧!

    云炉装模做样沉思一番,半晌开口道:“公子既然如此说了,老道少不得自当用尽全力。”

    于是,他将自己的安排如此这般地向夭红讲说了一番。

    此时夭红正如‘久旱逢甘露’,又加对出家人毫无防备,对云炉的安排是言听计从,心中也在暗暗欢喜,道此次自己是遇上贵人了。

    第三十章

    夭红自幼长在‘赏菊楼’。虽也时常听到些个人性诡诈的故事,修习技艺时,也常听黄妈妈教导些世间‘人情道理’。那些毕竟是虚幻之事,并未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怎会仔细去思索为何云炉敢冒‘欺君罔上’的罪名私放他离去呢?即便是个‘出家人’也断不敢冒然冒犯天颜吧?

    他被绝望纠缠的太久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想能够获得向往的自由。

    云炉离开之时,在心中对这个‘头脑单纯’的少年嫌弃不已。看来他也只是脸长得象翩然公子,头脑却是赶不上翩然公子半分的。也许,他并不是当时出生的那个孩子!

    云炉走出‘广仙宫’在宫门口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石柱后面隐藏着的一个黑衣人。

    “夜大人!”云炉挥动拂尘颔首道。

    黑衣人的身形一直躲在巨大的石柱背后,他从不在光线下现身,他半哑着声音说道:“道长似乎做出了逾越之举。”

    云炉高傲地扬了扬脖子,山羊胡随风拂动,他以不在意的口吻道:“老夫只知道为了燕家江山付出一切。皇上定会体谅老夫的用意的。”

    “圣上的事,老朽不敢妄断,老朽与道长不同。老朽只听圣言行事,不敢有半分自身判断。”黑衣夜大人苍老的声音里是对燕氏皇族的至高遵从。

    “圣上也是人,也有行差就错的时候。所谓‘忠言逆耳’,身为人臣,老夫要在一切有碍王朝的人事出现时,替皇上做一柄‘屠刀’。而不是只是‘愚忠。’”云炉讥诮着黑衣夜大人。

    “就因如此,五娘才要死是吗?”黑衣夜大人突然有些激动地说着。

    云炉脸色一变,“五娘是死在她自己的手上!若不是她用了禁忌的‘巫蛊’之术,她怎么会产下那种孩子?”

    夜大人突然开口:“闭嘴!你这奸恶之徒,怎配提五娘?五娘难道不是你派人诛杀的?你连五娘的孩儿都不肯放过!”

    云炉气得胡须乱飞,“胡言乱语!老夫不同你这蛮人多作言语,你且听着,当年你还欠老夫两件事未办。”

    夜大人一直藏在暗处的身影也有些微微激动,他一听云炉提到他当初许下的誓言,就知晓这云炉的用意了。

    “你想叫老朽当作不知晓你的计划?”夜大人问道,语带嘲讽。

    “老夫正是此意。你答应了,那当初的两个誓言皆可抵消,如何?”云炉讨价还价。

    夜大人沉默了片刻,皇上只教他派人盯着那位公子别让他自残,并未提及其他。况且,云炉虽与他有私人恩怨,但本意也是为皇家江山着想,冲着此一点,让他保持沉默也够分量了。

    “老朽甚么都未听到!”夜大人身形一闪,人已经从那大石柱后面消失了。

    云炉站在宫殿高高的台阶之上,一直垂着的眼珠子里闪过得意的光芒。

    午夜时分,夭红躺在床榻之上正作假寐姿态。突然听到暗夜里一阵‘啪’的声音,像是有甚么重物倒落在地上。他心中一片紧张。

    来了么?

    正在竖着耳朵细细聆听之时,眼前突然一个黑影闪过,他下意识要发出声音,嘴随即被人给用手按住了。

    “公子!道长派我来的!”黑暗中响起了一记低低的声音,听上去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夭红悬着的心这才落回腹中。

    “公子请伏于小人身上,待小人送公子出宫。”那个年轻的声音又说。

    夭红与黑暗中也顾不得问仔细,见那人已然背朝内跪在床头等待夭红爬上去,他也便道了一声:“失礼!”随即伏在那人的背上去了。

    “公子千万莫要出声。道长已经安排好路线,小人定能安全送公子离开。”那人不知用了条甚么绳索将个夭红的身体同他自己的身体绑在一处,一切备妥之后,那人背着夭红就悄悄潜了出去。

    夭红借着走廊上的灯火隐约瞧见殿内的宫人们都昏睡在了地上。他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人的下场如何?相信皇帝便要处死这么多宫人,也定会有道长那般‘慈悲’的人前来劝阻吧!

    一路上果真如那人所言,所行之处都是顺顺利利。夭红爬伏在那人背上,一路连喘息都不敢大力,再有惊无险绕过几队卫兵之后,那人带他来到一处稍稍低矮的院墙边,道了句“得罪了!”用两手护住夭红的腰背,提气纵身一跳,人踩上那墙壁再借力两回,已然翻越了墙头,落在了院墙之外。

    恍如隔世一般,夭红愣愣地看着宫墙外普通的街道。

    背着夭红的那人道:“此处仍旧不安全,待我送你去到僻静的地方。”那人背着夭红在黑暗的街道中到处穿行,约莫跑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巷子中停了下来了。

    夭红从那人背上下来,对此人感激万分,“侠士大恩,夭红磨齿难忘,请受我一拜!”他盈盈躬身就要拜下。

    那人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两人这才在惨淡的月光照射下瞧清了对方的面孔。

    夭红发觉那是个相当年轻的男人,约莫二十来岁,却一脸的风霜感,似乎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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