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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四海为家-第17章

小说: 四海为家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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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碗中注满了开水,站在一旁问他是否还需要添点什么。

    转眼之间,他又改变了主意,“烦劳小哥给准备一下笔墨。”说着,扔了几个小钱在桌上。

    茶博士手只在桌上一抹,小钱便都滑进了衣袋。茶博士一面道谢,一面收拾了桌上的空盘,转身去寻笔墨。

    其时蜀中文风鼎盛,一般茶馆皆备有文房四宝以应不时之需。是以,只候了片刻,茶博士就已拿了笔墨回来。

    茶博士先将茶碗移至桌角,又用抹布将桌面擦净,这才把笔墨纸砚一一摆放停当。然后,打开砚匣,替他研好了墨,立在一旁伺候。

    赵少弘看了看面前笔架上的那管羊毫大抓笔和几乎盖住了大半个桌面的宣纸,便知道茶博士会错了意。

    “也好,正好借此掩饰一下自己的意图。”他心念转动之际,扭头低声吩咐茶博士,“麻烦小哥再去寻一管狼毫和数张信笺来。”

    此时,众茶客闻听有人要即兴挥毫,俱都围拢过来。那老孙头就站在桌旁看他准备写些什么。

    他静坐了片刻,见茶博士业已挤进人群来至桌旁,便站起身来。只见他左手托住右手衣袖,右手自笔架上操起笔管,在砚池中舔好了墨,然后一面在笔掭上顺了顺笔锋,一面若有所思。眼角余光却留意到盯着自己的那小子也挤在人群中,只是打量自己的目光却与众不同。

    他不再理会,提起笔来,笔走龙蛇,时而遒媚劲健,时而漫若游丝,不一刻书就‘陶性居’三个大字。

    “‘兀兀寄形群动内,陶陶任性一生间。

    自抛官后春多梦,不读书来老更闲。’字好意更佳!”桌旁一老者捻着胡须摇头晃脑地赞道,“老孙头,这位公子给你的茶楼起了个好名字哩!”

    老孙头这才恍然,忙口不迭地称谢。

    赵少弘只是微微一笑,换了狼毫,在末尾落了款,又用了印。这才转身对老孙头言道,“老丈若是觉着在下这几笔涂鸦还看得过去,便请笑纳。”

    “赵公子过谦啰!得蒙公子赐字,小店当真棚壁生辉!”老孙头乐得合不拢嘴,又转身叫道,“小顺子!小顺子!”一面叫,一面踮脚探头向人丛外张望。

    “老爹,我在这里。”那茶博士急忙应道。

    老孙头一楞,问道,“你小子不去伺候客人,啥子时候溜到这里来啰?”

    “呵呵,这文房四宝就是小的给公子取来的。”茶博士颇为自得。

    “你小子啥子时候学的乖巧起来!好,好,一会儿有赏。快把公子的字小心收藏起来。你小子仔细着点,莫要污了墨迹。桂三,烦劳你走一趟,把东门里的‘板儿张’给我请来,就说我要做匾。”

    那胖子桂三应了一声,撒脚如飞跑了。老孙头突又意识到自己冷落了赵少弘,急忙补报,“赵公子恕罪,小老儿失礼了。公子厚赠,小老儿无以为报。”说着,看了看赵少弘华丽的衣着,知道人家并非图财,“这样子嗦,今日公子茶食免费,算小老儿请客。”又对围观众人道,“小店今日免费供应茶水,诸位这可是沾了这位赵公子的光哟!”

    一时间,大堂中喜气洋洋。

    “这老孙头倒也会做人。”赵少弘见众人散去,便又坐下饮茶。暗中察看,见盯着自己的那小子也坐了回去,这才铺开信笺,拿起自己特意让老孙头留下的狼毫,不假思索提笔写了一封信。待墨迹稍干,拿起信笺复又吹了吹,方折好放入怀中。

    又稍坐了片刻,赵少弘站起身来,有意伸手自怀里摸出一把铜钱丢在桌上,然后不紧不慢地踱出门去。

    出了店堂,赵少弘从拴马桩上解下坐骑,牵着马沿着街边向北走去,一面走,一面随意打量街景。

    不多时,便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重重地撞在自己身上,撞得自己一个趔趄。然后,便见着适才在茶肆中盯着自己的那人跟自己道了声对不住,又匆匆忙忙地向前赶去,好像有什么急事。

    望着消失在前面不远处小巷中的身影,赵少弘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这小子手脚还算麻利。但愿人也足够聪明,能够领会信中的涵义,不至于拿了钱便把信丢了。”

    眼见枇杷巷就在前面,赵少弘正准备牵马过街,忽听身后有人喊道,“赵公子?”

    赵少弘不由地一怔,转头向身后望去。见街边有几人正忙着手中的活计,唯独一位老者坐在道旁,正用试探的目光望着自己。

    “老丈可是呼唤在下?”赵少弘打量了一下老者,却不认得。

    老者见他应声,忙站起身来,拾起地上的马扎,来到赵少弘近前。赵少弘这才看清这老者的衣着打扮象是大户人家的管家。

    “公子可是贵姓赵,从打广陵来?”那老者问道。

    “不错。还未请教老伯如何称呼,恕我眼拙,在下好像并不识得老伯。”

    “那就错不了啦!老仆姓薛,是我家公子差老仆来请您的。”老者一边说着,一边自袖中取出一封烫金的请柬。

    赵少弘接过请柬,将其展开,只见上面写道,“赵兄少弘台鉴:久慕兄之鸿才,无缘拜会。今冒昧致书,翘企驾临寒舍,以求教诲。务祈垂许。高谊厚爱,铭感不已。弟昭蕴顿首。”信末却没有日期。

    “这位公子是谁?此人好生奇怪,此处距枇杷巷不过数步之遥,既然要请自己,为何不将请柬送至自己住处?若说不知自己落脚之处,又如何差人在此守候?”赵少弘不由地暗生疑窦,“看信上没有日期,或许这老仆在此守候也不只一日了。信中言辞谦恭,莫非此人别有所图?”

    心中虽然疑惑,面子上却十分客气,“承蒙你家公子厚意,在下自当前去拜访。却不知贵府上所在何处?”

    谁知那老仆却用手向后一指,言道,“我家公子已经备好车马,请赵公子随老仆一同前去便是。”

    赵少弘顺他所指向他身后一看,果然见到一副华丽的车驾便在街边。

    赵少弘面色一沉,将请柬退还给老者,“烦请转告贵公子,赵某事务繁忙,无暇抽身。若是贵公子有兴光临敝下处,赵某欢迎之至。”说完,不待老者作何反应,转身牵马径自去了。只留下老者目瞪口呆地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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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待赵少弘回到枇杷巷,下人已将大门开放,正在清扫门庭。赵少弘将马匹交给下人前去刷洗饮喂,自己径自来到忘忧阁。

    颜姬萱早已梳洗完毕,正在用早膳。见他走进来,不由得又惊又喜,“相公,你不是托人捎信说下半晌才能回来吗?”说着,站起身来,一面吩咐竹秋去给他准备早膳,一面迎上前来帮着他将外衣款掉。转身又给他打好了洗脸水。

    赵少弘告诉她自己已经用过了早膳,颜姬萱还是命竹秋给他炖了一碗燕窝羹。服侍着赵少弘净完了面,颜姬萱陪着他一同坐下,这才询问利州之行的经过。

    赵少弘虽已托人带过口信,但颜姬萱也仅知大致。于是,赵少弘又将此行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待他讲完,颜姬萱这才告诉他,自他走后西蜀朝中并无什么大的举动。赵少弘知道她并不了解梁惠王的事,于是便也避过不提。末了,颜姬萱又道,“三日前,刘元化和郎鑫平一道前来拜会过相公。萱儿以为相公今日向晚方得回来,于是已代相公接受了他们的邀请,明日他们将在醉仙楼为相公洗尘。”

    那刘元化和郎鑫平都是赵少弘的至交好友,二人也均是川中知名的富商。尤其那郎鑫平更是在上届财神榜上被点为状元,其生意遍布江南各地。赵少弘一到成都便曾前去拜会,不巧的是二人皆不在府中。这时闻听二人均已返回成都,不禁对明日醉仙楼之会颇为期待。

    念及此处,赵少弘忽地记起路上遇见的那个薛姓老仆,正想向颜姬萱打问,丫鬟竹秋端了燕窝羹走进房来。

    竹秋将燕窝羹放在桌上,又从托盘中拿起两份请柬递至赵少弘的面前,禀道,“少爷,方才前院接到巨鹿王府送来的两份请柬,说是请您和小姐今晚前去王府赴宴。孙婆婆已经替您和小姐应承了下来”

    赵少弘将请柬接过,心想,“果然来了,动作还真快。”原来他早已料到巨鹿王必会设宴为大梁惠王接风洗尘,届时自然少不了来请颜姬萱前去助兴。是以,他一到府中就嘱咐孙婆婆一旦巨鹿王府前来相请,便先答应下来。

    由于这种场合通常只是邀请朝廷命官或是当地名流作陪,而自己仅仅是客居成都的外乡人,按理不在邀请之列。但考虑到惠王与自己的关系,十有**是惠王替自己讲了话。

    一面心中盘算着,顺手打开给颜姬萱的请柬,上面果然写道,今晚巨鹿王设宴为大梁惠王接风洗尘,特请颜姬萱前去席前献艺。届时王府会派车马来接等等。

    “这种场合怎么能够少了萱儿的弦歌呢!”赵少弘对正侧身与他一道看着请柬的颜姬萱道,却发现颜姬萱正若有所思,“萱儿在想些什么?”

    颜姬萱微微一怔,应道,“没什么。还是看看给相公的请柬吧。莫不是魏驸马把那日竞选之事告诉了他父王?”

    赵少弘倒是从没想过这种可能。当下将另一封请柬展开观看。原来,这封请柬本就是驸马都尉魏承班所下。书中称,他父王对自己慕名已久,特命其下书相请云云。

    赵少弘心里咯噔一下,莫非果如姬萱所料?若自己受邀果真是仰仗魏承班之力的话,那么惠王的态度就值得玩味了。莫不成惠王已对自己动了猜忌?

    ~~~~~~~~

    皎洁的月色透过竹帘撒在车厢内,仿佛为车内的两人蒙上了一层轻纱。

    赵少弘望着怀中微鼾的颜姬萱,不由地满心怜惜地在她如云的发髻上轻吻了一下,“她今晚一定是累坏了,多半是自己在场使她分了心。虽然她的表演并无任何纰漏,但自己却明显地觉察到她的紧张。”

    回想方才的西楼赏月,赵少弘仍有些兴奋。虽然与惠王的会面最终证实了自己的担心,然而关于吴中政局的最新消息却让他欣喜异常。

    他一见到惠王就已明白自己担心的事已经成为事实。尽管惠王对自己仍然显得十分亲近,但当他得知惠王仅带了几名亲随只身赶来成都,公主一行仍走水路,而且吴兴权被留在船上保护公主的时候,他已相当确信惠王对自己已存戒心。这迫使他不得不未雨绸缪,重新考虑原定的部署。

    然而,随后从严有求那里意外听到的消息却让他将眼前的烦恼暂时抛在了一边。

    这位严有求乃是吴国第一谋士扬州司马严可求的兄弟。自从吴主杨行密过世后,在严可求的谋划下,徐温得以执掌国中的军政大权。徐温对严可求更是言听计从。严有求名义上只是个客居成都的商人,实乃严可求安插在成都的耳目,有时也为两国传递消息,俨然成了吴国驻留成都的使节。是以,但凡成都城内有个什么庆典宴席,总是少不了他的身影。

    赵少弘早与他相识,在赏月会上碰见他也并不意外。初时见他神秘兮兮地问自己可知朝中发生了大事,还以为他只是故弄玄虚。待被他拉至僻静之处以实相告,赵少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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