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索-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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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里真没什么好看的,真不知道现在电视台都在干什么,二三十个频道,就楞是找不出个好节目?他“啪”地关了电视,抓起茶几上的一张纸,继续寻思着婚礼上自己都该请哪些人。请柬已经发出五六十张了,现在的队友都请了,象彭山这样的好朋友也挨个寄了帖子,两年前一块儿在九园俱乐部踢球的齐明山张晓他们也在名单上,这些都是他的好朋友,漏过谁都不好交代……宁可他们不来哩,也不能让人家说自己长短。
还有谁哩?甄智晃挠挠脑袋,又把名单从头到尾细细地梳理一遍,差不多了吧,应该没把谁漏掉的。
他搁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嗡嗡地叫起来,小小的屏幕上显示,对方是一个很陌生的手机号码。
一定是打错了吧,甄智晃不想接这个电话。刚才他在酒桌上多喝了几杯葡萄酒,现在才觉得脑袋里晕晕沉沉地直想打瞌睡。
手机不依不饶地响着。
会是谁哩?他瞧瞧手机上的时间,都十点过了,这时间还能是谁给自己打电话?
“是甄智晃吗?……怎么这么久了才接电话?”电话里的声音一点都不熟悉,可那人一开口就喊出他的名字,甄智晃实在想不起这个人是谁,直到对方自报家门。“我是葛壮!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老江苏队的葛壮!”
一边含糊地和对方周旋着,甄智晃一边在记忆里搜寻着这个叫“葛壮”的家伙。想起来了,这是自己五年前的队友,那时他还在踢甲A;不过,他和这个葛壮一点都不熟,他现在连他的相貌都记不得了,只记得他好象是个高高壮壮的家伙,还是那一年江苏队里的头号射手。不过他后来不也转会了么?怎么突然会想起来给自己打电话?他又是从哪里打听到自己电话号码的?
带着一脑门的问号,甄智晃和葛壮在电话里一通寒暄浑扯,直说得两人都再找不出热乎劲和共同关心的事情,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葛壮在电话里说道:“你现在有时间么?我想请你出来喝一杯,咱们好好叙叙旧。自打咱俩离开江苏队,就再没坐在一起好好喝一盅了。”
说到正题了。甄智晃在肚子里暗笑一声,在江苏队咱们俩也没在一张桌子上喝过。嘴上却说道:“你饶了我吧,我才灌了一肚子,走路都在咣咣当当响啦;回家屁股都还没沾板凳边哩——你找我,有什么事?要是叙旧,改天……”说着说着他惊疑一声,“你现在在哪里?”
“当然是在莆阳,”葛壮在电话另一头顿了顿,听声气,甄智晃猜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其实,也不全是喝酒叙旧,还有点儿事,想请你帮帮忙。”
“……什么事?”
“我现在在成都队做少年队的教练。你也知道,今年我们队成绩不是很理想,现在处境就更艰难。这个星期六咱们两家队伍要在莆阳踢场球,我来找你,看你这个陶然的当家后卫能不能卖我个薄面,帮我们渡过这个难关。”
原来就是为了这个?!甄智晃当时就想把电话挂了。开什么玩笑,这事情谁敢办?他甄智晃还要不要饭碗了?!不行!不过话到嘴边,他却留了个心眼。他站起来轻轻地掩上小客厅的门,这才说道:
“什么薄面厚面的,只要你葛大哥一声话,我还能不听?”说着话锋轻巧地一转,“咱们两家俱乐部的老总都同意了?只要我们俱乐部同意,我这里肯定没二话,你们想从我这里捣鼓进去几个都没问题。”
电话那头又没有了声气,半天才说道:“好兄弟,我就不瞒你了。从上星期六晚上到现在,你们俱乐部的老总一直没吭气,既不说办也没说不办,把我们老总给急得……这才急慌慌地要我从成都飞来,看能不能从兄弟你这里掏点好消息……兄弟,你就开个价吧,我们老总说了,只要你开口,我们一定办到。”
这下轮到甄智晃没了声气。葛壮倒也知趣,在那头也没说话,情等着他思量。
一场这样的比赛做球,能卖多少?去年行情是六十万,今年联赛比去年更火爆,卖个八十万没问题,可这场球让还是不让——这事通常都是俱乐部拿主意,他甄智晃还从来没单独干过哩;再说,自己现在这状态再踢个两三年不成问题,要是为了一场比赛毁掉将来,合算么?可要是明年后年自己出点事受点伤哩,那不就得吃老本?再说,万一俱乐部答应了做下这场球,现在自己拒绝葛壮,不是给自己找堵么?按惯例,自己先应承下这事,即便再后来俱乐部也应承下这事,葛壮他们也要付给自己一半的钱——至少是三分之一……
真是伤脑筋呀!
“葛大哥,”思忖半天甄智晃才总算有了个主意,这个主意能让他谁都不得罪,“我一个人可做不下这事,你还得去找两个人,问问他们的意思。只有这两人都同意了,你们才能说是万无一失。要是他们不愿意,即便我答应了,结果也很难说。”
“谁?”
“向冉和欧阳东,你得把他们的工作做通才能行。”
电话那头又是好一阵沉默。
“他们的手机都打不通。”葛壮长长叹了一口气,“兄弟,你要是不帮我一把,我可真是找不出谁还能帮我们了。看在咱们往年的情分上,你帮我们一把,我不会亏待你的。二十万?三十万?只要兄弟你开口,只要你帮我们拿下这一场,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葛大哥,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要是这俩人的工作做不通,我看没有陶然队上下没一个队员敢私下里接你们的活。”
“……你和他们关系不是很铁吗?你帮我们去做做他们的工作,怎么样?”
铁?不错,和别人比,他和这俩人的关系是够铁,他能占住主力位置也有向冉的一份力,可现在这事他就不敢和这俩人说。没听见葛壮叫苦吗?那俩人手机都不开机,这就是说他们早就有主意了,两个队长都不开腔,自己去招惹这些事一定没好果子吃;而且,说不定,这还是袁仲智事先打过招呼的……对,这绝对是上周六比赛后就离队的主教练袁仲智的安排。
一想清楚这事的关键,甄智晃再不敢淌这趟浑水,他匆忙找个理由挂上电话。
一直到半夜十二点过,莆阳陶然队主教练袁仲智才风尘仆仆地赶回基地。
四天前,队伍在长沙刚刚踢完比赛,他就把队伍交给两个助理,自己坐最快的一趟火车赶回老家南宁——从长沙飞南宁的航班只在周二周五才有,他只能坐火车回去,至于回去做什么,没人知道。
在这四天中,他只在周日晚上和方赞昊通过一次电话,内容也很简单:“老方,我家里有点事,所有一切都等我回莆阳再说吧。”
这叫什么事儿?方赞昊站在总经理办公室的窗户前,看着在楼下停车场里拎着旅行包走出俱乐部那辆蓝鸟车的袁仲智,心头那股火再也按捺不住,腾腾地向上窜。联赛就剩最后三轮,晋级的降级的都找上门来赖着不走了,这么个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上,他袁仲智不但扔下队伍跑回家去搂着老婆睡觉,还一走就是四天!就是回来了还居然这么不急不缓的,还有闲心和司机闲磕牙?!
可当拎着行李的袁仲智踏进他的办公室时,他登时楞住了。
“我在楼下看你的办公室亮着灯,就让王师把车直接开过来了。”几天不见,袁仲智就象换了一个人一般,平时总是梳理得一丝不乱的发际现在变得乱糟糟的,俩眼也没有往日的风采,眼白上挂满蛛网般的殷红血丝;脸色灰扑扑的,似乎好几天没睡过安稳觉,连嘴唇上都干裂得起了角壳……
一向最重仪表的袁仲智这是怎么了?
“没事,离婚了。”
“什么?!离……离婚?”
这平淡得就和白开水没什么分别的话,让方赞昊和闻讯过来的俩助理教练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袁仲智咧着嘴苦笑了一下,狠狠地吸了几口烟,挥挥手拨拉开团团烟雾,舔舔干裂的嘴唇说道:“不说这个了。联赛就剩三轮,这两天俱乐部的客人一定不少,老方,你给我说说,现在是个什么情景?”
这个才是正事。
成都人派来的说客三天前就来了莆阳,他们是为了保级,只要陶然答应周末让给他们三分,什么条件他们都答应;天津七星来了电话也来了人——他们是为了确保升A,只要下一轮陶然在主场放翻对手(踢平也行),八十万现金在赛后十二小时里就转到陶然队指定的任何一个帐户上;郑州中原也来了个说客,还是陶然队的熟人哩,董长江,他的目的和天津人一样;那个有晋级甲A机会的俱乐部派来一拨人,这几天就在莆阳市里四下乱蹿……
“一场都不让,都跟他们真刀真枪地打。”袁仲智拇指压着太阳穴思索良久,才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而且,还要把这个风放出去,让大家都知道。”
方赞昊和两个助理教练面面相觑,都有点发懵。这家伙不是因为离婚把脑子也闹迷糊了吧?这两场比赛不做球,这事要是传出去,别人信不信不说,单单眼前这几家俱乐部就全都得罪了;足球圈子就这么大,人就这么多,低头不见抬头见,谁还不认识谁啊?谁没个三灾六难的?今天不趁机结下点人缘,等自己遭难时,谁还会帮扶你?!再说,人家也不是让你空着手做好事,这些都是要比划人民币的!这可是送上门的钱啊。
眼前三个人的心思袁仲智也知道,但是不让球他也有他的道理。
“让成都宝通三分,他们也未必能保级,要是他们降级了,那我们势必得罪另外一支留在甲B里的俱乐部……至于天津七星或者另外两家,谁冲A成功对我们都没好处,要是因为我们偏心而留下一家,那一家还不把我们怨到死?!要是从利害关系来说,我倒是宁可让另外两家晋级,——大家别忘记,去年今年来回四场比赛,我们陶然还没输给过天津人,可是对郑州中原或者另外一家俱乐部,我们充其量也就是个平手;何况,我们和郑州中原去年还结有梁子,要是他们留在甲B,以他们的人脉,明年更不会给我们好果子吃。钱不钱的我看倒不是大问题,多那点少那点我们既不会好多少,也不会坏多少——俱乐部截流后分到每个人手里的钱比胜场奖金多不了几个的。”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就是这么个意思,倒不是这两场我们不能让,可是考虑到明年的市场开发和全年的计划,这几场球确实不能让。要是让了,说不定还有留下隐患。”
两个助理被他一大篇话说得晕晕忽忽,方赞昊却从中听出几分门道,他在心里细细地一一审视过滤一遍,不禁拍着沙发扶手笑起来:“好,老袁,就按你的方法办,成都那边我这就回他们,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