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索-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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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紧地抿着嘴唇,嚅嗫半天才吐出一句话:“这确实是工作人员的疏忽……”
“那我们刚才的摘牌不算!”
这位总经理的话立刻得到另一家俱乐部官员的呼应。他们刚刚才摘下一个球员,可面对这份平地里冒出的新名单,他们忽然就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更多的甲A俱乐部却齐声反对!
场面立刻混乱起来。记者们兴奋地拥来挤去,把手里的相机按得喀嚓喀嚓直响,坐在后排的甲B各俱乐部的老总们却笑眯眯地递烟说话看热闹。好!有意思!反正明天才轮到他们摘牌,反正这些才上榜的当红大牌们也不可能去他们那二流联赛求发展,今天这场面就当看猴戏吧。坐在最后一排的方赞昊甚至和一旁广西漓江俱乐部老总赌起小东道,赌那个指着足协官员鼻子跳起脚骂的甲A老总会不会象他在联赛里那样,把那主持人当裁判追着打……
一直闹腾了十几分钟,会场里才再次安静下来,在大多数甲A俱乐部的坚持下,摘牌会继续进行。那两个俱乐部也没再滋事,他们只敢把枪口对准足协,可不敢和那么多家俱乐部对着干——得罪足协了不起也就罚点钱,可要是惹了众怒,几家俱乐部联手的话,随随便便就能把自己给踢出甲A的圈子。
武汉风雅的主教练举起手来,清清楚楚地吐出几个字:
“二百七十九号,周广至。”
欧阳东一下就懵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早就说好,第一轮就把自己摘下来么,怎么他们临时变卦了?他们为什么突然摘掉才上榜的周广至而不摘自己?是不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又有了什么他和叶强都不知道的变故?……
不会是被人耍了吧?不可能啊!签意向协议时武汉风雅就给了十万的签字费,身为经纪人的叶强都收到三万,武汉人再有钱,也不会这样抛洒吧?
诸般思绪在他脑海里纷扰往复,他甚至没注意到秦昭手里捏着传呼机走到他面前。
传呼是叶强打来的,他也在看电视,这莫名其妙的事情让他摸不着头脑,他赶忙和欧阳东联系,看他这里是不是收到什么消息。
“没有。什么消息都没有。我现在连手机都没开,能收到什么消息。”欧阳东只觉得全身乏力,疲惫地对着话筒道,“再看看吧,不知道严总他们在搞什么鬼。”说着就挂了电话。他现在真是不想再说什么。
很快,叶强就再挂过来一个传呼。武汉的严总已经打电话给叶强解释了这件事,周广至是现役国脚,又是武汉人,在武汉和湖北全省乃至两湖地区都有很高的人气,风雅需要这个球员来增强俱乐部在中南地区的影响力;当然,周广至的水平也是有目共睹的,他也是甲A赛场上排得上号的前锋。俱乐部最初并不知道他今年也上榜,可既然有机会得到他,风雅也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所以,一是要请欧阳东谅解俱乐部的苦衷,二哩,也让欧阳东放心,第二轮摘牌时,无论如何风雅俱乐部都一定会把欧阳东揽入他们的怀抱,欧阳东对明年的风雅来说至关重要,云云……
欧阳东耐着性子听叶强转述完,胡乱说了两句应承话,就挂上电话。
秦昭狐疑地望着塌在沙发里的欧阳东。这几天他都没有刮脸,下巴颏和上唇冒出许多长短不一的胡须,再加上他这时表情凝重忧心忡忡,看上去就愈加地潦倒。她把两条长腿蜷缩起来半跪半倚在沙发里,装作照镜子,其实却在偷偷地打量着这个很熟悉的男人。不,她突然觉得自己一点都不熟悉他,至少她现在就搞不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深邃,黑幽幽的,就象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水潭……
当青岛凤凰摘牌过后,这第一轮就只剩下三家俱乐部,重庆展望、大连长风和陕西瑞庆祥。好了,现在没事了,重庆展望和陕西瑞庆祥摘牌会前就一再声明,他们就是来凑数的,他们今年不转出球员,也不想转进球员;至于大连长风,榜上那个天价后卫就是他们想要的人,虽然眼馋那个后卫的人不少,可是二百六十万的转会费就把所有有想法的俱乐部全部哄退了。
欧阳东长长吁了一口气,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放下来,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里的啤酒罐早就被他捏得七扭八拐变了形。
主持人宣布下一位摘牌的俱乐部是重庆展望时,会场里就响起几声轻笑。谁都知道,展望队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买人而是卖人,他们俱乐部光现役国脚就有七名,按展望老总曾经说过一句玩笑话,他们那里连板凳都坐不上的队员也至少混过国少队。再说,现在榜上也没两个当红大牌了,按财大气粗的展望人一向的风格,不是大牌他们基本上看都懒得看一眼,所以哩,主持人宣布让他们摘牌,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
就在主持人准备宣布下一名摘牌的俱乐部时,展望的老总却扬起手,清晰地用地地道道的北京话说道:
“四十三号,欧阳东。”
第九章 在路上(十三)
竟然是重庆展望把自己给摘下了?不是武汉风雅,不是青岛凤凰,也不是郑州中原,而是在此前一直声称自己只是这次摘牌会过客的重庆展望。
这突然的变故立刻把欧阳东打得晕头转向,连静静坐在一旁的秦昭也是满脸愕然,虽然她对足球的理解仅仅是分出谁胜谁负,可武汉与重庆的区别她还是知道的,这绝对不会是前两天欧阳东告诉她的那家俱乐部!她转过头去,却看见欧阳东一脸的苦涩与无奈。
这是怎么了?姑娘用眼神表达出自己的疑问。
在麻将术语中,这叫什么来着?对!截糊!极少打麻将的欧阳东脑海里直冒出这个词。他抱着肘坐在沙发里楞楞地发了半天怔,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后面的摘牌会再看下去已经没什么意思;看模样,秦昭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该把这暂借的房子还给人家了。
就在欧阳东为该如何提出这事伤脑筋时,秦昭却先说道:“我想,……今天下午,回趟家,我都两个星期没回去了……”她仰着脸,也没看欧阳东,“得回去看看。”
“那咱们这就走吧,”欧阳东站起身来关了电视,就给刘源挂了个电话,告诉他房门钥匙和车钥匙都在客厅的茶几上,也很感谢他和他女友的周到与体贴。别的他就再没说什么。刘源肯定知道摘牌会的事了,不过,好心的刘源能体会到他现在的心情,关于他转会的事情,一句也没有问。
欧阳东又给叶强挂了个电话,要是重庆展望俱乐部来联系他的话,一切细节上的东西都由叶强出面去谈吧;牵扯到收入和效益这样的尖锐问题,身为经纪人的叶强说话总比他自己来说要好得多,至少,能回避掉许多不必要的矛盾和隔阂——有些事情,他作为当事人毕竟很难说出口。
放下电话,欧阳东就和秦昭出了门。
今天的天气特别冷,一阵阵冰凉的寒风顺着衣服的缝隙飕飕地望里灌,那股子寒意就象刀一样直渗进人的骨髓里。秦昭和欧阳东错着半个肩膀,一前一后相跟着,就在这寒风里顺着小区街道慢慢地走,偶尔有一辆亮着空车灯的出租划过,可他俩谁也没有拦下出租车的意思。
渐渐地,就看见车流如织的环城路。
“我就从这里走了。过去一点有六十三路公交车,我赶那车就能回去。”秦昭说道,朝前面的马路对面指了指。那边的车站上零零星星站着几个人,面无表情在等着自己要搭乘的公交车。
欧阳东胡乱地应承一声,就在秦昭准备横穿过马路时,他又叫住了她。
“我看,你还是先不忙回去。”欧阳东沉吟半晌,才接着说道,“下午吧,下午我和你一道回去。去重庆前我也得去你家坐坐,”他没在意秦昭突然变得苍白的面孔,只说道,“我猜明天重庆展望俱乐部的人就会到省城了,那时我就得回莆阳去办转会的手续,大概要耽搁两三天;怕那边让我即刻就去重庆报到。要是这样的话,过几天未必还有时间在省城停留。房门钥匙也得给你预备下一套。”
原来是这样。秦昭紧张的脸色渐渐舒缓下来。
“你也得去我那处房子看看,不然怕以后你连门都不能认识。还有,”他眯着眼睛寻思一会儿,“你有照片么?就是那种贴在证件上的那种一寸的小照片。进出聚美花园要有通行证,没通行证你进不去;我还得给你写个授权书什么的东西,要是那几个人还要续租的话,你就能代我签合同了。不过,我是不想让他们租下去。当然,让不让他们接着租下去,你来拿主意。”
秦昭没有照片。谁还会在身上揣两张那样的照片哩?好在这个问题好解决,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家照相馆,这样的标准相即照即取。在聚美花园城办一张通行证也很容易,那个负责办证的物管公司人员甚至连一句询问的话都没有,更没打电话去求证欧阳东到底是不是这个小区的业主,只要交十块钱的工本费就行。
这还是秦昭第一次来欧阳东的住所。
她努力掩饰着自己对房间里布置和摆设的惊讶,不让自己的眼睛四处乱盯。敞亮的客厅里只有一套红木沙发和红木茶几,暗红的木面揩拭得能映照出人影;茶几上什么都没放,不过茶几下的隔板上摆着两套浅褐色的茶具;屋角一边是柜式空调,空调前摆着一盆半人高郁郁葱葱的万年青,修剪得齐齐整整;大屏幕的电视机还放着一个线条柔美的异型花瓶,里面插着不多的几支塑料花。她不得不承认,欧阳东这个人并不象自己印象中那样庸俗,也不象自己想象的那样,因为踢球挣到大钱就象一个爆发户那样张狂。
欧阳东显然看出了她的惊讶,淡淡地说道,“这不是我布置的。这房子是朋友卖给我的,买来时就已经装修好了,这里的摆设我都没动过。有一些是粟琴搬来这里住时捣鼓的。我回来时间少,也没那心去收拾。”
原来是这样。
“你先坐坐,我去给你写那个东西。”
欧阳东回了自己的房间,半天手里把捏着一只签字笔又踅回来。他房间里连一张能够用来写字的纸都没有,他还得去书房里找找。那位女作家那里一定该有能写字的纸吧,搬来时她就带着电脑和打字机,不过她那台四八六电脑自打搬来后就没拆过箱,刘源给他女朋友买的那台联想电脑现在都快成女作家的私人物品了。
书房里烟雾腾腾,那个女作家正在书房里盘坐在椅子里噼里啪啦地打字,见欧阳东进来,她也没吱声,只用眼角厌烦地扫他一眼。
“你这里有纸么?能给我一张么?写字的那种纸。”欧阳东说道。他已经看见电脑旁那一叠白白的复印纸。
邵文佳就随手扯了一叠纸,撂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