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断的友谊-第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父亲,请原谅我,我应当开始先征求您的意见。”
“没关系,我的孩子,没关系,你完全有权力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活,是这样的,我也是这样。怎么决定的呢?索尔奔纳和地理学。”
“谢谢您,我非常感谢您。”
列尼站起来,握握父亲的手,走到门前。他停了一下说:“父亲……”
侯爵已经埋头于自己的手稿中,奇怪地问道:“什么事,列尼?”
“您知道吗?……玛格丽特知道您很关心她,她非常高兴。就是她还有一点怕您,她真是个傻孩子……”
他从房间内转身走出出去。侯爵坐在那里,看着关上的房门。
“看来,我的女儿,对我理解了”侯爵说着,又转到自己的摊着手稿的桌子旁,并喃喃自语地说:“我不也是很傻么!”
又继续过了几天愉快的生活。但是一天早上,洗完脸之后,列尼走到妹妹房间,正赶上妹妹两眼含着眼泪。
“罗玛什卡,你怎么啦!”他高声喊道。姑娘没有立刻回答他,她周身颤抖,罗金娜从隔壁房间走出来,用手指放在嘴唇上。列尼轻轻地走近她,手里拿着一大把水莲。
“发生什么事啦?罗金娜。”
“小姐好象是病了,她发烧,也许她的腿疼得厉害,她不让动它。”
列尼一直呆站了几分钟,然后他厉声厉色地让罗金娜出去,他用脚尖轻轻地走到床前。
“罗玛什卡,你不舒服吗?你看看,这是你要的水莲。”
“不要动,不要动被子!我的腿疼……”
“叫父亲吧?”
她抓住他的手说:
“不要走,不要走,列尼……我非常难受……列尼!”
列尼费了很大功夫才说服了玛格丽特,让罗金娜进来按摩她那条疼痛的患关节炎的腿,这条腿种了,而且挺热。罗金娜立即去找侯爵。这时列尼想方设法安慰她,但毫无成效。
安利差一点忍不住说出这句话:“我早已给你们说过吧!”但是他对妹妹是真诚的,一分钟过后,他抛掉一切想法,只想到如何帮助她,他沉默地站在让后,看着这个患病的姑娘,然后马上动身去请医生。
他听说她的关节化脓了,忙说:“好吧,我去阿万隆,请姨妈来,我想她知道了这种情况,一定会同意来的。”
侯爵想亲自去阿万隆,劝说昂热莉克回来,他无法减轻给他带来的难以忍受的痛苦。这个打击使他失去了妥善处理事情的能力,他几乎完全同意安利的意见,决定让姑娘回到姨妈那里去。不管在那里她多么的不幸,不管在那里她的智慧多么受到压抑,但总比在这里没有贴身护士,病得这样厉害要好得多。可是当劝说、安慰玛格丽特时,侯爵说姨妈很快就会来的,引得姑娘发怒了。
“不!我不要!除了列尼之外,我谁也不要!我不让她靠近我,我恨她!恨她!”
姑娘开始歇斯底里大发作。因为她的情况十分危险,所以大夫建议她的父亲退出去,也许,只要列尼和罗金娜两人照顾就够了。雅克也急忙追随着安利到了阿万隆。当他两人返回来时,列尼已搬到病人房间里住了。由于责任感的驱使,他的心灵深处突然感到恐惧,但了没有流露出这种情绪,只是精神紧张地听着医生的吩咐。任何人也不知道,在后来两周内他所付出的巨大的紧张的劳动。罗金娜象小心翼翼的,头脑清醒的护士一样,大夫对他们俩人是很满意的。
自从弗朗索瓦兹去世后,侯爵还没有遇到比这更痛苦的日子。象那时不吃、不睡,不能工作那样,现在是不时站在病人房间外边,听着里边发出的声音,当每次听到沙沙的声音,他都吓得哆嗦,但又无能为力,痛苦在折磨着他。
有一天晚上,他探视了玛格丽特的房间,看见列尼靠近床边坐着,对正在哭泣的玛格丽特低声说话,她抓着他的手。
“小姐今天哭了好几次”罗金娜对侯爵说,“我来陪她,列尼需要休息一下,他的两条腿都站不住了。”
侯爵轻轻地走到床边,触动一下列尼的肩膀。列尼没顾上看他的脸,就向他示意,让他出出去。
“您去睡吧,先生。”罗金娜说,“我陪她坐一会儿。”
玛格丽特还是紧紧地抓着哥哥的手不放。
列尼小声说:“我就去,请让我们再呆一分钟。”
侯爵弯下身子,想去吻玛格丽特的额头。他说了声:“晚安,我的孩子。”
但是,玛格丽特一惊躲开了,并说:“不!不!我要列尼!我要列尼!”
三个小时之后,侯爵身穿睡衣和拖鞋,在走廊里踱来踱去,在病人房外听着里边的动静。他听见里边有呜咽声,便轻轻地推开门。罗金娜坐在转椅上打瞌睡,列尼则用一个不舒展的姿势一面看着姑娘,一面抱着她。她的两只手搂着他的脖子,把脸掩在他怀里,很象她母亲死前不久的样子。侯爵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然后关上门,走回自己的书房。
下一周,安利在阿万隆姨妈家里吃饭后,把家里发生的情况告诉姨妈,她吓了一跳,把两手放在胸前说:
“我的小可怜!我早就预料到了,你想都化脓啦!她跟我在一起时,一直还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这是因为我不在那里,我现在马上就去。”
“姨妈,一切都过去啦!她差不多快好啦!”
“你为什么不马上来找我!谁在照顾她,是罗金娜?”
“她和列尼两个人,我看他们会照顾得很好的,当然他俩是不能代替您的。”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明说,医生的意见是由于涂上修道院院长介绍的那种软膏以后引起化脓的,因为这是姨妈坚持给她涂上的。
昂热莉克转身整理桌上的东西。她的嘴唇微微地颤动着。她精心地照顾玛格丽特已经八年啦。但是,她的位子没经争夺就让别人不声不响地占据了,由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子代替了。
夏天,在马泰尔列里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玛格丽特病愈后,不但变得消瘦了,发白了,而且变得严肃了。神话般的节日过去了,列尼准备去巴黎的日子也快到了。大家都很清楚:最近就要做最后决定了,而玛格丽特表现得很坚强,姑娘不再喊叫,不再痛哭,也不再用自杀进行威胁了,但是当大家谈到她将来怎么办时,她坚决地说,她决不因阿万隆。
约瑟夫神甫和修女们使用他们的影响,劝说昂热莉克不要放弃自己的家,搬到马泰尔列里去。她对他们来说是非常需要的,而他们也不打算不经过斗争就放弃她。事情最后以妥协的办法解决了:昂热莉克还是留在阿万隆自己的家里,决定这边住一住,再到那边住一住。
侯爵对列尼说:“我不喜欢的是,这样一来,玛格丽特会生活得很不正常,我的看法是不得已才这样做。”
“姨妈的照顾未必就能给玛格丽特带来多大的好处。她也不小了,您知道吗,她是很聪明能干的,这姑娘太可惜了。”
侯爵长叹一口气说:
“恐怕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们没有更多的钱给她聘请一位家庭教师,我不能再卖土地了,我们已所剩无几啦。”
“爸爸,您为什么不自己教她呢?”
“我?”侯爵在转椅上伸直了腰,吃惊地看着列尼,而后又说:“我?你说什么,列尼!”
列尼闭紧嘴唇,向窗外看去。然后慢慢地说:“当然,如果您想……”
两个人又都沉默不语。
“我认为这与事情无关,”侯爵说着,并准备让步,“问题是只有这个办法。在我一生中,我从来没有教过孩子,我这个年龄,想再从事一件新工作,已经显得很晚了,即使象我的小儿子这样能干的小霸王,要求我这样做也不成了。”
列尼突然转向父亲,很伤心地喊道:
“爸爸!”然后又把头转回来,并闷声闷气地说:“我不干涉您的私事,也许我为自己花的钱太多了,但是我想还是能都安排好的。”
“没有问题,你一定会安排好的,而我没有……不要表示什么歉意,你完全有权干予我的事。好吧,我试试看,咱们讲妥了,我的孩子。”
列尼两腮发红,急忙站起来说道:
“爸爸,当我需要时,您总是随时给予我帮助,就是……为什么您每次都使我感到,我象一头猪似的?”
侯爵笑了,他说:
“是这样吗?那咱俩一样,你知道,当我和你说话时,我是什么感觉,我象个木乃伊一样。”
第三章
七年过去了。马泰尔列里地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个家庭逐渐分成了两半。
列尼假期回来,有时常想:“这简直是两军对垒!”父亲和女儿结成了联盟住在书房,其余的人,姨妈和外孙们挤在会客室。
玛格丽特反对所有的人和任何权威,她坚决维护自己的精神解放,这一点甚至使一向是尊重世俗传统的列尼都感到很惊讶。她根本不想听圣经上讲的祈祷和拯救灵魂的说教,不管谁她都断然拒绝做忏悔。她决定要熟悉一下教学神甫们的著作,因此坚决要求父亲教她拉丁语和希腊语。现在,她不再为修女们绣制香荷包了,而是逐条批驳起基督教的教义,她以不掺有任何想象的逻辑推理的才能,说服了父亲。
有一天,侯爵对列尼说:“她聪明过人,一学就会,我都跟不上她提出的要求,给她上课,就象法庭对质一样,没等你把论点说完,她首先就发现论据不足的地方。”
“只是论据不足的方面吗?在论据充分的方面呢?”
“这种情况很少,我从来还没有碰到过这种超人的智慧。如果她生下来是个男孩,而且腿没有病,肯定在司法方面她会有很大的发展的前途,为什么这种智力给了一个卧床不起的姑娘?还不如象你姨妈那样好呢!”
“姨妈现在怎么样?安心了吗?”
“我看是安心了,你也知道有个时期她很激动,她担心我们会损坏自己的心灵,但是近两年来,她可以迁就一些了。”
“玛格丽特长大了,她变得随和多了。”
“还要克制自己,”列尼叹口气说。他想起四年前的一天,姨妈要求他唱一支歌,他当时唱了一支古老的发间歌曲,歌词是:
这里诞生了我的爱情,
争相吐艳的玫瑰花,
盛开在美丽的花园中……
玛格丽特喊道:“不要唱了!不要唱了!我讨厌这个小花园!和阿万隆的一样!”
昂热莉克流着眼泪,从房间里走出来,惶惑不安的安利跟在她的后边。列尼甚至忍不住嘟囔了几句:
“你听,为什么又象小猪崽样乱叫!”
这种令人可怕的场面,在家里不断地发生。这个病姑娘是惹不得的,只要她一发脾气,整个家里就鸡犬不宁。更糟的是:她发脾气所造成的后果,正是因为疼爱她,有时反而遭到她的怒骂。
安利有一次非常温柔地称呼玛格丽特为“罗玛什卡”,这是列尼给她起的亲热的称呼,结果安利挨了她一顿臭骂,差一点没挨上她的拳头。由于恼怒,她气喘吁吁地、象蛇一样“沙沙”地低声怒骂自己的哥哥。
“你怎么能这样叫!你怎么能这样叫!‘罗玛什卡’这个名字只有列尼才能叫,你不配叫。在列尼没来之前,你什么时候这样亲热地叫过我?”
在玛格丽特回到马泰尔列里的头几年,她完全不能抑制住自己情绪上的冲动,但是,后来,她逐渐能控制自己了。十八罗那年起,她就变成了一个非常含蓄的、沉静的姑娘了。侯爵感到虽然他们在志趣上有共同语言,但是,他总觉得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