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无痕-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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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报告应该说是可靠的。
这个交通事故科的技术鉴定水平在全国都是很有名气的。
“下一步,你们准备怎么干?”金局长见方雨林呆在那儿好一会儿不做声,便
问。
方雨林强打起精神答道:“我们已经把昨天冲击事故现场的那些人都拍下来了。
我们想光凭这些照片找到这些人,通过这些人把昨天冲击事故现场的幕后策划者找
出来。再从这条线索往上推,看看他们对我行贿和‘12。18’枪杀案是否真有某种联
系。”
金局长说:“我看这个态度是比较客观的、冷静的,也是可取的。先别急于下
结论,要拿事实说话。你看呢,老马?”
马凤山点了点头。
开罢会,已是中午时分,郭强拉着方雨林去“喂脑袋”。
局机关食堂的小炒还是挺有特点的。下边的同志来开会,中午一荤一素要两个
小炒,一瓶啤酒,一碗饭,至多花个十来块钱,吃得相当滋润了。但方雨林今天却
摇了摇头。郭强用力推了他一把:“咋了嘛?你非得认定那起车祸是人为制造的又
一起谋杀案?”方雨林闷闷地说道:“我真的不能相信这起车祸完全是偶然事故所
致……”郭强说:“甭管偶然的必然的,反正得吃中午饭呀!”方雨林说:“中午
我有饭局了。”‘郭强嚷道:“你小子有饭局,不叫上我?”方雨林说:“我中午
这饭局,叫你,你也不会去。”郭强笑道:“别逗了,别人的饭局,我真还得考虑
考虑。你小子的饭局,有一回我吃一回!”
方雨林只得笑笑道:“那行,你等着。”郭强问:“到底是谁又烧包了,想起
来要请你?”方雨林说:“着啥急呀,一会儿就知道了。”说话间,电话铃响了,
是传达室打来的。告诉方雨林,有人开车来找他。方雨林放下电话,指着窗外,对
郭强说:“我的饭局来了,你自己看吧。”郭始忙探头去看,只见传达室门外停着
一辆墨绿色的欧宝车,丁洁站在车旁,正向这边翘首张望着。郭强忙笑道:“这饭
局,还是你自己去吧。”
说着,便赶紧走了。
方雨林故意冲着他的背影叫道:“走啊,二缺一,就少你一个哩!”
郭强匆匆地:“别价,我不给你俩当灯泡,替我问丁洁好,让她多关心关心咱
们公安战线的优秀男儿。别八个月不来一回,来一回还让人等八个月。”
第045章
四十五
今天一早,方雨珠受方雨林委托,打电话给丁洁,说她哥想约她一块儿吃中午
饭。接到这个电话,丁洁着实地犹豫了好大一会儿。她知道应该拒绝,但却偏偏硬
不下这心肠。她觉得自己真窝囊,凭什么他那儿一招手,自己就赶紧往那儿凑?欠
他什么了?没有啊!放下电话后,她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一溜够,但一到时间,还
是开着车来见方雨林了。只有一个理由她可以为自己“如此窝囊”开脱,那就是:
方雨林找她,肯定有大事。她是为“大事”去应他之约的,与感情无关,与私情更
不相干。说起来,这也是这许多年两个人关系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可丁洁心里却始
终丢不下方雨林的一个重要原因。方雨林身上的的确确有一股大男人气(不是大男
子主义),就像远远的地平线上耸立着的一棵大树。他不矫情,不气馁,从不洋洋
自得,也不斤斤计较。他总有自己的想法,总在埋头干着自己认为应该干的“大事”。
在许多小事上,他也许显得特别“傻”,特别“不懂事儿似的”。但只要你走近他,
你总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特有的“气场”,一种色彩斑斓的“悲壮”。这使丁洁
常常会产生这样一种冲动和想像:一旦紧紧地抱住他,轻轻地抚摩他那紧绷的肌肉
块,把他硕大的脑袋搂在自己文弱的胸前时,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车一启动,丁洁就问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方雨林:“咱们去哪儿?”方雨林淡
淡笑道:“我来开车,你跟我走。”丁洁说:“别呀,我还想活几年哩。”方雨林
笑道:“开玩笑,停车。”丁洁只得停下车,让他坐到驾驶员位置上来开车。于是
车便飞快地向城外驶去。说句实话,方雨林的驾驶技术的确是没得可挑的。
郊外,依然大雪无痕。驶过最后一个村子,车停在一片无边无际的岗地前。雪
野在阳光下熠熠地静躺着,与蓝天的纯净对照出另一番纯净的厚度。丁洁前后左右
打量了一遍,笑道:“请我吃雪?你够浪漫的。”方雨林淡淡一笑,从随身带着的
那个军用挎包里掏出一大罐可口可乐和一个硕大的面包,还有两根香肠。丁洁笑道:
“上这儿来吃忆苦思甜饭?”方雨林说:“这当然没有西餐好吃。”
提起“西餐”,她脸立即红了,不高兴地说道:“你派人跟踪我?”
方雨林说:“我干吗要跟踪你?”
“那你说什么西餐东餐的!”
“丁洁,我俩交往这么多年,在充分意识到你是大军区司令员的女儿,我只不
过是个平民的儿子以前,我俩曾经有过一段非常非常真诚的交往……”
“这种可悲的封建意识是你自己强加给自己的,我没有这种意识,我的父母也
没有这种意识。”
方雨林淡淡一笑道:“就算我自卑,行了吧。”
丁洁坐直了身子问道:“方雨林,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你让雨珠给我打电话,说你负伤了,特别想见见我。我来了,你又没事儿找事
儿地刺激我伤害我!”
方雨林说:“我……的确受伤了,挨了一棍子。”
丁洁说:“你让人伤害了,心里不平衡,就来伤害我?”
方雨林笑道:“我干吗要来伤害你?我怎么会给你留下这么个恶劣印象?”
丁洁赌气道:“你自己心里明白!
方雨林说:“我对你从来是非常实诚的……”
丁洁说:“没发现!”
方雨林哈哈一笑道:“难道连我是个实诚的人你都没发现?那好,那好。我就
是个坏人!”他一边说,一边走下车去。丁洁跟着也下了车,说道:“你也许在你
老爸老妈面前。
在雨珠面前、在你那些战友们面前,的确很透明,也很实诚。
但是一到我面前,你就是……你就是一个让人无法理解、无法忍受、但又让人
无法唾弃的家伙……“”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食之还有点味道,但拣起来就
总是那么扎手!“”居然还能让你感到有点味道,荣幸!荣幸之至!“”你能不能
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一直想问你,你敢不敢承认,你心里还是
喜欢我的?“”……“”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敢承认,还是根本就不喜欢?“”……
“方雨林依然没做任何回答。”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心里明白不明白,我是喜欢
你的!“方雨林脸微微一红:“……“”怎么了,连这个问题也不敢回答?没出息!
“丁洁生气了,一边说,一边转身向车子走去,准备上车走人。
方雨林却一步抢到车门前,拦住丁洁,逼问:“你说我什么?”
丁洁冷笑道:“没出息!”
方雨林说道:“想逼我犯错误?”
丁洁又冷冷一笑:“对不起,我还没那兴趣哩。”
方雨林大声说道:“转过身来!
丁洁打了个寒颤,迟疑了一下,本能地转过身来,直瞪瞪地看着方雨林。她不
知道他为什么要“喝令”自己转过身来,是要向她表示什么?还是……还是想对她
做出一点爱的举动?
她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浑身的血似乎都在往上涌。一时间,以至脸部的
肌肉都僵硬了。一秒钟……两秒钟……方雨林就在离她几十厘米的地方站着,脸对
着脸。严寒中,他粗重的喘息,炽热地形成一团团雾似的花簇,在有限的那一点空
间里,不断地扩散、稀释,又形成,又扩散,又稀释……丁洁的这些“怨恨”,方
雨林早有觉察。他早想跟她认真地谈一谈,认真地沟通一下。丁洁的可爱,在于她
透明,她任性,她极善良的任性。她坚信一切可能都在可能之中。走近她,你会觉
得是在走近一片蓝天。但蓝天同时又可能是风暴的场所,雷电冰雹的场所。特别是
在经历了那样一件事情后(这件事他没有对任何人说——因为当事的另一方要他承
诺不向任何人说),他的确渐渐地觉得“蓝天”的高远不是对任何人都是等距离的。
“蓝天”也不是纯粹的。他于是开始疏离,在沉默中疏离。
“我……我会向你说明白这一切的……但不是在今天……”
方雨林说道。丁洁极其失望地转过身去开车门。方雨林再一次按住了车门。丁
洁平静地反诘道:“干吗?我饿了。我去吃你安排的‘忆苦饭’。”方雨林说:
“丁洁,今天我找你出来,的确是有话要跟你说。”丁洁背过身去,望着远处被阳
光和雪的洁白虚化了的地平线,冷冷地说道:“那就快说。”
方雨林略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和思绪,说道:“你说我喜欢你……”
丁洁猛地转过身来,不由分说地打断方雨林的话:“别再跟我倒那些无用的废
话,我不爱听!”
方雨林却说道:“不管怎么样,我方雨林总还算一个正直的好人吧?”
丁洁好奇了:“从来不矫情的你,今天怎么这么矫情?这样的道德判别,留给
替你写悼词的同志去做吧。”
方雨林好像没听到丁洁在挖苦他似的,只顾自己往下问道:“我们这么多年,
的的确确也曾经两小无猜过。是吗?”
非常了解方雨林的丁洁开始意识到,“这家伙”一定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跟她说。
他这是在为后头的话做铺垫哩。她稍稍打量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往下说。”
“到如今,我俩虽然每次到一块儿总是磕磕绊绊、顶顶撞撞,但我俩依然是真心在
为对方着想的。是吗?”“说下去。”“请你先确认这两点。”“大概是吧。”
“那好,今天我有一件事相求。”
(开始了,丁洁的心免不了有些慌张了。)“你求我?”“是的。”“说下去。”
“你能暂时不跟任何人谈恋爱吗?……”
丁洁一楞:“什么?”
方雨林用心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加重了语气说道:“我说的只是暂时……”
丁洁也加重了语气:“我问你为什么?”
方雨林耷拉下眼皮,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为什么。”
丁洁却叫了起来:“没什么为什么?‘没什么为什么’你方雨林会说出这种愚
蠢至极的话?”
方雨林抬起头,让自己的眼睛正对着丁洁,极严肃地说道:“请你明白,方雨
林今天一没有喝醉,二没有发神经,三没有吃错药。他只是真诚地请求你,暂时别
跟任何人谈恋爱,请你一定相信他的话。”
丁洁怔怔地看着方雨林:“没有理由?”
方雨林犹豫了一下,为难地:“是的……没理由……”
丁洁又追问了一句:“没有任何理由?”
“是的,没有任何理由……”
丁洁不做声了。两个人在冬日极明媚的阳光下默默地又站了一会儿,上车走了。
一路上,两个人一直保持着沉默。车子开到一个岔道儿口。方雨林请丁洁把他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