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无痕-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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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的人民警察?是个真正的共产党员?
爸!”
方父这一下被镇住了。已经有多少年了,人们已经不用“我是个共产党员”来
说事儿了。就算是这么说了,一般情况下也顶不了大事儿。人们不再像多少年前那
样,坚信拥有“共产党员”这个称号的人,一定是个正直而愿意为大家办事的人。
所以,不少共产党员平时也不爱亮自己的身份招牌;极少数的,可能只在被催着交
纳党费时才能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身份”。对这种种现象,方父是久有感慨的,
常在叹惜,深夜为此唉声叹气,久久难以入眠。所以,今天猛然间听到儿子居然会
拿出这样一个身份来说事儿,他先是心头一热、一震,甚至都有些一倍,尔后便被
镇住了,被打动了。
“你……你再给我正正经经说一遍……说一遍……”他愣征着说。他很愿意再
听儿子说一遍,以证实儿子不是随口乱说的。
方雨林义正词严地说道:“您儿子是个真正的人民警察,真正的共产党员,是
个一心保护百姓,为民除害的刑警。就是饿死穷死,我也不会仗着自己是个戴大盖
帽的,去社会上干那种黑吃黑的混账事。您要信这一点,就把这机子还给我。您要
不信,您砸!砸他个稀巴烂!”方雨林说着,便猛地松开了手。
方父手里高举着那两个机子,直瞪瞪地打量着儿子,颤栗着……颤栗着……方
雨林的眼眶湿润了。他委屈、愤恨,却又无奈。过了一会儿,只见方父举着机子的
手突然耷拉下来,人也一下跌坐在床沿儿上,老泪纵横地呜咽道:“儿子呀,你可
不能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啊,你可要给老百姓留一点希望啊……”
第037章
三十七
昨天居委会贴出公告,接到煤气公司通知,因维修管道需要,中断供气两天。
所以今天一大早,廖红宇就找出一把破扇子,上楼道里去生护子了。刚出家门,却
见黑黢黢的楼道里游动着几个人影。她忙收回跨出门去的那只脚,大叫了一声:
“谁?”正在屋里忙着收拾自己的廖莉莉此时也闻声急忙跑出来,喝问:“怎么了?
怎么了?”
黑影中有声音忙应答:“廖主任,是我们呀!”
廖红宇赶紧去开亮了过道灯,再一看,那“黑影们”却是橡树湾的一些干部群
众。廖红宇这才松了一口气,嗔责:“我的天!这鸡不鸣狗不叫的,鬼头鬼脑做小
偷呢!”然后把这群人让进屋,赶紧打发廖莉莉去买早点。“不用不用,我们吃过
了……”橡树湾来的那一帮人紧着客气。廖红宇却不买他们的账,说道:“我告诉
你们,你们可别害我。给你们买早点,你们不吃,待会儿又上外头去乱说:瞧这廖
红宇,单位里的人一早去看她,她连个早点也不管,真他妈的大衣柜上没安把,死
抠门儿。”大伙儿听了直乐,笑道:“嗨,我们是这种人吗?”廖红宇也笑道:
“是不是?啧!这号人,我这辈子遇到得还不少哩!”有人环顾左右,叹惜道:
“廖主任,您大小也是领导,咋也没雇个保姆?”廖红宇笑道:“别访贫问苦了。
说正事儿,一大早的又想干吗?”
来人中有基地的干部。他说:“想跟您汇报汇报工作组的事……”廖红宇忙站
起,竖起眉毛问:“谈啥?”那干部忙解释:“廖主任……”廖红宇坚决不听他解
释:“请你们别害我!天哪,还上我这儿来汇报工作组的事。你以为我这个廖主任
是啥玩意儿?中办主任?省市委办公厅主任?想汇报工作组的事,得找纪委、政法
委,找检察院反贪局。懂吗?那儿才是正管!”“我们不是要您去管那个工作组……”
“那你们来干吗?正经来蹭我这顿早点?不至于吧?”“就想让您给工作组组长递
个话。”“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我给他递什么话?”
“不用八竿子,您一竿子就够着了,还富富有余。”一个干部说道。“橡树湾
工作组的这个组长跟您有特别的关系……”另一个干部接着说道。“栽赃也不上税!”
廖红宇瞪他们一眼。
她不想跟他们说下去了。但那些干部却坚持说道:“我们没瞎说。他是路南区
检察院的副检察长,姓蒋……”
廖红宇一愣:“蒋兴丰?他在那儿当工作组组长?那我更不能管这事儿了。”
干部们说:“不是要您去管什么,只请您替我们给他递个话……”
廖红宇说:“亏你还是个干部。蒋兴丰是我的前夫,是我女儿的亲爸爸。我给
他递话,就是利用非组织手段去影响工作组的工作,出了问题,我也得吃不了兜着
走。”
干部们说:“我们不是要您通过蒋组长这个关系去指挥人家工作组这么干那么
干,我们就一句话,想请您跟蒋组长说一声,请他别跟冯总来往得太密切。按说,
工作组查的就是橡树湾的问题。橡树湾的问题,怎么说也就是冯总的问题,起码也
是跟冯总沾着点儿边的吧?他跟冯总的关系走得那么近,橡树湾的群众心里会怎么
想?谁还敢找工作组反映问题?他还怎么可能保持客观的立场,去判断橡树湾的问
题?”
廖红宇问:“他跟冯祥龙怎么了?”
干部们说:“蒋组长这个人其实挺老实本份的……”
廖红宇一下提高了音调:“蒋兴丰到底跟冯祥龙怎么了?”
干部们犹豫了一下说道:“工作组到橡树湾,除了头两天还在橡树湾住,后来
就每天上下班似的,天天回城里……”
廖红宇说:“现在交通方便,也不提倡同吃同住同劳动。
他们回城来住,又怎么了?”
干部们说:“冯总给他们提供了一辆专车。一开始是国产的大发车,前天还换
了一辆三菱车……”
廖红宇说:“三菱车也有跟国内合资的。”
群众说:“他还给工作组每人发了一辆自行车。听说,他还给工作组每人每天
补助15元的伙食补贴和20元的野外工作津贴。”
听到这儿,廖红宇心里才有些发紧,但大面上仍保持着平静:“还有什么?你
们是不是有人专门在监视工作组?”
干部们说:“没人在专门监视。但群众的眼睛雪亮。再说,无风不起浪,也没
有不透风的墙啊!”
干部们又说:“还有个消息,听说伯季明已经在跟人接洽,要以2500万的价码
把橡树湾转手卖给国内的一家大企业。这样他又可以从那家国有大企业手里嫌走20
00万。”
群众说:“我们还听说,伯季明拿来买橡树湾的那500万,也是冯总借给他的。
这个假港商,拿着九天集团给的刀子割下九天集团的肉,然后拿出去倒卖,九天集
团的人还帮着他数钱哩!这是为什么呀?”
群众还说:“在卖掉橡树湾前,他要解雇基地所有的人员。”
廖红宇说:“转让合同上不是写明,伯季明有责任妥善安置基地所有的员工吗?”
干部们说:“他说他给基地员工每人发两个月工资做遣散金,这就是他的‘妥
善安置’。”
干部们咬着牙齿又说:“无赖!活脱脱一个泼皮无赖!”
廖红宇问:“工作组什么态度?”
群众说:“没态度。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态度。”
这时,里屋的电视机“哇啦哇啦”地响起来,正在播报有关“我省优秀企业家、
九天集团公司的总经理冯祥龙先生”的消息。那些从橡树湾来的人一起拥到电视机
跟前。电视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隆重的大会场面。大会的横幅上写着:热烈庆祝九
天集团公司橡树湾基地改制成功。橡树湾的干部们指着电视屏幕告诉廖红宇:“为
了给自己造舆论,昨天冯总请了不少电视台和报社记者。他给每个记者都发了一辆
自行车、一块手表和一个装着钱的信封。”
廖红宇不想听他们说下去了,也不想再看冯祥龙用钱买来的电视上那虚假的场
面,便板起脸,拿起遥控器,一下关掉了电视机。送走干部和群众,她独自呆坐了
一会儿,便对女儿说:“走,找你爸去。”
蒋兴丰住在区检察院的家属宿舍。好几幢一式的六层红砖旧楼,火柴盒似的排
列着。廖红宇和廖莉莉每人骑着一辆女车来到蒋兴丰住的那幢楼前。下了车,都已
经走进暗暗的楼门洞里了,廖红宇却突然不往前走了。“你还是去把你爸叫下来谈
吧。”她对廖莉莉说道。廖莉莉不解地问:“干吗呀,大冷天的!”廖红宇说:
“我不想进他那屋。”“至于吗?”廖莉莉瞪了她妈一眼,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嘻
嘻嘻”上楼去了。
蒋兴丰目前住的也是一套两居室,跟廖红字住的那套两居室差不多大小,只是
收拾布置方面稍稍下了点儿工夫,多了点儿书卷气。跟廖红宇离婚前,他还没当上
区检察院的副检察长。离婚时,把房子给了她,自己一个人在集体宿舍里住了不短
的时间。离婚后,廖红字很少再跟蒋兴丰来往,倒是廖莉莉还经常地偷着来看看他。
他至今还是一个人生活。
待两个人相对坐下,屋里的气氛便派生出许多的对峙和僵硬。看起来,蒋兴丰
的确是个比较本份、倔强,并内向得有点木讷的人。过了好大一会儿,蒋兴丰才硬
着头皮试探着问:“莉莉这个月的生活费……我已经寄出了,没收到?”廖红宇斜
了他一眼:“收到生活费,我就不能来了?”蒋兴丰忙说:“能来,当然能来。”
廖红宇说:“那你还说这种废话干什么?”蒋兴丰脸微微一红。廖莉莉不高兴了:
“妈,您干吗呀?一来就想吵架?!”廖红宇白了她一眼:“我说我不上来,你非
要我上来。我一上来就有气!”蒋兴丰无奈地笑道:“你要不愿意上我这儿来,你
随时都可以走,我不勉强依。不会的!”廖莉莉叫道:“喂喂喂,给我一点面子好
不好?现在跟台湾都讲统战统一哩,你们两个共产党员斗什么斗?”
总算安静下来了。又过了一小会儿,廖红宇突然站起来走进一间卧室,在那里
转了一圈,又走进另一间卧室去看了看,然后又到卫生间过道里转了一圈。回到客
厅,她故意地问蒋兴丰:“那辆新自行车呢?”蒋兴丰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反
问道:“什么新自行车?”廖红宇哼了哼:“别跟我装蒜。冯样龙给你们工作组每
人发了一辆新自行车,还给你们每人每天35元的补助。你们到底是谁的工作组?”
蒋兴丰也冷笑了笑:“谣言!”
廖红宇一下站了起来:“橡树湾那些工人干部的眼睛都是瞎的?”
蒋兴丰举起手,用力挥动了一下:“那你找啊!你今天不是来抄我的赃物赃款
的吗?抄啊!”
廖莉莉大叫:“别吵了,别吵了!”
廖红宇涨红了脸:“莉莉,你上外头给我待着去!”
蒋兴丰也涨红了脸:“莉莉,你哪儿也别去!”
“蒋兴丰,过去我气你,只是因为你太能忍受别人的欺负,你太软蛋,没料想
你还这么没立场、没原则,见钱就眼开,见财就心动,根本不考虑老百姓的死活!”
廖红宇指着蒋兴丰的鼻子,训斥道。
“是,别人都是见钱眼开见财心动的软蛋、坏蛋,都不是个东西,就你一个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