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川文集-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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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
这样做的意义已经不局限于郭小川研究或当代诗歌、当代文学研究,而是提供
了认识共和国历史的重要证据。郭小川不只是一个诗人,他还担任过中国作家协会
的秘书长兼党组副书记,担任过其他社会联系面很广的职务。他是政治和文化风云
的亲历者和见证人。他笔头又勤。所以,他留下的许多文字,是历史风云的独家记
录。
起码在目前,在当代中国档案不开放的情况下,郭小川的这些文字的发表,提
供了不可替代的历史见证。有心的读者要想真切地了解共和国所走过的路,可以从
中看到许多活生生的细节,可以感受到在一连串的政治运动当中,人与人是什么样
的关系,占统治地位的是什么样的思维逻辑和行为方式?在这方面,郭小川的子女,
表现了一种历史的责任感和豁达大度的胸怀,龙子仲等编辑,也表现了一种真正的
学术眼光,使这部《郭小川全集》形成了一份完整的精神档案。它不但对于研究文
学史的人是一座宝库,对于研究政治史、社会史、思想史的人,也是一座宝库。
《郭小川全集》必将成为一个座标,促进今后编辑全集的人们直面历史。,使这部
《郭小川全集》形成了一份完整的精神档案。它不但对于研究文学史的人是一座宝
库,对于研究政治史、社会史、思想史的人,也是一座宝库。《郭小川全集》必将
成为一个座标,促进今后编辑全集的人们直面历史。
郭小川的晚年
郭小川的晚年作者:胡金兆
郭小川是我国一位有影响的诗人,在五、六十年代,许多青年都是在朗诵他的
诗歌声中步步成长的。今年第九期《纵横》杂志刊登胡金兆撰写的《一九七五年前
后的郭小川》,介绍他晚年的经历,现摘录如下——1969年9月底,中国文联大楼
六七百人被连锅端往五七干校。郭小川随作协南下咸宁,他在咸宁很快被“解放”,
“恢复党组织生活”,被借调参加干校大批判等工作,很快拥有较自由的身份。
1971年“九·一三”事件后,五七干校也较前有所宽松。身患哮喘病的作家冯
牧,老一辈戏剧家马彦祥等从咸宁干校获允回京养病;被打成“五·一六”分子的
阎纲也允准回京探亲(我们团泊洼干校的新老“审查对象”还不许回京休假)。1973
年春,偶在冯牧家中遇阎纲,谈及笔者恼人遭际:1972年冬,咸宁、静海两个干校
中被于会泳的文化组选调一批人回京工作,名单中本来有我,却被同单位先去新华
社工作的某君以“同黑线关系密切”横扫一脚而“缓调”刷了下来。阎纲快人快语:
“你夙喜体育,郭小川被借调写庄则栋,《体育报》正筹备复刊,在招兵买马,何
不一试?已有人被荐过去了。”我兴趣盎然,按阎所提供地址,夜访郭小川。
郭家已于1969年底迁往永安路友谊医院对面的《人民日报》老宿舍中,是共用
厨房和厕所,两户合住一门中,各住二间。那晚,我到郭家时,他家高朋满座,两
间房中无甚像样的家具,不过木板床、三屉桌,要命的是没有椅子坐,就用较好买
又不贵的马扎待客。长影导演武兆堤等人都坐在马扎上,聊得正欢。此时的郭家简
陋得很,远非昔日钢琴、沙发、书柜雅致可比,但郭小川依然谈笑风生不以为意。
对我之所请,他答应有机会一定帮忙。只是他去体委工作的事还没最后定,需等一
等。
但等来的却是:上面不批,郭小川只好重返湖北。江青对郭小川这样的文化名
人极不放心,怀有敌意,怎肯让他出来工作?
一年后从湖北方面辗转传过来的消息说:郭小川因写了一首歌颂长江的长诗
《万里长江横渡》,诗中对崭新的太阳的讴歌被指“暗喻”林彪,而被打成“现行”,
被“中央专案”“重审”了。
郭小川“二进宫”重新挨整,罪名要超过“文革”前期,他受的罪也可想而知。
1974年底,我与郭小川又在团泊洼干校相会了。
那是邓小平同志出来工作后,注意落实干部政策,对长期被剥夺工作权利发配
在五七干校的广大干部,提出“归口”,“三个位子五个人坐”,因而大批人回了
原单位。只有原文化部机关和原文联各协会的没人要,理由是前者,于会泳的文化
部不予承认,“新老文化部是两码事”;后者,是撤销单位,无处“归口”。于是,
咸宁干校最后剩下的文化部机关和文联、作协的少数人,除少数老同志退养留京外,
全部并入团泊洼文化部静海五七干校,咸宁干校撤销。这是国务院办公室的安排。
咸宁来的人就包括郭小川。不过,大家是先回到北京休整、安家,惟有被专案
管制的郭小川,过北京时不许出车站,直接换火车押往天津,送到团泊洼。
两年未见,郭小川老了、憔悴了,可见受折磨之重。可他仍是那么乐观自信,
见到熟友如华君武、钟灵等人仍是那么热情。咸宁来的朋友接替了原一连名号和营
区,老一连(影协)与五连(剧、美、曲协)合并,把房子腾给新一连。郭小川给
了一个单间,左右都是受命看管他的人。新一连与五连合吃一个食堂,我是管理员
之一,仍是每月13。5元的大伙,早晚窝头咸菜粥,中午一顿正经饭。
团泊洼干校由河北省军区代管,廊坊军分区宋副政委主持工作,这是一位三八
式的憨厚的长者,对郭小川只做了一条规定:不许离开团泊洼干校外出———这里
是一个劳改农场的外沿区,面临大河,大堤为公路,在营区内一切自由。显然团泊
洼的环境要比咸宁宽松些。
郭小川没什么事,其实大家也没有事干,看摊值班做饭而已。只不过大家能轮
流回京休假,郭小川与华君武等则是干校“常委”。郭嗜酒,晚上常找人一起下棋
喝酒。喝酒要有酒菜,干校小卖部只有罐头和酒,他及其他嘴馋者只好拜托我等管
理员,外出采购时给他们弄点熟菜。那时供应很紧张,但干校在天津和静海有特供
点,肉、菜以至无头大虾都能买到,弄点鸭头、火腿肠、酱猪肝等不费事。这主要
靠“孔圣人”———“衍圣公”孔德成的堂弟、原在音乐研究所、当时也是管理员
之一的孔德庸“感情投资”建立的关系。每次我外出采购归来,郭小川等都伫首静
候,等待他们的下酒菜。
团泊洼离北京较近,郭小川被押解来时过北京不许回家,但不能拦阻在《光明
日报》工作的郭夫人杜惠来干校探亲。某日一早,作协《文艺报》的杨志一突来找
我,说杜惠下午到,咱们赶紧帮郭小川“起圈”———郭的生活自理能力较差,屋
里酒瓶子、罐头盒、破报纸、破鞋、旧衣服等脏乱不堪,杨志一性诙谐,竟以“猪
圈”名之,搞卫生称“起圈”。大家齐动手,破烂扔出一大堆,倒也还窗明桌净。
不过,知夫莫若妻,杜惠见此一笑,心知肚明是朋友帮忙。
由于邓小平同志复出主持工作,1975年春天后,眼见形势日益好转,这股春风
也吹到了团泊洼。夏初,被专案组尚未结论的华君武、赵寻(剧协负责人)等以及
被打成“五·一六”的年轻人,都被允许回京探亲;被关押狱中多年的阳翰笙也被
释放回家。华君武回北京大概是两周假期,假没满他就回来。问其因,曰:房子只
剩两间,3个儿子都长大了,家里没我的地方睡,单人床加块木板与老婆挤着太热,
远不如干校宽绰舒服。
回京探亲休假没有郭小川的份儿。但他毫不颓丧,反而意气风发,因为他从形
势的变化中看到希望的曙光。国家形势好转,个人安危又何足挂齿!他不是沉默不
语内向的人,而是动于衷必形于外。有一天在食堂大庭广众下,他问华君武:“君
武,你说咱们是不是走资派?”这话带有极强的否定“文革”的挑衅性,众人皆一
怔,华君武也不敢接言扭头走开,而郭小川神态自若毫无惧色。
暑假中,不少孩子随父母来到团泊洼。干校紧邻独流减河大堤,夏日的大河中
碧波荡漾,河底平缓,是极佳的天然游泳场。每日午后,河中游泳男女老幼不少,
郭小川则是其中的佼佼者。大河在干校大门外,不许出干校的禁令似乎对他也无约
束力了。
晚上,大人在院中乘凉聊天,孩子们聚在一起玩。郭小川爱孩子,他周围总有
一批孩子围住他,让他讲故事。
他虽身在干校,但信息联络还很灵通。某晚他从一连过来找我们,在座的有马
少波、赵寻、钟灵和我。他非常激动地说:听说毛主席对电影《创业》最近有个批
示,中央要调整文艺方针政策,形势会有变化。刚从北京来的马少波含蓄地点头表
示所说属实。他在此期间精神状态极好,又复现出诗人的战斗情怀。他此时创作的
诗作名篇《团泊洼的秋天》,十分真切地传达出他昂然不屈的革命战士情操。
这首诗的诗句真实具体地抒发了诗人和团泊洼干校中几百名身受“四人帮”歧
视打击被打入另册、而又不甘蛰居屈服的文艺战士的心声。
l975年7、8、9三个月,“四人帮”认为是“政治谣言满天飞”、“右倾复
辟回潮”,被迫害的人们却看到了国家的变化和希望。郭小川的振奋和以诗抒怀就
不难理解了。
还不仅仅如此。漫画家钟灵的《团泊洼的日子——忆小川》一文详述了1975年
夏秋,他在团泊洼干校中与郭小川的一段特殊的而且经过宋副政委“特别批准”的
来往: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下棋、打桥牌,在夜深人静“酒酣耳热时,也就无话
不谈,一反那些戒律,不但谈文艺,必然涉及政治,小声地斥骂江青一伙,更可以
当下酒菜,非常痛快!”钟灵还回忆说:这年8月间,郭小川竟有十几天不找他来
喝酒,足不出屋,不知在忙些什么。一天郭神情紧张地来找钟,从怀里拿出一叠稿
纸,长达万余字,是准备上书中央的整顿文艺工作和文艺界的意见书。其中最尖锐
的是改组以于会泳为首的四届人大后的新文化部,恢复中国文联和各协会的职能,
团结文艺界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坚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方针,反对一言堂和文化
专制主义。郭说这是准备上书给小平同志的稿子,怎么递上去他自有渠道,特来征
求钟灵的修改意见。
1975年10月,“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阴云密布。这时发生了两件对我们来说
的大事:1、国务院紧急命令:限10天文化部静海五七干校结束,全体人员返干校
善后再撤回北京,组成文化部干部分配办公室,作为一个司局级单位划归于会泳的
文化部。2、郭小川专案审查结束,宣告再次解放。
这两件事同时行动,中央专案组的汽车与我们乘坐的大轿车同天一早从北京驰
赴团泊洼,小汽车快,先到。如何向郭小川宣布结论,不仅由于我们后到,还因我
们管理员在最后结束时忙得脚朝天,无暇顾及。次日清晨,郭小川要返回北京了,
我去送别。行李物品已由大家帮助扎